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燦回到自己房間之後,腦中回憶起在雲娘身上的疑點。

此前岑熙猜測是阿良見財起意,為了那批生辰綱而殘忍的殺害了雲娘,但現在顯然對方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分,才在雲娘身上弄了這麽多刀傷加以掩飾,并且這個人又傷了顏三……

但剛才問過顏三,從他那裏得知,阿義和阿良都不是武功特別好的人,而兩邊山寨也都沒有會用能留下這樣三道爪印傷口的兵器的人。

這種兵器太特殊了,如果有人使用,他們一定會有印象的。

如果這麽說,這個人也許并非是烏西山的人,也不是黑雲九龍寨的人,又或者留下這樣傷的并非是人,真的是什麽野獸也說不定。但這樣的說法,又無法解釋是誰在雲娘身上留下其它的刀傷……他要隐藏什麽?

秦燦覺得自己腦中一團亂,自己不像岑熙讀過各種宗卷疑案,對驗屍還有草藥更是一竅不通,若是岑熙在的話,他一定能想到什麽的。

于是情緒越發低落,秦燦只覺得自己很沒用,不僅連累岑熙丢了性命,讓他死後身體還被人占用,甚至于想查找出兇手都這般無力。

次日清早,秦燦跟着顏三再度進山,這次他們多做了不少的準備,不僅在沿途樹上都留下記號,還每隔一段距離就讓一個人守在那裏。

根據秦燦的回憶,他是在一個斜坡那裏發現了那些屍骸的,但雲龍山實則連綿起伏,高高低低的有好幾個山頭,烏西山也屬雲龍山的一個山頭,不過被烏巍占去後改名成了烏西山。

但是那日秦燦根本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現在讓他回想,他也只想得起來到處都是差不多的樹林。

虞老大猜測秦燦當時可能是翻過了山寨所在的這個山頭,到了深處的玄螭谷去了,因為忌憚山神的傳說,當年他們試圖去找過和生辰綱一起失蹤的人,但沒敢再往裏去,後來除了烏巍之外,也沒有活人走出來過,也就放棄再去尋找了。

于是,當秦燦告訴他們在那裏看到過十幾個身邊帶着刀的人的屍骸後,虞老大他們也覺得那就是當年失蹤的人,而丢失的生辰綱應該就在附近。

加之秦燦還有顏三都相繼失去了部分的記憶,這和當年烏巍的情況相似,所以更加可以肯定那裏有什麽東西在,但也許所有的危險便在那裏。

秦燦和顏三一路都沒說話,跟着進山的人其實有不少,但因為陸續被留下守着,走到最後就只剩他們兩人。

「喂!別再走了。」

秦燦回頭看看身後的樹林,最後一個被留下守着路的人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前了,雖然顏三一邊走一邊在樹上刻下記號,但秦燦不敢保證再這麽走下去會不會又迷失了方向。

但是顏三像是沒聽見,繼續往前走着。

「喂!別走了,聽到沒有?」

顏三總算停了下來,回過身,「怎麽?你害怕了?」

秦燦将袖子甩得啪啪作響,走到他跟前,「我是叫你不要莽撞冒險,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

顏三撲哧笑出聲,有點嘲諷和嗤之以鼻,「說到魯莽,我看你和岑熙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如果你們把事情都查清楚了再說出真相,也不至于現在這樣?」

秦燦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什麽意思?」

顏三頭一揚,「不是嗎?對方布了個迷局,你們就堪堪往裏跳,要不是我身體上的傷,你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注意到雲娘屍體的異樣?」

秦燦怒了,「顏三,要不是你當初強押我上山,會有這麽多事情嗎?」

「那我真要謝天謝地了,至少岑熙還留了具軀殼給我用……」

顏三話音剛落下,樹叢就嘩啦一陣響,原是秦燦被激惱了,猛地将他一推,推至一棵大樹上,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你以為岑熙不想活下去嗎?!你以為我不想救岑熙嗎?!」

樹上的葉子因為顏三這一撞紛紛落了下來,秦燦死死盯着顏三,攥着顏三衣襟的手發着抖,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

