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長河日落圓

在千竹塢的最後一晚，十鋒與鴉魂均未再向彼此開口，一個借調息之名待在屋內，一個盤着腿，坐在後院石頭上。

第二天清晨，十鋒早早醒來，眼周青黑，直奔鴉魂房間。

房內窗明幾淨，床鋪整整齊齊疊放，茶杯裏連殘餘的茶漬也未見一絲。

已然人去屋空。

他又分別往前院後院各尋一通，均無所獲。

香獨秀找到他時，他正坐在鴉魂房間愣神，已不知待了多久。環視四周後，香獨秀走上前用手指微叩案幾。

“這是他留下的？”

十鋒擡頭，竟沒注意桌上有一頁紙箴，被茶壺壓住，紙邊淺淺的一圈水痕。

字跡短短數行，筆力雄勁。

“十鋒吾弟：

初時，聞你死訊，吾複夜難安。

後知你尚在人間，吾卻不能原諒自己。

幸好你終是平安，而吾亦未釀成大錯。

自醒後思慮前事，上蒼給吾二人新生，必有深意。

願弟不會辜負。

此去一別，他朝總有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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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弟勿念。”

“他還是一個人走了。”

十鋒喃喃說道。

“苦集兩境雖要分離，再來苦境也不是不能。”

明知是安慰話，他還是感激得看了香獨秀一眼。

窗外竹葉輕吟，暖陽照人肺腑。

這樣好的天氣，傷心人實在不合時宜。

将紙箋平平整整疊好收進懷中。

“我們也該啓程。”

途徑山腳時，見一商客販馬，大的小的如數圈了一排，場面可觀。

香獨秀心念一動，

“不若繞道去趟略城，只不知昔日那西域馬商是否還在。”

“略城少主因故身亡，略城亦在發生種種變故之後隐世。”

他與武林時事向來遲鈍，也不是偶然。

“原來我回集鏡後發生了這許多變故。”

“香樓主還是一貫的不拘小節。”

“那你呢？十鋒先生如今可是悉數收了鋒芒了？”

“苦境自有苦境義士護佑，責有攸歸，卻不是我分內之事。”

表面一副溫良恭歉讓，話裏行間愈發分寸自若，慮周藻密，到底是太君治帶出來的人。

“你還是放不下天機院。”

“天機院是義父的心病。而我放不下的只有一個人。”

水邊幽草尚有鳴蟲蟄伏，斜陽向東，江水西流。

天玄山的山泉澄澈見底，太陰司的舞樂，一如既往，動人如朱弦三嘆。

不用多久他又能等到雅谷幽蘭十年一開。

只不過十年。

十鋒高高紮起的頭發有些松散，香獨秀擡手将發帶解開。

“梳得這般亂，以後只有靠我幫你。”

即便再一個十年，又有何妨。

作者有話要說： 在我看來，他倆一起回了集鏡，故事就基本結束了。

回集鏡之後的事情，對我而言都不重要。

讓十鋒活下來，回歸集鏡，是我個人寫這篇文章的私心。

而鴉魂，我始終覺得，以他的性格他不适合留在固定一個地方。

基本上以香獨秀的視角目擊了一些事情的起末。

說來說去，無非是在江湖走了一遭，喜歡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