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沈淵許久未更新的朋友圈轉發了一條投票鏈接。

【投7號言忱, 謝謝~】

傅意川:???

宋長遙:……

傅意雪:哈哈哈哈,這個波浪線好有靈性。

沈淵挨個回複:不去投票?

傅意川:已投。

宋長遙:投了。

傅意雪:我切了三個號投。

席露:7號?兒子你追星了嗎?

沈長河回複席露:是你兒媳婦。

席露對娛樂圈了解比較多,所以看到沈長河的回複以後立馬私聊沈淵。

【兒子, 你不是有女朋友嗎?這突然追星變成男友粉,你女朋友不會生氣嗎?】

沈淵:【……她不生氣。】

席露:【媽作為過來人,勸你謹慎。】

沈淵:【……她真的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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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露:【你聽我一句勸,趕緊删鏈接!追星可以,但不要惹女朋友生氣, 媽還等着見她呢。】

沈淵:【這個寒假可能沒辦法了。】

席露:【???】

那天沉寂了幾秒, 席露以一種“我就知道這樣會導致分手”的語氣發了條語音來:“兒子,做人不能太沈長河。”

沈淵:“……”

“我跟他不一樣。”沈淵摁着語音, “你快去投票,不然兒媳婦一輪游了。”

席露:“虛拟的兒媳婦也能叫兒媳?兒子, 你追個星怎麽還這麽認真?”

沈淵:“……那不是虛拟。”

幾秒後,沈淵把那天拍的合照給席露發過去, 語調懶洋洋的, “這是真兒媳。”

席露:“……!!!”

這消息震撼了席露好久。

沈淵卻說:“我說的這個寒假沒辦法去是因為她去參加比賽了, 我們沒分手,你盼我點好。”

“呃。”席露發了個尴尬的表情包來, 幾秒後說:“兒子,我剛看見這節目的導演是我大學同學。”

沈淵:【……能做票嗎?】

席露:【我就這麽教你的?】

沈淵:【開個玩笑。】

不過投票真的是個技術活。

經過沈淵的不懈努力, 言忱的名次勉強到了第20。

……太難了。

酒店裏吳珊珊正拿着手機刷微博。

“不愧是資本家。”吳珊珊說:“連開頭兩分鐘都沒辦法公平。”

“之後的流程也是靠投票嗎?”言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

吳珊珊關掉手機,聳了聳肩,“或許。”

節目明天開始正式錄制,所以今天所有選手要收拾好行李去錄制基地, 那邊有配套的宿舍。

盡管離得不遠, 但這裏的酒店也不能住了。

聽說節目組的住宿條件比酒店更差。

言忱東西少, 很快就收拾完。

她把行李箱立在床邊,吳珊珊才開始慢悠悠地收拾,收拾時還閑聊道:“節目組說什麽時候收手機?”

“一會兒搬家的時候。”言忱說:“先錄動員會,再錄宿舍,明天下午3點到錄影棚開始初舞臺。”

“估計又得錄到半夜?”

“應該。”

吳珊珊把疊好的衣服扔進行李箱,“這節目組一點人性沒有,早知道就不來了。”

言忱只是笑笑。

她的生物鐘基本在1點前睡覺,來這邊以後還把時間往前調整了些。

除了跟沈淵吵架那天一夜未眠,其餘時候因為太累,往往還來不及胡思亂想就已經睡着。

“我現在想一輪游。”吳珊珊說:“這節目無聊。”

“那你當時怎麽會來?”言忱問。

“韓江沅知道嗎?我很喜歡他的音樂風格。”吳珊珊說:“聽說他會來參加節目,所以奔着跟他合作來的。”

言忱搖頭,“沒怎麽了解。”

她對圈內的音樂人了解不算很多,大多都是賀雨眠給她講的。

沒講的那些她基本不知道。

她這些年更偏向于在獨立做音樂。

吳珊珊見她興致缺缺便不再說,低頭收拾起了東西。

言忱拿着手機去陽臺,順手阖上了陽臺門。

節目組馬上要收手機,言忱趁着空閑給沈淵撥過去電話。

幾秒後電話接通,熟悉的聲音傳來,“等一下。”

沈淵那邊兒有開門關門的聲響,等了會兒才安靜下來。

“我這兒馬上就要收手機了。”言忱說:“跟你說一聲,別擔心。”

“好吧。”沈淵問:“你們那兒是不是過段時間就有公演?”

