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戶口 (1)
蘇勝利深深地看了蘇有河一眼。
這個老三, 心裏打的什麽算盤,他還能不知道?
現在蘇家跟大爹一家,關系并不是那麽融洽。
大爹對親爹很有意見, 大娘更是恨透了親娘。
連帶的,對其他的侄子也不太滿意。
要不是還有蘇勝利這條紐帶在, 那邊早就跟這邊斷了。
蘇有河有心想要跟大伯那邊修複關系, 但是又怕熱臉碰上冷屁股。
就想着, 跟着老二走,那就萬事大吉了。
跟他一樣想法的, 并不只有他。
其他房的,也都有這樣打算。
于是, 本來蘇勝利一家出門的,就變成了大房,三房, 四房一起出門。
只除了蘇點點沒去。
蘇點點沒有這個心思,本來就對大伯不太感冒, 這會也不願意一起去。
在家裏烤烤火,都比大冷天的去縣城看大伯大伯娘那張死人臉要來得好。
蘇曉曉不能去。
蘇曉曉很苦惱,她也想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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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大爺爺大奶奶了。
但是阿爹說, 她還太小了, 禁不得風。
蘇曉曉很想告訴他, 她不是普通小孩啦。
他們錦鯉一族, 天生身體就比其他的族要強悍。
他們畢竟是龍族的旁支, 龍族的身體硬度,是所有的種族之最。
錦鯉族自然也不例外。
她雖然重生回來了,身體的強度自然不能跟錦鯉時代相比,但——
那也比普通人強啊!
劃重點, 比普通人強。
普通小孩,在這個時候,身體嬌嫩的,經不得風。
但她可以。
普通小孩,剛出生的時候,眼睛是看不清的,過了幾個月,才能慢慢地開始恢複視力。
但她不一樣。
她就剛出生那會,視力有些不佳。
但半個月後,她發現自己已經能看清楚事物了。
她就不是普通小孩嘛。
蘇曉曉氣嘟嘟。
小錦鯉笑:可是你爹娘不知道你是特殊的。
蘇曉曉有些洩氣:就是這麽個理,他們不知道我是小錦鯉。
“要是快快長大就好了。”她喃喃自語着。
小錦鯉:別忘了,還有我啊。
小錦鯉驕傲地擡起下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眼睛看到的,就是你眼睛看到的。
我的小泡泡,能籠罩很多裏呢。
蘇曉曉拍拍小錦鯉的小腦袋:就靠你了,小錦鯉,你一定要幫我護着我爹娘,護着我四個哥哥。
還有阿霖哥。
小錦鯉:知道噠。
“咦?怎麽蘇琳琳也去了?”蘇曉曉發現,蘇琳琳竟然也跟着去了。
小錦鯉的泡泡籠罩處,蘇琳琳扒着蘇有山的胳膊,被他抱着,一起出了門。
蘇曉曉摸着下巴:“這蘇琳琳,跟去做什麽?不會生事吧?”
小錦鯉:那不是有壓歲錢嗎?她跟去,肯定是為了壓歲錢吧?
蘇曉曉卻搖頭,蘇琳琳沒那麽簡單。
只為了壓歲錢,就算不過去,大爺爺大奶奶肯定也不會少了她。
還有,蘇琳琳那雙眼珠子不停着轉着,是有什麽主意嗎?
小錦鯉卻不在乎地說:怕什麽?你又不是普通人。
蘇曉曉:“但我還小啊,蘇琳琳要真的想幹點什麽,我護不住。”
小錦鯉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當我是不存在的?
