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偏北方的A城今年的初雪姍姍來遲。

李寂不喜歡冬天,寒冷、死寂,總讓人聯想到許多不好的詞語。

這一年的冬天尤其的冷。

寒假就快到來,李寂的模拟考考砸了,從年紀第二直降到年紀三十六,班主任找他談話,看他眼底下的青色,萎靡不振的神态,說了重話,“李寂,這兩個月來你狀态很不好,老師本來以為你會自己調整好自己,但這一次的模拟考你實在太讓老師失望。”

李寂沉默,他當然不可能好,這兩個月被陳謹和易鳴旭多次威脅強暴,他只要是個正常人,就無法避免的分心。

“你也知道,金華收學生都有标準,你是因為成績進來的,倘若再這麽下去,難保學校不會采取什麽措施。”

李寂聞言眼神閃了閃,班主任的話像是忽然點醒了他。

如果退學,是不是代表着可以再不見易鳴旭和陳謹,也不必受他們的威脅。

這個認知使他興奮得有點耳鳴,班主任此後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沒能聽進去。

他也不敢貿然提退學,首先父母那裏要有個交代,他必須有退學的理由,其次更不能讓陳謹和易鳴旭知道,李寂不覺得自己在他們眼裏有多麽重要,充其量對他們而言不過是解悶的角色,只要他退學,易鳴旭和陳謹可以尋找新的目标,但還是得以防萬一。

李寂忽的一怔,他沒想到,自己也成為跟陳武一樣的人——那個一開始被易鳴旭霸淩的學生——竟也希冀着有人能頂替自己,使得他不再受這些難言的痛苦。

班主任見他失魂落魄,失望至極地讓他出去。

他渾渾噩噩地走出辦公室,看陰霾的天和細碎的小雪,被徹骨的冰凍裹挾起來。

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人?

李寂面色慘白,為自己的自私冷漠而唾棄自己。

暴力從不會停止,只是換了對象,可以是陳武,是李寂,自然也會有下一個人。

只要手握權勢的人一天存在,就永遠會有人被欺淩。

他吸了吸鼻子,逼退洶湧的情緒。

不管是誰,他要逃。

逃得遠遠的,逃到沒有易鳴旭和陳謹的世界。

——

易鳴旭覺得李寂這兩天心情似乎不錯。

雖然面對自己依舊是冷淡模樣,但不再劇烈抗拒他的擁抱和親吻,就連在床上,也只是微微抵觸,好像已經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這是他們不知道多少次上床。

易鳴旭食髓知味,逮住李寂就往床上帶,有時候也不是床上,來了興致,拉進學校的體育室、會議室,任何一處無人的角落,扒下李寂的校服褲,掰開白嫩的臀瓣,匆匆擴張就把自己硬得發疼的陰莖插進溫柔鄉。

他們逃了體育課。

在無人的體育室裏做愛。

李寂被按在牆面上,站直了,被迫承受身後兇猛的抽插,腿有點軟,可這個姿勢讓他動彈不得,只能貼着易鳴旭的胸膛,咬着牙忍耐。

外頭的操場人聲喧鬧清晰地傳入耳裏,李寂緊張至極,穴裏縮得很緊,夾得易鳴旭有點發疼。

臀部被狠狠一扇,易鳴旭粘糊地親他的脖子,要他放松。

如何放松得了,體育室随時有人會進來,倘若他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幸而這處還較為隐秘。

易鳴旭咬他的耳垂,邊抽插邊低問,“我們這樣,像不像在偷情?”

李寂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沒有回應。

他話總是少,在床上就更少了,只有逼急了才肯松口說兩句。

易鳴旭不滿地掐他的乳尖,他手涼,伸進李寂毛衣裏讓李寂冷得一抖,乳粒瞬間就挺了起來。

射進去後,易鳴旭想做第二次,李寂拿紙巾接流出來的精液,瞥了他一眼,“要下課了。”

這畫面太過香豔,易鳴旭看得目不轉睛。

靈與肉向來難以分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李寂是他唯一一個做愛對象,所以對李寂有種莫名的感覺,喜歡李寂抗拒時的倔強,喜歡李寂冷淡如水的眼,更喜歡李寂高潮時迷離的神情,喜歡他的手,喜歡他的臉,喜歡和他上床,喜歡和他做很多事情。

可是李寂卻不是只有他一個。

還有陳謹,陳謹在和他瓜分李寂。

他能和李寂做的事情,陳謹也可以。

甚至于,陳謹會做得更過分,李寂也會更依順。

這不應該,明明是他先發現的李寂。

易鳴旭看李寂穿戴整齊,忽的無法抑制住心中沖動,一把将李寂拉到懷裏,脫口道,“我找陳謹,讓他把你給我一個人,別再找你了,好不好?”