最後還是秦燦率先放下了情緒,将顏三的衣襟松了開來。

「既已得了岑熙的身子,那就好好替岑熙活着……」

秦燦說完,一直維持着那樣的姿勢站在那裏不動了。

顏三以為他是過于激動導致一時失神,低頭,卻發現秦燦的眼神不對勁,順着他的視線回頭,就見身側不遠處的低矮樹叢間,伸出一只蒼白發青帶着血跡的手來,手指無力的指向前方,像是要抓攀什麽……但是樹叢後面卻沒有人的身影。

顏三愣了一下,那裏分明就是剛才自己走過的地方,但之前根本沒有看見過那手。

兩人靜靜地看着那只手,正當顏三要走過去看個究竟的時候,那只手突然劃過樹叢快速向前方移動,秦燦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得不知所措,顏三卻是擡起胳膊将秦燦往自己身後一撈。

于是秦燦一愣,是因為顏三這樣的舉動。

就算以前遇到危險都是稍微會點劍法的岑熙出面應對,但是被這樣強勢的攔在後面,多少有些不适應。

那個人占據了岑熙的身體,但行事作風卻完全是顏三的風格。

那只手在他們兩人前方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離得近了些,可以看見手上起的屍斑……那是一只死人的手。

顏三從腰帶裏掏出一顆核桃,對着那只手的方向彈了過去,就聽見「嗚」的一聲悲鳴,從樹叢間露出一個灰毛的腦袋,原來是只野狼,此刻用着一對綠瑩瑩的眸子盯着他們兩個。

顏三将刀出鞘,橫在自己身前,再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和那只狼對峙着,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只野狼「嗚咽」一聲,跑了。

顏三收起刀,暗暗松了一口氣,「不知道周圍有沒有牠的同伴,牠們都喜歡一群群的行動。」

顏三這樣說着,秦燦卻越過他,向着剛才那只狼站着的地方走過去,顏三不明白他要做什麽,跟在他後面。

就見他走到那裏,低下腰,撥開雜草,然後輕聲說道,「這是剛才那只狼叼着的東西……」

顏三的視線循着他說的掃了過去。

落在地上的,是人的一截前手臂……

「是阿義的……?」

顏三沒出聲,看那殘臂上的布料,确實像阿義那天穿的衣服。

就在兩人專注在這截手臂上的時候,突然從旁竄出一道黑影,顏三眼疾手快将秦燦推開,同時自己倒地一滾,那黑影從他身上擦撲過去,銳利的爪子當即撕破顏三背上的衣服。

秦燦被猛地推到,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剛站起來,一個黑影從正面撲過來,一下将他撞倒在地。

秦燦這才看清楚撲倒自己的是只體态巨大的野狼,灰白的毛色,面目兇惡,咧開的嘴裏噴出腥臭的熱氣,喉嚨裏發出興奮的聲音,龇着尖齒滴着口水,對着秦燦的頸脖咬下來。

秦燦頭一偏,從這兇獸嘴下躲過了這一口,接着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雙手分別抵住牠的上下颚不讓牠再湊下來。但野狼的力氣何其大,那踩在他肩膀的利爪勾破了衣服,刺進肉裏。

血腥的氣息讓野狼更加興奮,眼看就要抵擋不住,秦燦有些認命地閉上眼睛,突然手上力氣一松,同時一股溫熱的液體噴了自己滿臉。

秦燦睜開眼睛,發現那狼的頭不見了,有人擎着刀逆光而站,只看得見流暢的輪廓和飛揚的發絲。

秦燦恍惚了一下,回神,将手裏野狼的屍體一扔,從地上爬起來,然後看見周圍還有好幾只體形碩大的狼圍着他們,神情兇惡,露着利齒,蠢蠢欲動着想要撲上來,但似乎又懼于顏三的刀不敢逼近。

「怎麽一下子來了這麽多?」

「剛才看到的時候就該想到,牠們喜歡一起行動,周圍肯定不止一只……小心!」

其中一只狼嘯了一聲,像是發號施令一樣,其它幾只一齊向着顏三撲過去。

顏三現在用的是岑熙的身子,武功大不如前,全憑他的氣勢撐着。

那幾只狼一同撲上去,任誰也沒辦法招架,顏三揮刀掃開了面前撲來的兩只,卻冷不防被從後面撲上來的狼一口咬在肩頭,趁他周旋之時,另一只咬上他的腿,尖齒銳利,頓時血流如注。