蘇曉曉樂了:哎呀,我忘了我的小錦鯉,錦鯉你怎麽那麽可愛。
小錦鯉吧唧地吐出一個泡,泡泡罩住了蘇勝利還有蘇軍他們四兄弟。
我當然可愛了,我不但能賣萌,我還能幹事。
就如蘇曉曉所想的,蘇琳琳确實并不只是為了壓歲錢去的。
壓歲錢當然要了,蘇長征一家條件那麽好,給的壓歲錢肯定不只一兩分那麽少。
說不定能有一兩塊。
主要的是,她想去看看這個蘇長征。
對這個大爺爺,蘇琳琳可是好奇得很。
這就是書中描寫的,對二房以後的發達有着決定性幫助作用的大佬?
她還記得,書中描寫,蘇勝利因為學歷問題,還有被他親爹娘綁在了鄉下,并不能去城裏上班。
蘇長征為蘇勝利安排了三次工作,第一次是翻砂廠的業務員,這個工作最後給了蘇老三。
這事已經發生了。
第二次工作,是一次公職機會,是勞動局那邊需要招人,就有了蘇勝利的機會。
但這次機會,最後又給了蘇老大,也就是她的便宜爹。
第三次工作,那也是一次公職機會,是公安系統招人。
那個時候,已經到了76年了,蘇老四蘇有才已經高中畢業,待業在家,工作找不到,沒關系。
這從天而降的工作機會,被蘇老太死死地攥在了手裏。
這次蘇勝利惱了,死活不讓。
最後被蘇老太告到了法庭。
告的罪名就是他不孝,不養家,不養老。
那個時候,革委會還沒有解散,真就讓蘇老太告準了。
這一次,蘇老太把蘇勝利逼到了絕境。
就是在那一次,蘇勝利說:“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再是我娘。你生育我的那點功勞,我已經拿三次工作機會還給你了。從今天開始,我跟你家再無關系。”
本來,蘇長征在一次一次中,已經對蘇勝利不抱希望了。
但這次蘇勝利跟蘇老太的絕裂,也讓他和蘇長征父子和好了。
後來,蘇勝利在蘇長征的幫助下,乘着改革開放的春風,下海了。
沒有本錢,是蘇長征拿出了自己的養老金。
跟他一起下海的,還有蘇建國,那個時候,蘇建國已經二十多歲。
他頭腦靈活,嗅覺極靈。
蘇琳琳深吸一口氣,就第一桶金,蘇勝利和蘇建國就賺了個滿盆。
足足一萬元。
那可是一萬元啊,在後世可能一萬元當不了什麽,但那個時候是八十年代初。
一萬元能買好幾套房了。
再後來,蘇勝利和蘇建國的生意越做越大。
後面的事,就不用蘇琳琳深想了,蘇家二房能夠成為寧安縣,甚至明海市,更乃至全省的豪門。
除了和他自己确實能力出衆,敢拼敢闖有關,但是少不了蘇長征這個大佬在從中幫忙。
八十年代,雖然改革開放了,但是也會遇到人中阻撓。
沒有蘇長征為他們打通關節,他們也不能發家的那麽快。
蘇琳琳不止一次地在想,是不是就因為蘇勝利從小是在兩家長大,又遭遇到蘇老太這個親娘的揉搓,一次又一次因為偏心剝奪了他的工作機會,讓他在這種偏心對待中更堅強了心,這才有後來的那個商戰老将蘇勝利吧?
