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絲如風,豔花飄香,窈窕清雅的女子笙歌花叢,周圍人潮似織,是一場熱鬧極了的廟會。
顏璟知道自己又是在夢境中,這段時間他幾乎每晚都做着這樣的夢,并不是每一次都有恐怖陰森的場面,也有仿佛是回憶一樣的畫面。
很真實,就好像身體裏存在着另一個意識,高興,難過,嫉妒,各種不屬于自己的情緒都能清楚明了的感受到。
顏璟也漸漸習慣任由另一個意識來支配自己的身體,而他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地看着夢中發生的事情,然後他會想,或許自己才是那個不屬于那具身體的意識,因為在夢中,他是「她」
夢裏經常有個美麗端莊的女子出現,二八芳華、花開正好的年紀,看得出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賢淑知禮,對夢境裏的「自己」很好,但是顏璟可以深深感覺得到另一個意識對這個女子強烈的妒意。
關于這個女子的,小時候的畫面,也有逐漸長大以後的畫面,但是随着女子長大成人,另一股意識的妒意越發兇烈,以致後來轉為深深的恨。
顏璟有些不太明白,明明對方對「自己」很好,像個姐姐一樣的照顧「自己」,為什麽另一個不屬于自己的意識要嫉妒到發狂,甚至産生很的情緒。
此刻,顏璟依然在夢境裏,那個女子和「自己」正坐在涼亭裏,顏璟注意到那個女子的手上戴了一枚紅寶石戒指,然後「自己」也注意到了。
這些畫面都沒有聲音,不知道「自己」和她說了什麽。只看到對方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然後摘下來套在「自己」的手上,纖纖玉手,蔥白纖長,配上紅寶石的戒指,漂亮極了。
但是顏璟卻是一下子愣住了。
「我怎麽覺得之前做夢的時候是個女人的樣子,左手手指上居然戴着一枚紅寶石戒指……」
想起秦燦的話,然後又看看眼前,心裏不禁疑惑,自己和秦燦難道做了同一個夢?
顏璟回神,才發現「自己」再次身處在一片陰森的樹林裏,手裏拿着一把匕首,發了瘋一樣地捅着壓在身下的那具嬌小軀體,一刀一刀,每一刀下去,心裏那種嫉妒和仇恨就少了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暢快。
顏璟認出來,這個被「自己」一刀刀捅刺的人,就是那個送「自己」戒指的女子。
此時她早已是一具破敗的屍體,但是「自己」似乎還不滿足,用匕首将她的頭顱割了下來,剜了她一顆眼珠,又在她臉上劃了兩刀,這才停下來,将那顆面目全非的人頭捧在手裏,好似在欣賞一件絕世的珍品。
顏璟覺得那個「自己」一定是瘋了,他看着「自己]将那女子的頭和匕首随意抛棄在山裏,然後正欲離開,突然腳下被什麽絆住,于是蹲下身去要将絆住腳的東西解開來,但是看清楚那是什麽之後,「自己」猛地跌坐在地上,緊接着那種壓迫人心的恐懼再次降了下來。
絆住「自己」的是一只手,幹枯的皮肉包着骨頭,「自己」驚慌地踢開那只手,從地上狼狽爬起來轉身要逃的時候,不幸撞上什麽,擡頭看去,卻原來是剛才躺在地上的那具沒有頭的身軀,此刻直直的站在那裏。
這一情景很熟悉,顏璟想起來,第一次做這樣的夢的時候,就是夢到在這片樹林裏,眼前突然出現一具沒有頭的屍體……原來一切是這樣發生的……但是接下來,卻發生了顏璟想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自己」被突然站起來的無頭屍體吓得魂飛魄散,退了兩步,然後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響。
被恐懼所驅使,不敢回頭,但又控制不住的緩緩轉過頭去,顏璟順着「自己」的視線,然後看到了……
那個絆住「自己」的手,掙紮着從地裏爬出來,連着帶出一個人形,抖落一身的碎草和泥土,皮肉貼骨,肚腹凹陷,稀稀落落的頭發黏在頭皮上,然後他擡起頭來,一張幹枯成骷髅的臉,眼睛是黑洞洞的兩個空窗,他裂開嘴露出牙齒的笑,嘴裏有一顆金牙……
于洪成?!竟然是于洪成?!