“大概會有。”言忱說:“目前我不清楚,所有的只能從網上找消息,工作人員并不會告訴選手。”

沈淵無奈嘆氣,“我要是想見你怎麽辦?”

言忱:“……”

“算了。”沈淵說:“先不想這麽多,你好好比賽。”

言忱答應:“知道,會的。”

“沒有手機剛好寫歌。”沈淵鼓勵她,“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

言忱:“……好。”

話說到最後,聲音愈發缱绻。

幾秒後,沈淵主動挂斷電話然後撥了個視頻過來。

視頻裏的他穿着白大褂,站在醫院走廊的盡頭,背後就是窗子,那張好看的臉被框在屏幕裏,顯得格外清冷。

幾乎是一瞬間,言忱想到了一個詞——禁欲系。

但在視頻接通的剎那,沈淵嘴角微揚,看着鏡頭笑了,溫聲喚她:“阿忱。”

“嗯?”言忱應得也很缱绻。

“比賽加油。”沈淵說:“等我去現場看你。”

“好。”

“每天多吃點,別再瘦了。”沈淵叮囑。

言忱點頭,“我盡力。”

“比賽重要,但身體更重要。”沈淵說着忽然一頓,朝着鏡頭挑眉,“要不我給你送幾瓶鈣片吧?”

言忱:“……”

“節目組不讓進的話,我讓工作人員帶給你?”

“不用了。”言忱說:“你上次買了維c含片的。”

“不一樣,我給你帶點鈣片和補血的。”沈淵也沒真的聽她意見,“我給你送過去,或者快遞。”

“快遞吧,你來了也見不到,怪累的。”言忱說。

沈淵沉默片刻,無奈答應:“好吧。”

兩人都盯着屏幕,誰也不舍得挂斷電話,但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沒什麽好說的,該叮囑的都叮囑了。

該聊的也都聊過。

直到吳珊珊喊她,“言忱,工作人員在催,該下樓了。”

言忱才回過神,她朝着鏡頭揮手,“我挂了啊。”

“嗯,挂吧。”沈淵說。

言忱遲疑兩秒才開口,“你也好好照顧自己,別太累。”

沈淵愣怔,很難相信這是言忱說出來的。

但言忱繼續道:“寒假可以休息一下,要是遇到不講理的病人和家屬,不要像上次一樣受傷了。”

沈淵木讷地應:“哦。”

叮囑完以後,言忱挂斷電話。

她戳着屏幕發:【期待下次見。】

沈淵:【好。】

跟沈淵聊完以後,言忱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其實說不上來什麽感受,就是心裏暖洋洋的,很有創作欲望。

在新的一年,言忱開始了新的旅程。

她是個蠻抗拒鏡頭的人,之前錄15秒自我介紹的時候,她戴了個狐貍面具,所以沒有緊張。

但這會兒整個人都要曝光在鏡頭下,宿舍裏、舞臺上,到處都有鏡頭,她只要一想到無孔不入的攝像頭,整個人都不自在。

鏡頭是從她們下車進入基地開始的。

這會兒已經是傍晚,燦爛晚霞在天色暈染開,30個選手坐着不同的車來。

不按照之前在酒店時的宿舍來,也不按照是否是同一家公司的來,看似是雜亂的順序,實則暗藏玄機。

有知名度的往往被放在後面,節目組認為有發展潛力的被放在開頭,而沒太多知名度、人和歌都平平無奇的選手都被放在了中間。言忱因為有賀雨眠的關照,被安排在第3個,而吳珊珊是中間那一挂的,正好是第16。