如今有這種直面大佬的機會,蘇琳琳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其實,蘇琳琳剛穿到這個世界那會,就想要去見識這位大佬。
但無奈那會她太小。
後來蘇長征一家,又跟這邊漸行漸遠,最後竟連年節都沒太來往了。
再後來,蘇長征退伍轉業,在蘇老爹一家眼裏,那已經沒什麽前途了,更是不屑與之來往。
以致于再後來,蘇長征當了武裝部長,又兼任了檢察院副院長之後,又因為那些子的事,又鬧得更僵了。
蘇琳琳很想跟自己的全家爹娘說,要抱緊大腿啊。
這個大腿,以後對他們可是很有用的啊。
只要跟這個大佬打好關系,以後蘇勝利擁有的一切,就都是他們的了。
他們大房也能夠像蘇勝利一樣,下商海,成富豪。
不要只盯着眼前的那一點點芝麻綠豆大的利益,還覺得自己很聰明。
但那會,她人小言輕,說話也不利索。
便宜爹娘并不聽她的。
蘇有山和招娣又怎麽會想到,後面發生的那麽多事。
等到大房那邊發現了,需要跟蘇長征那邊打好關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人家已經不把他們當子侄了。
“二哥,我已經借好了拖拉機,咱一起去吧。”蘇有河一臉的笑意。
伸手不打笑容人,蘇勝利心裏動了一下,也就同意了下來。
他這個三弟,長袖翩舞的,還真讓他把拖拉機借了出來。
開拖拉機的人,正是他自己。
蘇有河從小也是上山下河,什麽都敢幹,什麽都不怕的個性。
性子又野,膽子也大,唯一的就是書總讀不好。
早早地讀完小學,初中沒上就回家幫着家裏幹活了。
也是他運氣好,蘇勝利被大爹安排了工作,他有一個向着他的好娘,把工作愣是換成了他。
他才能在翻砂廠裏如魚得水。
他讀書不行,但是鑽研人際關系,倒是個人才。
在工廠裏,就沒有他搞不定的。
唯一他搞不定的,就是他大伯蘇長征。
蘇長征脾氣直,又是在槍林彈雨中滾出來的,那個時代什麽人沒有見過?
間碟、奸細,那都抓了一籮又一籮。
就蘇有河那點兒心思,還能瞞得過老人家?
更不要說霍芳,每天應對的就是病人,醫院裏什麽病人都有,什麽心思的人都有,他那一舉一動,自然也瞞不過她。
這讓蘇有河很沮喪。
他最想打通關節的,就是他大伯和大伯娘啊。
這兩個最想打動的人,他打動不了,這讓他很懷疑自己的能力。
這不,過年了,要去大伯家拜年,他又怕自己一個人搞不定兩位老人,就想乘着蘇勝利的便船,看能不能讓大伯對他的看法有些改變。
蘇有河的拖拉機開得很穩。
當年他還沒有去縣城翻砂廠上班的時候,可是應聘過村裏的拖拉機手。
當時一起應聘的足有十人,會開拖拉機的就有五人。
當年他就在十人中脫穎而出。
要不是當時蘇老太得罪了人家婦女主任,他這拖拉機手就穩當了。
曾經,他就怪過自己的老娘,沒事去得罪人家婦女主任做什麽?
這麽好的機會,就這樣被她給毀了。
當時蘇老太說,就一個拖拉機手,有什麽可當的。看她給他整一個更好的工作,當時他還不信。
果然,老娘就是老娘,不出一年,竟真被她整出一個縣城當工人的機會來。
雖然這機會是從蘇勝利那裏搶的。
搶的,那也說明他運氣好不是?
管它什麽貓,只要能抓住老鼠,它就是好貓。
不管這工作怎麽來的,就是他蘇有河當了工人。
蘇家唯一一個在縣城上班的人,不出一年,他就當了城裏人了。
還把廠裏最具備競争廠長的旬科長家的閨女給追到手了。
這就是能耐,別人羨慕不來的。
蘇有河開着拖拉機,哼着小調,一路得意地,就開進了縣城裏。
路過經過的大姑娘,都拿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瞅他。
蘇有河更得意了。
很快,就到了縣政府大院。
門口有兩個帶槍的戰士放哨。
這是蘇長征特意從武裝部派來的戰士,就是保護縣政府還有家屬的。
這個時候亂得很,很多H衛兵都會沖進政府大院,有時候揪住家屬就是一頓打,只要身上帶有點污漬的,都會被揪出來。
沒有帶污漬的,也會無中生有。
蘇長征不放心,從他退伍轉業回到地方開始,他就派了士兵開始給縣政府還有家屬院站崗了。
小心無大錯,特別是在這種特殊的時候,更要小心再小心。
寧安縣正是有了蘇長征接管武裝部,這個在槍林彈雨中拼殺出來的鐵血軍人,管着寧安縣,縣城才能夠那麽平靜。
沒有出現更多的流血事件。
蘇有河的拖拉機,并不能開進縣政府大院去,只能停在不遠處的一處空地上。
他朝着門口站崗的小士兵打了個招呼,“你們好啊,辛苦了。”
小士兵只是冷眼看他一眼,接着攔住了他:“請去那邊登記。”
蘇有河尴尬地笑了一聲:“我們是蘇副院長的子侄,你們……”
“請去那邊登記。”小戰士面無表情。
蘇有河臉上有着難堪。
蘇有山道:“有河,我們去登記吧。”
蘇有河動了動嘴唇,有些無奈。
這時,小戰士看到了向他們走來的蘇勝利父子五人,朝他打招呼:“蘇同志你來了?”
