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哥你可以當廚師啦 (1)

公安系統招人的消息, 還沒有真正确定下來,也沒有人知道,将會有這麽大一個蛋糕, 将砸在蘇家二房的身上。

如果讓蘇家其他人知道了,指不定有什麽大的心思。

這也是蘇勝利囑咐溫秋亞不要說出去的原因, 就連四個兒子都不要告訴的原因。

小孩子把不住嘴, 萬一被有心人氏套出了話, 誰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

當年,只是工廠裏的工作蘇老太都想要把工作機會給換出去, 更不要說這次公安系統招人的事情了。

當然,如果公安系統能多招人, 但凡蘇老爹和自己這個大哥關系好點,蘇長征都有可能多安排幾個名額。

招別人是招,招自家人也一樣是招。

可惜, 蘇老爹當初狠狠地得罪了蘇長征,又因為蘇家其他人品行的原因, 愣是讓蘇長征沒有往其他侄子身上想。

很快,就到了年二十八。

這一天,大多數的單位, 都放假了。

蘇三蘇有河也是一樣。

其實他們廠裏還要早放假, 他們年二十就放假了。

因為工廠嘛, 很多工人未必都是本地的, 還有些是鄉下到城裏打工的, 就像蘇有河一樣。

過年對于大家來說,何其重要?

需要辦年貨,工廠也需要提前盤貨結算,所以往往就會提前十來天放假。

而且是有薪假期, 這是工廠對于員工的特別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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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有河和他的妻子旬春兒,都是年二十放的假。

至于為什麽沒有提前回鄉,那是因為旬春兒不願意回去。

旬春兒是城裏姑娘,她爸還是翻砂廠後勤科長。

別小看了這個後勤科長,那可是個極有油水的部門,那可是比一線生産部門,還有油水。

很多東西,都需要他們後勤部門來管發,一些貨品,那也必須由他們來簽發。

生産部門,就只管生産,不管後續的那些事情。

就是因為旬父手裏的權利極大,在自己的女兒看上了蘇有河之後,他才能夠不費吹灰之力,不但把人從臨時工轉正成了正式工,還把人從一線生産部門,調到了後勤部門這個清閑的工作崗位。

工作輕松,工資還未必就比生産部門少,主要看是什麽樣的工作崗位。

旬父還說,等到以後機會到了,到時候提拔蘇有河當幹部。

這幹部,和普通的工人,那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工資那也是有區別,而且相差的不是一般地大。

蘇有河當然願意了,而且拍足了老丈人的馬屁,自然對自己的妻子,那是寵得只差沒含在嘴裏捧在手心裏了。

對于旬春兒不願意馬上回到鄉下的事情,他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

他也知道,妻子不習慣在鄉下。

別說妻子不習慣了,就算他這個在鄉下長大的人,在城裏生活了幾年之後,也極不願意回到鄉下。

但是,過年的時候如果不回去,那都說不通,特別是他們家還沒有分家。

而且他不願意分家。

他和大房那邊的想法,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大房那邊,因為只生了一個女兒,兩個大人哪怕是極懶,在生産隊随便幹點工分,都能養活一家子。

蘇有河卻有自己的想法。

他如今在城裏上班,每個月的工資,除了基本工資外,還有額外的獎金,還有其他的一些灰色收入。他并沒有跟老家那邊講實話,他告訴老家那邊說自己的工資只有五十塊,其實遠遠不止。

他實際的工資加獎金加灰色收入,每個月足有三百塊。

別小看了這三百塊,對于這個時代而言,那真的是一個巨款了。

蘇有河自己有另外的門道,可以把廠裏的一些廢品,賣到外面。打的是廠裏的招牌,實際這些錢,大頭進了旬父的口袋,小頭進了他的口袋。哪怕是小頭,多的時候三百都不止,他還是往小了算的。

當然,這些不能跟人說,這事只能爛在他和旬家人的肚子裏。

就算廠裏其他人,那都不知道的。

旬父是後勤部科長,而後勤部部長卻已經年紀很大了,聽說也就這幾年就要退休了。

部長當然會賣旬父一個面子,為以後他的兒女們頂了工作後有人照顧。

明眼人都知道,旬父是最熱門的後勤部長的不二人選。

就因為有這些工資加灰色收入,蘇有河哪怕一個月上交給老家二十塊,那都是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但是在父母面前,他還是得哭窮。