顏璟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幹屍,一步步逼近「自己」于是另一個意識的恐懼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心跳得如此之快,讓顏璟有點承受不住的感覺。
他想要醒過來,但是不知道該如何脫離這個夢境,夢裏的一切都失了控,血腥、死亡、仇恨和恐懼讓整個夢境都産生了扭曲,顏璟被各種不屬于自己的情緒牽扯着,幾乎要被撕裂,卻無力反抗。
就在顏璟感覺自己也快要崩潰的時候,天空猛地被撕開一道亮口,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焦切的喚着他。
「顏璟?!顏璟!」
聲聲震耳,同時自天空的裂口透進來的亮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眼前的事物逐漸消失,最後全部消失不見,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眼前的白茫散去後,出現在眼前的是秦燦的面孔,滿頭大汗一臉的擔心,眼睛裏正映出自己現在的身影。
見自己醒過來,他才籲了一口氣,像是瀕臨溺水又忽然得救那樣的,臉上的擔心還未退去,嘴角已經綻開了欣喜的笑。
「你終于醒了…太好了!」秦燦忙用手抹了抹自己一頭一臉快要滴下來的汗水,手在衣服上蹭蹭才伸過去将顏璟扶起來,「你剛才的樣子簡直吓死我了!怎麽叫你,你都沒有反應。」
顏璟擡手扶了下額頭,只覺得腦袋裏像有千百只蜜蜂在飛那樣嗡嗡作響,頭痛欲裂。
秦燦轉身從桌上端過一碗東西,另只手扇了兩下,走回到他這裏。
「你不是說最近晚上睡不好嗎,我給你去抓了兩副安神的藥,讓小元煎了正給你端過來,敲門你也不應,走進來就見你表情恐怖像是被噩夢魇住的樣子,我連忙想把你叫醒,結果叫了半天你都沒有反應,反而臉色都發青了,真是吓死人了。」
秦燦說着将那碗藥遞到顏璟手裏,「我看啊,一定是你平時總欺負我,老天看不過眼,所以幫我懲罰你。」
顏璟起初還被秦燦表現出來的焦急和擔憂、以及給自己抓藥煎藥的關心有所感動,但是聽了他後半段話,差點把藥潑他臉上。
大約是看出了顏璟臉上的情緒變化,秦燦拖了把椅子在床榻邊坐下來。
「我和你開玩笑的,你到底做了什麽夢?能把堂堂黑雲九龍寨的三當家魇住的夢,一定不簡單。」
顏璟喝到一半将碗放了下來,正要開口,卻是話到嘴邊猶豫了一下才道:「當然不簡單,我夢到我在賭坊連開了十副通殺。」
秦燦做出驚訝的表情,[那豈不是連整個賭坊都要被你騙走了?]然後把表情收了起來,湊近了盯着顏璟的臉,正色道:「欺騙本縣太爺很好玩嗎?」
從夢境中帶出了的、壓在胸口的那陣不舒服的感覺因為秦燦的打趣兒頓時消失無蹤,顏璟嘴角微微一彎,輕淺一笑。
起初真的是很讨厭這個除了聒噪沒什麽大本事的家夥,以為又來了一個貪圖享樂的貪官,便想好好整治他一下。
然後慢慢地發現,其實這個人挺有意思的,他不是貪官,但也不是耿直的清官,他總是會有一些出其不意的舉動,讓人好氣、也很好笑,欺負他讓他感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和這個人待久了,讓自己越來越深切地體味到人情的冷暖。
那是以前在雲龍山上,和大哥還有二哥以及山寨的兄弟們在一起時所體會不到的極為軟性的東西,像是悲傷、像是至死不渝的愛戀,以及對于他人的關懷。
當被這種東西包裹着的時候,會由心底産生一種溫暖惬意的感覺,肆意遍全身,會讓人産生留戀。