蘇勝利手裏抓了一把花生,放到他們手裏:“吃花生。”
小戰士卻搖頭:“我們不能接受群衆的一針一線,蘇同志你進去吧,蘇部長還在裏面等你呢。”
正在門衛處登記名字的蘇有山他們幾人:“……”
“為什麽他可以不登記就進去?”旬春兒忍不住指着蘇勝利喊。
小戰士:“那是咱蘇部長的兒子。”
旬春兒:“那我們也是你們蘇部長的侄子侄媳婦!”
小戰士卻充耳不聞,堅持着讓他們把名登記好。
蘇琳琳偷偷地看了一眼,被放行的蘇勝利父子五人。
這就是權利的好處嗎?
羨慕極了這個二叔。
就因為跟大爺爺那邊好,他就可以不用搜查不用登記,就可以放行了。
哪像他們,哪怕說了是蘇部長的親戚,人家小戰士依然不放行。
那眼光高得,眼睛都長頭頂了。
很無奈,哪怕心裏再不服氣,也得乖乖地登記了不是?
蘇有河很快就把心裏的氣放掉了,進門之前,還在跟着小戰士打招呼,哪怕人家不鳥他。
蘇有河很快就追上了蘇勝利一家,嘻嘻哈哈道:“二哥,你也不等等我們。”
蘇勝利只是停住了腳步,往回看他們。
在蘇有河的後面,跟着蘇有山一家,還有一個旬春兒。
“勝利,你剛才怎麽不跟守門的說,你和咱們是家人?”蘇有山有些怪蘇勝利的不幫忙。
在大院門口,他們真是丢盡的臉。
都是一家子,蘇勝利可以不用登記就入內,他們卻還要留下信息,就好像他們和他不是一路人似的。
怎麽那麽憋屈呢?
蘇勝利還沒有說話,那邊蘇軍卻道:“大伯,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登記了啊。陌生人來,都要登記的,否則守衛的怎麽知道你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被當作陌生人的蘇有山及蘇有河一家:“……”
蘇勝利也“嗯”了一下,“都是這樣的,第一次都要登記,以後來的多了,守衛的認識你們了,就不用登記了。”
他沒有說的是,他第一次來也沒有登記過。
他是由着大爹帶進來的,守衛自然查都沒查就放他進來了。
後來再來,就沒一次查過他的身份。
剛才,他确實可以跟守衛的說,大家都是一體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就在剛才,他遲疑了一下。
他并不想讓他的兄弟占了他的光。
就這麽遲疑了一下,蘇有山他們就被守衛當作陌生人,要求信息登記了。
後面,再開口已經沒什麽用,就任由他們被安排登記。
蘇有河抿了抿嘴,他們能跟普通陌生人一樣嘛?
見蘇勝利不吭聲,心裏又氣又急,最後全部化為了無奈。
誰讓蘇勝利的命好,從小就過繼給了大伯呢?
