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酒吧裏正在播放的這段輕音樂是言忱選的。
之前孫恪問她最喜歡哪首安靜的曲子, 她毫不猶豫地将這首分享過去。
平常失眠,她常聽着這首曲子入眠。
但現在,在她工作的地方, 在這段溫柔的BGM裏,徐展痞壞地盯着她笑,湊近她低聲說:“言忱,一個殺人犯有什麽好裝的呢?”
他聲音刻意壓低,原本就粗粝的聲線聽起來更難聽。
言忱冷臉盯着他, 那雙狹長又好看的狐貍眼此刻冷若冰霜, 只是眼尾泛着紅,“徐展, 你什麽意思?”
徐展仍是笑笑,“沒什麽意思, 就是想提醒你。”
“大可不必。”言忱說:“我們不熟。”
“但你當初離開北望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你是殺人犯吧。”徐展笑得很壞,嘴角微微勾上去, 斜着一只眼睛, “現在, 難道想讓大家都知道嗎?”
言忱:“……”
忽然,她冷靜下來。
她已經離開了北望, 而且這些事情過了六年。
她是言忱,她的戶口在南宜, 在陸平風名下。
她不是原來的那個言忱。
當初警方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她沒有殺過人。
甚至半分過失都沒有,她為什麽要害怕?
Advertisement
而且,這玩意兒是誰?他說話別人就要信?人又不是傻子。
言忱調整好心态看向徐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如果有精神疾病, 建議去北城二院挂個號。”
“言忱?”徐展眯着眼看她,“這面子你今天是不給了?”
“不熟。”言忱往後退了半步,環繞過在場看戲的這群人,眼裏愈發冷漠,煙嗓一如既往地冷淡,“你以為自己是太平洋嗎?”
徐展:“嗯?”
她的指尖輕撫過剛才用力掐過的掌心,輕蔑地看向徐展那張醜臉,“腦袋裏都是水,占地面積還大。”
徐展氣憤:“你!”
言忱仍舊是那副平靜的腔調,“不過把你跟太平洋放在一起,辱太平洋了。”
徐展震驚,“言忱,你就不怕我告訴所有人你是個殺人犯?!”
言忱蔑笑。
這下激怒了徐展,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是不是忘了,我叔叔在警察局工作,那年你的案子就是……”
“所以呢?”言忱打斷他,“如果我有罪,那就讓法律來制裁我。”
她一把推開徐展,順帶甩了甩手腕,“而不是讓你這個傻逼來我面前秀智商下限。”
徐展的表情逐漸猙獰,他的手握成拳,“你他媽罵我?”
“對。”言忱挑釁地看向他,“我還打你。怎麽?”
頗有一種“來打一架”的架勢。
開玩笑。
言忱上學時候打架可不怎麽輸。
就算她自己受了傷,對方也一定不好過。
而徐展這會兒才回過味兒來,他臉上的酥麻陣痛感越來越強,而言忱完好地站在他面前挑釁他。
甚至除了最初的失态外,她對這件事再沒有任何過激反應。
尤其是她眼裏的譏笑,明晃晃寫着一句話——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徐展:“……”
他咽不下這口氣。
打小就是家裏的獨苗,再加上家裏有錢,上學時也呼來喝去的,從初中開始給女生遞情書就沒失過手,但唯獨在言忱這兒栽了跟頭。
明明家裏窮得住在青瓦巷,但還傲得看不上他的人,還看不上他的錢。
媽的,跟了他能讓言忱一下跨越階層,起碼不用住在破爛的青瓦巷。
徐展越想越氣,盯着言忱那張臉卻忽然笑了。
他回頭拿了一杯酒,輕輕搖晃着那杯昂貴的酒,然後給言忱遞過去,自認為笑得很有風度地遞過去,“不怎麽,喝了它,我就再也不提以前那些事兒。”
這笑落在言忱眼裏,只覺得扭曲。
他整張臉都是一個大寫的“醜”字。
都是北方人,但徐展身高只有一米七多點兒。
言忱雖然只有165,但她瘦,而且女生又顯高,所以從視覺效果上來看,她跟徐展差不多高,甚至她比徐展還高幾分。
這也讓她剛好能清晰地看到徐展那張醜臉。
有時不得不感嘆女娲造人時的鬼斧神工。
“以前那些事兒?”言忱嗤笑,“我他媽跟你有以前?”
