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寧願帶着一身傷離開,李寂也不願意在陳謹的地盤多待一秒。

他臉上的傷口太明顯,到藥店買口罩和消炎的藥,女店員詫異地看他半晌,最終忍不住說,“同學,你要是有什麽困難,一定要告訴學校。”

這世界從來不缺乏溫暖,李寂沉默半晌,說了聲謝謝就戴上口罩往外走。

口罩能遮住外表的傷口,卻遮不住內裏腐爛的肉。

現在是上班時間,父母都不在家,李寂得以有時間喘息,他回到家,吃了退燒藥,強撐着給身上的淤青塗藥,最後咬着牙又往難以言喻的地方擠了一坨冰涼的藥膏。

做完這一切,他再沒有一絲力氣,把自己裹進被子裏,就像回歸蛹裏的蟬,找到些許安心,疲倦至極地閉上眼。

睡得不怎麽安穩,亂七八糟做了很多夢,一會是易鳴旭踩住他腦袋時的腳,一會是陳謹揮之不去的笑容。

等醒來,已近夕陽時分,他冷汗淋淋,躺在床上放空。

房門忽的被敲響,李寂吓得一哆嗦,聽見母親的詢問,“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啊?”

李寂清了清嗓子回答,“我有點發燒,請假回來了,”想了想,又說,“媽,今晚別叫我吃飯,我還想睡一會。”

李母擰着門把手,但因為門鎖着進不去,急到,“怎麽能不吃飯呢,藥,藥吃過了嗎?”

李母的擔心讓李寂眼圈濕潤,“吃過了。”

“你先睡,待會餓了我再來喊你。”

李母的聲音還很清晰,是跟剛到家門李父說話,“回來了,孩子說發燒了,現在睡呢,待會看電視小聲點。”

李父說,“嚴不嚴重,需不需要去醫院?”

“他說吃過藥了,對了,你公司那邊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李父不住嘆氣,“我看還是早點找下家。”

“真沒有良心……”

李寂躲在被窩裏聽父母的談話,這原本應該是每日最溫馨的時刻,卻因為他的遭遇、父親即将面臨下崗的危機而變得沉重起來。

生活從來只會憐憫有特權的人,每一個平凡而普通的人都有不同的煩惱。

李寂臉上的巴掌印子太明顯,幸而他恢複能力不錯,等到晚上一看,紅痕雖在,但約莫再兩天就能完全消腫,只是這兩天要躲着父母,不讓他們懷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竟有點慶幸父母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父親可能下崗上,也讓他得以有時間療傷。

翌日李寂戴着口罩去學校,他不再像從前那樣昂首挺胸地走路,而是微微垂着腦袋,似乎怕被誰給盯上,盡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短短幾天,他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同學問他為什麽戴着口罩,他謊稱自己感冒了,沒有人懷疑。

整一天,李寂都渾渾噩噩,上課講了什麽內容他沒聽進去,就連有時候同學跟他講話他都聽不清,他看着教室裏的時鐘,時針分針争分奪秒地旋轉,每轉一個圈,就昭告着李寂離被判刑的時刻越來越近。

四點,安靜的自習課發出椅子抓地時刺耳的聲音,是李寂猛地站了起來。

有口罩遮掩,同學看不見他慘白的臉。

但他垂在身側緊握的拳頭洩露他此刻的狀态。

“你沒事吧?”前桌關切地問。

李寂沒有回答,大步走出了教室,他急需呼吸新鮮的空氣來安撫自己躁動的心。

手機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短短一行字——放學後到六樓的會議室。

是陳謹發來的。

李寂到洗手間摘下口罩,捧着冷水狠狠洗臉,卻無法驅趕無力感。

他看着鏡子裏慘白中夾雜着紅痕的臉,燒着怒火的眼漸漸被悲切掩蓋,直至變得空洞。

他不想去,可不得不去。

陳謹拿視頻威脅他,小小的屏幕裏裝載着他可恥的一面,倘若真公之于衆,他這輩子都無法擡頭做人。

還有他的父母,會因為他受到無端的指指點點,他絕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

只是,錯的不是他,為什麽他要遭受這些?

李寂找不到理由,只能選擇性地逃避,他重新戴上口罩,在洗手間裏躲避着,直到催命鈴響起。

校園漸漸嘈雜起來,歸家的愉悅覆蓋在每一張年輕的面孔上,洗手間裏走進來幾個學生,匆匆看了李寂一眼,就讨論起周末去哪裏玩樂。

李寂沉默地走出洗手間,眼前的熱鬧與他的沉寂像是隔了一道分水嶺,他進不去,別人也難以理解他。

十五分鐘後,手機響了。

李寂看了一眼號碼,毫不猶豫地掐斷,可號碼又不依不饒地打了進來。

他被迫接聽。

陳謹的聲音清晰傳入耳中,“五分鐘內,我見不到你人,我就到廣播站播音,讓全校都聽聽你的叫床聲。”

