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似是怕言忱跑了, 他抱得極緊,緊到言忱快喘不過氣來。

過了會兒,言忱冷聲道:“這是蓄意報複吧。”

沈淵:“???”

“……”

沈淵這才松開。

言忱動了動有點被勒疼的肩膀, 然後把一直拎着的鴨血粉絲湯給他遞過去。

沈淵愣怔,先沒反應過來,幾秒後看着她笑,然後擡手在她頭發上揉了一把,惹得言忱瞪他, 但誰都沒說話。

沈淵想去牽言忱的手, 卻發現她已經冷漠地雙手揣兜,眼神淡漠。

“吃午飯了嗎?”沈淵問。

言忱搖頭。

“一起去食堂?”沈淵問:“還是你想吃別的?”

沒等言忱回答, 沈淵就說:“學校外新開了一家川菜館,要不要試一下?”

言忱:“随意。”

沈淵說完就要走, 但言忱仍站在原地,目光望着他出來的方向。

沈淵順着她的視線回頭, 看到了一動不動的李思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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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忘了。

沈淵朝李思涵揮了下手, “師妹, 我先走了。”

李思涵鼓了鼓腮幫子,像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似的, 一路小跑過來,劉海兒都被風吹亂了, 最後緊張地停在兩人面前,微微颔首打招呼,“師兄,姐姐。”

言忱:“???”

幾秒後, 李思涵拍了下腦門, “我這麽叫是不是有點不恰當, 但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麽,你別誤會哈,不過我知道你是師兄的女朋友。”

“可能,很快就不是了。”言忱面無表情地說。

沈淵和李思涵同時看她,同款錯愕。

“言忱。”沈淵說:“好好說話。”

言忱斜睨了他一眼,沈淵也盯着她看,眼裏滿是溫情,甚至有一絲悲傷。

言忱:“……”

她向來吃軟不吃硬。

沈淵知道她這點兒,但他也不是什麽好脾氣,所以吵起來時總不管不顧。

大抵是長大了,也成熟了,所以現在知道順着言忱的軟肋來。

“還沒分。”言忱改了措辭,“還是女朋友。”

“你好。”李思涵朝她伸出手,“我是李思涵,醫學院大三。”

“略有耳聞。”言忱虛虛地伸手一握,“言忱。”

這場景怎麽看都有些尴尬。

就像是兩個女生在為一個男生争風吃醋、針鋒相對,但其實并沒有。

李思涵雖然喜歡過沈淵,但在知道他有女朋友以後就歇了心思。哪怕他沒有女朋友的時候,李思涵也能看得出來他不喜歡自己,只不過畢竟那會兒他沒談戀愛,她還想借着“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光争取一下,但現在人家談了,她不可能再去橫插一腳。

只是……畢竟喜歡過。

而且以後又不是不見面。

“我跟師兄是圖書館偶遇。”李思涵解釋道:“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長長久久。”

她說完以後臉都紅了,對着言忱很真誠地說:“以後可以讓師兄帶你去我家吃飯。”

“哦。”言忱不太适應這樣的熱情,但還是應了聲,“好。”

“那我先走啦。”李思涵朝他們揮揮手,“師兄再見。”

當她看着言忱時,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頓了幾秒試探着說:“師嫂?”

言忱:“……”

“下次有機會再見。”李思涵說完就一溜煙跑了,比兔子還快。

言忱懵了幾秒才說:“你這個師妹,有點可愛啊。”

沈淵笑道:“她就這樣,一根筋,人比較單純。”