就這樣,言忱和吳珊珊分開進去。

兩人之前沒商量過以後還要不要在一個宿舍,所以這會兒就各自走。

言忱拎着行李箱下車的時候,面前就是跟拍PD。

五大三粗的男人扛着攝像機,試圖拍清楚她的每一個表情。

其實在沒面對鏡頭的時候言忱還做過心理建設,要在鏡頭前笑一下,跟觀衆打招呼說聲好,然後盡量多笑,在去宿舍的路上也可以自言自語幾句,這樣有鏡頭感,也會加強觀衆對自己的印象。

但——她一面對鏡頭,整張臉都僵了,眼神胡亂瞟着,什麽話都沒說,盡量佯裝平靜拎着行李箱往節目組指定的路走。

路的盡頭是一個大禮堂,在臺下空曠的地方擺了三十張凳子,前方用藍色的幕布遮擋着,有些神秘。

言忱把行李沿牆放在空曠的地方,看向空着一大半的位置,剛才進來的兩個人坐得隔了些距離,也不像是打過招呼的樣子。

之前他們雖然住在同一家酒店,還一起參與了些拍攝和錄音的工作,但基本上只有同一個房間裏的兩人熟悉,據她不太嚴謹地觀察來看,這幫選手就沒有擅長社交的,倒是有兩三個比較自來熟選手,也僅限于自我碎碎念,跟其他音樂人的氣場不合。

言忱記憶裏的唱歌比賽已經追溯到了05年的超級女聲。

那會兒她不過小學,家裏的電視輪不到她看,言明德常用來看球賽,她時常在街上能看到。

那時選秀熱潮空前盛大,男女老少都在看,達到了萬人空巷的地步。

後來她很少關注這些,平常連微博都不玩,還是後來傅意雪常讓她幫忙在微博上給愛豆投票,她才下載的。

近些年來的選秀綜藝和比賽,她都是通過傅意雪知道的。

不過不熟,她幾乎沒看完過任何一期。

看了也是徒添傷心。

這會兒沒有任何可借鑒的案例,她只能随着本心走,于是在那兩個選手的目光投望過來時,她微微颔首然後選了個靠內側、偏後的位置坐下,也沒說話。

如果從高處俯瞰就會發現他們三個人剛好呈現了“大三角”形狀。

節目組有航拍,将這一幕盡收鏡頭裏。

之後不停有選手進來,在這麽多鏡頭下肯定不能玩手機,所以大家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看下一個進來的人是誰。

基本都是些眼熟的面孔,言忱雖然不能把人和名字對上號,但基本能把人和聲音對上。

這段時間給她印象深刻的也就一個長着娃娃臉,但一開口卻是大叔音的男孩兒,還有一個燙着大波浪,說話時是禦姐,但一開口唱歌就是很嗲的娃娃音女生,其餘的很少。

哪怕吳珊珊給她科普過一些有當紅作品的選手,她也沒記得。

她從高中開始寫歌,大言不慚地說,寫過很多首紅/歌。

紅到大街小巷到處在放那種都有,還有歷經多年仍經久不衰的歌,太多太多。

所以對她來說,特點要比作品重要。

看得出來吳珊珊也不太想社交,所以進來以後看到她身側還有位置,毫不猶豫地坐在了她旁邊。

三十個選手很快進場完畢。

大家全部落座以後,當真是性格百态盡顯。

有人四處張望,有人低頭看腳,有人看着身邊的人欲言又止,有人邁出第一步和其他選手閑聊。而言忱閑得無聊,開始摳指甲。

她的指甲剛修剪過,光禿禿的,手指尖兒是因為常年彈吉他磨出來的繭。

跟別的選手不同,她似乎一點兒不在意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和人搭讪,也不好奇,一直板着臉保持冷漠,這是進入陌生環境後的自我防禦機制,就連看人時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幾分鐘後,那塊藍色的大幕布後忽然傳來女生的聲音。

“各位音樂人,你們好。”那聲音很好聽,帶着幾分自然的嗲,隔着幕布也能聽出她的雀躍,“恭喜大家集結完畢,現在我們要開始一段全新的征程,大家準備好了嗎?”