秦燦慌了神,想幫忙又不知道要怎麽做,一眼瞥到旁邊一根手臂粗的枯木,不管三七二十一,雙手一握抄起來,嘴裏大叫着朝那些狼揮過去,毫無章法的亂揮,倒也被他打中兩只。

顏三甩開咬着他的狼,青犢刀一揮将其分成兩半,見剩餘的幾只停下站在那裏,看着他們似在猶豫,顏三一把拉過還操着木棍一邊亂叫一邊亂揮的秦燦,奪下他手裏的木棍用力一甩,那木棍呼呼地打着圈飛向那些狼,同時拉起秦燦就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秦燦體力不支,腳下被樹根絆倒,整個人向前摔倒,顏三這才停下來,回頭看了看他,然後低下腰伸出手給他。

秦燦甩了甩頭,樹葉沾了他滿頭,驀地看到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秦燦愣了一愣,沒有接受顏三的好意,自己從地上爬起來。

顏三對于他這種反應,只是冷冷「哼」了一聲,随即找了個地方,将青犢刀往地上一插,坐下來,撕開衣服,用布條去纏腿上和胳膊上的傷口。

秦燦看他綁胳膊的時候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幫忙,卻見他用手拉着一頭,用嘴咬住布條的另一頭,三兩下一個結就打好了,很是麻利。

也就幾日的工夫,岑熙原本略顯單薄的身子開始有了一些肌肉,看到他手指上留着練刀法時磨出來的水泡,秦燦心裏就一陣難受。岑熙的手是舞文弄墨的手,怎麽可以被他那樣糟蹋?

而岑熙寫的那一手清秀俊挺的楷書,再也看不見了。

看見顏三擡頭看向自己這邊,秦燦挪開視線,心裏滿滿的都是對于岑熙的愧疚,同時他也始終沒有辦法接受眼前這個人已經是顏三的事實。

那明明是岑熙的身體、岑熙的臉和聲音,但偏偏眸底包含着的,卻是和岑熙的明淨清澈完全不同的、帶着血性的眼神,說話和動作間,也是和岑熙的溫文有禮完全不同的粗魯。

顏三拿過一旁的青犢刀,把刀出鞘,光亮的刀身閃着寒芒,照出他現在的面容,顏三看着刀身上照出的人看了半晌,然後手腕一翻,刀刃對着自己的臉,就要劃下去。

「你做什麽?!」

秦燦聽到動靜回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幕讓他膽戰心驚的畫面,顏三拿着刀正往臉上割去。

秦燦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雙手按着顏三握刀的手,「住手!你做什麽?!」

顏三的表情很是平靜,淡淡地不以為意道,「留道疤的話,就不太一樣了,你也不用看到我的時候尴尬以對。」

「休想!」秦燦激動地從他手裏将刀奪了下來。

其實顏三也沒握得很緊,任他奪了,然後看他将那把刀扔在地上。

「你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對待岑熙的身體?你已經削了發,穿得像個山野莽夫,還有這刺青,現在弄得到處都是傷,你還要怎麽樣?岑熙哪裏得罪了你,你要這麽對待他?岑熙是文人,他的手是用來作畫寫詩的,以後是用來驗查案件的,不是給你舞刀弄棍,做那些粗魯不堪的事情的!」

秦燦沖着他大聲吼道,将心裏的不滿全說了出來。

顏三挑着岑熙的鳳眸,視線斜斜地睨向他,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冽且強勢的氣息,就這麽看着秦燦,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但是一字一字格外清晰的,用着岑熙的嗓音開口。

「不管過去的岑熙是什麽樣子的人,你最好記住了,現在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是黑雲九龍寨的三當家顏三……」然後又補了一句,「要是記不住,別怪我逼你記住!」

秦燦後退了一步,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的頹喪。

顏三瞥了他一眼,起身去把刀撿了回來,在将刀歸鞘的時候,突然眼神一凜。

「別那種表情了,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一說有什麽聲音,秦燦第一個反應,就是那幾只狼不甘心追過來了,但仔細聽聽又不像,「嘩嘩」的,秦燦腦中靈光一閃。

莫非是那天自己聽到的水聲?