跟他們說,自己工資雖然看着多,能有五十塊,但是在城裏生活,哪一樣不花錢?就是糧食,他們都得省吃儉用。現在他還住在老丈人的屋子裏,雖說老丈人只有旬春兒一個女兒,但是住在那邊又不是上門女婿,他臉上還是臊得很。所以他想要買個房子。

但現在就是省吃儉用,還是買不起房子,城裏的房子沒有幾千,買不下來。

在他的哭窮下,蘇老爹和蘇老太自然就不好意思,讓他全部上交工資了。

人家在城裏還要吃飯了。

甚至蘇老太還想,什麽時候蘇有河需要錢買房子了,他們也可以贊助一些。

也只是這麽想,并沒有把這個想法告訴蘇有河。

也幸虧蘇有河還不知道這事,否則二老口袋裏的棺材本都有可能被他騙出來。

他現在的想法是,自己的二哥跟大伯那邊的關系不一樣。他能夠有這個工作,還是因為二哥的原因。

如果哪天他們分家了,這個便宜可能就占不了了。

所以打死他,他都不會動分家這個念頭。

就是因為他有大伯這個靠山,又有老丈人在裏面護着,他才能夠在翻砂廠裏沒人敢欺負他。

一個月只上交二十塊這樣的小錢,也就不在他的心疼範圍裏了。

舍小錢,能得大買賣,他覺得很劃算。

當然,他的心思,并沒有瞞過旬春兒。

他們是夫妻,是一體的,他有什麽想法,又怎麽可能會不告訴旬春兒呢?

這也是旬春兒哪怕再看不起蘇老爹和蘇老太,再不願意回到鄉下去過年,卻依然要捏着鼻子回鄉的原因。

蘇有河夫妻要回去了,這段時間一直在旬家呆着的老四蘇有才和老妹蘇點點,也都要跟着回去。

原來,學校早就已經放假了。

他們其實在冬月的時候就已經放假了。

因為十年運動的原因,其實學校裏真正上課的時間并不多,大家很多都是這裏鬧一下,那裏鬧一下,P鬥的時間最多。

以前臘月中才放假的他們,早在臘月初就已經放假了。

加上過年,他們可以在家裏足足休息兩個月整。

對于學生來說,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

為了早放假,那些H小軍,更是可着勁兒地P鬥,只要老師敢放假晚,他們就能把人的頭發給剃了,攔住一頓打。

沒有心思上課,想要上課的人,又搞不過那些H小兵,最後只能這樣了。

蘇有才和蘇點點,就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提前放假的。

蘇有才在學校裏,很出名。

出名的原因,除了他自身挺優秀的,成績好,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是蘇長征的侄子。

雖然革委會和武裝部,形同水火,誰也不讓誰。

但明面上,兩家的關系挺好。

至少在什麽都不懂的H小兵眼裏,兩家就是和平相處的。

自從知道蘇有才和武裝部長的關系後,沒少有人拉他。

特別是,革委會那邊明裏暗裏的示意,讓他們一定要把蘇有才拉到他們的陣營裏。

現在學校裏,學校裏整天鬧哄哄的,那些H小兵都不想學習,就到處去G別人的命。

一開始聽到上面的暗示,他們還不懂。

但不管懂不懂,既然這是上面的意思,他們就得去執行。

于是,就有人找上蘇有才,想要讓他跟他們一起鬧G命。

但蘇有才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大家都說他傻,那麽好的機會,當了H小兵,那就能直接跟革委會對接上了,以後畢業了,想要好的工作,還怕沒有嗎?

但蘇有才就是拒絕了。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為什麽這麽做?