話音剛落,藍色幕布被拉下。

臺上站着的是近些年很火的唱跳歌手蘇妍,她的首張EP《胡鬧》上線五分鐘就創下了2000萬的銷量奇跡。

她其實更适合去做101系的發起人,但節目組看上了她的流量,所以請她來做發起人。

真正的導師是賀雨眠等在樂壇有影響力的人。

蘇妍一手拿手卡,一手拿麥,語調激揚:“歡迎各位音樂人來到《金曲之星》!我們始終相信,音樂是有靈魂的,它不僅是一首曲子幾句詞,它是人和人靈魂的溝通,是生活無數小事的共鳴。所以在這個春天,我們将開啓一場音樂的盛宴,目标就是用你們的音樂征服聽衆的耳朵,用你們的原創打動每一位聽衆。你們有信心嗎?”

臺下的男生很給面子地吼道:“有!”

女生倒相對冷靜一些。

蘇妍按照手卡Cue流程,“我們将在這裏度過難忘的100天。在這100天裏,你們每個人都有唱自己原創的機會,你們可能要唱幾十首原創,也可能只能唱幾首,這一切都由你的實力來決定。每一個舞臺,每一次公演都決定着你們在這個比賽裏的命運,你們所有人都有可能和國內頂尖的制作人合作,你們也會擁有和導師同臺演繹的機會。機會公平地擺在每一個人面前,一切憑歌曲決定。”

臺下寂靜地聽着。

蘇妍像是高三動員大會上的教導主任,噼裏啪啦講了一大堆,臺下的人沒什麽反應。

這幫音樂人比選秀愛豆難帶多了。

不過蘇妍也勉強hold住了場子。

在一番激揚的發言後,蘇妍宣布了之後的規則:“現在你們每個人打開自己的行李箱,除了這100天內的必須用品外,零食、手機、PSP,所有的電子産品都要上交節目組,等到你離開那天,節目組會悉數歸還。所有人的行李只能用一個箱子臨去宿舍,其餘行李都由工作人員保管。”

選手們:“……”

“能不交嗎?”有個選手忽然說:“沒手機我睡不着覺。”

“我需要平板做樂器音色。”又有個選手說。

“都是成年人了,為什麽還要被監丨禁?”

“手機自由都沒有,做什麽音樂。”

“……”

選手中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就好像節目組之前沒和他們商量過一樣。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反對交手機的。

音樂人的自由和個性凸顯得淋漓盡致。

言忱混在其中什麽都沒說,她在蘇妍話音落下以後就走到牆邊,毫不猶豫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在行李箱的側包裏還有一次性旅行裝的透明袋,她把兩個手機、平板、kindle都放進去,一旁的選管低聲提醒:“kindle可以自己留着。”

言忱想了下還是放了進去,“都是小說,到時候也沒時間看。”

她把電子産品放在一起,然後又拉開了行李箱一側的拉鏈,裏邊是滿滿當當的零食,全都是沈淵之前給她買的,她都沒吃多少,給工作人員分了一些,還給吳珊珊分了一些,最後就剩下這麽點兒,結果還得上交。

她蹲在地上嘆了口氣,看着選管欲言又止。

本來是想商量能不能給她留一半,但又覺得是在浪費時間,幹脆讓工作人員把籃子拿過來,她自己一個一個放進去,放得很規整,只剩下了幾瓶維C糖果含片,正猶豫要不要放,選管拿起來看了眼,直接給她放進了行李箱,“這個可以留着。”

言忱點頭:“謝謝。”

她把東西全都放出去,而不遠處的吳珊珊已經在整理行李箱,兩人幾乎是同時阖上行李箱。

有些選手還在和節目組抗衡要不要交手機。

而有一些已經放棄抵抗,選擇遵從規則,去牆邊收拾自己的東西。

言忱的零食是最多的。

她交完以後還和選管說:“你們分着吃了吧,等到100天後它肯定也不好吃。”