言忱稍仰起頭看他,堪稱死亡凝視。

沈淵頓時噤聲。

川菜館裏有包廂,沈淵和言忱進了包廂以後先找服務員要了個碗。

沈淵坐在那兒解開鴨血粉絲湯的袋子,打包盒裏的湯不多,滿滿的鴨血,看得出來言忱故意的。

不過沈淵還是安靜地吃完。

他從小到大都不愛吃這個東西,幾乎是屏着呼吸吃完的,一塊鴨血沒剩,吃完以後喝了瓶牛奶才把這味道壓下去。

等他吃完,言忱點的菜也已經上齊。

紅彤彤的顏色看上去就很有食欲,辛辣的味道飄滿了包廂,輕易就勾起了人的味蕾。

但沈淵吃完了一整盒鴨血粉絲湯,還喝了個牛奶,這會兒什麽都吃不下去,只能看着言忱吃。

言忱太久沒吃辣,再加上在酒店的飯菜不合口味,她好幾天沒吃過一頓飽飯。

這會兒也沒客氣,直接吃了起來。

這一餐吃得很安靜,等到吃完,她拿了張紙擦掉嘴邊的油漬,把碗往中間一推,這才看向沈淵。

四目相對。

沈淵率先開口,“說什麽都行,不能說分手。”

說着把那盒空了的打包盒推過去,“已經全吃完了。”

兩人的“君子協定”還是第一次使用。

具體的使用細則還未商榷,等同于買東西時外包裝袋上印着的那句:一切以實物為準。

所以此刻決定權還在言忱手上。

“沒其他要說的嗎?”言忱懶洋洋地問。

沈淵盯着她看,良久起身走到她身後,俯身抱住她。

“不知道說什麽。”沈淵說:“倒是很想抱你。”

言忱的身子一僵,片刻後才放松。

“沈淵。”言忱忽然低聲說:“這不像你。”

以前的沈淵哪會這樣啊。

他應當要等很久才會跟她別別扭扭地說話,哪會像現在,不過一天就主動求和。

沈淵卻湊在她耳邊輕笑,“言忱,這也不像你啊。”

以前的言忱肯定不會來赴這場約。

她會在那天離開之後就删除拉黑沈淵的一切聯系方式,從他的世界裏消失。

兩人同時沉默。

沉默過後,沈淵擡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我為昨天的過激言論道歉。”

言忱回頭看他。

他在她身後站得挺拔,時隔六年,他身上更添成熟的魅力。

眉眼比當初要溫和許多,說話時帶着淺淺笑意,眼神真摯,“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那些事情我仍舊會問,但不會選擇用那麽偏激的話去逼你,所以我為我過激的言論道歉。”

言忱垂在桌下的手指微微蜷縮,她盯着他看,很想佯裝無謂,甚至是調侃地說:沈淵竟然都會道歉了。

但她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向來不善言辭。

在感情方面尤其如此,哪怕以前主動追的沈淵,但那時年少,不僅在一個班還是同桌,每天的日常都能随意聊,和現在不一樣。

此刻就是在剖析她的感情,甚至沈淵是在剖析她這個人。

她有些無措。

“我不是在氣你參加比賽。”沈淵說:“我生氣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但你瞞着我。阿忱,在你面前,我時常感覺自己不被需要,我永遠是可有可無的。”

說話時,沈淵為了和她平視甚至單膝跪地,他的語氣溫柔又虔誠,“你可以獨立、勇敢,在你的舞臺上大放異彩。但我希望,你在我這裏是不一樣的。”

言忱的心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樣,她揮拳就打了沈淵一下,眼尾泛了紅,那張時常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帶着幾分委屈,“那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沈淵:“……能。”

“你知不知道你說話很傷人。”言忱說。

沈淵點頭:“知道。”

言忱的聲音帶着哭腔,“我昨天差點就拉黑你了。”

沈淵:“……”

他就知道。

“那你為什麽沒拉黑?”沈淵問。

言忱頓了幾秒,傾身抱住他,“怕你這只狗期末考不好。”

沈淵:“……”

當年她離開北望,沈淵高考考砸,用了一年時間複讀。

他們用了六年才重遇。

這六年裏,言忱常會想起沈淵。

人生有多少六年?有多少時間能用來蹉跎?