「怎麽了?」見顏璟發着呆,一聲不響,秦燦臉上又露出幾分擔憂。
顏璟回過神來,搖搖頭,然後将碗裏剩下的湯藥喝完,把碗遞還給秦燦,見秦燦要起身,突然想起什麽來,一把抓住他,「笨猴子,我和你說……」
于是秦燦又坐了回來,「怎麽了?要和我說你是怎麽連開十副通殺的話,等你好點了再說也不遲。」
顏璟搖搖頭,「不是,我和你說,你猜我夢到了什麽?」
秦燦表情認真了起來。
顏璟說道:「我也夢到了變成幹屍的于洪成,而且我在夢裏也是一個手上戴着鑲了紅寶石戒指的女子……」
顏璟把之前自己做過的夢都告訴了秦燦。
秦燦先是驚訝,兩個人怎麽會夢到一樣的東西,但是仔細想過之後,又覺得顏璟會夢到自己是個手上戴紅寶石戒指的女子、以及變成幹屍的于洪成,一定是聽了自己描述的夢境,又因為在枯井裏發現了于洪成的屍體,故而反映到他自己的夢境中了。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只是巧合罷了。」
對于秦燦的解釋,顏璟顯然很不滿意,正要再說什麽,秦燦卻不讓他開口。
「好了好了,你還是先好好休息,睡前也不要胡思亂想了,總夢到這種東西确實挺瘆人的……」
秦燦說着起身拿着碗走了出去。
顏璟聽到關門的聲音,不悅地皺起眉頭,他才不相信秦燦說的什麽巧合,這些夢中一定有蹊跷在,但是秦燦又不肯聽他說,顏璟郁悶地拍了下被子,重新躺下來,拉過被子蓋過頭,腦袋埋在被褥中悶得透不過氣,顏璟又把被子掀開來。
現在整個人都清醒了,哪裏還睡得着?
雖然明白那時候他是在擔心自己,但想到那個時候他滿是擔憂的眼眸裏看到了的是自己,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
秦燦出了顏璟的房間将碗交給小元,囑咐她多留意顏璟房裏的動靜,自己則去了書房裏。
書案上擱着記錄了于洪成驗屍情況的簿子,秦燦坐到書案後,拿過那簿子翻了翻,但這些東西他已經看了很多次,但就這些根本找不到兇手的蛛絲馬跡。
面對散了一地的書冊,秦燦嘆了口氣,乖乖鑽到書案下面去把書都撿起來,撿到一半的時候,注意力落在一本攤開的很舊的畫冊上。
秦燦歪下腦袋看書冊上的內容,生了興趣。
這本就是在阿良房間土炕裏發現的那本記載了一些不多見的奇異花草的殘本,就是透過這本殘本,讓他們了解到雲娘走屍是因為服用了能讓人假死的沉憂。
這本殘本一直被他收着,來這裏之後被随意丢在書架上,慢慢被其它書冊給埋在了下面,要不是書落了一地,估計他早忘記了這本東西。
秦燦就着整個人鑽在桌子底下的姿勢,一頁一頁的翻看起來,翻到某一頁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
這一頁上畫着一種花,花瓣很大,前端細細尖尖的,怎麽看都像是顏璟房間裏的那種。
秦燦拿起冊子起身,卻忘記自己在桌子底下,腦袋很重地撞了一下,但是他沒顧上疼,拿着冊子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然後仔細看着上面寫的東西。
片刻,他突然把冊子一合,從花瓶裏抽出一枝花來,然後回到桌邊,将腋下夾着的冊子放到桌上,翻開,和手裏那枝花對照起來,一邊比對,一邊嘴裏念念叨叨着什麽。
顏璟從床榻上起身,走到秦燦身後,伸出腦袋去看,瞥到桌上攤開的那本破破爛爛的冊子上畫着一朵花,「這是什麽東西?」
秦燦有點激動,回頭,手指着桌上那冊子上畫的花,「我知道你為什麽會做那些夢了……」
他舉起手裏捏着的那枝花,,「這個……它叫『幽夢』。」
「幽夢?」
