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拉肚子始末

姚硯以前一直都說碧桃是烏鴉嘴,說出來的好話不靈,壞話就一定會靈驗。

譬如說現在,他就來回跑那五道輪回之所不下十次了。

到後來,他已經拉的沒有任何力氣來說話了,只能提着褲子癱軟的坐在桌子旁直喘氣。

之所以褲子沒有系上,那是因為,姚大公子時刻都在準備着重新奔向那五谷輪回之所......

反正最後拉的時候都要脫褲子,那還不如索性不系了,省得脫的時候麻煩。

而碧桃先時還有閑情逸致的斜倚在門框上看着他來回的奔波,并且口中奚落着:“公子先前說會拉的時候,我還不信。但現在看來,公子這可不是一般的會拉啊。姚大公子,你剛剛吃下去的蚌肉,還剩了幾分幾錢在肚子裏了?”

可到後來看姚硯一張小臉拉的青白,而且捂着肚子蹲了下去,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她也着了慌,急忙的就彎腰扶住了他,問道:“公子,你怎麽樣了?”

但姚硯此刻已經拉的全身虛脫了,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

碧桃深知,她家這個公子自小嬌生慣養,在外面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到後來總會自己受罪。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受罪,總得上吐下瀉個好幾天,請了大夫來細細的調理一番才會好。

可惜總是屢說不聽。

碧桃這會看着姚硯這樣,一會口中埋怨着他剛剛不聽她的話,非要去吃那些蚌肉,一會又急的變了聲音:“這可要怎麽辦才好。這船上肯定是不會有什麽大夫了,就算是有,可那也沒有藥材啊。公子你難受不難受?你剛剛為什麽就是不聽我的話?”

姚硯就是沒事,那這會也快要被她念叨出事來了。

他翻着一雙眼,捂着肚子趴在桌面上,氣若游絲:“去找魏仲羽。”

碧桃急道:“這當會找他做什麽?公子你向來在他面前要強,這會是去找了他來欣賞你現在的這幅慘樣嗎?”

姚硯被她這一番話氣的差點沒直接背過氣去。

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氣,他方才再次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來:“魏仲羽會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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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雙手互敲,恍然大悟:“這一着急忙慌的,反倒還真忘了魏公子是會醫的。洛陽城中誰人不知,魏公子不但學問好,會做生意,甚至連醫術都會。”

說到這裏又斜瞥了姚硯一眼,道:“公子,你再看看你,除了會吃,就是會拉。與人家魏公子一對比,你慚不慚愧?”

姚硯只被她氣的,将一張原本拉的青白的臉瞬間就掙紅了。

“還、不、快、去!!”

他手捂着肚子,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将這四個字給蹦了出來。

碧桃立刻化身為風一般的女子,轉眼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

魏仲羽來的很快。

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而且私心裏來說,他覺得姚硯死在哪都成,但就是別死在他包的這艘船上。

傳了出去,不知情的人定然會以為是他在他的飲食中下了毒。

而就在他凝眉給姚硯診脈的同時,後者一邊氣虛,一邊還是掙紮的說着:“魏仲羽,你可千萬得将我治好才成。不然等回了洛陽城,我一定會到處宣揚,說是我在你的船上才會拉肚子拉的整個人都廢掉了。”

魏仲羽的眼角抽了兩抽,按在他手腕上的兩根手指重了一重。

雖然說這完全就是他自己亂吃東西才造成現在的這副模樣,可剛剛他的那番話,若是真的說了出去,別人定然還是會以為他在中間做了什麽手腳。

瓜田李下,魏仲羽表示,這種悲哀,一般人不會明白。

他抿緊了唇,沒有說話,只是重又凝神靜氣的給他把脈。

但他忽然擡頭詫異的看了姚硯一眼,随後又面無表情的低下了頭去,繼續診脈。

而他身後的易小北聽了姚硯的那番話,就有些忿忿不平了。

“姚公子,”他氣呼呼的說着,“這完全就是你自己亂吃那些蚌肉才會拉肚子拉成現在這樣的,做什麽倒說的好像是我家公子在中間動了手腳?虧的我家公子剛才一聽說你有事,巴巴的就放下了手中的飯碗,前來與你診脈。你當我家公子現在肚子不餓的麽?”

姚硯拿眼斜他。

魏仲羽巴巴的趕來,只是擔心他死在他船上,傳了出去,說不清楚罷了。怎麽在這小子口裏說出來,倒弄的他魏仲羽有多關心他似的?

姚硯就輕飄飄的開了口:“那誰,我剛剛哪句話裏說了你家公子對我動手腳了?你找出來一個字給我看看,我就叫你一聲爺。”

“你!”

易小北的一張臉都氣成醬紫色了。可仔細想來,剛剛姚硯的哪句話裏确實都沒有直接說他家公子對他動手腳的事。

可他話裏話外明顯就是引人往那個意思上想啊摔!