言忱的手指戳在屏幕上時,只一瞬便收回了手。

她沒舍得。

在離開北望以後,她獨來獨往,哪怕讀大學也只跟傅意雪親近了一些。

但所有的親近都有限度。

她不會跟傅意雪談起北望,談起過往,談起她那些灰暗的過去。

她仍舊寡言少語,沒什麽表情,只有跟沈淵重逢後的她真正開心地笑過。

只有跟沈淵在一起時,她感覺自己像個人。

是一個有感情的,會哭會笑,會難過會快樂的人。

跟他吵架時會流淚,被他逗了會大笑,他是情緒的開關。

言忱以為自己早已學會了收斂情緒,但沒想到遇到沈淵,她情緒仍是無法全部收斂。

他在自己這貧瘠的生命裏留下太絢爛的色彩。

如果未曾重遇,那她可以一直身處灰暗,但已經擁有了怎麽又舍得失去?

所以沈淵給臺階,她就下了。

“忘記告訴你。”沈淵說:“我們期末都是交論文和實驗數據,考試很少。”

言忱:“……”

“我現在拉黑還來得及麽?”

沈淵一把摁住她的手,“來不及。”

“這比賽我上網查了。”沈淵坐在她身側,順勢換了話題,“網上讨論度挺高的。”

“嗯。”言忱說:“選手裏有不少發過歌,而且有熱歌的音樂人。”

“男女比例呢?”

言忱皺眉,“關心這個做什麽?”

沈淵:“随口一問。”

言忱:“……”

“不管男女,都是音樂人。”言忱說:“我是去參加比賽的,不是去相親的。”

沈淵:“……哦。”

“節目什麽時候開始錄?”沈淵問。

言忱:“1月份,具體的不清楚,等通知。”

“那什麽時候上線?”

“不知道。”

“錄多長時間?”

“不知道。”

“……”

沈淵一連幾個問題,言忱都是同樣的答案,問得沈淵都快自閉了。

他伸手戳了下言忱的腦袋,“什麽都不知道就去參加節目,到時候把你賣了。”

“參加節目做好音樂就行了。”言忱說:“知道那麽多做什麽?這些事情是工作人員負責,大家各司其職。”

沈淵:“……”

“真的做好決定了?”沈淵問。

言忱點頭,“我問過賀老師,應該沒關系。”

“賀老師?”沈淵思考兩秒,“賀雨眠?”

“是他。”

“你們現在還有聯系啊。”沈淵說:“你高中能買到那些唱片都是因為賀雨眠吧。”

“是。”言忱痛快承認,“不過不是買的,是等價交換。”

她用三首曲子才換來一張Beyond的絕版唱片。

還有沈淵喜歡的五月天,都廢了她不少曲子。

兩人閑聊了許久。

但觸及言忱過往的那些事,沈淵沒再提。

倒是趁着言忱犯困時,沈淵忽然問:“你參加節目是不是因為我?”

言忱:“嗯?”

“我爸前段時間在醫院看到你了。”沈淵說:“所以我合理懷疑你是因為我才參加比賽。”

言忱:“……”

“你爸認識我?”

“當時不認識。”沈淵說:“但昨天認識了。”

言忱:“……”

沈淵又追問,言忱糊弄着回答:“算是。”

“那能跟我說說,你當初為什麽要離開嗎?”沈淵說:“我爸說那年在醫院也看到了你。”

言忱:“……”

“你們家人記性都這麽好嗎?”言忱不解,“不過一面之緣,都已經過去六年了。”

“還不是因為你長得漂亮?”沈淵把她散落下來的頭發別在耳後,“記憶深刻。”

“哦。”兩秒後,言忱反應過來,“你終于承認我漂亮了。”

沈淵:“……”

高中那會兒,沈淵毫無疑問是天之驕子。

哪怕他時不時逃課,但成績總是名列前茅,長相卓越,家庭條件好,不少女生都給他遞過情書,但他一個都沒看上。

而言忱留給所有人的印象只有四個字——獨立獨行。

她是所有人公認的漂亮。

但在沈淵那兒,他常說:“他們都眼瞎了吧。”

“沒事兒可以挂個眼科,哪兒好看?”