大家都說他腦袋被門板夾了,這麽好的事都不要。

拒絕了,卻愣是沒讓人家H小兵的領導恨上他,似乎關系還挺好,那也是人才。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蘇長征的侄子。

放假那會,蘇有才和蘇點點,并沒有馬上回到上崗廠村。

那個時候,大雪封路,他們就是想馬上回家,那也回不了。

蘇老爹也讓人帶了消息,讓他們先不用急着回家,先去他們三哥那歇幾天。

等到路解凍了,好走了,再回家也不遲。

旬春兒對丈夫這兩個弟弟娃娃,其實并沒有多熱情。

甚至有些讨厭。

但是這是丈夫的弟弟娃娃,她就是再不願意,也得假裝熱情。

要不是自己的父親說要讨好蘇家那邊的關系,她才不要假熱情地對他們好呢。

特別是,現在他們還沒有分家,丈夫還跟她分析了沒有分家的好處。

更知道,現在那老兩口手裏握着的權利有多大,只要有這老兩口在,以後丈夫的前途,也就有了。哪怕以後她爸退休了,也沒有誰敢把他怎樣。

而鄉下那二老,最喜歡的,也就是老四蘇有才,老來女蘇點點是附帶的。

因為大雪封路的原因,原來從縣裏到鎮上是有兩趟中巴的班車,被取消了。

他們要回去,要嘛步行,要嘛另想辦法。

旬父是有公車的,他作為後勤部的科長,廠裏也給他配置了一輛車子。

那是一輛從部隊上退下來的老爺吉普車,修修補補,又可以用了。

但那是公車,她爸一向公私分明,她想上去開一下,她爸都不同意。

更不要說,公車私用,送他們回鄉了。

年關到了,廠裏的所有公車,都會被鎖在廠裏,誰想私用,那都不行。

就是廠裏的廠長,那都不能。

何況只是後勤科長的旬父了。

但旬春兒不知道啊,她心裏還有些埋怨旬父呢。

心想,等到她丈夫當了領導,也被配了車,她非得威風威風不可。

沒有小汽車,蘇有河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媳婦,所以最後他叫了一輛拖拉機。

在城裏,有很多這種拉客的拖拉機,那都是某些單位為了賺外塊,專門在過年過節的時候,特別允許開出來的。

當然,這個賺的錢,是要上交單位公賬的,不算私人接活。

在這個年代,私人接活,沒有上報單位,那可是要被P鬥的。

搞不好,還可能坐牢。

沒有一個人敢這麽幹。

當然接這種活,司機本身也是有工資的,而且是另外灰色收入的一種方式發給他們。

這種時候,司機最喜歡的就是接這種活了。

坐在拖拉機的後車廂兜上,迎面那呼呼的風吹得,臉上一陣的幹燥。

大冬天,坐在這樣的拖拉機後車廂上,那也是一種折磨。

蘇點點以前是坐慣了拖拉機的。

上崗廠村也有拖拉機,那是大隊部專門運糧食到糧站的。

有時候,拖拉機也會帶上村裏想要去縣城的村民。

當然,也有要去上學的學生,也會坐下順風車。

蘇有才和蘇點點,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坐的拖拉機。

盡管如此,但坐在拖拉機的後車兜上,蘇點點依然被颠得差點胃都颠出來。

旁邊的老三媳婦旬春兒,就更不用說了。

她什麽時候坐過拖拉機?

她是城裏長大的,有事情就坐坐公車,哪怕不能公車私用,但她是廠區的職工,還是能夠沾沾便宜的。

要嘛就騎騎自行車,他們旬家就有一輛自行車。

這個時候,家裏能有一輛自行車,那都是身份的象征。

也不是誰都能買得起自行車的,光靠有車沒用,有票也沒用,還得有指标。

而這個指标,不是誰都能拿得到的。

所以旬家有一輛自行車,羨慕壞了多少人。

這會,她坐在拖拉機上,迎着寒風,小臉被凍得青紫,整個身子也被颠得吐了出來。

她不像蘇點點能夠忍得住,她趴在車廂邊沿上,一陣吐。

“這以後再也不坐這拖拉機了。”旬春兒虛弱地說。

蘇有河道:“以後再不坐了。等明年有了指标,我也買輛自行車,咱以後就騎自行車。”

旬家雖然也有自行車,但只有一輛,有時候粥少僧多的,他并不能經常騎上自行車。

旬春兒點了下頭,表示同意他的想法。

只要有指标,她就讓她爸把自行車買下來。

蘇有才坐在靠邊上,一腿放平,一腿曲起。

蘇有河夫妻倆的對話,都被他聽在耳朵裏,他只是擡了下眼皮,連表情都沒有變過。

什麽沒有什麽事情,能夠引起他的注意一樣。

他在旁邊一坐,就可以幾個小時,連腿都不動的那種

反而是蘇點點,聽到三哥說要買自行車,她一下子就興奮了。

“三哥,到時候讓我騎騎呗。”她可是一次都沒有騎過,她見過學校裏有同學在騎,那樣子,真是太威風了。

旬春兒看了她一眼,從鼻子裏輕哼出一個字音,要不是蘇點點坐的遠了點,旬春兒哼的那個字音又聲音很輕,被蘇點點聽了去,還不得鬧開了。

但是蘇有才卻聽到了,他本來萬年不變的表情,在那刻有些龜裂。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旬春兒,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只是這個笑容來得快,消失得也快,沒有人注意到他。

