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拉得嚴嚴實實地窗簾阻擋了窗外的光亮,唯有一絲天光從角落悄然洩進來,落在床腳處。
昏暗的房間裏,飄散着揮之不去的暧昧氣息,淩亂的大床上躺着不省人事的李寂,昨夜他沒能撐到最後,被虐打過的肉體和遭受巨大折磨的精神,使得他幾乎是沒有意識的,等做到最後,他更是發起了高燒,直接昏睡了過去。
在睡夢中,他感覺自己被抛進了一望無垠的大海中央,浪潮不斷拍擊着他的肉體,把他狠狠往漩渦裏卷,又重新抛向高空。
他在痛與苦中沉淪,任憑他用盡全力都無法抵抗海浪帶給他的沖擊。
痛,仿佛像是被扔進了絞肉機裏,他的骨血在按下開關鍵的那刻,由裏到外被攪碎,沒有一處好肉,痛得他不願意醒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于敢面對現實似的,睜開腫得不能看的眼皮,迷茫着望着陌生的灰色天花板。
過電一般,滋啦一聲,他的意識回籠,腦袋尖銳地疼,身體的每一處也瘋狂叫嚣着酸痛,李寂猛然睜開了眼,下意識想要逃離這禁锢他的大床,但最終只是頹然地動了動手指頭。
實在是太疲倦了。
由肌理到內心,沒有一處不需要修複。
房間裏安靜得只聽見自己微弱的呼吸聲,李寂咬緊了牙,卻依舊無法阻擋昨夜洶湧襲來的記憶。
碰撞的肉體,無情的貫穿,亵渎的言語,淩亂的淚水,情欲的雙眼,他恨自己把一切都記得那麽清楚,以至于半點沒給自己喘息的機會。
李寂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明白自己還在陳謹的家裏,不顧身上的痛楚,竭力想要離開這裏,他翻了個身,狠狠地從床上摔了下去,發出一聲痛哼。
緊閉的房門猝然被打卡,李寂倒在地上,如臨大敵地擡眼望。
陳謹一身清爽地站在門前,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露出讓人膽戰心驚地笑,“醒了怎麽不叫我?”
李寂恨不得把眼前笑臉盈盈的人殺之後快。
可是深深埋在體內的恐懼卻叫他在陳謹靠近時微微發抖,他發覺自己竟想要逃。
陳謹大步來到他面前,蹲了下來,瞧李寂依舊渾身髒污的身體,假模假樣地道歉,“昨晚玩兒得太晚,沒來得及給你清理,不好意思。”
李寂捏進了拳,憤恨地看着陳謹,怒罵,“畜牲。”
出聲卻發覺自己聲音沙啞得不能聽了。
陳謹不怒,跟擺弄玩偶一般扶住還在高燒無力的李寂,輕而易舉地把他甩到了床上,聽得李寂吃痛發出的哼響,湊近道,“你最好別自讨苦吃,否則我不介意再操你一回。”
李寂果然安靜下來。
經歷過昨晚一夜,他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他怕陳謹。
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他毫不懷疑陳謹說的是真的。
陳謹見他安分,心情不錯,哼着歌翻出套衣服丢給李寂,“把自己洗幹淨。”
像是在施舍一條狗。
李寂處于弱勢,身體傷口密密麻麻,又在高燒,當務之急就是把陳謹留在他身體裏的東西弄出來,再以“人”的狀态跟陳謹對峙。
至少不是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他在陳謹炙熱的眼光中,艱難地挪動雙腿往浴室走,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受到雙股間傳來的刺痛,就像是依舊有什麽東西插在裏頭似的。
十幾步的距離,李寂走出了一身冷汗。
他關上門,也阻擋陳謹的目光,終于得到喘息的機會,轉眼一瞧,看見鏡子裏的自己——雙眼通紅腫起,臉頰是覆蓋的手掌紅印,嘴唇被咬破,脖子胸口半是淤青,半是吻痕。
他像被撕裂開,沒有一處是好皮。
李寂只看了一眼就難以抑制住翻騰的恨意,他顫抖着挪開眼,走到淋浴頭下。
溫熱的水流洗刷着身上的髒污,卻洗不去一身的傷痕,特別是那無法言說之地,一抽一抽的疼。
陳謹射進去的東西還在埋在體內,李寂忍着恥辱和痛苦,把食指伸進去将東西摳挖出來,濃稠的精液在他的動作一點點流出來,被水流洗刷進排水口。