“高三的學生,看卷子看久了看見豬大概都覺得是天仙。”

那會兒,他那張嘴裏一句誇人的話都沒有。

跟現在天壤之別。

不經意被挖了老底,沈淵笑笑,“我爸說你好看,我又沒說。”

言忱斜睨他一眼,“那麽多人都說我好看,只有你一個人說不好看,你自己去挂個眼科吧。”

沈淵:“我沒說不好看啊。”

言忱:“嗯?”

沈淵:“你這種程度已經超出好看的範疇了。”

言忱:“……”

“那是?”言忱挑眉,試探着問。

沈淵思考兩秒,“美若天仙。”

言忱:“……”

這人什麽時候變得油嘴滑舌了?

>>>

兩人在包廂裏聊了許久,心結總算是解開。

之後沒什麽事,沈淵說帶她去逛逛學校,雖然她已經逛過許多次,但這次和沈淵手牽手逛,還是有不同感受。

冬日暖陽落在身上,曬得人暖洋洋的。

平川大學的景色一如既往,只是北方的冬季都一個樣,枯枝落葉是主旋律。

路上行人不多,但兩人還是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不過大家也就看幾眼,聊聊八卦,随後跟他們錯過。

走了一段路,沈淵忽然拿出手機,“要不要拍幾張照?”

言忱:“嗯?”

“比賽是全封閉的。”沈淵說:“到時候要有很長時間見不到你,所以拍幾張照,讓你睹物思人。”

言忱:“……嗯?”

她仍是沒什麽表情。

沈淵只好說:“是我想睹物思人。”

言忱這才點頭,“勉強同意。”

沈淵:“……”

兩人都不是愛拍照的人。

自拍的時候拿得是死亡角度,拍出來的照片不太好看,但勉強能看。

最後幹脆改換策略,言忱喊沈淵,“拍影子吧。”

此刻陽光灑落,地面上人影被拉長,看上去很唯美。

沈淵聽她的意見拍影子,但在摁下快門那一瞬間,言忱踮起腳尖在他側臉親了一下,鏡頭剛好捕捉到。

沈淵扭過臉看她,“怎麽還偷襲?”

“不可以?”言忱挑了下眉,恣意又張揚,在陽光下格外好看。

沈淵有一瞬間的恍神,他一本正經地說:“可以多來幾下。”

言忱:“……”

一路晃蕩到傍晚,賀雨眠給言忱打來電話,問需不需要把她送回基地。

言忱瞟了眼沈淵,沈淵對她做口型——我送你。

“不用了。”言忱拒絕賀雨眠,“到時候我自己回。”

“好。”賀雨眠叮囑道:“路上小心。”

“知道了。”

挂斷電話後,言忱問:“你怎麽送?”

沈淵從兜裏拿出車鑰匙,“我媽把她車給我開了。”

言忱:“……”

“你為什麽沒買車?”沈淵忽然想起來問,“你又不是沒錢。”

言忱:“……我沒駕照。”

沈淵:“???”

她沒考,嫌麻煩。

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歡開車。

從小到大她經歷了太多不喜歡的事,後來她就養成了不為難自己的習慣,不喜歡就不去做,所以她一直都沒考駕照。

“行吧。”深知她性子的沈淵說:“我當你司機。”

“以後來我公司上班。”言忱表情正經地開玩笑,“一月三千,五險一金。”

沈淵點頭,“可以,順便還能混個老板當。”

言忱糾正他,“我是老板。”

“那我就是老板娘。”沈淵說:“沒什麽區別。”

言忱:“……”

晚上沈淵帶言忱最後放飛自我,去吃了火鍋。

言忱吃得特別飽,在回去之前還去了超市,沈淵給她又挑了很多零食,言忱盯準了泡面。

買完她需要的,沈淵又拿了一堆,言忱不解:“你要買?”