他們貼得很近,李寂能感受到易鳴旭過分炙熱的眼神。

他沒有說話。

易鳴旭皺眉,“難不成你真想給兩個人操?”

李寂神色淡淡,輕輕推開易鳴旭,他不要易鳴旭假好心,更不想接受易鳴旭所謂的幫助,只是又退了一步,敘述事實,“你跟他在我眼裏沒什麽區別。”

都是畜牲,就別分誰更下流了。

易鳴旭的臉瞬間垮下來,眼神陰鸷地盯着李寂,他伸出的援手被嫌棄,易鳴旭內裏有把火燒得極旺,卻又不知道自己這麽生氣是為什麽,只是想要李寂跟他一樣不好過,于是輕蔑道,“也是,一個給男人操的婊子,多幾個也無所謂。”

李寂臉色煞白,他沒有回應易鳴旭侮辱性的語言,轉身要走。

易鳴旭死死盯着李寂的背影,明明被他幹得站都站不穩,但離去的時候卻沒有辦法猶豫,背挺得極直,頭也不回。

他們有過最親密的接觸,近在咫尺,易鳴旭只要想,就可以把李寂整個人攥在手心,但他沒有一刻比現在清醒,從始至終,李寂都不屬于他。

李寂剝離得是那麽決絕,除了性愛和暴力,他們之間沒有絲毫關聯。

易鳴旭忽然萬分煩躁,他想不明白這莫名其妙的情緒是為什麽,只好狠狠踹了下腳邊的籃筐發洩。

李寂聽聞響聲連聽都沒停,拉開門,光亮照在他臉上,迅速将他淹沒,門開門關,體育室只剩下了易鳴旭一人。

——

只有在教室的時候,李寂才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

他跟往常一樣聽課做筆記,但偶爾會出神,連前桌叫他都要反應一會兒才能回答。

今天陳謹和易鳴旭都沒有找他,李寂得以準時回家。

途中他站在紅綠燈路口,看飛馳而過的車子,腦袋裏像是雜糅了不知名的漿糊,他甚至想,是不是只要現在沖出去,就能一了百了。

他不想死。

得找一輛開得沒那麽快的車,他不至于死,但會受重傷,也行是斷了幾根肋骨,也許是肺部出血,也許是斷一條腿,這樣他就可以在醫院裏多待一個月,不必去面對那些他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可李寂不敢賭。

他怕邁開這麽一步,就真的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父母将他養育到這麽大,如果他死了,父母一定肝腸寸斷,他不想父母人到中年為獨子流幹眼淚。

綠燈了。

李寂收回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跟行人匆匆過馬路。

李父已經找到工作,是一家汽車廠,雖然工資不比從前,但還是很高興的樣子,喝了點小酒,抓着李寂說話。

“你要聽爸的,好好讀書,爸學歷低,一輩子都要給人打工,到處看人臉色,”李父喝得滿臉通紅,眼角已經有了魚尾紋,語重心長,“你不一樣,你讀書好,到時候考上一個好大學,畢業出來是要坐辦公室的,爸沒本事,不能幫你多少,但只要你想讀,讀多高爸都供着。”

李家對李寂賦予厚望,但所求的也不過是他能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而已。

李寂說,“爸,你喝醉了。”

李父擺手,“我沒醉,爸沒用,爸沒用,你不要學爸。”

林素琴趕緊過來拉他,眼角濕潤,“在孩子面前瞎說什麽呢,給我回房間去睡覺,”又拍拍李寂的肩,“你也去睡。”

李寂說好,看着母親攙扶着父親進了屋,想要轉學的話到嘴邊幾次終究沒忍心說出來。

再等等。

他回了屋,手機裏收到易鳴旭的信息,問他睡了沒有。

李寂沒有回。

又點開陳謹發來的信息。

——易鳴旭管我要你。

不回易鳴旭的信息,易鳴旭不會計較。

但如果不回陳謹的信息,陳謹會讓他吃苦頭。

李寂漠然地打字。

——我不知道。

既是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也是不知道他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陳謹回得很快。

——我還沒有玩膩,別動什麽歪心思。

李寂咬了咬牙,回了個嗯。

陳謹又發——想操你。

李寂被這四個字燙得手一抖,他顫抖着,不敢忤逆陳謹的話,但半晌都不知道該回複什麽,倒是陳謹定了時間。

——明晚到我那兒吧。

李寂回好。

寥寥幾句耗盡李寂的心力。

期間易鳴旭又給他發。

——為什麽不回我?

——這麽早就睡了嗎?

——好吧,明天起床回我信息。

——不然有你好受。

李寂一概沒回應,就當自己真的睡了。

他躺在床上,想,易鳴旭到底想要做什麽呢?

他厭惡易鳴旭這種暧昧的态度。

也不屑一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