選管:“……這不合适吧。”

“要不還我?”言忱挑眉,帶着幾分笑意。

選管有一瞬間被她那個笑給蠱惑,手都伸出去一半,結果又縮回來,“那還是我們分了吧。”

言忱笑笑:“好。”

她拎着行李箱往路标指示的宿舍方向走,剛轉身就聽選管說:“等你離開的時候我給你買好多零食。”

言忱聞言回頭,頭發散落在肩膀處,那雙眼睛漂亮得像是有精靈在飛舞,輕笑着應答:“好啊。”

等她離開以後良久,選管忽然回過神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嗚嗚嗚,她長得真的好好看。”

“人美心善決絕子。”選管說:“我要pick她!給她投票。”

另一個工作人員毫不留情澆熄她的熱情,“這裏還有一堆沒收完呢,快點兒做。”

選管:“……”

大多選手都已經遵從了節目組的規則,但有一個看起來是真的事先不知情,這會兒坐在凳子上生悶氣。

等到大家都已經走去找宿舍,空蕩蕩的禮堂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男生的姓名牌上貼着——許願,劉海兒很長,皮膚很白,一雙眼睛狹長,看着有些焦躁。

有工作人員想過去勸他,但他直接擺出了拒絕的手勢,“讓我冷靜五分鐘!”

五分鐘後,他幾乎是掐着點的站起來走到牆邊打開自己的行李箱,一拉開就是滿目琳琅的手機,各個牌子的都有,他仍舊有些惱火,拿過工作人員的籃子,挨個把手機關機放進去,一共有12部。

他還帶了一個平板,一個PSP,一個MP3。

選管說:“MP3可以留下。”

他又放回到箱子裏。

零食倒是沒有,他只帶了兩罐辣椒醬。

選管看他戀戀不舍,“這個也可以留下。”

他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些。

他是最後一個離開禮堂去找宿舍的。

等他到的時候,只剩下一個地方狹小的單人間,就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唯一的好處是獨立衛浴。

其他的雙人間、三人間空間都很大,客廳、沙發、衛浴,甚至是簡單的樂器室,所以大家把這個房間剩了下來。

他認命地住進去。

而隔壁就是言忱和吳珊珊。

應當是之前的合住經歷還算愉快,兩人默契地選擇了同一間房。

進去剛收拾好東西,言忱就被選管喊走了,說是有采訪。

她不疾不徐地出門,剛走到門口就碰到拎着行李箱住到她隔壁狹小單人間的男生,表情仍舊很臭,言忱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話少臉又臭,跟她有得一拼。

至于聲音和歌都不記得。

兩人打了個照面,擦肩而過。

言忱走進備采室,只有一個高腳凳,工作人員都是站着的。

攝像、副導都已經準備就緒,她坐在高腳凳上還有些懵,“要做什麽?”

“就問你一些問題。”副導演拿着手卡,朝着她笑了笑試圖拉近距離,“你不用那麽緊張,放松一些。”

言忱:“……哦。”

她仍是不太自然。

副導演說:“就當我們在閑聊。”

言忱:“……哦。”

“你先給自己打個板吧。”副導演說:“然後我們開始問。”

“打板?什麽意思?”言忱有點懵。

副導演:“……”

這就是找素人錄節目的弊端,連打板是什麽都不知道。

副導演幹脆自己開始cue流程。

“1,2,3。”副導演打了板,“開始。”

“我們注意到你是第一個選擇交手機的選手,你是怎麽想的呢?”副導演盡量和藹地問。

言忱沒辦法讓自己忽視攝像頭,但又主動避開,如實回答:“來一個地方就要遵守一個地方的游戲規則。”

“可是有些選手選擇去破壞規則,你怎麽看?”

言忱反問:“成功了嗎?”

“那當然是……沒有的。”

“是啊。”言忱笑了下,“要麽離開游戲,要麽遵守規則。”

“如果我們今天破例了呢?”

