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人回房後，元九霄不解道：“哥哥，雖然的确有陰魂陣被破，但畢竟離這兒還遠，即使那邊的城鎮沒有完全擋住，到了這邊也剩不了多少了。元鳳凰的丈夫是元嬰修士，絕不至于抵擋不了，我們為何要回來？”
秦倦道：“元氏的城池都有防護法陣，你在城中我才放心。”
原來哥哥是為了我，元九霄心中頓時甜滋滋的。
秦倦說着，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今天他沖動之下和李坤庭交手，雖然不智，卻給他帶來了另一重迷惑。
以他金丹期的功力居然和元嬰期對上也能隐占上風，而且劍勢快到李坤庭難以躲避，這說明他學的功法恐怕很了不得。
這就帶來兩個問題。
問題一：秦倦究竟是什麽來歷？原著中沒有提過。秦倦的功法叫《化生訣》，他不記得原著裏有哪個功法叫這名字的，在原著裏，越級打怪是元九霄男主特權，好多巨爽打臉橋段都建立在這上面。如果有第二個能越級打怪的功法，他沒理由記不住……
問題二：秦倦有這麽厲害的功法，恐怕師門不簡單，既然如此，他到底怎麽死的呢？難道真是爛桃花惹來的仇家？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元九霄看着秦倦陷入沉思，總有種他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正在離自己遠去的恐慌，他拉了拉秦倦的袖子，小聲道：“哥哥，你相信他們倆嗎？”
他們倆自然指的是元鳳凰和李坤庭夫婦。
秦倦從原本的思緒中脫離，道：“信不信都無所謂，反正我們不會和他們來往，等殺盡惡鬼，我們就走。”
元九霄點了點頭。
到中午時分，李坤庭的聲音傳遍了城中每一個角落：“陰魂陣破，惡鬼脫逃，城中居民即刻關門閉戶，無令不得擅出。”
城中經歷了短暫的喧鬧，很快就在元氏修士的引導下各自歸家，城外居民也全部被帶到城中。但凡千裏內有陰魂陣的城鎮，為了在惡鬼脫出的時候能統一回城避難，城池周圍都不會有村落。
晚上，秦倦看着元九霄道：“你真的要去？”
元九霄：“當然了，我也想試試自己的斤兩。”
秦倦有些猶豫。
惡鬼本身的修為相當于築基期修士，算不得如何厲害。但它們體內包裹着無數的陰氣和惡意，只要惡鬼受傷，隐晦之氣便會洩出，更會在死亡後直接爆發。
修士很容易被這種隐晦之氣侵入，輕則種下心魔，幹擾日後修行，重則當場發狂。是以守城衛都是經過磨煉的特殊修士，他們修為不一定如何了得，心智卻極為堅定。每逢惡鬼攻城，守城衛、幫助守城的修士以及化解陰氣的陣法師需互相配合，才能把危險擋在城門外，不至于危害城中百姓。
秦倦說明守城的危險性，道：“清塵，你還小，想要試煉有的是機會，今晚你就在客棧裏等哥哥，好不好？”
元九霄暗暗握拳，自己果然還是太弱了，不僅幫不上哥哥，還要讓哥哥總為自己擔心。他不想讓秦倦覺得自己不懂事，便也沒有再堅持，默默點了點頭。
秦倦看着元九霄睡了，才走出客棧，外面等着一個小修士，見他出來，先是被他的容貌震驚了片刻，很快便回過神來，施了一禮道：“秦先生，城主命我在此等您。”
“嗯，什麽事？”
“惡鬼大概還有一盞茶的時間就會到達城下，目前城西的防衛較為不足，城主希望您能去城西支援。”
秦倦點了點頭，徑自前往城西。
這一夜，嗚嗚的風聲中夾雜着修士的喊殺和凄厲的鬼哭，不知有多少人難以入睡。
元九霄在秦倦的注視下乖乖上床睡覺了，可他不過是假寐，哪裏能真正睡得着。他坐立不安，一面安慰自己，哥哥那麽厲害一定不會有事，另一個聲音又在心裏說，可是萬一呢？
他左右也睡不着，便開了窗，也不知道秦倦究竟在這座城池的哪一邊。
被月光照亮的街巷中，突然有什麽東西闖入了元九霄的視線。似乎是人型，卻以奇怪扭曲的姿勢行走着，在很亮的月光下，那個人似的東西腳下卻沒有影子。
這是一只惡鬼！
元九霄很快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他的心頓時跳得很快，恐慌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難道城池已經失守了？那哥哥還好嗎？他有沒有受傷？
不，不對！如果城池失守，不可能只有一只惡鬼闖進城！
那是這座城的陣法出了什麽問題，讓這只惡鬼找到了漏洞，還是這只惡鬼有特殊的本事，混過了陣法進城？？
元九霄屏氣凝神，慢慢趴下身體，盡量讓自己處于黑暗中。
惡鬼沒有發現他，城裏的修士都在城牆上守城，現在這座城市就是惡鬼自由挑選食材的菜市場。
