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招兒将話帶到, 又把顧思杳所托香包給了姜紅菱。

姜紅菱吩咐如素自果盤裏拿了兩個點心與他,又問道:“路上可曾碰見了什麽人?”

招兒抓了抓頭, 回道:“沒碰見什麽人, 只是去的路上,撞見了三爺。”

姜紅菱心中一頓, 問道:“他可有說什麽?”

招兒笑了笑,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因小的差點撞到三爺, 三爺只罵了我幾句, 沒說別的。”

姜紅菱便也沒再多言,再無吩咐, 就打發了招兒出去。

待招兒去後, 她便收起了滿面笑意, 神色微沉, 默然不語。

如素過來,輕聲道:“奶奶也不必憂慮,三爺未必就多心了。”

姜紅菱輕輕搖頭, 說道:“你不知,他素來多疑,又一門心思專盯着我的錯處。見了招兒往西府跑,豈有不起疑的?”

如素聽着, 默不作聲。如錦便接口道:“他起疑又能如何?橫豎他沒有證據, 還能栽贓不成?”

姜紅菱不言,心中盤算了一番,忽而問道:“我要你們留神如畫, 可有什麽消息了?”

如錦說道:“昨兒柳枝送來的信兒,果然如奶奶所料,如畫那蹄子和三爺勾搭上了。”說着将嘴一撇,繼而道:“這段日子,奶奶家務繁忙,沒功夫理會她。她不知怎麽就和三爺好上了,常日裏在菡萏居中和三爺黏在一塊。李姨娘瞧着,倒也不理會。柳枝兒可是李姨娘親口許給三爺的通房,她正做着姨太太的美夢呢。這突然打橫裏殺出個如畫來,她哪裏咽得下這口氣?所以倒也沒費咱們什麽力氣,她自家倒找上門來告狀來了。”

姜紅菱唇角微勾,漾起一抹淺笑,說道:“原是這樣,我就說這兩日總不見她的影子。”說着,默默計較了片刻,便吩咐了兩句。

如錦點頭應下,姜紅菱便起身,将那枚香包收在了衣箱之中,同玉佩一道壓在了箱底。

顧忘苦回至菡萏居,進到堂上,就見那個小丫頭霜兒正在堂上收拾茶碗。

那丫頭今日穿着一件藕粉色扣身衫子,将個才發育的玲珑身段包裹的曲線盡顯。一條粉紅色荷葉滾邊裙,少女的嬌俏柔嫩襯托的淋漓盡致。她背對着門口,彎腰做事,不知有人進來,挺翹滾圓的臀部正沖着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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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忘苦無聲無息走上前來,伸手便向她臀上輕輕一揉。

霜兒吃了一驚,手下一顫,登時将一個汝窯盞子砸碎在地下。她回過身來,滿面惶恐,低低道了一聲:“三爺。”

顧忘苦陰着臉,沉聲道:“昨兒晚上叫你到我屋裏去,為什麽不去?”

霜兒嗫嚅着嘴,小聲道:“霜兒命賤,配不上三爺擡愛。”

顧忘苦眯細了眼眸,打量着這小丫頭的模樣,一張瓜子臉,烏黑水靈的眼睛,嬌怯怯的樣子,就像受了驚吓的兔子。他當然曉得這霜兒便是顧王氏那個私生女兒遺下的孩子,論起來,還算得上他表妹。

顧家人皆生的一副好皮相,顧王氏年輕時亦是江州城裏有名的美人,這個便宜外孫女自然也不差。

李姨娘的手腳,顧忘苦心知肚明,他一早就想把這女孩兒弄上手。生米成了熟飯,便是個終身的把柄。顧王氏即便想要收拾他們母子兩個,也要顧惜這個外孫女。

只是李姨娘到底沒那個膽量,無論如何不肯叫他得手。

這會兒趁着李姨娘不在屋中,倒是個空檔。

顧忘苦步步上前,捏住了霜兒細瘦的手腕,說道:“少說那些沒用的廢話,現下跟我進屋去!”