言忱抿唇,沉默片刻後認真回答:“規則可以破壞,但有一就有二。個性可以,但沒必要。個性放在音樂上會讓人喜歡,但放在和節目組抗衡規則上,會讓人覺得不懂事,甚至是讨厭。”

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來這裏做音樂,不是和節目組鬥智鬥勇。”

副導演對她這番話來了興趣,覺得可以當作亮點剪出來,所以繼續循循善誘,“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對你來說音樂最重要,節目組的規則只要不妨礙你做音樂都可以。”

言忱一臉冷漠:“那是你的理解。”

副導演:“……”

“你在選手中對誰最感興趣呢?”

言忱面無表情:“沒有。”

“有沒有想合作的選手?”

“目前還不了解,需要了解後再發言。”

“那有沒有想合作的制作人呢?”

“答案同上。”

副導演:“……”

神他媽的同上,就跟有答案模板似的。

副導演吃了癟,換了更尖銳的問題,“聽說你之前和我們的導師賀雨眠關系匪淺,這次比賽也是他推薦你來的嗎?”

“是。”

“有期待和他一起同臺嗎?”

“有。”

言忱明顯沒了耐心,回答得都很敷衍。

副導演這邊也拍攝夠了素材,讓她回去休息。

翌日上午9點,所有的選手都去服裝間拿下午初舞臺的衣服,然後分批次進入化妝間進行妝發。

言忱和吳珊珊在中午12點開始。

她們拿了衣服後就回去試,言忱那件花紅柳綠,也不知道設計師是什麽眼光。

紅上衣綠腰帶,白色緊身褲,縱使言忱身材好,長得好,也架不住穿這樣的衣服辣眼睛。

言忱在宿舍裏試了一下,吳珊珊抿着唇忍住不笑,“這設計師有點東西。”

言忱:“……”

她果斷地換了自己的衣服。

她來這邊就沒帶幾身衣服,全都是休閑的,因為舞臺服裝都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幫忙搭配,結果就給她一件那種東西,根本穿不出去,她從櫃子裏拿了件白色T恤,黑色緊身褲換上,鞋子勉強穿了節目組準備的高跟鞋。

吳珊珊說:“這樣順眼多了。”

言忱照着鏡子卻覺得不太行,随後找了把剪刀把領口剪開,剪成了一件簡單的露肩裝,露出了好看的鎖骨。

吳珊珊友情贊助了她一條項鏈。

終于,算是完成。

她們提前吃了飯,然後準時到達化妝間。

言忱對化妝師和發型師的要求是一切從簡。

因為要上節目,她的紫發沒有再去漂,已經掉成了淺棕黃色,幸好她白,不然都hold不住這個發色。

而吳珊珊被迫染了個黑茶色,顯得很乖。

發型師的技術還值得信任一些,把她淺黃色的直發用卷發棒燙過發尾,稍有一些弧度,這些日子頭發剛好長了些,發尾燙過以後顯得更有味道,有一股發梢尾端落在肩膀處,意猶未盡的感覺。

在言忱的強烈要求下,化妝師也是在舞臺妝的基礎上一切從簡。

她人本來就白,舞臺妝的要求也是粉底用半瓶,快要糊成牆,不然上鏡之後不好看。

但言忱的妝容還是更偏日常。即便如此,也還是和平常有很大差別。

她那雙狹長的狐貍眼此刻被畫了上眼線,顯得更妖媚,右眼角被貼了亮晶晶的小碎片,眼睛被襯托地更有神采,鎖骨上也打了高光,唇色比她往常要深,主用了楓葉紅色,還疊塗了好幾層,鼻翼兩側打了陰影,鼻頭打了高光,鼻子愈發挺翹。