大伯養他到十六歲,哪怕最後被爹娘要了回來,但大伯依然把他當兒子呢?
而他們呢?他們只是可有可無的侄子,還是因為爹娘作死,被大伯恨上的侄子。
怪誰呢?只能怪從小沒抱着大腿,怪只怪小時候過繼大伯的人不是他們。
怪只怪……
他們的爹娘作死了,跟大伯反目成仇呢?
無奈,無奈極了。
也悲哀極了。
大伯家,在大院最裏面的小平樓。
從大門到裏面,步行也要好幾分鐘。
這一路上,蘇有河并沒有歇着。
不知道是讨好,還是怎麽,有意無意地跟蘇勝利說起了自己廠裏食堂的事情。
蘇勝利:……
這老三是還沒有放棄想讓自己當廚師給他們做飯吃呢?
當他是蘇家的傭人呢?
蘇有河感嘆:“二哥,我覺得你去我們廠裏食堂挺好的,那邊工資待遇好,食堂的師傅,一個月工資能有三四十塊呢。”
蘇勝利:“……”
蘇有河卻以為他興奮壞了,嘿嘿笑道:“二哥,要不要我去跟廠裏說,把你安排進廠裏食堂啊?”
蘇勝利:“……”
這時,旬春兒道:“廠裏食堂的朱師傅,只怕不答應。”
蘇有河扶額,他的婆娘哦。
“朱師傅年級大了,遲早要退休的。當然,二哥一開始進去,不可能當掌勺大師傅,但是有我在廠裏的人脈,還有我老丈人的關系,當朱師傅的幫廚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聽着老三夫妻的對話,旁邊的蘇有山心裏一動,開口道:“三弟,有這麽好的營生,你怎麽不介紹你大哥我啊?”
蘇有河道:哥,那是廚師,你行嗎?沒點技術含量,能進得去食堂嗎?”
蘇有山臉上微紅:“那除了食堂,其他崗位也行啊,怎麽就沒見你為我着想呢?”
蘇有河:“大哥,我們廠是縣重點工廠,沒有招收名額,是進不去的。”
蘇勝利聽着,心裏卻平靜得一絲波瀾沒有。
如果換作以前,他肯定會心動。
畢竟,在地裏刨食,和去工廠當工人,傻子都知道,當工人的好處。
但是,自從他好好的工作機會,被老三搶了之後,蘇勝利就聽不得翻砂廠三個字。
更不會由着蘇有河安排,進入什麽食堂當什麽幫廚。
更何況,他已經有了更好的去向,去公安系統當公職人員,難道不香嗎?
非得欠着蘇有河的人情,進什麽大食堂?
聽着老大老三在那裏争執,蘇勝利的嘴角卻扯起一個冷笑。
老三這是真心為他着想嗎?
不是!
要真是真心為他,早幾年幹嗎去了?
至于老三為什麽像改了性子一般,他想不透。
老三向來滑頭,無利不起早,只怕是自己身上有什麽是他看中的吧?
難道……
真是廚藝?
搖搖頭,他又覺得不太可能,他的廚藝也不是頂好,只不過比蘇家幾個女人做得好吃罷了。
跟人家大食堂的師傅能比嗎?
他有自知之明。
那就是另有想法,至于是什麽,蘇勝利一時之間,也想不通。
……
上崗廠村,韓家。
韓媽媽蔡秀蓮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
這段時間,韓永志帶着他去了趟市裏。
市裏有他們的部隊醫院。
部隊醫院比地方醫院好醫生多。
蔡秀蓮就是生孩子的時候傷了身體,後來月子也沒有坐好,又有些抑郁,這身體就一直虛。
農家又有多少能補身子的?
蔡秀蓮當初是大出血,又傷了腎髒,靠一般的補血,它補不起來。
去了部隊醫院才知道,這虧得不是一點點。
當時醫生還說,如果再不想辦法補身體,會短命。
那天是韓霖一起去的。
韓霖執意着一定要跟去,韓永志覺得孩子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怎麽出過上崗廠村,帶着他去見見世面也好。
卻不知道韓霖并不是為了見世面才去的。
韓霖在上世,什麽世面沒見過?