“不是。”沈淵說:“給你舍友。”

言忱:“……”

不得不說,沈淵想得比較周到。

言忱在人情世故方面缺乏一些,沈淵剛好能把這些補足。

印象裏他還是那個懶得打理人際關系,不怎麽社交的任性男孩兒,但一晃眼他就成長了。

似乎只有她還停留在原地。

她仍特立獨行,不懂人情世故。

沈淵結完賬發現她站在原地發呆,拉着購物車去牽她的手,低聲問:“想什麽呢?”

言忱看向他的側臉,忽然發現這個人比印象中溫柔了許多。

她的手指順着他的指縫滑進去,剛好十指相扣,“在想你好像變了。”

“這很正常。”沈淵說:“如果我不改變,我們還可能在一起嗎?”

言忱被他拉着走,錯愕地看着他,“只是因為我嗎?”

“不全是。”沈淵回頭朝她笑了下,“好啦,別想太多,好好比賽。”

“我就是好奇。”言忱說:“你為什麽會變了呢?”

“因為我喜歡的人一直沒怎麽變。”沈淵說:“仍舊是壞脾氣、性子倔、敏感又脆弱,所以我就要變,不然我總在不經意間傷害她,還有推遠她。”

言忱抿唇沉默。

這事兒沈淵其實想得很清楚。

如果你還是過去的你,我也還是過去的我,那我們在一起必定是過去的我們。

過去好嗎?

不差。

但未來可以更好。

言忱就是那樣的性格,她過往的人生讓她學會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讓她孤傲又決絕。

讓她不敢輕易敞開心扉。

那沈淵就多往前走幾步。

在愛情這件事上,面子沒有愛人重要。

尤其他愛了言忱很多年。

還是那句話,愛情就是一物降一物,愛得最深的人最先投降認輸。

他認輸。

但言忱也在變啊。

她在慢慢朝他靠近,試着努力和他在一起。

單憑這一點,沈淵就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多。

言忱出神之際,沈淵已經開了副駕的車門,讓她上車。

沈淵大一就拿了駕照,所以開車很穩。

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言忱忽然說:“我有在試着相信你,但是沈淵,我需要時間。”

“我知道。”沈淵說:“我之前那麽逼你,只不過想知道個結果,畢竟那是我的六年,甚至是我最重要的人生節點。”

本應該高考第一年就能走重本,結果又複讀了一年。

“你可以永遠相信我。”沈淵飛快地看了眼她,然後又專心開車,“不相信也沒關系,言忱,我想清楚了。”

“什麽?”

“沒誰會像我一樣,在原地等你六年。”沈淵說:“所以,以後我都在原地等你,無論你走多遠,都記得回頭。”

言忱看向他,他的側臉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良久,言忱苦澀地笑,“你傻不傻啊。”

沈淵:“這沒辦法,誰讓我女朋友性格別扭呢。”

言忱:“……”

車內安靜許久。

“阿忱。”沈淵喊她,“昨天有句話你說錯了。”

“什麽?”

“破鏡重圓不一定是重蹈覆轍。”沈淵的聲音放得很輕,但語氣篤定,“不改變才會重蹈覆轍,但包容和理解不會。”

言忱恍惚片刻。

“碎了的鏡子粘起來看到的是兩道影子,但沒碎的鏡子看到的也是兩道影子。這和鏡子沒關系,和人有關。”沈淵那清冷的聲線染着幾分煙火氣,但說話時平靜又溫和,“那天我看到一句話在說破鏡重圓。破鏡重圓的前提有兩個,第一足夠愛,第二願意改,不然永遠都不要重圓。”

言忱目光直直地望向他,眼淚忽然掉下來,“所以你成了願意改的那個嗎?”

