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梨香

兩個名字如此相似,霜兒亦是聰慧之人,“你是我師父的兄長?”

當今聖上季淩雲點頭,“是。”霜兒卻是問道,“為何師父從未提及你?”

季淩雲只道,“他大約是尚怨我丢下他一人罷。”自然不是如此,然具體緣由又如何能詳談。

果然這理由亦不能教霜兒信服,“我師父從不會說出埋怨的話來。”

季淩雲卻也沒有多作解釋之意,“霜兒,時辰不早了,師伯這便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霜兒這才想起,除了名諱,對眼前這師伯卻是一無所知,“師伯家住何處,改日我當登門造訪。”

當今聖上含笑,這皇宮之門你可有把握登得上?自然亦是不能解釋了,只道,“莫擔憂,不日我便再來。”

說罷,站起身來便向外走去,那小太監連忙撐了傘,随着主子離了季府,回宮去。

待雲兒捧了湯盅來,卻只見霜兒一人坐在椅上,似在出神。雲兒将湯盅置于桌上,方才喚他,“霜兒,那位公子是何人?”

霜兒這才回了神,“那是我師伯。”雲兒盛了碗綠豆湯遞與他,霜兒欲伸手去接,卻見手心裏分明多了塊白絹。

那白絹,不去分辨便知曉是何種材質,霜兒按下心中喜悅,不動聲色地将白絹置于袖內,這才接了那湯。

再看那白瓷碗中,粒粒綠豆卻是熬得恰到好處,破裂得分外漂亮。那湯色,便是深沉的綠,教人看了心裏邊十分舒爽。

霜兒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果然甘甜清涼,十分可口,這便笑起來,“多謝,這湯實在好。師伯所言确實不差,方才那盅湯,卻是可惜了。”

他這廂是見了親人,亦見了那心心念念之物,心裏喜悅。雲兒卻是極少見到他笑,這便有些受寵若驚,而後也笑起來。

黃昏時分,季公子回府,雲兒伺候他用膳,卻也是笑意盈盈。季公子執箸,問她,“這霜兒是如何了?怎的叫你這般歡喜?”

雲兒一張小臉霎時便紅了,原以為無人知曉,卻怎知公子有這般慧眼。半晌才嗫嚅道,“他今日對我笑,誇我的湯熬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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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公子心下卻是疑惑,這霜兒怎的平白無故地對她笑?這便按下性子,道,“今日這菜,做得也好。”

雲兒笑起來,“多謝公子誇獎。”季公子這才問道,“今日府中可有來客?”雲兒這廂卻是沒有防備,随口答道,“晌午時,霜兒的師伯來過。”

話音方落,雲兒便連忙捂了嘴,她答應了霜兒與他保密,誰知被公子一問便說了幹淨。

季公子卻是在思索,師伯?何來的師伯?師父孤身一人十餘年,除卻師姐,師父的身邊還未見過第三人。

一時未得解答,季公子回神來卻道,“府中來人,為何無人告知我?明日将那看門人辭了罷。”

雲兒點頭,“喏。”卻也開不了口去求情,她尚且自身難保。公子交于她的任務,便是在他不在府中時替他看着霜兒。雖然不知為何,但雲兒樂得與霜兒親近,便答應了。

用罷晚膳,季公子卻也沒有要責罰雲兒之意,只是叮囑道,“待霜兒用罷晚膳,告知他,去書房。莫要催促他,可記得?”

雲兒連連點頭。季公子站起身來,徑直往書房去了。

霜兒這廂卻是在用晚膳,見雲兒來了,招呼道,“可曾用膳?與我一道?”

平日裏若是霜兒這般邀請,雲兒定是要欣喜若狂地答應的。但此時,她分明闖了禍,坐下都不敢,只立在桌邊,捉着裙邊道,“方才我不小心,将師伯來找你之事告知了公子。他喚你晚膳後去書房。”

她原以為霜兒定會勃然大怒,卻只見這人淡然地點點頭,“我知曉了,你坐下與我一道用膳吧。”這才戰戰兢兢地坐下。

霜兒此時心內喜悅,無心去計較她的過錯,季公子遲早是要知曉這事的。這世上,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

今日師伯悄然留與他的,卻是師父的書信一封。這白絹,自然是梨香山內特有的梨香絹,那墨汁分明是梨香墨,方才一展開,便是芳香盈室,墨香與梨香交織,教他陶醉。

信中自然是不止一十二字的,“愛徒,在外莫要貪玩,好生照顧自己。若是想要回家了,便差人告知師伯,為師這便去接你回山。”

落款,分明是“雲霜”二字。霜兒,卻是那俠盜二人之一的徒兒,親傳弟子。

霜兒見了這信,當即便想去找師伯,讓師父來接他回去。下山已一年有餘,起初尚且覺得新鮮,歡喜,現下有的卻只是想念。他想念師父,想要回去師父身邊。

這時方才想起,他卻是不知師伯的住處。倒也沒有過于不悅,師伯允諾,不日便再來的。

進了書房,霜兒見到季公子正對着他那塊梨香絹出神,卻也未曾開口。一年內,師父每回寫信來,季公子都會這般連着看幾日。

他卻是羨慕不已,若是師父寫信給他,他也願意整日整日看着,沒有一絲怨言。

茶盤置于案上,季公子回了神來,端起青瓷杯來喝茶。霜兒立于案前與他磨墨,愈發覺得那梨香墨才是真的芳香。

一盞茶喝罷,季公子方才開口,“霜兒,你可想回山?”

霜兒一驚,卻也知曉季公子這是在試探他,搖頭道,“不曾想。”

季公子笑道,“這便好,莫要留下我一人。”

霜兒不語,不知季公子今日這是如何。

片刻之後,季公子這才詢問起了今日那人,霜兒俱是如實相告,“他道是師伯,前來看我,我不知真假。”

這是實情,早先季淩雲說他與師父的關系之時,霜兒卻是不信。易容術便能改了容顏,一張臉如何能輕易相信?

然師伯與他所說,再加上那不可僞作的書信,霜兒心裏已然明白。

現下,卻是連名諱也不想讓季公子知曉,不知如何,只是覺得應當如何如何。

季公子笑着點頭,“哦?師父可有書信與你?”

師父的信霜兒如何舍得給季公子看,況且師父在信裏寫道,要帶他回去,卻是與季公子無關的。

霜兒果斷搖頭,“不曾有。”

季公子開懷大笑,“霜兒莫要哄我,你方才進來,我便聞到梨香墨香了。”

霜兒有些詫異,書房內原本便是書香與墨香缭繞,季公子更是攤着那信在看,如何能聞到?

不待他反駁,季公子一手卻是飛快探入霜兒衣內,取出一物來。仔細一看,分明是上好的一塊梨香絹。

霜兒當即愣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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