他跟着來,就是因為媽媽的病,一直都是他心裏的心結。
後來爸爸犧牲的消息傳來,媽媽當場就吐血了,後來身體更加的虛,再沒熬過那年的冬天。
這一直都是他心裏的遺憾。
媽媽早亡,是他放不下的心結。
所以他跟來了,就是想聽聽醫生,媽媽到底是怎麽回事?
只有知道病因,才能夠更好的治療,否則一切都是枉然。
在部隊醫院那邊住了兩晚,韓媽媽的臉色明顯的好了許多。
這不但讓韓永志父子倆高興,就是韓媽媽自己,心裏都帶了喜悅。
她身體不好,一致以為自己活不到兒子成年。
哪個媽媽不想看到兒子結婚生子的那一刻,但她的身體自己知道,只怕活不到了。
現在醫生給了她一個确切的答案,只要她好好養病,不但能活到兒子成年,結婚生子那會,活到七十歲,也不成問題。
多好。
“東西都帶了嗎?”韓媽媽不放心地又問了一次。
韓永志:“都帶了。”
韓媽媽看着神盒中的東西:“這些夠了嗎?會不會顯得寒酸了些?”
神盒中,有兩瓶藥酒,那是韓永志從西南帶來的。還有十斤豬肉,還有一只烤野兔。
韓媽媽還是覺得不夠。
韓永志:“老爺子什麽東西沒見過?帶得多,老爺子未必肯收。那些想送禮的,肯定很多。我們送的都是自家産的,老爺子肯定不會退回來。我覺得挺好的。”
韓媽媽也點頭,又道:“要不要,再加一只山雞?”
這時,韓霖道:“媽媽,加吧。”
蘇爺爺對曉曉好,他也想對蘇爺爺好。
這個雖然不是曉曉親爺,但勝似親爺。在老爺子在的時候,是曉曉最幸福的那幾年。
韓家父子倆,把該送的禮品都準備好,就準備去縣城。
到門外的時候,韓霖忍不住看了一眼蘇家的方向。
“走了,兒子。”見兒子的目光盯着蘇家,韓永志以為他在找蘇軍他們,“阿軍他們肯定是先去了老爺子那,說不定咱們還能碰上。”
韓霖收回了視線,表情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嗯。”
韓永志早就已經習慣了兒子那不鹹不淡的表情。
這兒子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不像他,也不像妻子,倒是和他過世的爹有些像。
韓永志已經推出一輛自行車,将神盒都放上了自行車龍把頭,将兒子往懷前一抱,“走喽!”
這自行車還是問武裝部那邊借的。
本來想借一輛吉普,再一想,太招搖了,就放棄了,還是自行車低調點。
如果韓霖知道他爸的想法,肯定問“自行車低調嗎?”這個時代的自行車,跟後世的寶馬奔馳有什麽區別?
……
“阿霖哥哥也走了。”早在韓霖站在蘇家門前的時候,小錦鯉就通知了蘇曉曉。
她什麽時候見過阿霖哥那麽歡樂?
真正像個小孩子一樣地,窩在自己父親的懷裏?