“你一個女孩子,騎什麽自行車?你會騎嗎?”蘇有河一點也不給自己妹妹面子。

蘇點點抗議:“我怎麽就不能騎了?三嫂不是女人啊,她能騎,我為什麽不能騎?”

蘇有河:“你三嫂會騎,你會嗎?”

蘇點點很不服氣:“我不會,可以學啊。”

蘇有河心裏想:你想學,誰教啊?

但聰明的他,沒有把這句話講出來。因為上崗廠村到了,他怕這個小妹去他爹娘那告狀。

他爹娘可是疼着這個妹妹呢。

蘇有河從拖拉機上跳下來,又去攙扶自己的媳婦。

蘇點點也喊:“三哥,你扶我一把啊。”

蘇有才此時也已經跳下了車,伸出手:“我扶你。”

蘇點點:“四哥,你行不行啊?”

蘇有才又将手收了回來:“那算了。”

蘇點點哭喪着臉:“要,我要扶!”

戰戰兢兢地,從拖拉機上下來,蘇點點幾乎去了半條命。

蘇有河跟拖拉機司機道了聲謝,又給了他一毛錢,當作路費,這才扶着妻子往家趕。

“怎麽樣?還難受嗎?”

旬春兒:“難受,還想吐。”以後再也不來了,這鄉下地方,她真是受夠了。

蘇有河:“下次,我們不坐拖拉機了,咱們坐小汽車。”

旬春兒:“小汽車,你能買得起嗎?”

蘇有河嘻嘻地笑道:“我買不起,但等我當了廠領導,就能夠配車了,到時候哪還去不了?”

廠裏每個領導,都配有小汽車。當然小領導是沒有的,只有當到像旬父那樣的大官才能有配。

蘇有河那麽說,只不過是畫了個餅,很大的餅。

将來,說不定就有車了呢?

但旬春兒不知道啊,她雖然是翻砂廠的職工,但裏面的彎彎道道,其實她懂的并不是很多。

她還是很天真的。

這會聽到蘇有河這樣說,頓時眼睛一亮。

可不是嗎?

就像她爸那樣,可不就有一輛公車嗎?

不免地,她又想起了她爸不讓她蹭小汽車的往事來。

她發了狠地想:等以後有車了,她要自己開。

“看,那不是二哥嗎?”蘇點點眼尖,發現了從他們身邊經過的蘇勝利。

此時,蘇勝利剛從鎮上回來。

他今天又去鎮上找他同學顧傳奇了。

找顧傳奇,還是問有關于派出所招編外人員的事情。

當然,他的事情其實用不着找顧傳奇,蘇長征就能夠搞定。

但是蘇勝利想要給自己的妻子也搞一份工作。

他的事情,已經由着大爹安排了,他不好意思再讓大爹給自己的妻子再安排工作。

哪怕大爹是武裝部部長,也不能這麽把所有的職位,都往自己親人身上攬的。

萬一被人告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特別是,嗆還兼任了檢察院副院長的職務。

被人告,那是很丢臉的事。

既然公安系統要招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當然想讓自己的妻子也招上。

過了年,溫秋亞就該出月子了。

到時候,難道還住在蘇家大院嗎?