那霜兒将滿十四,人事漸知,曉得顧忘苦叫她去做些什麽,又羞又窘,又驚又怕。不敢喊叫,漲紅了一張小臉,縮着身子不肯跟他去,嘴裏只小聲道:“三爺,不要……”

正當此時,堂上一嬌媚女子聲響傳來:“三爺。”

顧忘苦一聽這聲音,便曉得是如畫過來了,心裏雖有幾分不耐煩,但因他圖謀着姜紅菱,不得不與她敷衍周旋着。

他當即放開了霜兒,嘴裏道了一聲:“去罷!”

霜兒抖着身子,連忙向後頭跑了。

如畫走上前來,挽着顧忘苦的胳臂,嬌嗔道:“三爺當真是好胃口啊,連這樣小的丫頭片子也要消受。”

顧忘苦換上了一副輕浮面孔,在她臉上捏了一把,說道:“不過是逗着她玩兒罷了,這麽個黃毛丫頭,哪裏及的上你夠滋味兒。這會兒跑來找我,有什麽事麽?”

如畫扭着身子,将胸脯蹭着他胳膊,柔聲媚氣道:“我想三爺了,沒事就不能來麽?”

顧忘苦掃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如畫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他知道她心裏打些什麽主意。顧念初已經死了,姜紅菱是個寡婦,底下又沒有孩子。就是連姜紅菱自己,将來的前途都是未蔔之數,何況這麽個沒有過了明路的通房?她這麽個被主子收用過的丫頭,即便出府嫁人,也嫁不了什麽好人家。不是窮漢光棍,便是喪偶的年老鳏夫。如畫向來心高氣傲,本是一心一意要當姨太太的,哪裏肯走這條路?

聽聞之前,姜紅菱曾整治過她一回,她老實了沒幾日功夫。那欺淩主子的事雖是不敢再犯了,但要她一心一意的服侍寡婦奶奶,那也是決不能夠。故而打上了他顧忘苦的主意,向他投懷送抱。

對于這等送上門來的便宜,顧忘苦也并非來者不拒。他并不怎麽喜歡如畫,這等略有幾分姿色卻心比天高的蠢女人,他不知見過多少。何況,如畫是他嫡兄睡過的女人。他憑什麽要收顧念初那個死鬼用過的人?只除了,姜紅菱。

若不是為了圖謀姜紅菱,他也不會同這個如畫厮摩。

這對男女各懷鬼胎,面上卻不謀而合的敷衍周旋着。

顧忘苦心裏想起适才在府中撞見招兒一事,嘴角一彎:“既是如此,同三爺到屋裏坐坐。”說着,便同這如畫一道乴進了自己住處。

菡萏居中的丫頭婆子,不是李姨娘的心腹,便是被顧忘苦收用過的,再不然就是畏懼這母子兩個的權勢淫威。任憑這兩人在菡萏居中鬧出什麽故事,一個字兒也不敢向外洩露。故而,顧忘苦在菡萏居中從來肆無忌憚,毫不避人。

這兩人進到裏屋,便歪在了榻上,膩在一處纏磨親熱了好半日功夫。

好容易完事,顧忘苦起來叫茶,連連呼喝了幾聲,柳枝才拉着臉端着茶盤自外頭進來。

柳枝進到屋中,掃了一眼榻上,卻見如畫蓬着頭發,滿面潮紅,衣衫不整,不覺呸了一聲。

顧忘苦端起茶碗只喝了一口,便啐了柳枝滿頭滿臉。他怒聲呵斥道:“你是打算燙死我?!拿這樣滾燙的茶來給我吃!叫了你幾聲都不應,你又在外頭跟誰鬼混?!”

柳枝跟他也算是做過幾日的夫妻,枕席上也是恩愛有加,忽然被他這等唾罵,又是當着如畫面前,心裏既是委屈又覺得沒臉,捂着臉跑出去了。

如畫在後頭膩着嗓音道:“三爺何必這等兇她?柳枝姐姐心裏不痛快呢。”

顧忘苦回至床畔,将如畫摟在懷中,說道:“不必理那蹄子,半點眼色也沒有,哪裏如你這般知趣兒?”原來,他要籠絡住這如畫,讓她死心塌地為他辦事,方才做出這幅樣子來。

如畫見三少爺果然給她臉面,心裏高興,撒嬌賣癡了一番。

兩人纏磨了一會兒,顧忘苦方才問道:“我且問你一樁事,你們奶奶是不是和西府的二爺勾搭上了?”