顏璟看看他手裏那枝花,又看看桌上那本爛冊子,總覺得那冊子挺眼熟的,回憶了一下,想起那時候在烏西山,岑熙拿在手裏向衆人講述一種名叫「沉憂」、可以讓人假死的草藥的時候,好像拿的就是這本東西……
「那這個有什麽作用?」
秦燦将那本子拿起來,把上面記載的內容讀給顏璟聽,「『幽夢鎖夢,折之則釋』……」
原來這種叫幽夢的花,開花之後若是靠近沉睡的人,可将人的夢境保留下來,而一旦花莖被折斷,放在沉睡人的身側,那些被保存下來的夢境則會重現。
顏璟聽完,微微挑眉露出驚訝的神情,「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東西?」
不過顏璟想起來,自己會做這些奇奇怪怪的夢,确實是小元來了之後,而那些花就是小元摘來放在自己房間裏的。
「所以……我所做的夢,起身并非是我的夢境,而是這幽夢先前所生長之處的人所做的夢?」
這樣一來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夢境還存在着另外一種意識控制着自己的身體,實際上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身體,應該說那根本不是自己的夢,而是別人的夢境再現。
同樣,這也是為什麽自己和秦燦會夢到同樣的東西,那并不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關系,而是因為秦燦做的夢也是幽夢鎖住的夢境。
「但是真的有這麽神奇的東西?」
面對顏璟的疑問,秦燦卻不敢肯定地回答,比起「沉憂」,「幽夢」的作用可以說是玄之又玄的,而是因為上面所記載的作用真的确有此事的話,細細一想,不可謂不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兩人沉默了一陣,顏璟突然開口,「我知道一個人,他說不定知道……」
被他這麽一說,秦燦也恍然明白了,「你說的是……章殊?」
說到雲龍山山腳下破廟裏的章殊先生,不論是黑雲九龍寨裏那幫天不怕地不怕的山賊,還是青花鎮上的普通百姓,都是一副又害怕又敬仰的态度。
害怕是因為這個老頭不僅相貌醜陋、舉止怪異,就連性格也很怪癖,避世獨居在破廟裏,幾乎不與外人來往:敬仰則是他懂得一些異術以及民間已經失傳的土方,一些大夫束手無策的病患到了他這裏很快就能好起來,就像是半仙一樣。
秦燦和顏璟帶着「幽夢」來到了雲龍山山腳下的那個破廟。
廟周圍的樹都有不少年歲,高大的樹冠以及垂落的樹葉擋住了日光,雜草有齊腰那麽高,草葉子帶着鋸齒,不小心在手上劃一下,就會留下一道血痕。
撥開雜草的時候,就見一條有手臂這麽粗的蛇從他前面游走而去,秦燦一時緊張,但是顏璟告訴他這蛇沒有毒,雖然如此,還是很難想象有人會住在這種蛇蟲出沒的荒郊破廟裏。
破廟大門那裏,被落下來的門板還有倒下的牆給擋住了,兩人只能轉到後面,敲了敲門,但是沒有回應。
秦燦心裏怪好笑的,平時進出從不敲門、門都能摔壞幾扇的人,在這裏居然會要自己規矩守禮。
「沒事,這門本來就沒鎖,顯然他也沒在意會不會有人闖進來。」說着還是推了開來。
裏面很暗,可以看到用木板簡單拼成的床和桌子,床上堆着髒髒的被褥,就像那天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一樣,桌上有個破碗,有只老鼠在桌上吃着食物的殘屑。
秦燦想不通,憑章殊的本事,他大可以到鎮上擺攤行醫,過起受人尊敬又富足的生活,為什麽他偏偏要窩在這個既不能擋風又不能遮雨的破廟裏,吃着殘羹冷飯,過着乞丐一樣的生活?
