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和好
他的吻很用力, 如狂風驟雨般,毫無章法。
這一瞬間, 梁丘珞是茫然的。
她想過霍雲祁會是什麽樣的反應,或是生氣的質問她在想什麽;或是冷漠地讓她滾開。
絕對不是這種火熱霸道的宣誓。
大廳裏在觥籌交錯,一隅露臺上卻靜得只剩她低聲的悶哼。
柔軟的唇瓣被吮吸輕咬,空氣一點一點從肺部抽空,強勢的吻在嘴間輾轉,一步步将她攻陷。
梁丘珞一只手被鎖住,只能依靠另外一只抵着他的前胸往外推。
但他仍沒有停下。
“唔……”羞恥的嘤咛溢出,她實在喘不過氣,狠下心在他唇間輕輕一咬, 總算是結束了這個吻。
霍雲祁還保持着一手摟着她的姿勢。
目光疏淡, 并不熱絡, 薄唇上微微泛紅, 即便剛才才親吻過,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
他靜靜地看着梁丘珞。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吻得太過用力, 眼睛裏噙着淚,微紅, 她今天化了猶似小鹿的無辜妝容, 雙腮緋紅, 有着不明顯的雀斑,和她一貫愛裝姐姐的成熟模樣完全不同。
霍雲祁放開她那只手臂,擡起她的下巴,用拇指輕輕摩挲着被吻得發紅的下唇。
唇上紅光瑩潤, 猶如一朵嬌豔欲滴的花瓣。
眸光漸沉,他的聲音低得像在壓抑什麽,“你既然要走, 就不要再來招惹我。”
陣陣酸澀的熱意湧上眼眶,擠掉原本蓄在其中的淚水。
Advertisement
眼淚從眼角滾落,在臉側滑下一道痕跡。梁丘珞只手抓緊他胸前的衣服,委屈地像在撒嬌,“我、我沒有想走,……一直都沒有。”
他好像就在等這個回答,聲音發出的一瞬間,又吻上了她。
不同于剛才的熱烈,這個吻溫柔綿長,晚風習習,撲在發燙的面頰上,連同他的氣息,把四周的氛圍攪得暧昧又纏綿。
霍雲祁單手掌着她的腰,往前邁了一步,梁丘珞順勢靠在身後的木質護欄上,雙手摟住霍雲祁的脖頸。
一吻完畢,雙方似乎都不願結束,鼻尖貼着鼻尖,就這樣近距離地看着對方。
霍雲祁再次低下頭,呼吸相互撕扯,似是在無聲傳遞從沒開口說明的感情。
聽到梁丘珞的抽泣聲,他垂着眼,看到她噙滿淚水的眼眸。
雙瞳剪水,眼尾微紅,清純中帶着一點妩媚,眼淚出來的瞬間,霍雲祁感覺心都跟着緊了幾分。
擡手拭去梁丘珞眼角的液體,他問:“哭什麽?”
“對不起,”她的聲音很啞,“那天我說的不是真心話,我沒有膩了你,也沒有利用你去氣周榭,雲祁,我對你……一直都是真的。”
霍雲祁笑了笑,把梁丘珞抱進懷中,“我知道。”
“上次聽我那樣說,你很生氣吧?”
“很生氣,”他低下頭,右手扣上梁丘珞的腦勺,“氣你怎麽就能說出這麽狠的話,還氣你有苦衷為什麽不說出來,阿珞,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嗎?”
“對不起……”
霍雲祁吻了吻她的耳廓,“我說過,只要你想,你可以去做任何事,其他的都交給我。”
青年的嗓音勾着她的情緒,一點一點将她內心的不安破防,梁丘珞把頭埋在霍雲祁的懷裏,小聲的哭,仿佛只有在這,她可以肆意發洩;只有這,是她唯一的避風港。
宴會結束後,霍雲祁要回醫院複查,梁丘珞擔心他的身體情況,一起跟着去了。
骨折需要時間休養,醫生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結束時還唠叨了一句霍雲祁今晚就不應該出去。
到病房裏只剩兩人,梁丘珞也學醫生剛才的語氣問他:“你都受傷了今晚怎麽還出去?”
青年挑眉,“我不出去,你能在這嗎?”
梁丘珞瞪他一眼,“你也是,上次為什麽就一個人沖進來了,綁匪那麽多人,萬一你出了意外怎麽辦?”
營救梁丘珞的時候,霍雲祁起初的确是沒有打算單打獨鬥。
在路上他就率先報了警,計劃也是等到警察來以後再行動。
不過在門外等待時聽到梁丘珞尖叫,他腦袋一炸,想也沒想就沖了進去。父親離世後,他過的一直都是這種充斥着暴力的生活。打與被打,于他而言已經成了一種生存手段,霍雲祁懂得如何以一敵多,也懂得如何在劣勢時承受暴力。
只要能救梁丘珞。
怕她心裏愧疚,霍雲祁揉了揉她的頭發:“我要沒把握,會沖進去嗎?”
“不行,你答應我,以後不管有沒有把握,都不要去幹這種危險的事。”那天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梁丘珞甚至不敢回想,夾克朝他揮下鋼棍的那一瞬間。
如果擊中的并非手臂,而是頭部或者其他要害,後果會是怎麽樣?