自她有記憶起,阿霖哥就早熟得可怕。
那個時候他爹娘都死了,堂伯堂叔又搶了他爹的撫恤金,把他當流浪狗一樣地到處攆。
那個時候,她家過得也寬裕,但是阿爹還是把阿霖哥接回了家來。
為這事,阿爹少不得被阿爺阿婆罵,但阿爹還是堅持自我。
但是阿霖哥最後還是沒有來蘇家,他不想讓阿爹為難。
他在自己家。
他說:“我能靠自己的雙手養活。”
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成功。
阿霖哥真的活得太辛苦了,比她還辛苦。
她十歲的時候,一死百了了,但阿霖哥在這個殘酷的社會,接受着鞭打。
他不止一次跟她說:“曉曉,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但她沒有等來他說的好日子,十歲那年死了,穿越修仙界。
除了在蘇家的日子過得很不如意,蘇曉曉其實挺幸福的。
她穿越後,父王母後對她可好了。
恨不得将她含在嘴裏,捧在手心寵。
父王母後一止一次說:“咱們錦鯉王室,陽盛陰衰,千百年來,就她一條雌寶寶。”
錦鯉中,也是女寶寶比男寶寶的血脈更純,地位更高。
不像這個世界,重男輕女的實在太多了。
“咦?阿霖哥是去縣城嗎?”蘇曉曉看着水泡外的世界,那分明是去往縣城的。
小錦鯉:他們是去你大爺爺家。
蘇曉曉:“好巧啊,都去大爺爺家。”
就她去不了。
……
這邊,一夥人吵吵鬧鬧的,已經進了政府大院內部。
蘇有河一直想要跟蘇勝利接近關系,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二哥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對他,似乎冷漠多了。
蘇有河一心想要攀附蘇長征,想要通過蘇勝利作為□□。
哪怕蘇勝利的臉再冷,他都能沾上去。
直到進入大院裏側,快到大爹家裏,蘇有河自覺停了嘴,蘇勝利隐約也猜到了些什麽。
“勝利來了。”在院子裏洗菜的霍芳,看到最先走入門來的蘇勝利,一張臉笑得可開心了。
但随後,她的目光瞄向了随後進門的蘇有山一家和蘇有河夫妻時,霍芳的眼神微閃,臉上頓時就沒了笑容。
但也是剎那之間的事,她臉上又堆起了笑容,笑道:“有山和有河也來了,快進來。”笑容裏卻少了真誠,多了一絲假笑。
這一幕,卻都被一直觀察着她的蘇琳琳看在眼裏。
蘇琳琳眸光微動,甜甜地喊:“大奶奶。”
“哎喲,這是琳琳吧?”看到孩子,霍芳的笑容裏多了一絲真誠。
放下手裏的活,抱起了蘇琳琳,她就喜歡這軟軟糯糯的小姑娘,“走走,咱們進屋去,外面冷。”
“大伯娘,這菜我幫您端進去吧。”蘇有河勤快地道。
霍芳:“那菜還沒有洗完。”
“我來洗,我來洗,洗幹淨了我端進去。”蘇有河急忙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怕霍芳對蘇有河印象不太好,此時也不好下臉,她道:“那行,你洗幹淨點,中午我還要做飯。水自己在水井裏打,要是覺着冷,可以放着那,到時候我洗。”
蘇有河:“不冷,不冷,我現在熱乎着呢,大伯娘就放心地交給我吧,我一準給您洗得幹幹淨淨的。”
随後,在霍芳的招呼下,大家進了屋子。
屋子很暖和。
蘇琳琳環視一周,這個小洋樓,竟然說不出來的溫馨。
外面很冷,但裏面卻很暖和,陣陣瞬間襲來,好像是鋪了地暖的?
她好奇,在七十年代就已經有了地暖嗎?
這大佬的日子,過得可真享受。
她很想在這裏住,而不是回到鄉下那種到處是雞屎味,上個茅房,就怕掉下去的地方。
她那個大爺爺并不在,就連她那個堂叔蘇建國也不在。
正疑惑間,就聽到霍芳道:“你大爹去他戰友家了,建國也一起過去了。”
霍芳又道:“秋亞怎麽沒一起過來?曉曉也沒抱來,我可想孫女了。”
蘇勝利道:“秋亞還沒有出月子,明天才是最後一天。等她出了月子,我帶她來見大娘。”
“要來的,要來的。我可是藏了好多東西,就等着曉曉來呢。”又像想起了什麽,霍芳笑道,“看我,曉曉才是奶娃娃,那些東西她都吃不了。”又有些懊惱。
蘇勝利卻笑道:“有大娘想着她,曉曉是個福氣孩子。”
霍芳道:“那是,我的孫女,那自然得寵。”
蘇琳琳在旁邊聽着,嫉妒得胃裏全是酸水。
但也知道,蘇曉曉有着先天條件,人家是孫女,她卻只是個侄孫女。
多了一個侄字,相差何止千裏?