他其實心裏是不願的,能出來,盡量都出來。

當然找工作的事,他是想夫妻倆能在一個地方。

之所以現在找了顧傳奇,那是因為萬一溫秋亞通過面試了,到時候分配工作的時候,公安系統那邊會把他們夫妻合在一起。

這樣操作起來,可比随便安排一個人,容易多了。

只要憑自己的本事招上的,那都不是誰搶就能搶的。

當然親人之間例外。

親人之間,就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可以頂替着上。

蘇勝利既不想被人頂替上,也不想因為妻子工作的事情,讓大爹為難。

雖然大爹從來不覺得為難。

但關系是越用越少的,大爹到時候在單位也會因為這個被人攻擊。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想要妻子用自己的能力考上派出所的臨時工,到時候就算蘇家有人說閑話,他也有理由反駁出去。

有本事,自己也去考一個啊。

派出所招人,可沒限制誰不讓去,有本事的都可以去考。

他走到村子,就見到一輛拖拉機從自己身邊呼嘯而過。

沒仔細看,那拖拉機上坐的是誰,他從來就不是愛管閑事的人。

沒多久,他就聽到一個聲音在喊:“二哥!二哥,你等等!”

回頭,就看到那輛拖拉機已經停下,從車上下來的,可不就是他三弟夫妻,還有老四和小妹嗎?

喊他的,正是他小妹蘇點點。

“二哥,我喊你呢,你怎麽不應呢?”蘇點點氣呼呼地道。

蘇勝利看着她,小妹那氣呼呼的樣子,以前他覺得可愛,這會看到卻不免把她與自己的女兒對比。

覺得,還是自己的女兒可愛。

女兒可從來不會這麽大呼小叫的。——卻忘了,他的女兒還沒滿月,哪來的大呼小叫。

蘇有河扶着吐得一踏糊塗的旬春兒上前,叫了一聲“二哥。”

蘇有才這會朝蘇勝利微笑着,也喊了一聲“二哥。”

蘇勝利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和四弟,應了一聲,也沒有多說話。

這時,蘇點點道:“二弟,幫我背書包。”

她的書包裏,全是書。

以往放學的時候,也沒那麽多書,但這會放假了,很多書都得背回家。

可不就重了。

之前,一直在拖拉機上,也用不着她背,她也不覺得這書包有多重。

這會背在肩膀上,只覺得兩只肩膀壓着大山似的,疼得她吡牙咧嘴的。

看到蘇勝利,二話不說,就使喚上了。

若換在以前,蘇勝利二話沒說,就會幫她背上。

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經有了閨女了,又把妹妹跟閨女在心裏比較了一下,這會正嫌棄着呢。

蘇點點又這樣沒大沒小的,他心裏就不太痛快,就沒動手把她肩膀上的包給取下來。

“二哥你聽見沒有?幫我背包!”蘇點點大小姐脾氣發作了,在自己喊了這麽多聲,沒有得到回應之後,她心裏老不痛快了,聲音也不免重了些。

蘇勝利:“學生不背書包,幹脆回家賣紅薯。”

這話一出,不但蘇點點驚呆了,就是兩個兄弟,也都看了他一眼。

特別是蘇有才,看過來的眼神中,不知道多了一抹什麽,表情有些微妙。

旬春兒輕輕地碰了碰蘇有河,朝他擠了擠眼。

你不是說,你那個二哥最木讷,也最任勞任怨嗎?

怎麽跟你說的不一樣啊?

旬春兒和蘇有河剛結婚沒多久,以前雖然見過蘇勝利,但也只是見過面,談不上認識,更不要說相處了。

這會看到蘇勝利的樣子,又怎麽跟丈夫口中那個木讷的兄弟對上?

蘇有河也目瞪口呆,确實太意外了。

二哥竟然會反駁?還會教訓小妹?

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忍不住,蘇有河又多看了蘇勝利兩眼。

“二哥,你怎麽說話的呢?你再不幫我背書包,我可要告訴阿娘了。”蘇點點以為擡出蘇老太來,蘇勝利就會乖乖幫她背書包了。

但是沒有。

蘇勝利只是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并沒有上前幫她拿書包。

“随便你。”他大步往前面走。

也不知道,他不在的時候,媳婦有沒有餓着。

蘇點點驚呆了,也氣瘋了。

在後面大聲叫嚷:“我一定告訴阿娘,讓阿娘教訓你。”

但非但沒喊回蘇勝利,蘇勝利走路的腳步更快了。

蘇有才嘴角挂着一抹好奇又感興趣的笑容。

他上前道:“把書包給我。”

蘇點點才不管誰幫她背呢,只要有人幫她背書包就行了。

她甜甜地說:“還是四哥對我最好。”