徐展臉色又變,但還是強忍着把酒遞過去,威脅道:“你要是不喝的話,這裏的所有人都會知道,言忱以前……是個殺人犯。”
言忱目光落在他手上那杯酒上,思考兩秒後朝他伸出手。
徐展面露微笑,看吧,再厲害不也還是要低頭。
有什麽好裝的?
噗。
言忱拿過他手裏那杯酒直接潑在了他那張醜臉上。
徐展被澆了個猝不及防,只聽言忱說:“垃圾就要到該去的地方去,你今天是個濕垃圾。”
徐展:“……”
他抹了一把臉,一手的酒水,氣得都要炸了,直接握緊拳頭往前揮,“言忱,我去你媽的!”
拳頭朝着言忱的臉揮過來,言忱有所防備,已經伸手去擋結果那拳頭被人攔在了半空中。
言忱感覺那一瞬間身後有風。
那只修長的手越過她的頭頂緊緊抓住了徐展的胳膊,随後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徐展,好久不見啊。”
徐展:“……”
他脊背忽然發涼,身體僵直。
沈淵的到來讓衆人大吃一驚。
不少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就差擺盤瓜子在桌上,一邊磕一邊看戲了。
而沈淵卻沒管別人,他一只手拿捏住了徐展的胳膊,另一只手把愣神的言忱從身前拉到了身側,卻還是不放心,往前走了一步,幹脆把她擋在了身後。
言忱的腦袋在他肩膀上輕輕敲了兩下,似是安撫。
沈淵盯着徐展說:“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這麽欠啊。”
徐展:“……”
他用勁兒想掙脫沈淵的桎梏,結果對方握得極緊,根本掙不開。
艹。
“沈淵。”徐展惱怒,“他媽的怎麽又是你?”
“有問題?”沈淵的手指輕輕轉了個圈,用了勁兒在他胳膊上摁了幾下,疼得徐展突然跳腳,“你他媽在做什麽?給老子松手。”
“幫你放松一下筋骨。”沈淵仍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就是徐展跳腳的時候有酒水濺到他衣服上,他輕抿唇:“不是說老同學好久不見?我來陪你喝一杯?”
“誰他媽要跟你喝?”徐展話音剛落,再次被沈淵捏到穴位,疼到跳腳,“我他媽的喝還不行?”
沈淵:“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學會怎麽做人。”
說完以後松開手,結果徐展反手就想打過來,沈淵直接摁住了他,利用身高優勢絕對壓制。
徐展:“……”
他這輩子打過最狗的架就是和沈淵。
當初沈淵因為言忱跟他打過一次,他住了兩個月院。
現在又他媽因為言忱。
本以為沈淵會狠揍他,結果沈淵直接在他後脖頸和肩膀上摁了好幾下,他仿佛聽到了骨頭裂開的聲音,每一下都疼得想死。
“我他媽的。”徐展的哀嚎聲在酒吧裏響起,“沈淵你有本事跟我正大光明打一場!操!”