姚硯得意洋洋,又追着說了一句:“你倒是說啊。說的出來本公子就服了你。”

完全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易小北只氣的握緊了拳頭,恨不能就掄圓了胳膊,上去直接給他招呼一巴掌。

而就在他們兩個逞口舌之争的這當會,魏仲羽已經給姚硯把完了脈,坐到桌前,手中提着毛筆,卻半晌都沒有動,只是在那皺眉思索着。

姚硯見狀,立即就說了一句:“魏仲羽,你到底行不行啊?莫不是你學醫不精,不知道該開什麽藥方子的罷?”

魏仲羽沒有理睬他的這句話,甚至都沒有擡頭看他,只是終于提筆開始寫藥方子了。

藥方子寫好了,他随手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易小北,吩咐着:“按這個方子,去我房間裏揀些藥材出來,煎好了送過來。”

易小北接過藥方,狠狠的瞪了一眼姚硯,轉身就要離開。

但姚硯忽然出聲喊住了他:“那誰,等會。”

易小北手中的藥方都快要被他給握的碎成碎片了。

他憤怒的回頭,低吼着:“我叫易小北,不叫那誰。”

姚硯掏掏耳朵,敷衍着:“哦,哦。易小北,等會。”

然後他轉而開始對着碧桃道:“碧桃,你跟着那誰,易小北去拿藥吧。他煎藥的時候,你可得在旁邊看着。我怕某些人手一滑,灑了些瀉藥下去,那你家公子我到時可就真的會拉的不成個人形了。”

碧桃在這事上難得與姚硯一條心了。主要是,她覺得吧,就依照她家公子這種巴不得時刻都與魏家結仇的說話方式上來說,人家給他的藥裏撒點瀉藥那都是輕的。這要是她,估摸着都得直接灑砒霜了。

易小北跟碧桃這一走,房間裏就只剩了姚硯和魏仲羽了。

這還是自從兩個人除了第一次見面那會的第二次單獨相處。

魏仲羽神色間淡淡的。

他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了。現在任由他姚硯如何花言巧語,他都不會再傻傻的上當了。

只是望着這簡陋潮濕的房間,他微微的皺了皺眉。

姚硯是何等人?這麽多年在碧桃的浸淫下,學會了看人面部表情的任何細微變化。

不誇張的說,就是他魏仲羽的一根眉毛動了動,他都能注意到,從而猜測到他的心裏現在在想些什麽。

這都是這麽多年來對碧桃的察言觀色,提前預知她什麽時候會發火得來的經驗。

姚硯表示,說多了都是淚啊。所以不說也罷。

扶着“床”(如果那塊簡易的木板也可以稱之為床的話)沿費力的坐了起來,他背靠着牆壁,努力的讓自己現在看起來不是那麽的狼狽。

然後擡手整了整剛剛被弄亂的衣服前襟,姚大公子這才開口道:‘怎麽樣魏仲羽,你對這房間的簡陋潮濕也看不過眼了吧?”

魏仲羽抿唇看着他,沒有說話。

他就怕自己一個不慎,又掉進了他的陷阱裏。

不是對自己不自信,只是在姚硯面前,他總是會覺得,面前這個明明比他矮了一截的人,說出來的任何話,做出來的任何事都不會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

少年時期的那次經歷讓他在面對着姚硯的時候,不自覺的就帶了些許謹慎。

姚硯見狀笑道:“魏仲羽,你那樣子,就跟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站過來點,我又不會吃了你。”

魏仲羽覺得他一定是想多了。姚硯他怎麽可能會是個女子?

剛剛他給他診脈,根據脈象來看,姚硯分明就應該是個女子。他心中大驚,甚至一度都以為姚硯真的是個女子了。

別的不說,他長的那般精致,真是越看越像個女子。只是現在,魏仲羽覺得,他真的是學醫不精,號錯了脈,所以這才錯把姚硯的脈象號成了個女子的脈象。

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姚硯這麽無賴下流的女子?他覺得他一定是想多了。

心中煩躁異常,所以他就沉了一張臉,冷聲的道:“喚我何事?”

但他還是沒有站過來。只是,被說做小媳婦什麽的,讓他很沒有面子。

姚硯睜大了一雙眼,叫着:“不是吧魏仲羽,我說了這麽多你竟然還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麽事?喏,你看看,這房間是住人的嗎?住蟑螂的還差不多。你就麻溜的給我換間房呗。”

越說到後來,聲音就越是甜膩了起來,大有當年騙他去看牡丹姚黃時的神采。

魏仲羽立即警惕了起來。

“船上有很多空房間。”

他如是說。意思很明顯,那麽多的空房間,你随便挑一間。只要你不時常在我面前晃蕩就好。

姚硯聽他如此說,心中大喜,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奈何他剛剛實在是拉肚子拉的太狠了,腳步虛浮無力,這會不過才剛剛站起,就吧唧一聲摔到了地上。

然後他擡頭一見魏仲羽還謹慎的站在那裏沒有動,怒火中燒,不由的就吼了一句:“木呆呆的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趕緊過來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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