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rles的房間對陌生人有點不夠友好。Erik在他的帶領下順着樓梯往上走，然而Charles忘了提醒他第三級臺階不能踩，後果就是Erik的整個左大腿都從木板臺階的縫隙中穿了過去。等到Charles像拔蘿蔔一樣把他從洞中拽出來時，兩個人都累的氣喘籲籲、滿身大汗，如果讓Jimmy見到了恐怕又要以為他們等不及到卧室就在樓梯上做了一些不适合未成年人知曉的事情。

離開了充滿陷阱的樓梯後，兩個人用一種非常不紳士的姿勢摟摟抱抱到了Charles的卧室，這一路上Erik的腳難免踢到或踩到什麽東西。棕發的房主咯咯笑着，提醒親愛的推理小說作家不要四處亂看，要是不小心發現了什麽案發現場就不得了了。

他們就這麽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床上，從都到尾（除了在樓梯上拔蘿蔔的時候）雙唇都沒有分開超過十秒。Erik壓到了Charles的身上，他知道今天會發生些什麽，雖然進展有些快，但他實在想和Charles再進一步。他可愛的迷人的聰明的才思敏捷的小說評論家，Erik迫不及待的想要與自己的偶像春宵一度了。

可是在Erik的手穿過Charles睡衣，觸碰到他的腰際時，Charles制止了他，讓他的理智從一只發情的公狗重新變回了人。

那一刻的Erik是筆墨難盡的尴尬。

“哦對不起，我以為時機到了……”他從Charles身上支起身子，挫敗感湧上心頭：“可能是我誤會了什麽，但請理解我的心情。如果你覺得現在還不夠了解我，那我可以先去洗個涼水澡。”

Charles在他下床前拉住了他：“不需要涼水澡。”他吻他的臉：“我很期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可是Erik，我昨天才剛換了床單，你知道獨居的男人換洗一套床上用品有多辛苦嗎？”

Erik終于後知後覺的聞到了自己身上因為長跑而散發出的汗臭味，那與Charles身上好聞的海洋味道洗發水格格不入。

“十分鐘……不五分鐘。”他迅速的從床上滾下了地，略顯慌亂的扯下身上汗濕的運動衫：“等我，一定等我。”

Charles玩笑似的擡起腳，用腳掌輕輕踩了踩Erik雙腿間那個鼓起的腫包。柔軟而滾燙的腳心隔着運動褲，與下面那根頗有分量的小Erik一觸即分，“三分鐘，不出來就再也別出來了。”

Erik甚至來不及回答一個好，就迅速的沖向了浴室。

他卡在180個數字之內把自己從頭到尾洗涮幹淨，現在的Erik的頭頂也是同Charles一樣的海洋味了。

他沒有裹浴巾更沒有穿內褲，就那樣赤條條的從浴室裏跑了出來，他三兩步的穿過雜亂的客廳，像一顆頗具分量的炮彈一樣闖進了Charles的卧室。

可是……哦，他的愛人已經在這短短三分鐘內睡熟了。

Charles的眼下有着很濃重的黑眼圈痕跡，纖長的睫毛和略長的頭發随着他呼吸的頻率微微抖動。他被灰色格子床單和軟的像白雲一樣的被子包裹着，放松、舒适的睡了，他側躺着弓着身子，雙手在身前像是嬰兒般握拳，而他的身後剛好留出了一個寬窄适合的空位。

Erik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在冷空氣把他凍感冒之前，他擦幹淨身上的水珠，鑽到了被子中，把Charles抱進了懷裏。

Advertisement

他喜歡這樣，喜歡和愛人相擁入睡，喜歡自己的身上有和愛人一樣的味道。

※※※

再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Erik的懷中已經空了，而他是被客廳傳來的巨大噪音驚醒的。他起了床，從櫃子裏随便拿了一件Charles的內褲（有點緊不過也能湊合），然後套上長褲，赤裸着上身走進了客廳中。

早上的時候他幾乎沒有分出任何精力去打量這裏，現在來看，這間屋子實在擁擠的驚人。

樓上的這間屋子比樓下看上去更像一間書店。Charles繼承這間房子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屋裏的所有牆壁都打上通天的書架，每個架子上都擺滿了從各地收集來的書籍、影碟、最難得的是還有一部分市面難尋的唱片。在應當是客廳的地方擺着一組三人座沙發和一張玻璃桌，那上面自然也堆滿了書，只留下可以供一個人坐着并且把一杯茶放下的位置。除此之外滿地都堆着各式各樣的東西，Erik幾乎無從下腳。

而他可愛的戀人正打扮的像個家政工一樣，腰上系着眼熟的棕色圍裙，在灰塵中翻找着他想要的東西。

Erik瞟了一眼地上的東西，确信他在其中一個盒子上看到了标識着“小學手工課作業”的字跡。

“你昨晚在收拾東西？”Erik走到他身後，在他臉上留下一吻：“你忙到三點才睡覺，是在幫我找你初中時期的畢業冊？”