沈淵直接摁在他腰上,徐展疼得要跳起來,然後又被沈淵摁住。
他一頓操作之後,徐展已經滿頭大汗,在沈淵松手那瞬間,他直接跪了下去。
沈淵看向他,“幫你疏通了一下筋骨,不用謝。”
徐展:“……”
草!沈淵越來越狗了。
高三那年,他是被沈淵套了個麻袋打的。
一共打過兩次,一次在小巷子裏,一次在學校操場。
沈淵因此挨了很重的處分。
不過鑒于他是第一次打架,沒有被學校開除。
當時大概學校所有人都驚訝,一直都被大家視為不良少年的沈淵,竟然是第一次打架。
徐展也驚訝,他讓家裏托了關系想讓校方逼沈淵退學,結果沈淵家裏也有關系,再加上沈淵那次模拟考直接考了六百多,學校才舍不得放棄這個香饽饽,最後重拿輕放。
徐展這會兒感覺渾身骨頭都碎裂了,根本站不起來。
沈淵卻從桌上拿起杯酒,環視過在場衆人,将衆人神情盡收眼底,他輕輕晃了晃杯子輕抿了一口,動作優雅,“這酒不錯,不過人真不怎麽樣。”
說完以後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他原本下意識去牽言忱,但手伸出去又縮回來,只能低聲說:“一起走。”
言忱點頭。
等他們出去以後,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我去!沈淵和言忱合體了?”
“他們怎麽還在一塊?”
“不過有一說一,沈淵剛剛好帥啊。”
說話的人被身側的人拍了下,示意她說話注意徐展。
而徐展瞟向他們,等恢複一些之後直接起身離開酒吧,那表情活像是剛吞了幾百只死蒼蠅。
等到徐展離開以後,有個女生低聲說:“剛剛沈淵那是用了科學的力量嗎?”
“應該是。他那手法跟正骨似的。”
“豈不是徐展賺了?”
“沈淵的手法不錯啊,他不是剛實習嗎?怎麽這麽厲害?”
“你忘記人家爸爸也是醫生啦?現在北城三院的外科主任,一般人根本攀不上的關系。”
“這還帶家族遺傳的?”
衆人讨論地熱火朝天,忽然有人問:“沈淵和言忱剛剛是什麽情況?”
一時間都沉默。
坐在人群中的于清游忽然輕輕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很明顯啊。”
衆人:“???”
“他們又在一起了。”于清游說。
從酒吧出來以後,言忱一直默不作聲跟在沈淵身後。
沈淵仍舊帶她去了那條美食街,先進了一家餐廳後,沈淵跟言忱說:“你先點餐。”
言忱:“好。”
沈淵說完以後就去了衛生間。
兩分鐘以後回來,他手還有些涼,直接握在言忱手上。
言忱:“……”
她還在看菜單。
“剛才手太髒了。”沈淵說。
言忱忽然輕笑,反手握住他的手,“是應該好好洗一下。”
他們點了三個菜。
服務員走後,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剛才在酒吧裏發生的事情太不愉快,言忱從出了酒吧情緒就很低,沈淵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他不怎麽會幹這種安慰人的事。
這會兒給言忱倒了杯水,言忱捧着杯子就低下頭發呆。
沉默是她的常态,但這會兒的沉默怎麽看都帶着悲傷。
尤其沈淵聽到了徐展說的話。
在他去酒吧之前,剛重新加上微信不久的于清游給他發了條視頻過來,是錄制的言忱和徐展。
視頻裏的言忱剛好打了徐展一巴掌,沈淵自然也聽到了後邊的那三個字——殺人犯。
言忱應當很讨厭這三個字。
或許沒人不讨厭。
沈淵給她夾菜,言忱照常吃,但等碗裏堆成小山以後她擡頭看向沈淵,眼帶笑意,但這笑很勉強,“你喂豬啊?”