「應該是雲龍山下那條山溪的流水聲,我那天就是聽到這個聲音找過去,然後發現一個發着白光的地方,後面就什麽都不記得了。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身邊就是你和岑熙。」

「那就去看看吧。」

兩人循着水聲走過去,路上秦燦覺得肩膀那裏一陣一陣的痛,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肩膀上被那些狼崽子抓開的傷口又流血了,估計是剛才和顏三争執搶刀的時候動作太大,把傷口又撕開了。

看着肩膀上那三道血印子,秦燦突然想到一點,「那個在你和雲娘身上留下三道爪印傷口的,會不會是剛才那些狼?」

走在前面的顏三聽到他這麽問,略微回頭,「确實很像,但是狼的爪印要小上許多,按照我那個傷口,你可以想象一下對方該有多大?」

确實,那一下直接讓顏三的肚子開了個大口子,連腸子都流了出來,可見這一下不僅鋒利,使出的力道也不小。

兩人說話的時候,水聲越來越近,最後穿過幾棵大樹,到了一片比較開闊的地方,一條水流幹淨清澈的小溪從他們面前潺潺流過,粼粼水波在日光照耀下閃閃發亮。

大約誰也沒想到這麽容易找到這條山澗,故而都在那裏愣了愣,然後顏三率先走過去,就着溪水沖洗胳膊和腿上的血跡,大約是怕血腥氣再引來什麽野獸。

秦燦覺得自己也有必要清理下肩上的傷口,剛走到溪邊,彎下腰,視線便落在旁邊的一株草上。

「這是……?」

秦燦仔細看了看那株草,腦中響起岑熙的話。

——它名叫「沉憂」,性喜陰暗、潮濕之地,大多生長在山澗溪流旁……

顏三注意到秦燦盯着一株草發愣,甩去臉上的水,「你在看什麽?」

「啊?」秦燦擡頭,然後指着這株草道,「這個好像就是『沉憂』……」

顏三正要走過去看這株草,眼角餘光一掃,然後視線落在了別的地方,接着拿着刀小步跑了過去。

秦燦看不懂他到底要做什麽,視線追着他,人站直了起來,看到顏三「噠噠噠」地涉過溪水,往對面的樹林跑去,于是連忙跟過去。

秦燦剛在顏三身邊站定,就見顏三抓着一把樹藤往外一扯,「嘩啦」一聲,什麽東西,帶着樹藤樹葉和枝杈從樹上掉了下來,「咚」的一聲落在他們兩人的身前,随之是一陣令人胸悶的惡臭。

秦燦忙着捂住鼻子和嘴,雖然他沒有之前那樣看到屍體就有很大的反應,但是這樣一具腐爛得爛糟糟的皮肉骨頭毫無預警地落在面前,兩粒瞪圓的眼珠好像要掉出來一般,臉上皮肉殘缺,露出底下的骨骸,表情恐怖扭曲着,還是讓秦燦驚悚了那麽一下。

秦燦捂着嘴「嗚嗚」了兩聲,總算沒有吐出來,連忙撇開頭深呼吸了幾下,聽到耳邊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回看過去,原來是顏三正用手裏那柄長刀撥弄地上那具屍骨。

「這人好像是阿良。」

「嗯?」

秦燦伸長脖子又看了一眼,就連忙縮回腦袋。

他沒見過阿良,自然是認不出來的,不過這具屍體腐敗得很厲害,估計在這裏起碼有好幾個月的樣子了。

顏三用刀将屍骨翻過身,就見背上赫然三道傷口,從右側肩膀一直到左側腰際,傷口很深,皮肉外翻開來,幾乎是皮肉完全給割開的。

顏三看過背面,将刀收了回來,然後擡頭看向這棵樹的上方,伸手扯了扯樹藤,接着提氣一躍,幾下爬了上去。

秦燦仰着頭看顏三爬到樹上,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半晌還不見他下來,便将手擱在嘴邊喊道,「喂!上面到底有什麽?」

等了等,顏三才下來,「沒,我只是在想他受了這麽重的傷,是怎麽到樹上去的?」

秦燦擺了擺手,「這有什麽奇怪的,也許是死之前自己爬上去的呢?」

「為什麽?」顏三追問道。

秦燦被問住了,想了想,然後捶了下手掌,「肯定是因為狼,他為了逃過那些狼才爬到樹上去的。」

顏三默默忖了一下,沒有反駁,大概覺得秦燦說的有些道理。

對此秦燦倒是感覺有點小得意,雖然這個猜測誰都想得到,不過眼下還有個疑點,就是這個到底是不是阿良?