蘇有才嘴角抽動了下,最後也沒有說什麽,只是默默地背着她的書包,往前走路。

很想趕上前面走着的蘇勝利。

但是蘇勝利的步伐邁得很大,也走得很快,很快就把人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二哥最讨厭了,怎麽那麽讨厭。”蘇點點的書包雖然已經讓蘇有才背了,但還是忍不住埋怨。

主要的埋怨對象,就是蘇勝利。

在她的眼裏,蘇勝利在家裏是最沒有存在感的。

說是他們的兄弟,其實比外人好不了多少。

從她懂事起,家裏就沒有這個哥哥,這個哥哥是別人家的。

但是有一天,這個哥哥突然變成了他們家的。

家裏分到的飯也少了,有一份進了他的肚子。

蘇點點向來就不怎麽喜歡這個二哥。叫他,最多的時候就是讓他幫忙拿東西。

最喜歡的時候,也是二哥從城裏回來的時候。

因為那個時候,代表了二哥能夠拿回家很多東西,都是吃的東西。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會甜甜地喊上一聲“二哥”,而不是在需要他幫忙的時候才會喊上一聲。

但就是這樣的二哥,今天竟然公然拒絕她的要求,這怎麽能不讓蘇點點生氣呢?

她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蘇老太那裏告上一狀的。

到時候看蘇勝利被老娘罵,那才過瘾呢。

越想越快活,蘇點點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邊走,邊哼歌。

走在後面的旬春兒嘴角扯出一個鄙夷的笑,這蘇家小姑,真不是一般的沒腦子。

連她爸都知道要她讨好蘇勝利這個二哥,蘇家自己人竟然還這樣?

這不是笨,不是蠢,又是什麽?

但也只是想想,面上卻不顯。

很快,大家就到了蘇家,還沒進院子,蘇點點就在門口嚷上了:“阿娘,二哥欺負我!”

這一聲喊,不但喊出了蘇老太,也喊得全蘇家都聽到了,當然隔壁的鄰居們也聽到了。

溫秋亞在屋子裏喂奶,突然聽到蘇點點那一聲吼,吓得差點沒抱牢孩子。

目光卻飄向了外面,這裏看出去,是看不到院子的。

她因為要坐月子,門和窗都是關上的。

但是能聽得到聲音。

這會她聽着呢。

随後,她就聽到,隔壁那邊的門突然打開了,又聽到了蘇老太那叫魂似的聲音:“蘇老二,你給我出來!”

蘇勝利這會,一邊看着媳婦喂奶,一邊跟她說着今天去打聽的事,聽到蘇老太那吼聲,整個眉毛都皺起來了。

蘇曉曉一邊閉着眼睛享受地吃着奶,一邊雙手無意識地揉着她娘的胸脯。

她每次吃奶的時候,都會給她娘揉揉,這是去疲去寒的方法。

她身上的小錦鯉,那可是最能讓人去病了。

她娘生她的時候,傷了身子,她可不願意阿娘依然走前世的老路。

前世就是傷了根本,身體一向都不太好,哪怕是坐足的月子,依然在刮風下雨的時候,身上這也疼那也疼。

那都是生的時候摔在雪地上受了寒所致。

後來更是因為她的死患上了抑郁症,最後沒活到四十歲就死了。

這一直都是蘇曉曉的心病。

這會,她怎麽可能不想辦法幫阿娘治呢?

小錦鯉的錦鯉氣可是最滋補了。

普通人,想得到她還不給呢。

聽到外面的喊聲,她微微地睜開眼睛,在心裏說了一句:真煩人。

天天吵,天天吼,這是比賽金嗓子呢?

小錦鯉也甩甩尾巴,也來了一句:真煩人。

“你也覺得煩人對不?”蘇曉曉終于找到了知音。

小錦鯉:對,這凡人怎麽會那麽精力四射呢,不累嗎?

蘇曉曉笑了:“她怎麽可能會累呢?她覺得這樣好,能震懾住自己的兒子,能顯得自己在這個家裏很有威嚴。”

小錦鯉:威嚴不是這樣顯擺的。有本事,誰都會服,沒本事,靠嗓門大有什麽用。

又吧唧地甩了下尾巴:小心得喉嚨炎,說不出話來。

蘇曉曉頓時樂了:借你吉言啊。

蘇點點在外面那個哭啊,哭訴蘇勝利的狠心,竟然不幫她背書包。

蘇老太這才發現,自己的四兒子,肩膀上背了兩個書包,一掂,每個書包至少能有十斤重。

臉頓時沉了下來。

“你就是讓你四哥這樣幫你背着書包到家裏?”蘇老太的臉沉得不能再沉了。

她是疼愛這個老來女,但她更疼自己的幺子。

老四會讀書,哪怕現在沒有高考了,但是考上高中之後,到時候再想辦法讓他大伯推薦一個工農兵大學,到時候老四不就可以當幹部了?