“辱豬了。”沈淵說:“你這點兒飯量,豬家族不會認你的。”
言忱:“……”
她無奈搖頭,然後繼續安靜地吃。
一頓飯平靜地吃完,沈淵結賬後兩人去街邊散步。
>>>
八月的北城,一陣陣吹過的晚風裏都帶着熱浪。
言忱晚上吃得有些多,這會兒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平常兩人散步的時候還會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有時言忱會問沈淵醫院裏的事兒,這段時間裏問得最多的就是葛大爺,她時不時就催葛大爺快點好,早點出院。
沈淵還會給她科普一下人身體的構造,言忱最容易混淆胃和闌尾的位置,得益于沈淵的科普,她這會兒已經能清楚辨認。
沈淵有時也會問言忱酒吧裏的事兒,言忱不擅長講故事,但也勉強能講,反正走在路上時很少這麽沉默,沉默到沈淵不知道該說什麽來打破。
在路上走了會兒,言忱打車回家。
兩人坐在車裏,沈淵拉過她的手,一根根輕輕捏過她的手指,言忱卻沒什麽反應。
言忱上車前就把車窗摁下來一些,此刻帶着燥熱的晚風吹過眼角眉梢,途徑發梢,她看着窗外發呆。
北城的夜晚燈火璀璨,各色燈光映照在地面,襯的白日裏不好看的建築也籠上了朦胧色彩,像極了在霧裏看花。
言忱閉了閉眼,她習慣性地側過頭,靠近車窗的方向。
結果幾秒後沈淵湊了過來。
言忱:“……”
她偏過頭看向沈淵,車裏沒開燈,只有一點兒從外邊映進來的微弱光亮。
借着這光亮,言忱剛好能看清沈淵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言忱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怎麽了?”
一出聲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聲音又澀又啞,活像是剛哭過一樣。
但言忱沒有哭,她只是很悲傷,也很無力。
就是提不起情緒做任何事的無力。
不太想說話,也不想做事,只想安安靜靜地發呆。
“沒怎麽。”沈淵又靠近她一點點,下巴快要搭在她肩膀,“就是我女朋友什麽事都不跟我說,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言忱抿唇。
她側過臉看向窗外,兩分鐘後忽然轉了話題,“你跟徐展這是第二次打架了吧?不對,不能叫打架,是你單方面的碾壓。”
言忱不想讓沈淵擔心,這話還是笑着說得,但那笑不達眼底,看上去很凄涼。同時,她不想提起那些事,所以在沉默了很久之後說了這麽一大段話來轉移話題。
沈淵只盯着她看。
良久之後,忽然嘆氣,他的手再次探向言忱的脖頸處,輕輕摁她的腦袋,然後将她環進自己懷裏,讓她靠在自己肩膀。
“阿忱。”沈淵溫聲說:“你可以依賴我、相信我。”
言忱的身體僵硬了幾秒,然後慢慢放松。
她的手臂緩緩環住沈淵的腰,腦袋靠在他肩膀上,閉上眼睛,一滴眼淚掉在他的腿上,滾燙灼熱。
言忱低聲喊他:“沈淵。”
“嗯?”
燥熱的晚風駛過一片樹林,變得溫和。
許久,言忱哽着聲音說:“還好你還在。”
臨回家時言忱的情緒總算好了許多。
沈淵在樓下抱了她一會兒才讓她離開,而且揉了一把她的頭發,“要是難過就給我打電話。”
“嗯。”言忱答應。
沈淵得寸進尺,“或者我留下來陪你?”
言忱:“……”
她毫不留情關了門。
回去以後接近淩晨,言忱躺在床上放空了會兒才去洗漱。
仍舊是提不起什麽心力來的。
她太多年沒聽到那三個字了。
盡管以前也沒聽過太久,她爸去世不久,她就跟唐宛如離開了北望市,去了一個誰都不認識她們的地方。
但只要想到那幾天,她仍舊會做噩夢。
好像她身上就被貼上了殺人犯的标簽,怎麽都撕不掉。
言忱牙刷到一半,忽然把漱口水全都吐了出去,牙刷也掉在了洗漱池裏。
她的情緒并不由她控制。
此刻反正很想放聲大哭,但她哭不出來。
幾分鐘後,她重新撿起洗漱池裏的牙刷,把它放在源源不斷的水流下沖刷,清澈的水流經她的手指,把她的左手沖刷幹淨。
言忱抿唇,幾秒後繼續刷牙。
洗漱以後回到房間關了燈,閉上眼睛卻怎麽都睡不着。
她逼着自己閉上眼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微震。
言忱打開手機,已經是淩晨1:13。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近一個小時,仍舊沒有睡意,而且情緒有點煩躁。
消息是陸平風發來的。
【阿忱,你明天有空嗎?回趟家吧。】
許是平時顧忌着繼父和已經成年的繼女這層關系,陸平風很少給言忱發消息。
就算發也就是過年過節的時候給發個紅包,他不會在微信上多說些什麽,給足了言忱自由空間。
這會兒突然給她發消息,言忱想都沒想就回撥了電話過去。
那邊很快接起來。
陸平風神色憔悴,背景是一片白,言忱立刻皺眉,“你在醫院?”