顏三将刀放在身旁,蹲下身去,在這具屍體上摸着,希望能找出點什麽能證明他的身分,但很可惜,什麽都沒有。

「看樣子,我們只有把他帶回去讓烏西山的人來認了。」

秦燦聽聞,身體一震,「你說什麽?帶回去?」然後手不知道往哪裏放的上下擺了兩下。

「要怎麽帶?」

說完,明顯看到顏三抿嘴沉肩,露出鄙視的眼神,秦燦暗暗磨牙,老子就是怕屍體,怎麽樣?!

「你這麽緊張幹什麽?我又沒說讓你把他背回去。」

秦燦眨了眨眼睛,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顏三說完也不再嘲笑,轉身解下挂在腰裏的一個口袋,然後掏出一個竹筒一樣的東西,和一個火折子。

他用火折子點燃了竹筒上的引線,在那根引線快要燃盡的時候,竹筒發出一聲尖銳的嘯音,沖上天際,繼而在半空中炸開,留下一串淡黃色的硝煙,在天際緩緩消散。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虞老大和萬老二帶着人趕了過來,虞老大是一臉的擔心。

「老三、秦兄弟,你們沒事吧?我們剛才走過來的時候看到幾只狼的屍體,以為你們出事了。」

「還好,沒事。大哥,我們在這裏發現了這個人,你們看看是不是阿良。」

虞老大湊上去看了一眼,皺着眉搖搖頭,倒是他旁邊一個手下有點激動地指着地上的那具屍骸道,「是、是阿良,他是阿良,我在青花鎮上見過,認得他手臂上的這個胎記。」

這時,另有幾個人從樹林裏鑽出來,「報告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我們剛才在趕來的路上發現了阿義的屍體,不過已經殘缺不全。」

黑雲九龍寨的冰窖裏放着四具屍體。

秦燦撩開阿義那具的白布,看了一眼。

阿義的屍體缺了一條手臂一條腿,那只狼叼着的應該就是阿義的手臂,但是阿義卻并非死于狼牙之下,同樣是因為背上的那三道巨型獸爪爪印般的傷。

「為什麽老三是傷在身前,而不是背後?」

虞老大看了幾人的傷,提出疑惑。

顏三想了想,搖頭,「我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不知道當時是什麽情況。」

萬老二接着道,「也許這個人本想從背後下手、但老三武功高強發現背後有人,轉身的時候被他襲擊了。」

「也就是說,老三很有可能看到這個人的長相?」

衆人一下子被點醒,然後又一起洩氣,到底是什麽原因,秦燦和顏三都會失去部分的記憶?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之前岑熙推測阿良是為了消失的生辰綱,見財起意殺了雲娘逃走,應該是有人布下的迷局,故意僞造了雲娘身上的傷,并在外面殺了阿良,讓人故意往這方面想。

說不定在阿良炕下放了生辰綱裏的官銀的人也是這個人,但是為什麽呢?

秦燦突然想到,「雲娘和阿良為了找『沉憂』接近過那條山溪,既然阿義的屍體是在那條山溪旁發現的,我覺得顏三受傷的地方應該也是在那附近,所以那條溪水周圍應該藏了什麽秘密,那個人不想被人發現,所以痛下殺手?而且,我找到的可能是當年失蹤的那些人屍骸的地方,似乎也離山溪非常近。」

「什麽秘密?」

「那就只有生辰綱了。」

幾人一齊沉默了下來。

找了這麽多年沒有找到的生辰網,難道早就已經被人發現了?然後這人為了獨占所有的財物,将接近生辰綱的人統統殺死?因為雲龍山有山神的傳說在,所以人在雲龍山裏消失了,很多人也會想是因為雲龍山山神的看門獸?

那麽這個人是誰?

「你們是不是懷疑……是烏巍?」秦燦問道。

按照眼前這些線索,能想到的人就是烏巍了,他是當年接觸過生辰綱的唯一一個還活着的人,況且雲娘是在烏西山上被發現的,還有故意讓人誤以為是阿良設了雲娘逃走的疑局。

「但是烏巍也和你還有我一樣失去了記憶不是嗎?」顏三反問,「還有一點……」

衆人都看向顏三。

「岑熙是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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