Charles伸了個懶腰：“也不算是幫你找。我也很想看一下畢業冊，畢竟是我初中時期的回憶。”

“那你找到了嗎？”

“沒有。”Charles聳肩：“不過我找到了另外一個對我意義重大的東西。”他炫耀似的從一個箱子裏拿出來一個相框，早已褪色泛黃的照片中，二十幾個男孩子身着足球隊服，排成三排簇擁着正中間那個捧着獎杯的隊長，他們的教練在照片的最邊緣開懷大笑，那神情像是這幫臭小子捧起了大力神杯一樣。

照片的最下方，印刷着“XX年倫敦中學生足球聯賽冠軍”的鉛字，Erik接過相片仔細端詳，沒有發現Charles的身影，虧他剛剛一直在幻想毛頭小子一樣的Charles身着隊服的樣子呢。

“你在哪兒？”

Charles無奈道：“很可惜，我拿着相機呢。”

“這是學校的校隊？你們可真行，拿了冠軍！”Erik唯一擅長的運動只有長跑了，所有的球類運動對于他來說都有難度。他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時間：“所以這是……這是你初中二年級的時候？”那時候Erik還沒有入學。

Charles手指輕輕拂過照片上的一張張鮮活燦爛的笑臉，臉上帶着懷念的神色：“是的，我們學校是足球強校，當年有幾個學長從我們這裏轉校去了專門的足球學校，現在正在賽場上活躍的球員就有四、五個都是我們學校畢業的。而在這張照片拍攝完不到三個月，我們校隊的教練罹患癌症，沒多久就……”

Erik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他在病前看到你們隊捧起了獎杯，他一定很為你們驕傲。”

“是啊，”棕發的青年嘆氣：“可惜自此之後五年我們再沒有機會出現在賽場上。”

對于一個只在這間學校借讀了三個月的轉學生來說，Erik對它的記憶并沒有多麽深刻，他那時候正忙着解決被同學孤立的問題，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學校裏四處彌漫的壓抑氣氛。——五年沒能進入賽場，這對于一個曾經的足球強校來說可謂是極為重大的打擊。

“親愛的，你誤會了。”Charles注意到了Erik同情的視線：“我們沒能踢中學生聯賽的原因并不是因為水平下降。在前教練去世後，學校請來了另一位退役球員指導我們，那幾年我們足球隊的水平很強，隊員極為團結。那時候我們想要在校外和別的男孩子踢踢足球，我們還需要隐瞞自己的學校，要不然他們聽到就會吓得尿褲子。我們沒能進入賽場的原因……這該如何開口呢。”

Charles很努力的想要找幾個合适的字詞來描述當時的情況，但很快他放棄了，只能實話實說。

“你可不要笑我。”他說，臉上帶着愧色：“在這一屆奪冠之後，我接替了畢業學長的重擔，成為了校隊的隊長。在那一年的冠軍決賽上，對方球隊頻頻假摔、犯規，甚至在一對一盯防中，他們隊長對我出言挑釁……所以……”

他右手握拳，重重擊打左手手掌。

“我們發生了一點……唔，肢體沖突。”

在Erik面前回憶年少輕狂的中學時代，實在讓Charles感到很不好意思。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不過Erik表示理解：“血氣方剛，要是我是你，恐怕我也會這麽做的。”

“畢竟賽場上都是男孩子，而我又是隊長。在我的帶領下，我們整個球隊都和他們的隊員扭打在一起，就連我們的守門員都千裏迢迢的跨過整個賽場和他們的守門員摔跤。”

“因為這個原因，你們就被禁賽了？”

Charles搖頭：“最糟糕的的是，那可是一場決賽！當時看臺上坐着我們兩個學校的所有學生，他們都來觀賽，所以……”

Erik聞言露出了一個“我明明打開電視想看《足球世界》卻被迫欣賞了《貓和老鼠》”的表情。不可思議，原來Charles也有如此沖動的時候，Erik無法想象這個看上去纖瘦又文質彬彬的青年，是怎麽身先士卒的和對方隊長扭打在一起，他看起來很瘦，Erik想他一定是個敏捷性選手。如果Erik是他的對手，說不定會被他偷襲得手。

不過……席卷了兩個學校的集體鬥毆？天啊，即使在Erik最桀骜不馴、最叛逆的年齡，也未曾引起過如此大的事端。

“都過去了了。”Charles·鬥毆輕量級選手·Xavier小心的把相框放到了茶幾上，打算一會兒找來幹淨的抹布擦幹淨它上面的灰塵，然後找個合适的地方把它挂起來。他覺得沙發對面的那塊空牆剛好，那裏現在除了挂着Erik簽名的《別惹那只貓》以外空無一物，他可以讓它們互相做個伴。

他拍拍手，看向了一旁木頭人一般的Erik：“好了，忘掉那張照片吧，咱們該繼續找我的畢業冊了。要知道Cheggy還在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