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也就是說,爸比較中意歐陽岳那一型的女婿?”
“我海派嘛,當然豪爽一點的人會跟我比較合。”海武德接着又道:“幹麽問這麽多,你喜歡他們其中一個?”
“沒有,我只是随口問問。”
“不過他們堂兄弟未免也長得太像了。”想起自己曾經吃過的悶虧,他忍不住要向女兒抱怨,“我有一次遇到歐陽隽,他沒戴眼鏡,我就以為他是歐陽岳,跟他說了老半天的話,但他的反應讓我覺得怪怪的,我一問之下,才知道我認錯人了,從那次之後,我看到他們就好緊張,就怕我又認錯人會鬧笑話。”
一聽,海以霏馬上告訴父親辨識兩人的方法,“除了眼鏡,他們的穿着也有些不同。”
“哪有?平平都是穿西裝、打領帶,哪有不一樣?”
是嗎?在別人的眼裏他們的穿着也是幾近百分之百相似嗎?她再提供另一個方法,“他們的發型也不太一樣。”
“哪有?平平都是剪得端端正正的短發,哪有不一樣?”海武德好奇的問道:“以霏,你有認錯過他們嗎?”
“到目前為止沒有。”
“這麽厲害!我認識的人都常常認不出他們誰是誰,你是怎麽辦到的?”
“眼鏡、穿着、發型。”
“就這樣?沒有其他的?”
确實是還有其他的,但海以霏不想說,事實上,就算她說出來也沒用,因為有形的差異父親都分辨不了了,更何況是無形的。
“可不可以拜托他們以後在身上別個名牌啊?”
海以霏用笑容回應父親的抱怨,接着又問道:“爸,他們分開你認不出來,那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你還是認不出來嗎?”雖然他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他們的個性迥異,這會表現在他們的風格上,分開看或許模糊,但擺在一起看就能看得出差異。
海武德很阿莎力的回道:“對我來說,他們不一樣的只有眼鏡。”
了解!她暗暗分析着,父親的思想裏沒有風格這種東西,所以在他眼裏同一個物件除非出現極大的反差,否則就會被他歸類為同樣的。
聊到這兒,海武德突然驚覺,“奇怪了,我們幹麽要浪費時間讨論他們?”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怎麽能說是浪費時間?”
他點點頭,認同女兒的說法。“這一次的新品發表會你也會請他們來嗎?”
“當然。”
海武德搞不懂女兒在想什麽,每一次愛麗兒的新品發表她都會邀請他們來,他們可是同業的同輩之中女兒最強的對手耶,但他也只能随着她去,“好啦好啦,你開心就好。”
“那我回辦公室了。”
“嗯。”
看着女兒離去的背影,海武德再次想起了她擇偶的那四個條件,是不是真的比女兒有錢、有能力在其次,要比女兒老又要比女兒高……女兒的身高一七八,高跟鞋再蹬上去……天啊,不找個一八五以上、體格又威猛的男人能看嗎?
所以說嘛,比女兒老、站在女兒身邊又毫不遜色的歐陽岳,怎麽不是未來女婿的最佳人選?偏偏他……唉!海武德搖頭嘆息,可惜,真的是太可惜了。
晚上七點,S飯店的宴會聽,體育署署長王益生在此為母親慶祝八十大壽。
歐陽隽在問候過壽星與王益生後,便随着服務人員的帶領在自己的桌位坐下,他默默的等待着,沒多久,他看見一抹翩然的倩影走了進來,他不由得輕笑出聲,她還是像往常一樣不避諱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傲視群雄。
笑容甜甜的祝賀今日的壽星,再貼心的送上生日小禮後,海以霏環視宴會廳,很快就發現等着她的歐陽隽,她移步走向他,一邊想着這次的游戲要玩久一點,還是一秒就結束?
有別于上班時一身幹練俐落的套裝,她一襲粉色過膝的長袖雪紡洋裝,外頭加了一件白色的短外套,側背着一個粉色的名牌包,腳踩着三寸半的銀白色高跟鞋,臉上化着淡妝,看來無比清新可人。
她在歐陽隽身旁的空位坐下,未久,一名服務人員為她送來一杯紅酒,她優雅的拿起酒杯,啜飲了一口紅酒,接着輕輕搖晃着酒杯問道:“你堂哥今晚來不來?”對于這個猜猜我是誰的小游戲,老實說,她愈來愈樂在其中。
要承認還是否認?歐陽隽幾乎沒有考慮,他坦承道:“破綻在哪裏?”從他進門到現在,大家都喊他歐陽執行長,只有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真實身份。
“說穿了就不好玩了。”
“總要給我個上訴的機會。”他能改的全改了,能變的也全變了,他敢保證,就算是他的父母也未必能認出他來,為什麽她就是有辦法從不認錯?
