第24章
當顧珩終于放過蘇頌,時間早已經過了400米比賽,甚至連4X100米也沒趕上。他一臉忐忑的回到一班所在區域,已經做好被同學質問的心理準備,可見到他,坐在樹蔭下休息的女生露出關切的表情,“班長,你還好嗎?”
咦?怎麽不是預料中的反應?
“啊?”
見蘇頌一頭霧水,女生沒想太多,快言快語的解釋了他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剛才陶海回來說你在拉肚子,不能比賽了,他就頂了你的名字跑了400米,本來他打算幫你替接力賽,不過李健要陶海保存體力跑1500,他自己幫你頂了。”
蘇頌沒想到最後陶海會這麽幫他……
愣了一會神之後,他問:“陶海人呢?”
“在跑1500呢,應該快跑完了。”
蘇頌拔腿就往跑道那跑。
最後一圈了,還在堅持的運動員們個個表情都生不如死,蘇頌趴在欄杆上等着陶海跑過來,然後雙手攏成喇叭放在嘴邊大聲喊着:“陶海!加油!陶海!加油!”
陶海似乎聽到了,微微轉過頭朝蘇頌的方向看了過來。他頭發已經濕透了,臉色泛黃,唇色蒼白,一副随時都會倒下的樣子看得蘇頌心驚肉跳。
他連忙從欄杆下爬下來,跑到運動場入口,那裏守着兩個紀檢部的學生,攔着他不讓進去。
“兩位學長,我哥們兒在裏頭跑1500,跑完肯定受不住,我得進去幫忙扶一扶!我們都是新生,拜托幫個忙吧!”
蘇頌語氣懇切,态度也放得很低,再加上他一個初一的小蘿蔔頭,微仰着頭叫人學長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無法拒絕,兩個高年級的學生對視了一眼,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人進去了。
有了蘇頌這個先例,本來在邊上圍觀的學生都圍了上來要跟着一起進去,也說是進去照顧同學,理由合情合理。守門的兩個學生年級不大,碰上這種事只能去找老師。
老師聽了之後,大手一揮,讓每個班放進去兩個人。
這些都放到後面,蘇頌飛快的往終點跑過去,正好接到了跑完之後軟成一灘泥的陶海。
“還行嗎?別躺下來,先走走,走走再休息!”蘇頌把他的手架在肩膀上,拖着人在足球上慢走,硬是把人給撐住了,沒直接往地上倒。
計時的體育老師也在一邊喊:“跑完步走一走!班上同學都扶着點,別讓他們直接躺下了。”
陶海見到蘇頌本來還是有點脾氣的,可奈何他現在實在是一丁點力氣都使不上了,整個人像個大型抱枕被蘇頌叉着,嘴裏發出哼哼唧唧的呻、吟聲。
一班另一個被完全忽略了的1500米長跑運動員何俊豪無力朝蘇頌動了動手指,痛心疾首的控訴道:“班長,這兒還有個人呢……”
蘇頌一轉頭就看到何俊豪雙腳一軟,往旁邊歪去,他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然後認命的貢獻出了另一邊肩膀……
于是等一班另一個被允許進來的學生趕過來之後,就看到這樣一幕:他們身材瘦弱颀長的班長大人身上挂着兩個随便哪一個拎出來都比他要壯碩高大的人,視覺效果如同普通的細鐵絲衣架挂了兩件頗具分量的皮草大衣。看着就十分辛苦的樣子。
那人趕緊上前把其中一件取了下來分擔到自己身上。
接着兩個人呢一個攙扶着一個,出了運動場的門,然後等在外面的一班學生蜂擁而至,陶海和何俊豪兩個人頓時就享受到了民族英雄的待遇,遞水的遞水,擦汗的擦汗,噓寒問暖,好不殷勤。
最後兩個人取得的成績也是十分喜人的,陶海年級第一,何俊豪年級第六,年級前六都有獎狀和加分,前三有獎牌。
回到班上,陶海直接就癱坐下來,手裏握着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一口喝了個底朝天。
蘇頌坐在他邊上,默默地又遞上了一瓶,嘴裏卻勸道:“別喝太多了,待會兒腎痛。”
陶海恢複了一點力氣,脾氣也跟着上來了,沒去接蘇頌的水,直接雙手抱胸,兩腳一伸,把頭往旁邊一扭,俨然一副不想理人的态度。
蘇頌心中嘆氣,大概是因為顧珩是現在這個世界唯一知道他的“劣跡”的人的原因,他在顧珩面前往往缺少了一份底氣。而正是這份缺少的底氣,讓他無法做出拒絕顧珩的任何要求。所以當蘇頌需要在陶海和顧珩之間做出選擇時,只會選擇後者。即使知道這對陶海十分不公平,但蘇頌卻別無他法。他根本不能向陶海坦白自己的過去,這也就導致了在陶海眼裏,他一直在“偏心”,偏心于那個他看不順眼的那個人。
深吸一口氣,蘇頌假裝沒有看到陶海在生氣,語氣十分自然的開口:“你現在應該沒有力氣去跳高和跳遠吧?我替你。”
“不用。我代你跑400米只是不想我們班丢分,你別想多了。”
所以根本不用代替我比賽還人情。蘇頌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對陶海這種表面上大大咧咧實際上心思細膩的性格也有點無奈,用着自己最真誠的目光盯着陶海的後腦勺,他說:“是你別想多了才是,我只是單純的擔心你所以才想代你去考。”
這時,陶海終于有了反應,他劇烈的呼吸兩下,轉過頭惡狠狠地瞪着蘇頌:“我是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麽那麽縱容那個姓顧的小孩!”
蘇頌被他突然的激動吓了一跳,愣了一會兒之後慢慢地收回視線,微垂着眼睑,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
陶海覺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他提高了音量,“你跟他到底有什麽關系?或者說你就有那麽喜歡他?!”
旁邊坐着的其他同學也被他驚動了,好奇的望了過來。
“你別說了!”蘇頌低聲斥了一句,然後頹唐的垂下頭,“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
“你不說我怎麽明白?”
“哎,總之……總之……我跟你說不清楚,以後我再跟你說好嗎?”
陶海深深地皺起了眉毛,無聲地譴責着蘇頌。
蘇頌在他的視線下節節敗退,最後一抹臉,擡起頭誠懇的看着陶海,“我以後再和你說,行嗎?”
陶海哼了一聲,扭過頭。在蘇頌以為他還在生氣的時候,他伸出一只手搶走了蘇頌手裏的礦泉水。
雖然仍然是皺着眉毛一副別惹我的別扭樣,蘇頌知道,兩個人這算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