只要老四上了大學,她就有辦法,讓他大伯那邊松口,給兒子安排一個工作,最好是幹部。

但這會,幺女卻讓他背那麽重的書包,她頓時就怒了。

“你沒有手的嗎?手斷了還是廢了,要你四哥幫你背?”

蘇老太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怎麽會那麽惱火,以往蘇點點也不是沒有讓人背過書包,但這會背書包的人,從老二換成了老四,她整個人就炸了。

什麽最疼老來女,什麽她是自己的心肝寶,都被蘇老太扔在了一邊。

她上手就揪住了蘇點點的耳朵:“下次,再讓我看到你讓你四哥幫你背書包,你就給我滾出去!”

這一切,都被蘇家其他人聽在耳朵裏。

特別是剛上門的旬春兒,聽得目瞪口呆。

這樣也行?

她以為這蘇點點很受寵呢,沒想到只是讓蘇老四幫着背下書包,就招來了這樣的罵。

旬春兒忍不住望了一眼該幹嗎還幹嗎的蘇老四,只覺得她這位小叔子不簡單。

特不簡單。

誰能夠想到,就是再簡單不過的,幫着背下書包,竟然能夠給蘇點點招來那麽大的仇恨值。

心裏想:以後可不能随便得罪這位小叔子,誰知道什麽時候就陰了她一下。

被陰了,說不定她自己還不知道呢。

說不定,她還怕人說錢了,真的是應了那句老話,不叫的狗最咬人。

蘇老四可不就是那只不會叫的狗嗎?

這時,蘇有才已經放下了書包,聽到老娘在那裏罵着妹妹,蘇點點已經被罵得眼裏全是淚水,他說:“阿娘,不是點點讓我背的,是我自願背的。”

蘇點點這個時候心裏有點恨上了自己的四哥,怪他讓她被娘罵了。但這會聽到他為她辯解,心裏又感動上了,她剛才不應該怪上四哥的。

四哥也是好心,幫着她背東西,只是沒有料到阿娘會發作而已。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四哥。

這一幕,被立在大房門口的蘇琳琳看了個真切。

這蘇老四……

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就只是那麽輕輕的一句話,就馬上化解了一場可能發生的幹戈。

果然,蘇老太聽到蘇有才的話,心疼極了,她道:“那麽重的書包,你怎麽就自己背上了?還一背就背倆?你妹沒手嗎?要你背。”

随後,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蘇點點,這會蘇點點非但沒怪自己的四哥,反而覺得四哥哪哪都好。就算被老娘罵了,她也沒覺得像剛開始那樣的臉上沒光。

“阿娘沒事的,就背背書包而已。小妹小身板又怎麽禁得住這麽重的書包,但二哥忙,我反正也沒事,就幫忙背上了。”

好家夥,不但陰了蘇點點,更是把蘇勝利的狀,也神不知鬼不覺地告上了。

蘇琳琳看得目瞪口呆,心裏更加不敢梨園這位小叔了。

雖然這位小叔在書裏也沒有什麽出色的事跡。

但她告訴自己,寧願得罪蘇家別的人,也不得罪這位小叔。

蘇老太這會也不管蘇點點了,她竄到了二房的門前,一腳就往門上踹去,“蘇老二,你給我出來!你這個不是東西的東西!”

踹得太狠了,門沒被踹開,倒是把腳給踹骨折了。

是的,骨折了。

蘇老太當場就疼得臉色青了。

她疼得只叫喚。

“阿娘!”蘇有河站得最近,飛快地扶住了蘇老太。

這會,蘇老太已經疼得,臉上由青轉白了。

冷汗一滴一滴地往外冒。

動一下,就疼得直抽氣。

蘇老太:“老三,我腿傷了。”

蘇老太這一傷,蘇家頓時亂了。

背着去醫院的去醫院,拿東西的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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