惡鬼的腳步突然加快了，元九霄定眼一看，發現本該空無一人的街上居然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不行，我得殺了這個惡鬼！不然那小孩兒會有危險。
元九霄不停動着腦子，惡鬼身上沒有血氣，說明他還沒有吃人，從陰魂陣到這兒有六百餘裏，這只惡鬼一直沒吃上血食，如果不是他特別挑嘴，那只能說明這只惡鬼應該很弱。
可是……我能打得過嗎？
他捏緊拳頭，打不打得過也得試試，總不能看着他吃人！
惡鬼溜溜達達，趴在門上東聞聞西嗅嗅，不時吸溜吸溜口水。
嘿！他今天運氣可真好，這一路餓得眼睛都冒綠光了，沒想到這座城的陣法居然有個裂縫，還被他找到了，只要他小心一點，以後就能每天都溜進來吃人，再也不用冒着被修士殺死的風險去吃一口血食了。
咦？好香的味道！
惡鬼陶醉的吸了一口氣，好像是小孩的血。
他搓了搓手，鼓凸的眼睛掃視着前方的街道，真的好香啊！他還是第一次聞見這麽香的人味兒，不知是個什麽樣的小寶貝，能發出這麽好吃的味道，香得讓他都有些受不了了。
找到了！
惡鬼咧開大嘴，不懷好意的盯着前方路口上的少年，這種時候還在街上亂逛，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知道爺爺餓得慌，特意上來送菜。想到鮮嫩小孩子的味道，惡鬼饞得不行，舔了舔肥厚紫紅的嘴唇。
他悄悄走到那個小孩兒後面，雙手一擁，卻是撲了個空。
惡鬼擡眼一看，那個小孩兒被另一個差不多大的少年提到了樓上。
惡鬼沒有生氣，反而美滋滋的笑了。
“兩個細皮嫩肉的小崽子。一定很好吃。”惡鬼砸吧着嘴，覺得自己更餓了。
元九霄對少年道：“不要亂動。”
少年身上都是傷口，緩慢的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惡鬼這時也已飄上二樓，元九霄拔出佩劍，握緊劍柄，看着生平首次見到的醜惡鬼物，突然想起了秦倦，胸中生出無限勇氣，
我不會輸的，我還要乖乖的等哥哥回來。
惡鬼手一伸，就要去抓那個少年，他現在饞得只能看見血食，根本沒把元九霄放在手裏。元九霄心中一喜，惡鬼輕視他，這正是時機。
他一劍揮出，一下就刺中惡鬼的腹部，但刺中的地方觸感奇怪，就像刺到了一團棉花。
黑色的陰氣順着傷口逸散開來，元九霄身上一冷，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和神志都漸漸變得遲鈍了。
惡鬼怪叫一聲，狠狠盯着元九霄，舔了舔嘴唇，聲音嘶啞：“修士不是都去守城了嗎？怎麽還會有個小孩兒修士在這裏。”
他雖然在說話，卻沒和元九霄對話，只是大聲地自言自語。
元九霄咬了咬牙，一邊帶着木呆呆的少年躲避惡鬼，一邊不斷攻擊惡鬼，可是惡鬼受的傷越多，逸散出的陰氣也就越多，元九霄只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陰氣凍住一般，整個人越來越呆滞。
終于，他躲閃不及，那個少年被惡鬼撕下一塊皮肉，鮮血滴在地上，惡鬼立刻把血肉吞吃下肚，鼓凸的眼睛變得血紅，“餓！”
他舔了舔沾着血的嘴唇：“要吃！”
元九霄的動作越來越慢，少年身上被撕下的血肉越來越多，可他就像沒有痛感一樣，哪怕元九霄用自己的身體去擋，惡鬼也只盯着少年，就像少年對他的吸引力要比元九霄大很多一樣。
我不能死，我死了的話哥哥一定會難過。哥哥讓我在客棧裏乖乖睡覺，等他回來，我要聽話，我絕不能死在這裏。
他對惡鬼的吸引力這麽大，如果放棄他，我是不是就能趁機逃走？
這個念頭突然闖進元九霄的腦海，他立刻就羞愧了起來。
元九霄啊元九霄，你怎麽能這麽想，怎麽能用別人的命來換自己逃跑的機會。
眼看着惡鬼下一把抓的是少年心口，元九霄急切之下，突然爆發出一股莫名的力量，他反身将自己背部暴露給惡鬼，反手一劍向後捅去，後背陡然一痛，長劍卻也不偏不倚插進了惡鬼的心髒。
惡鬼無血無肉，傷到別處意義不大，反而會讓他身體中的陰氣洩露出來，唯有心髒才是要害，他這一劍是急切下的誤打誤撞，卻意外絕處逢生，惡鬼無聲嚎叫着，很快化作一團黑氣，嘭一聲炸開來。
巨大的惡意和陰寒的氣息竄進元九霄的身體，他突然看見了父母和弟弟元遇仙的身影，元九霄握緊手中的劍，心中生出滔天的憤怒，似乎想把父母和弟弟全都殺死一般。
他疑惑地向後退了一步，他的确對父母不滿，也看不起元遇仙，但沒有憤怒到想讓他們去死。
元九霄的腦海中突然閃過秦倦的話語。
“殺死惡鬼時爆發的陰氣和惡意可能會讓心志不堅定的人入魔，甚至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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