洗完一個澡,如同又挨了一場打。
他換上陳謹給的衣服出去,陳謹正盤着腿坐在床上打游戲,懶懶擡頭看了他一眼,很快把手機收起來。
李寂看見手機,猛然想起自己在外過夜卻沒有告知父母,正想開口,陳謹已經猜中他心中所想,“你媽打過你電話,我跟他說你去洗手間,順便留在我家睡了,學校那邊我也幫你請你一天假。”
李寂稍微松一口氣,他站在這裏,渾身不自在,身上的傷口急需處理,想了想伸出手,喑啞說,“手機。”
陳謹把他的手機還給他。
兩人的手接觸到一塊時,李寂再按耐不住恨意,奪過手機下一秒就是按着陳謹打,他雖然沒什麽力氣,但這一拳的沖擊力也不小,陳謹沒有防備,被他打得往旁邊倒了一下,眼見李寂還想動手,他不慌不忙道,“看來你是忘記我昨晚的話了。”
李寂的動作驟然一頓。
陳謹慢慢坐直身體,舌尖頂了頂左口腔,他不惱,只是慢條斯理地劃拉着手機,繼而把屏幕轉向李寂方向。
屏幕裏兩具渾身赤裸的肉體交纏在一起,看不清上頭那個的臉,但底下那個的五官卻一覽無餘——李寂閉着眼,臉上一片潮紅,眉頭緊鎖,鼻尖沁汗,雙唇微張,表情隐忍,看起來,竟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
肉體拍打的聲音不絕于耳,訴說着昨夜的荒誕與瘋狂。
李寂臉上青白相交,下意識想要去搶奪記錄他恥辱的利器,陳謹把手轉了個彎,穩穩當當抱住他的腰,将他往身上壓,愉悅道,“我挨你一拳,就能操你十次,這買賣不虧。”
李寂不住地發抖,看着近在咫尺的臉,分明是能讓人心神蕩漾的容顏,此刻卻寫滿了惡劣。
“删掉。”李寂咬牙切齒。
陳謹摸他柔韌的腰,色情地摩挲着,“删了還怎麽威脅你跟我做愛呢?”
李寂不敢置信地、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樣吧,以後我想操你,你随叫随到,這個視頻我就自己欣賞,”陳謹笑得眉眼彎彎,飽滿的唇張張合合,“否則,你知道我會怎麽做的。”
李寂猛地推開他,義正言辭,“不可能。”
別說他不喜歡男的,就算喜歡,與陳謹也是完全被強迫的境地,那種屈辱,一次就叫他刻骨銘心,可陳謹竟然說還有以後。
似乎有無數道繩索将他束縛住。
陳謹還是在笑,當着李寂的面截了張圖,放大了李寂的臉,又點開了微信的學校大群,裏頭彙聚了校園幾百號學生。
“你喜歡哪個标題?”
“金華紀檢是個出來賣的婊子,還是,高二七班乖乖學生是個賣屁股的爛貨?”
李寂血液沸騰,又瞬間冷卻,處于冰與火之間,被焚燒、被凍結。
“選啊。”陳謹拉住他的手,強迫他按在手機屏幕上。
李寂像摸到烙鐵一般抗拒地收回手,可陳謹抓得那麽嚴實,他無處可避。
他哆嗦着,試圖安慰自己,“是你強迫我的……”
“是又怎樣,視頻只能看到你,何況,你覺得有多少人會相信你的說辭,他們只會拿着你的視頻意淫你,想象怎麽強奸你,”陳謹輕飄飄地說着事實,“你的父母會以你為恥,他們會擡不起頭,你走到路上都要被唾棄,沒有人會記得李寂以前的好,你的名字只會跟被男人操的婊子挂鈎。”
陳謹突然拔高聲調,“選啊!”
說着就要拿李寂的手指按下發送鍵。
李寂大叫什麽,臉上的血色褪個幹幹淨淨,他猛然推開陳謹,連連往後退了兩步,轟然倒地,卻顧不得疼,只是在原地控制不住地發抖。
陳謹站起來,陰影将他籠罩,像是天神在救贖他,“李寂,我給你選擇的,給我一個人玩兒,還是身敗名裂,你選哪個?”
李寂喉嚨口堵了一口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但他的沉默已經代表了他的答案。
陳謹心情大好丢了手機,蹲下來捧李寂毫無血色的臉,摩挲他臉上的紅痕,親親密密地說,“以後不打你臉了,好不好?”
李寂咬緊着牙,沒回答。
陳謹愛不釋手地摸他。
“多久?”
許久,李寂聽見自己沒有起伏的音色。
“什麽?”
“你要……玩到什麽時候?”
陳謹恍然大悟,去奪取李寂緊抿的唇,這一次,換他沒有回答。
新得到手的玩具總是舍不得套一個丢棄的限期,何況李寂是那麽對他胃口。
滑膩的舌如蛇一般溜進口腔裏,李寂閉上了眼,壓制作嘔的沖動。
他像是被蟒蛇盯上的小白鼠,一點點被奪去了呼吸,直至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