李寂沒有說話的餘地,陳謹只抛下這麽一句就果斷挂了電話。

他咬了咬牙,赴死一般上了樓。

掐着點敲響了六樓會議室的門。

這裏是學校領導開會的地方,李寂不必深究陳謹怎樣拿到鑰匙。

門開了,陳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似乎在這裏睡了一覺,臉上還帶着困意,他二話不說把李寂扯進了會議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不給李寂反應的機會,陳謹就把他按在厚重的木門上,一把扯下礙事的口罩,堵住李寂柔軟的唇瓣吮吸。

李寂四肢剎那僵硬,他聽見外頭還有學生的談話聲,陳謹的舌卻往他口腔裏鑽,正津津有味地吮吸着。

“你別……”李寂條件反射地推拒。

陳謹輕咬他的下唇,含糊地說,“敢推開我就……”

後面的話被黏糊糊的吻代替。

李寂厭惡地閉上眼,強行把自己的五感剝離,短短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轉移他一部分注意力。

陳謹樂不思蜀地含着他的唇碾着,滑膩的舌頭一個勁地往他嘴裏鑽,讓李寂有一種陳謹要順着喉管親到胃裏去的錯覺,難受得擰緊了眉。

漸漸的,肺腑裏的氧氣被這過于綿長的吻剝奪,李寂就算想忽略也無法,他嗚嗚地表示自己的不舒服,陳謹卻仿若未聞,舌頭在他口腔裏攪和,甚至模拟性交的動作大力地戳弄着,把李寂的下颌弄得全是兩人的津液。

心理性厭惡讓李寂十分排斥跟陳謹的接吻,好不容易等陳謹願意分開他,他幾乎是瞬間就擡起手擦自己的雙唇,試圖想要把陳謹留在他身上的氣息給抹去。

陳謹對他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嗤之以鼻,把他往會議室裏的長桌旁拉扯,李寂被扯得腰部撞上堅硬的木桌,疼得五官瞬間扭曲。

卻猛然發現陳謹在脫他的校服褲。

他顧不得疼痛,雙目瞪起,一把抓住陳謹的手,“你什麽意思?”

陳謹空閑的手暧昧地摸上李寂的大腿內側,隔着薄薄的校服褲捏了一把,略有點稚氣的臉露出孩子般吃到糖的得意,“我想在這裏操你。”

李寂第一反應是陳謹瘋了。

這裏是學校的會議室,雖然平時不會有人進來,但李寂是個道德感極深的人,在他眼裏 學校就是最為聖潔的地方,而陳謹卻要和他在這裏做這種龌蹉事。

他怒不可遏,推開陳謹,就要往外走。

陳謹不攔着他,等他走出兩步,輕飄飄地說,“好啊,你現在就出去,但我敢保證,你踏出這裏不到兩分鐘,你的騷樣就會在每一個學生的手機裏被傳閱。”

李寂猝然轉過身,因為極度憤怒,他的臉上微微扭曲,斥道,“陳謹,你無恥!”

他好學生當慣了,不是不知道髒話怎麽說,但說不出口,來來回回也只會罵這麽幾句。

陳謹不怒反笑,上來親昵地握李寂的手腕——李寂的手腕長得真漂亮,又細又白,他只要一掐就會浮現紅印子。

“無恥的人現在想操你,”陳謹把李寂往會議桌處帶,“你讓不讓呢?”

李寂怒火中燒,燒幹淨五髒六腑,也燒掉了所有的脾氣。

他有什麽資格跟陳謹表達自己的意願,陳謹拿捏着他的軟肋,他想不想、讓不讓、願不願意,陳謹根本不會在乎。

陳謹只會假惺惺地給他選擇,再笑看他的掙紮,一點點把他解剖。

想明白陳謹的意圖,李寂就不再反抗。

但被陳謹壓在會議桌上親吻,他還是控制不住地發抖。

這種事不是一回生兩回就能熟,他正在被強暴,而強暴是不可能習慣的。

校園裏漸漸褪去熱潮。

陳謹的手摸進李寂的衣擺裏,捏他柔韌的腰。

李寂有一段好腰,前天後入時陳謹就發現了,纖細而手感極佳,延伸到翹起的臀蜂,最能勾起人的侵犯欲。

他把李寂的衣服往上卷,露出細腰和大片大片白皙的皮肉,唯見兩點肉粉鑲嵌在白玉上,暴露于空氣中顫巍巍地挺立起來。

他摸一下,李寂就抖一下,抖得像是被不小心掉進陷阱裏不谙世事的小獸,等待着他未知的命運。

陳謹含住他一側肉粉,感受他細細發抖的身軀。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李寂臉色煞白,可惜沒能等他推開陳謹,會議室的門已經被打開。

天光洩進來,伴随着易鳴旭的音色,“你有沒有見到……”

山雨欲來風滿樓,先是死寂,再是風起雲湧,席卷寬闊的會議室。

易鳴旭怔然地看着長桌上交疊在一起的身軀,李寂白花花的皮肉、胸前凸起的肉粉,以及驚慌失措的神情盡數落進他的眼底,他的世界頓時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原來——伴随着一聲轟鳴,易鳴旭如夢驚醒——還可以這樣欺負李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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