“你也在改啊。”沈淵立馬扯了幾張紙遞過去,“我開車呢,你別影響我。眼淚收回去,等我停車了再哭。”

“沒哭。”言忱說:“你看錯了。”

沈淵輕笑,“以前怎麽沒發現,我家阿忱原來還是個哭包。”

言忱:“……”

她別過臉不再看他。

這人,煩死了。

但她好愛啊。

尤其是他喊得那句我家阿忱。

沈淵把言忱送到了酒店樓下。

天色已晚,酒店附近都沒什麽人。

沈淵得寸進尺地問:“我能進去嗎?就幫你把東西放下。”

“不能。”言忱說:“一會兒到了門口,工作人員會幫我把東西拿進去。”

“那……”沈淵戀戀不舍,“晚安。”

言忱:“晚安。”

說完就要下車,但手剛拉住車門把手,沈淵就拉住她的胳膊往後一拽,言忱不解地看他,“怎麽了?”

沈淵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四目相對。

片刻後,沈淵看着言忱那疑惑的眼神嘆了口氣,空着的手掌直接覆在她腦後,身子前傾吻住她的唇。

言忱:“……”

片刻後,言忱閉上眼配合他。

這吻難舍難分,一直吻到言忱有些呼吸不暢才松開。

沈淵還笑:“虧你還是學音樂的,換氣都不會。”

“沒你厲害。”言忱輕咬了下自己剛被親過的唇瓣,上邊還殘留着沈淵的氣息,“不知道是無師自通還是身經百戰。”

“那當然是……”沈淵頓了頓,“無師自通。”

沈淵伸手用指腹幫她揩掉唇上的晶瑩,随後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一下,“好好吃飯,不要把零食當飯吃。”

言忱點頭:“知道了。”

“雖然是比賽,但盡力就好,不要折騰自己的身體。”

“知道。”

“要是想吃什麽就給我發消息,我給你送。”

“你有時間?”言忱說:“你還是先忙自己的事吧。”

“馬上放寒假,我當然有時間。”沈淵說:“沒時間也可以擠一下,你看你這幾天瘦成什麽樣了。”

言忱:“……知道了。”

“還有。”沈淵繼續叮囑,“如果要進入封閉期,收手機的話一定要提前和我說,不然我會擔心。”

言忱:“……好。”

沈淵盯着言忱看了會兒,言忱以為他還有什麽要叮囑,結果等了兩分鐘,他還是什麽都沒說。

“說完了?”言忱問。

“怎麽感覺你迫不及待要走?”

言忱搖頭,“沒有。我是在看你還能啰嗦成什麽樣子。”

沈淵:“……”

好心當做驢肝肺。

不過——

沈淵伸手又捏了一下她的臉,“你能不能把我也帶進去?”

言忱:“嗯?”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竟然從他的語調裏聽出了一絲撒嬌的意味。

言忱握住他的手,溫聲道:“不能。”

沈淵此刻看她有種怎麽看都看不夠的感覺,兩個人剛好沒多久又要分開,怎麽想都難受

但她之後的工作還多,沈淵即便再不舍也要讓人走。

他抱着言忱親了一下,然後轉頭下車拿東西。

言忱看他忙碌,不由失笑,随後也下了車。

沈淵買的東西太多,最終把她送到了酒店大堂。

但剛一進去就有工作人員迎上來,同時“禮貌”地把他請了出去。

沈淵還是不放心地叮囑:“好好吃飯,按時睡覺。”

言忱點頭,“知道了。”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婆婆媽媽,沈淵叮囑完就出了酒店。

但他回到車裏以後,在車裏待了十幾分鐘才離開。

而言忱這邊,幫忙拎東西的工作人員在電梯裏跟言忱閑聊,“那是你哥哥嗎?好帥啊,怎麽不來參加咱們節目。”

言忱錯愕兩秒,“他是學醫的,專業不對口。”

工作人員:“好吧,那有點可惜。”

“不過……”言忱頓了幾秒,在電梯門打開時說:“他不是我哥。”

“啊?”