“是。”陸平風比她之前回去時看到得要更滄桑,甚至眼睛都紅着,“阿忱,你媽媽明天要手術了,你要是有空的話,就回來看看她。”
“手術?”言忱根本不知道這回事兒。
陸平風這才在電話裏細細給她交代了始末。
原來她上次回家的時候唐宛如就已經查出了癌症,但怕她擔心就強顏歡笑,等她離開以後才住的院。
唐宛如一直不讓陸平風跟言忱說,怕自己成為言忱的負擔。
還說她知道言忱不喜歡回南宜,她不想讓言忱做不喜歡的事兒,當初那些事情讓言忱一個人圈扛下來已經很對不起言忱了,這會兒不過是個小手術,她肯定也沒事,不必告訴言忱。
但這幾天唐宛如愈發疼了,疼得剛剛才睡下。
陸平風考慮許久還是給言忱發了消息。
言忱聞言立馬起來,“幾點做手術?”
“明天上午十點。”
“我回去。”言忱有些慌亂,“陸叔叔,您照顧好我媽,謝謝。”
“你怎麽回來?”陸平風問。
“飛機。”言忱說:“我記得有一趟航班是淩晨5:20的。”
“太晚了。”陸平風說:“我讓你哥跟你一起回。”
言忱:“哦。”
挂斷電話以後言忱就開始收拾東西,幾分鐘後陸斯越給她發來了機票信息,讓她2點40在樓下等。
早上五點多的飛機就意味着要在4點以前到達機場。
言忱應了聲好。
長夜漫漫,再也睡不着。
言忱房間裏的燈亮到了兩點半,她摁着眉心,長嘆一口氣。
生活吶,總是不讓她好過。
>>>
言忱落地南宜後收到了沈淵的微信。
【醋精:大清早的,去哪兒了?】
她剛要回,出租車已經停在了醫院門口,她急忙收起手機下車。
南宜市醫院很大,她以前也沒來過,幸好有陸斯越帶着,在九點到了唐宛如的病房。
不過一月沒見,唐宛如瘦了許多。
言忱站在病房門口,猶豫良久才走進去,唐宛如已經哭成了淚人兒,她伸手握住言忱的手,“我讓他不要說得,你還是知道了。”
言忱伸手揩掉她的眼淚,低聲說:“以後這種事不要瞞我,可以嗎?”
她跟唐宛如的反應天差地別。
唐宛如的眼淚止也止不住,言忱卻一滴眼淚沒掉。
她俯身抱了抱唐宛如,“你要挺着,從手術室裏好好出來。”
“會的,不過是個小手術而已。”
言忱在她耳邊說:“你要好好活着。”
唐宛如淚眼婆娑地看向言忱,“不會的,媽媽一定能挺過去。”
她伸手摸了摸言忱的腦袋,平常在外面全是刺的言忱此刻溫順地不像話,她親了親唐宛如的手背,那雙保養得當的手背上全是針孔。
言忱輕輕親她那些受傷的地方,然後低聲和她說:“你不可以死,因為你一死,我就成孤兒了。”
唐宛如淚如雨下,“媽媽不會死的,我怎麽舍得讓我家阿忱成孤兒?”
“我家這麽好的阿忱,怎麽可能成孤兒?”
言忱側過臉掉下一滴淚。
——你最好說話算話。
作者有話說:
明天早上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