房裏沒有人,兩人借着門口透進來的光四下看了一圈,發現這間房裏的四周牆壁上都寫着很奇怪的文字。
「牆上畫的什麽?符咒嗎?」顏璟不識字,看到那彎彎曲曲的筆劃,還以為是道士常用的鬼畫符。
秦燦看了過去,覺得不太一樣,「好像不是符咒,倒像是很古老的文字,我在一些龜甲文上看到過相似的。」
不過他完全不知道寫的是什麽意思,但章殊既然知道這麽多異術以及民間已經失傳的土方,想來應該是能看懂一些古老文字的人。
就在秦燦伸手要把簾子撩起來的時候,破洞裏側出現一個人的眼珠,直直地瞪着外面,把兩人都吓了一跳。
「老朽還以為是誰……」
沙啞的聲音從簾子後頭傳了過來,同時簾子撩了起來。
章殊從簾後走了出來,由于個子比秦燦和顏璟要矮,完好的那只眼睛從下往上看人,怪異的摸樣,讓秦燦背脊汗毛都豎了起來。
「秦大人別來無恙啊……」說着轉向顏璟,将顏璟從頭到腳大量了一番,「這副身子三當家用着還習慣嗎?」
這話秦燦聽着怪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在問這雙靴子合不合腳似的,不過此人脾氣比喜怒無常的顏璟還要奇怪,秦燦只能把不舒服給憋在肚子裏。
章殊走到桌邊,用手将桌上的老鼠趕走,「去去去……沒見到有客人來,回頭再來吃……」那只老鼠還真乖乖的跑了。
「我們這次來,是想向先生詢問一樣東西的。」秦燦說着,取出幽夢遞到章殊的面前,「請問您知道這是什麽花嗎?」
章殊顫巍巍地擡手從秦燦手裏接過那朵幽夢,看了兩眼,直接塞進嘴裏嚼了起來,「咔嚓咔嚓」的,一邊嚼一邊有碎渣掉下來。
秦燦回頭看看顏璟,顏璟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來,但是看他眼神,就知道對于章殊這樣出人意料的舉動他也是不甚理解。
章殊三下兩下嚼完那朵幽夢咕嘟吞了下去,說道:「要是一場美夢的話,會好吃一點。」
秦燦不由有點激動,上前了半步,「這個真的是『幽夢』?」
章殊擡頭看他,「秦大人不是已經知道了?那還特意跑來老朽這裏裝作不知道?」
「我、我……」秦燦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總之他不是很喜歡和這個人交談,總覺得自己心裏的事情都會被他看穿,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章殊又道:「曾經有人貪戀幽夢裏留下的美夢,結果最後被困在夢境裏再也沒有出來過,所以不論是秦大人還是三當家,還是不要太過接近這個為好……」
顏璟愣怔了一下,确實如他所說,最後那次在夢境裏,自己差一點就醒不過來了。
既然要問的事情已經得到證實,兩人向章殊道別,臨走時,秦燦看着章殊這裏生活簡陋,想給他留點銀兩,結果章殊卻根本不要。
「這東西不能吃,你們還是自己留着好了。」
秦燦先走了出去,顏璟跟在他後面,在他也要走出去的時候,他身後的章殊突然開了口。
「三當家和秦大人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更精神了……」話裏似還帶着點高興。
顏璟有點不解的停下腳步回頭,但是看到章殊已經步履不穩的又往那簾子後面走過去。簾子撩開的時候。他仿佛看到那裏面似乎有人影,而且還不止一個,不過簾子很快便放了下來。
「顏璟,怎麽了?」
見顏璟站在門口,回頭看裏面,秦燦有點疑惑的喚他。
顏璟回神,「沒,沒什麽。」便走了過去,但是,沒走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向這座隐在草叢裏的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