霍雲祁笑了笑,即便經常聽到其他人的關心,但從梁丘珞口中說出來,感覺完全不同。
他單手摟住她的腰,把人抱進懷裏,溫聲說:“好,我答應你。”
梁丘珞靠在他的肩頭,拿過他的左手,輕輕把袖口往上推。
手肘上纏了一圈繃帶,這白色怎麽看怎麽刺眼。
梁丘珞的聲音甕甕的,“你以前經常打架嗎?”
他那天的身手,說以前沒練過梁丘珞都不信。
這件事的确沒有什麽可瞞的,霍雲祁大方承認:“嗯。”
“雲祁,你在美國的那段時間,是不是很艱難?”
“是有些難,”但霍雲祁不想現在就讓她知道自己經歷的那些黑暗童年,“今天不早了,還是趕緊休息吧。”
梁丘珞沒有追問。
霍雲祁住的是VIP病房,有單獨的洗浴室,梁丘珞從他這裏拿了一件白襯衫,把禮服換下,去沖了個澡。
趁着她洗澡的工夫,霍雲祁打了一通電話給蔣良。
那頭不知道在忙什麽,雜音很重,其中還夾雜着幾聲旁人的鬼哭狼嚎。蔣良讓他稍等,去了一個安靜地才問:“雲祁,有事?”
霍雲祁開門見山:“上次我讓你去查裴成文的事,有眉目了?”
那都是三個月前的事了。
以蔣良的效率,早就把事情給查清楚,但哪想得到梁丘珞提分手提得這麽突然,再讓人震驚的消息都沒拿到霍雲祁面前招人嫌。
今天對方一反常态這麽問,蔣良疑道:“你怎麽突然又對這件事感興趣了?”
“時間緊迫,你先告訴我。”
蔣良不和他瞎扯,直接道:“你叫我查的事,還真的有點東西。梁丘珞的父親是裴成文,這你知道嗎?”
“知道。”
“哦,”一點讓他揭露的神秘感都沒了,“裴成文和梁丘冉的遭遇,和璟姨的還有些像,都是被女方父親棒打鴛鴦,但梁丘冉讀大學時意外懷了孕,她原本是想拿這個孩子要挾家裏人,結果沒有成功,被她父親一怒之下趕了出去。”
“把孩子生下來以後,裴成文的事業上升,帶着妻女去了美國。至于他們去了美國,到裴成文幫誠宜走出危機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就不清楚了。”
霍雲祁沒發言,他覺得蔣良還有沒托出的東西。
果不其然,手機那頭頓了幾秒後,神神秘秘道:“雲祁,你猜猜,梁丘冉是什麽來頭?”
“說。”
“啧,互動一下嘛,保證吓你一跳。”
他還是無動于衷,蔣良覺得無趣,不賣關子:“梁丘冉的父親,也就是梁丘珞的外公,是國家隊的樂團指揮,梁丘長青。”
霍雲祁皺眉,“席一曼的丈夫?”
“對。”
前面的消息都平平無奇,聽到這個,霍雲祁愣住了。
以前的信息傳播速度不比現在,大家頂多知道席一曼生了一女,其他的卻不甚了解。梁丘長青一貫低調,女兒和男人私奔,他絕對不會聲張,若不去認真調查,誰會猜到梁丘珞的“梁丘”和梁丘長青的是同一個。
浴室門鎖打開的聲音傳來,霍雲祁匆匆和蔣良道了別,迅速挂斷了電話。
梁丘珞從浴室裏走出,氤氲的霧氣圍繞在她的身遭,随着空氣一起流動。她洗了頭發,齊耳的短發軟趴趴地貼在臉上,寬大的白襯衫籠罩着纖細的身體,線條優美的脖頸上白中泛着粉,沾有沒有擦幹的水漬。
松松垮垮的襯衫剛遮過腿根,筆直修長的腿白皙瑩潤,走動時衣料輕擺,頗有幾分欲拒還迎的味道。
霍雲祁咳嗽一聲,收回視線,找了一條幹淨的西裝褲朝梁丘珞扔去,“穿上。”
頭上猝不及防被東西蓋住,梁丘珞扯下來,看到霍雲祁別開臉走回病床上,耳朵紅成一片。
純情弟弟還是那個純情弟弟。
梁丘珞咬着嘴唇偷笑,走到霍雲祁身後,環住他的腰從後面抱住他,用臉在他背上蹭了蹭,撒嬌說:“這褲子太大了,我怎麽穿得了嘛。”
霍雲祁不為所動:“腰系緊一點,褲腳挽兩圈。”
“是嗎?那你幫我穿呗。”
解領帶的動作突然停住,頓了兩秒,霍雲祁猛地把領帶抽下來,“幫人穿褲子我不太擅長,不過我挺擅長幫人脫衣服。”
梁丘珞:“啧啧。”
明顯不信。
兩人好像就這樣無形中杠上了。霍雲祁把領帶順手扔在床上,轉過身,擡起雙手,迅速解了她襯衫上的第一顆紐扣。
緊接着第二顆。
瞧他動作娴熟,絲毫沒有停頓,不像是說着玩。
指尖觸碰到胸前的那顆紐扣時,梁丘珞揮手打開,爬上身後的陪護床,穿好褲子,拉過被褥把自己蓋嚴嚴實實。
一氣呵成。
霍雲祁望着眼前被褥拱起的小山丘,握拳放在唇邊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