海以霏轉過頭看着他,“真的要我說?”他會很挫折喔!
“對。”
“但是我還不想說耶,怎麽辦?”她存心戲弄他。
“那你就永遠留着這個秘密吧。”意思就是,老子不玩了。
海以霏戲谑的表情頓時轉為可惜,“你的運動家精神呢?”多久了,六年有了吧,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她好生佩服。
“剛剛被你殺死了。”
萬萬沒料到歐陽隽會這麽回答,她忍不住笑出聲來,“真可愛。”
歐陽隽微微皺起眉頭,“羞辱你的手下敗将很有趣嗎?”
“你沒有運動員的氣息。”海以霏冷不防揭曉謎底。
他一怔,原來……
“對,無論你打扮得再怎麽像他、表現得再怎麽像他,你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依然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是歐陽隽。”那就像是一種磁場,而她和歐陽岳有着相同的磁場,她遠遠就能感覺到。
“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
“因為一般人用的都是眼睛。”而她,因為一直被他挑戰,被迫用感覺去分辨,讓她……怎麽說呢?嗯……她能夠強烈感受到歐陽岳的存在。
“所以我注定失敗。”
“也不能這樣說,如果你一開始就像今天這樣對付我,我可能早就輸了。”
歐陽隽不免失笑,“你還真懂得怎麽安慰失敗者。”
猜想他大約想換手了,海以霏把握時間道:“愛麗兒的新品發表會來不來?”
“我不去,記者會很失望的。”
她會心一笑,接着用酒杯碰了一下他面前的酒杯,“謝謝。”
他們是良性的競争,共同創造話題登上新聞版面,對雙方都有利。
沒戲唱了,歐陽隽不語的起身,離開宴會廳。
約莫五分鐘後,歐陽岳走進宴會廳,而後直直地走向海以霏。
“你們這次是玩接力賽嗎?”她暗示道。
一點就明,歐陽岳二話不說坐到歐陽隽剛剛坐的位子,“偶爾也讓他贏一次。”
“我讓你,你會開心嗎?”
“你不說,他不會知道。”歐陽岳一邊說,一邊向與他對上眼的賓客點頭打招呼。
“也是,可惜沒機會了。”
歐陽岳有些訝異,轉過頭笑看着她,“不玩猜猜我是誰的游戲了?”
“應該吧,都看見底牌了。”
“什麽底牌?”
海以霏神秘一笑,“你去問他啊。”
“你明知道他不會輕易告訴我。”
所以啊,她怎麽能背叛她的玩伴?她輕巧的轉移話題,“聽說你又要去登山了?”
“你的消息還是那麽靈通。”語畢,歐陽岳再次轉頭掃視現場來賓,每一次他要上山試新品……不,是每一次他要去登山,她都會提前知道。
“我也不願意啊。”海以霏接着建議,“要不你換個行業?”
歐陽岳卻牛頭不對馬嘴的回道:“奇萊山。”
“不是聖母峰嗎?”
一聽,他的心頓了下,他有些不可思議的再轉過頭凝視着她,“這件事目前只有我的家人知情。”
“所以我猜對了?”
歐陽岳挑眉,她套他的話?
海以霏雙手撫着酒杯的杯腳,雙眸望着杯中紅澄澄的酒液,淡淡地道:“你最近訓練的比重不像是要去登奇萊山。”
她不說,他都忘了她曾經是個頂尖的運動員,他釋懷的想,沒發現這句話有語病,更正确一點來說,是她洩露了一個自己的秘密。
“一個人去嗎?”
“有個人希望跟我去。”
“你的女朋友高巧蘋?”海以霏猜道,不寄望他會回答,而他果然沒有回答。
高巧蘋今年二十八歲,是個秀導,與歐陽岳是多年的山友,兩年多前兩人正式交往,山友號稱他們是登山界的神雕俠侶。
并不是!但歐陽岳無意多做解釋,眼看賓客愈來愈多了,他自覺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于是說道:“我先走了。”語畢,他起身走向王益生道別。
怎麽辦呢?他們堂兄弟從來不做錦上添花的事,偏偏她也是!海以霏把手中的那杯紅酒飲盡,才背起皮包前去向王益生告辭。
走出飯店,原本要坐上計程車的海以霏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散個步再回家。
滿城霓虹閃爍,路上人車匆匆,她緩步走在人行道上,四月的夜風吹來,讓衣衫單薄的她不禁覺得有些冷,她下意識用雙手環抱住自己,發酸的後腰讓她想起醫師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