她眼珠子輕輕一轉,甜甜地道:“大奶奶,我想吃糖糖。”
霍芳被萌得,頓時心都化了,她道:“好好,大奶奶給你剝。”
心裏卻在想:将來我的寶貝孫女長大了,肯定比她還可愛。
越發地想念起了曉曉,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蘇勝利,都不把孫女抱來,讓她白香白香。
蘇勝利莫名其妙受了一記瞪眼,摸摸頭,有些不明所以。
旁邊蘇軍道:“阿婆,妹妹現在可可愛了,她還會吐泡泡呢。”
說得霍芳心裏更癢了,她道:“還會吹泡泡了啊?哎喲,我越發想我的孫女了。”
直接就把窩在她懷裏不肯挪窩的蘇琳琳給忽視了。
蘇琳琳:“……”
蘇軍朝蘇琳琳丢了個“你也想跟我妹妹比”的眼神,那得意勁,讓蘇琳琳差點吐血。
一行人,在懷裏熱火朝天的聊着,就蘇有河在院子裏洗着菜。
旬春兒小聲道:“你怎麽把這活攬自己身上啊?怎麽不去屋裏陪大伯娘?”害得她也跟着一起在寒風裏受凍。
蘇有河看了看四周,在她耳邊低聲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以為他們在屋子裏,就能受到大伯娘的待見了?除了二哥一家,誰在大伯娘眼裏,都跟普通的客人沒什麽區別。我在這裏洗菜,那是在博大伯娘的歡心,做得多,未必就比說得多差。你看看二哥一家,二哥是個會甜言蜜語讨老人歡心的人嗎?可大伯和大伯娘就是喜歡他。”
旬春兒聽了,覺得有道理,她道:“我和你一起洗吧。”
蘇有河卻搖頭:“這些菜,我一個人洗就夠了,你就呆在旁邊,陪我說說話就行了。”
又道:“我洗慢點,最好是能等到大伯回來,正好讓他看到我在這幫着海菜。”
旬春兒朝他豎起了大拇指:“還是老公你最強。”
蘇有河嘻嘻笑了一聲。
旬春兒又道:“這菜能洗多久啊。你還不如快些把菜洗好,再問大伯娘有沒有其他需要幫忙洗的。”
蘇有河:“有道理。”
兩人有說有笑地把菜洗了,正要往屋裏走,就看到院門“叭”地一聲打開。
蘇長征從外面走進來,倒背着手,後面跟着蘇建國。
蘇建國還在那念叨:“早就讓你過來了,說不定勝利哥已經來了呢。”
“就差一局,你郭伯伯就輸得連褲子都沒了。”蘇長征铮铮有理。
蘇建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郭伯伯在讓着你,就你那臭旗簍子,怎麽放得過郭伯伯啊。”
蘇長征氣得,給了他一個爆粟子,“小孩子瞎說什麽大實話。”
氣呼呼地,就直往屋裏走。
突然——
“大伯。”
蘇長征停住,望了過去,眼睛微微一眯,“是有河啊。”看了一眼他手裏端着的菜盆子,“你怎麽在這洗菜呢?阿芳!阿芳呢!”
霍芳在屋裏應:“喊什麽呢?”
蘇有河急忙道:“大伯,是我要幫大伯娘洗的。這不,看着天冷,大伯娘一個人在這院子裏洗菜,我就想着,幫上一幫。”說着,還憨厚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