如畫不防他竟問這個,吃了一驚,低頭想了一回,才慢慢說道:“這個事,我也說不好。奶奶不叫我在跟前服侍,天天只攆我在二堂裏,只有如素如錦兩個能到她近前。裏頭的事,我不大清楚的。”話才出口,她卻見顧忘苦的臉色沉了下來,連忙說道:“三爺不用心急,我回去必定幫三爺好生打探着。橫豎都是一個屋子裏的人,若真有此事,哪有不透風的牆呢?”

顧忘苦臉色這才和緩下來,捏着她的下巴,戲谑道:“你這般懂事,我才喜歡。”

如畫不敢招惹他,只唯唯諾諾的笑着稱是。

顧忘苦又道:“你們院裏有個叫招兒的小厮,你可知道?”

如畫回道:“這人知道,是院子裏管夜間上夜的小厮,有時候奶奶也打發他跑腿兒送個信兒什麽的。”

顧忘苦笑了一聲:“你回去盯着他便是,若有什麽異常,只管來向我報。”說着,又仔細交代了幾句。

如畫聽在耳中,哪裏不明白這顧忘苦的意思?明着就是看上大奶奶了,只是沒處下手,叫她幫襯。她心底暗暗咬牙,只是前程終身都托在他身上,也不敢違抗,便答應了下來。

鬧了這一出故事,也有大半個時辰了,雖則姜紅菱近來家事繁忙,無暇管她。但如畫也不敢出來太久,回去無法交代,連忙起身,告辭回去了。

顧忘苦自然不會留她,任憑她去了。

出得門外,如畫卻見那柳枝正立在一株合歡樹底下抹眼睛。她也沒放在心上,徑自回洞幽居而去。

回到洞幽居,才進院門,迎頭便見如素出來倒水。

如畫心中有鬼,賠笑道:“奶奶午睡才起呢,妹妹這會兒出來倒水。”

如素也笑道:“正說你呢,你可來了。奶奶剛才還叫你,你快去罷。”

如畫才從顧忘苦那裏回來,心中正惴惴不安,唯恐被姜紅菱看出了端倪。前回她試過了這少奶奶的鋒芒,哪裏還敢往她刀口上撞,便連忙說道:“奶奶尋我做什麽?”

如素說道:“我也不知,你自管去就是了。”

如畫無奈,趁如素眼錯不見,一個快步先回了自己住處,理了衣裳頭發,方才慢騰騰走到正房去。

進得房中,卻見姜紅菱正端坐在炕上,手裏捧着一只五彩瓷描金茶碗,同如錦說些家常話。

如畫冷眼打量,見她穿着一件月白色對襟絲綢單衫,腰裏系着一條雨過天晴薄羅裙子,雖是家常裝束,倒是越發顯得冷豔端莊。面上脂粉未施,卻是脂光融滑,顯着白瓷一般的肌膚。一頭青絲,油潤烏亮,無甚裝飾,卻堪稱絕色。一颦一笑,動人心腸。

如畫看了兩眼,心中暗道,難怪一個寡婦,也這般遭人惦記,又是侯府的三爺,又是西府的二爺的。

心裏又羨又妒,面上倒不顯出來,上前陪笑道:“聽聞奶奶尋我?”

姜紅菱見她過來,将手中的茶盞放了,笑道:“是這樣,如今事情多,你也瞧見了,府裏各項賬目,大小事由都要我去打理。屋裏各種雜事也多起來,如素如錦她們兩個忙不過來。我說你也別躲懶了,這白天黑夜的,跟着她們兩個一道,進我房裏服侍。有什麽差事,我也好使你的。”

如畫聽了這話,當真心花怒放。顧忘苦才叫她想法子打探姜紅菱與西府二爺的奸/情,姜紅菱便要她到身側服侍,當真是天大的方便。

如畫連忙滿臉堆笑道:“奶奶這是哪裏話,我是奶奶的丫頭,任憑奶奶怎麽差遣罷。前回我對奶奶有愧,奶奶不信我,不肯叫我進屋了,我這才不敢進去。如今奶奶既有這個話,我便跟着如錦如素兩個妹妹,仔細服侍奶奶。”

姜紅菱笑了笑,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一屋子主仆,哪裏有這些疑心!”說着,便揭過了此事。

這日,一日無事。

到了夜間,姜紅菱果然将那香包放在身側,枕着幽香,一夜沉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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