“他是我男朋友。”

《金曲之星》在2019年的第一天官宣了選手陣容并發布15秒短視頻自我介紹。

所有選手短視頻的創意及BGM都是自己做的,節目組舍得花錢,一連買了三條熱搜。

這些選手裏有知名度很高的選手,占據先天優勢。

而言忱也屬于占據優勢的人,因為有賀雨眠的前期造勢,賀雨眠很多粉絲都認識她。

官方發布了所有選手的視頻之後就發起了網絡投票活動,投票TOP 1的選手可以擁有在首期節目片頭2分鐘表演自我介紹的BGM 歌曲的機會。

這相當于節目未播先給兩分鐘令人記憶深刻的鏡頭。

要知道對于一檔剛開播的綜藝來說,開頭五分鐘那就是黃金五分鐘,每一秒都很重要。所有的比賽類節目裏都逃不過一個定律,鏡頭不公平。

尤其是比賽前期,所有選手的曝光都很重要。

選手多,時長有限,有些選手的鏡頭只有幾十秒,幾乎不可能被觀衆記住。

那之後的剪輯裏,你的鏡頭會越來越少,你也沒有故事線,所以會直接一輪游。

節目組發起微博投票時,沈淵還在醫院跟着趙醫生查房。

查房出來以後就聽走廊裏有個小女孩兒在拿着手機發語音,義憤填膺的,“這個比賽有問題吧,不是說要選好音樂嗎?這種打投的方式直接讓我夢回101,能選出來什麽啊。”

“我以為導師陣容那麽強,這比賽應該不會垮的。”

“不是說要搞現象級綜藝嗎?這一波直接讓我失望了。”

“我家賀雨眠怎麽就接了這種綜藝?”

“現在投票鏈接都開了,怎麽搞啊?裏邊又不是全素人,票數已經大幅度拉開了,烏雞鲅魚。”

“……”

小女孩兒一條條語音吐槽着,沈淵回到辦公室打開手機微博。

他還是因為要查那節目信息才下載的微博。

下載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注《金曲之星》節目組,順帶從官方微博裏找到言忱的微博,然後點關注。

他戳進節目組最新發的微博,一目十行看完了內容。

然後點進投票界面,一共30個人,言忱排在第25。

沈淵:“……”

任重而道遠啊。

作者有話說:

沈淵:想把媳婦送出道好難。

言忱:我會火。

我專欄預收娛樂圈戀綜文《誘吻》求個收藏啊!收藏點一點,開坑快一點!

【一】

席喃和盛思齊青梅竹馬,兩人上同一所學校,都是童星出道,常拍同一部劇。久而久之,兩人便成為了關注度最高的國民CP。

媒體通稿出了無數,但從18歲到28歲,別說結婚,連同框都沒了,倒是各自的緋聞出了不少。

于是在席喃28歲生日這天,CP大粉發了一條微博:【我放棄,這兩人已經3年無互動、無同框。以前都說頂峰相見,現在席小花影後獎杯已拿,盛影帝開始跨行做導演,兩人馬上進入巅峰狀态,仍未相見,這他媽磕個屁的CP。】

微博發出以後,不少人都表示爺青結。

但晚上九點,明星戀綜《戀愛時代》官宣陣容,同時艾特了席喃和盛思齊。

網友:???

全網奔走相告:我的CP複合了!!!

為此,詞條#席喃盛思齊有可能在一起嗎#上了熱搜,并且大V發起了投票。

席喃本人小號投票:沒可能。

沒人知道,她曾和盛思齊談過三年戀愛,但無疾而終。

【二】

《戀愛時代》第一期結束,兩人CP粉淚灑太平洋。

這他媽哪是CP複合,明明是離婚現場。

隔了幾天,一個名為“蜥蜴”的CP超話悄然冒頭,磕的是席喃和話劇演員聞人翊的CP,兩人在第一期中只說過幾句話,同框鏡頭很少。

而且席喃是衆所周知的緋聞體、花蝴蝶,聞人翊不茍言笑,襯衫都要扣緊第一顆,完全就是兩類人,根本不可能。

網友:磕CP可以冷門,但不能邪門。冷漠臉.jpg

後來随着節目播出,網友發現這邪門的CP,磕起來真上頭。

#和前男友同上一個戀愛綜藝##天降打敗竹馬##國民CP離婚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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