整個人站在那兒,美豔不可方物。

她的衣服和那張臉比起來,相當樸素。

言忱看了一圈,女選手基本都是裙子,只有她穿着長褲,幹脆趁着最後的時間去房間裏換了條黑色的短褲。

修長白皙的腿露出來,一下子就和妝容搭配了起來。

等到一切忙碌完之後已經三點,所有選手進到攝影棚。

一個又一個選手從後臺走到臺前,對着攝像頭揮手,然後在階梯式座位處挑位置坐下。

言忱仍被安排在第三個出場。

她去了之後遵循流程,挑座位時,仍舊是挑不出挑,也不過分偏僻的位置坐下。

吳珊珊就在她身側。

準備了許久,初舞臺甚至沒有經過彩排。

沒有人看過在場任意一個人的初舞臺表演曲目。

大家對彼此都是未知的。

但在此之前,在所有選手進場之後,錄影棚內燈光忽然全暗。

所有選手屏息凝神。

忽然,舞臺中間出現了一束光。

賀雨眠穿着白色西裝,拿着麥站在那束光裏。

他沒有說話,舒緩的音樂聲響起,他的手指随着音樂節奏在空氣中打節拍,那獨特的嗓音響起。

他唱的是他的成名曲《春風遙》。

當初他就是憑這一首歌紅起來,成為了家喻戶曉的音樂人,成為了走到臺前的賀雨眠。

而這首歌的詞副歌部分,是13歲的言忱寫出來的。

他在唱到副歌部分時,目光剛好投向言忱。

那一瞬間,言忱的胸腔內有無盡熱血沸騰。

那是期待了很久的舞臺,是憧憬了很久才能發出的聲音。

她看着賀雨眠唱歌,熱淚盈眶。

那首《春風遙》唱盡了烏托邦式的美好未來。

在他唱完以後,全場掌聲雷動。

随後又有導師出場,他們都表演了自己的成名曲。

其中年紀最大的導師出道已經20年,在樂壇上地位頗高。

等到所有導師表演結束,蘇妍作為發起人以及串場主持人來主持大局,在講過開場詞之後,選手們的表演就開始了。

第一個表演的是個男生,他彈着鍵盤唱了首民謠風的歌曲,編曲太簡單,但導師還是給了80的高分。

四位導師的評分取平均分,最後會根據分數來排名,來決定下一場的出場順序以及隊友選擇,以及某些隐形福利。

表演順序按照抽簽決定,言忱抽到的是第17,吳珊珊在第21。

初舞臺表演限時兩分鐘,中間加上導師點評、主持串場等時間,過了近兩個小時才輪到言忱上臺。

她站上舞臺時,全場燈光都暗下來,只有她一個人站在臺上。

她沒有拿樂器,只有一個立麥。

等到調整好麥架後,她朝着樂隊一點頭,随後舞臺上燈光亮起,她就站在那束光亮中間,她微微擡起頭,那雙眼睛明豔又蠱人,明明是很美豔的長相,但她一開口就是獨特到極致的煙嗓。

她随着音樂聲歌唱,從低吟淺唱到悠揚婉轉,唱得全場都安靜下來。

一分鐘後,她的尾音戛然而止。

在衆人還沉浸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了節奏,就像是大海從中間斷開,波濤洶湧的海浪被攔截住,她的手指在虛無的空中劃過三下,随後獨特的煙嗓清唱道:“這個願望就是停下,停在海底等開花。”

“花”字剛落,音樂聲再起,她直接把全場帶向了另一個高潮。

在酒吧駐唱那麽多年,她的節奏把控得堪稱完美。

這首曲子曲風大膽,搭配她空靈的煙嗓唱出了世俗的渴望。

如果說《春風遙》是烏托邦式的救贖,那她唱的這首就是伫立于現實危樓之上的虛幻。

言忱的兩分鐘節點停在了一個鼓點上。

停下來時讓人感覺意猶未盡,胸腔裏像堵着些什麽情緒無法發洩。

場內寂靜了許久,直到賀雨眠率先鼓掌,他看着臺上的言忱,眼淚有淚。

因為此刻的她在閃閃發光。

而言忱也望向賀雨眠,随後朝着他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作者有話說:

恭迎歌手言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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