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這個電話,是他怎麽都料想不到的。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久,關于如今不太對勁的局勢,關于越來越不安分的太陽國軍,還有北北“胡言亂語”的夢……

最後,沈硯答應,接下了這筆生意。

從那以後,清幫行事就逐漸收斂了很多,他開始更加關注那邊的動靜,也開始暗中加大收囤各種物資,無論怎麽樣,手裏多放點東西總不會錯。

江北看向窗外,停了很久才再次開口:“周塘,下個月,你帶一半的人去香港吧……”

“九爺!?”

“九爺……”

制止了他們想說的話,江北認真地看向他這個最信任的心腹,“我有種預感,要打仗了。我會想辦法收攏這一攤子,但法租界放不下咱們所有人。要保全他們,只能送走。

而誰也不确定,将來仗會打到什麽程度,現在英國控制香港,還是有保證的。你帶走幫裏半數的人與財産,之後我帶着剩下的人久居法租界……”

他很少這麽細致地與人講他的計劃,可現在卻必須将事情安排清楚。

接下來,他事無巨細地交代了清幫人去香港後的發展……

最後又說到:“如果十年後我們沒有聯系,以後你就是他們的老大。好好幹點事,讓兄弟們都有活幹,能吃飽飯。等以後打仗勝利了,不管有我沒我,都要記得回家來……”他重重拍了拍周塘的肩膀。

捅個大窟窿都不喊一聲疼的漢子,此刻卻是眼裏翻紅。“九爺,我不走,您去香港,我留下來看家,我一定守好弟兄們,等您回來。”

“說什麽傻話。”江北也少有這麽感性的時候,但周塘是不一樣的……

不久,全上海都知道了,清幫九爺遭心腹背叛,幫裏發生嚴重內鬥,九爺受傷在法租界昏迷住院,一時勢力大損,清幫剩餘人員只能龜縮在法租界。

那原九爺心腹周塘帶領一半人馬叛出清幫,分道揚镳,不知往何處去了。

後來,有門路的人聽說,周塘一行南下香港重新扯大旗了。

一時間人們唏噓不已,叱咤上海灘十年的清幫如今再難複往日輝煌了……

戰起

時間的沙漏從不肯憐惜每一絲不肯離去的晚風,六月終将走遠,1937年的7月,在夏日的焦躁中緩步而來……

一個月前,她曾避開所以人,找電話亭給政府軍的某位後世有名的将軍打過一個電話,

就背給他聽,歷史書上對那一事變的一句話介紹。

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她不知道這有沒有用,能有多大用,可能……可能只是想讓自己心裏好過點罷了。

她給三哥打去電話,沒有找到他人。

他走了快半年了,仍然沒有回來,她煩躁又慌亂,卻什麽也做不了。

等到了這天,她什麽事也做不下去,呆呆地站在窗前,對着那朵快要完全盛開的鳳仙花看了一天。

晚上,她不自覺地想到以前摸到的盧溝橋的欄板,想着橋兩端的石獅與石象……

天亮了,太陽緩緩升起,人們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可中國的太陽卻是從這一天開始,不,是從昨天日落時起,就再沒有升起過了。這片東方大地完全被沉浸于黑夜之中,舉國軍民開始了艱苦而又漫長的守護家園、複我河山之路。

歷史書上的一字一句恍如化作一個一個血污人影向她走來,她站在歷史中看歷史,書中一筆帶過的是殷殷赤血,掩下的是瘡痍河山。

“三哥還是沒回來嗎?”她問向大哥的助手沈飛,得到那個肯定的答案,她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她不放過任何機會催三哥回家,只是卻沒什麽效果。

聽到樓下傳來腳步與喧嘩聲,她輕聲問:“發生什麽事了?是大哥回來了嗎?”說着她就下樓去看。

見到妹妹下樓,沈禦沈硯都上前來扶,“怎麽還沒睡覺,這麽晚了。你生病還沒好,應該多休息。”

沈婧文微微點頭,“我已經好多了,大哥不用擔心。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那天她一宿沒睡,第二天就開始發燒生病,吃藥不管用,還是沈硯将杜雲谏拉到家裏紮針輸液才退燒下去。

這一病就躺了好幾天,兩個哥哥都盡可能回來陪她,可沒想到,今天竟然這麽晚才回來。

北方戰火已經開始燃燒,前方戰事應對艱難。這好不容易開始,怕太陽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禦讓幾個針織廠加緊生産布匹衣物,盡一切生産力多囤物資,幸好這些年,北北一直念叨購買糧食,斷斷續續地餘杭的倉庫,還有各地分倉都隐蔽的囤積了不少東西。

未防有失,今日就他們兄弟二人又趁着夜色将就近的幾個倉庫又都看了一遍。

“沒什麽,就是怕以後局勢不好,我盯着廠裏趕制布匹,才回來的晚了。阿硯是跟我一塊的。”沈禦看着妹妹仍泛白的小臉,又摸了摸她的額頭,這幾天都成習慣了,見了她都要先試試額頭溫度。

沈婧文等兩個哥哥問完她的身體情況。才說:“大哥二哥吃飯了嗎,再吃點東西吧。”

她讓劉媽一直溫着粥,就是等哥哥回來能多吃口東西。

沈硯拉着妹妹在餐桌前坐下,“我跟大哥都這麽大人了,還讓你操心啊。任何時候,都要先照顧好自己知道嘛。”

接過食物,還問妹妹:“餓不餓,要不要再吃點?”。

“不吃了,不吃了。我在家真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照顧得好怎麽現在還不睡?熬夜對身體不好。”沈禦接過弟弟的活兒繼續“教訓”妹妹。看她真不想吃東西,也沒勉強。

沈婧文着實費了一番力氣才轉移了哥哥們的話題,實在是生病把他們吓着了,這幾天哥哥們有些風聲鶴唳,生怕她再複發。

沈婧文要去藥廠看看,戰争一旦打響,消耗最快的就是子彈和藥品。

沈禦拗不過他,只能親自送她過去。

“這是江北給你的。”臨出門,沈禦将一把小型的女士手木倉放到她手裏。

确實很小巧,她握在手中也不算很吃力,只是,

“江先生為什麽突然給我這個?”

沈禦溫聲說道:“也不算突然。現在戰亂已起,我自然護你周全,可萬一大哥有什麽疏忽的,我希望北北即使在我無法趕到的時候也能照顧好自己。江北很早就送過來了,我現在給你,也好有個防身。”

這确實是保命的一大利器,以後便是哥哥不給,她也會去要的,如今倒是省了開口。

江北這人真不錯。

杜家在餘杭有兩家制藥廠,一家在餘杭城中,平日供應醫院的藥品開支,規模較大,各種醫療器械也較為齊全。

另一家在遠郊,只是個生産簡單藥品的小廠,基本是拿來當倉庫用的。

現在已經開始備戰,政府下達命令,讓所有藥廠趕制戰用藥品。

杜雲谏已經在藥廠呆了好幾天,看到沈婧文,還有些不贊同,“你怎麽來了,病好了還要多休養幾天。”

杜雲谏也真的和哥哥差不離了,“完全恢複好了,還是大哥送我來的呢,我要是還病着,大哥也不會同意啊。藥品準備的怎麽樣了?”

他這才放下心來,又說道藥,就完全被轉移了注意力。

“消息剛傳來的時候,上邊就過來提了一批儲存的藥,這幾天,大家不眠不休,又趕制了一些,暫時還沒有接到往外運送的通知。”,

頓了頓,又說到:“你先前督促生産的藥品,我給你城外租了個倉庫,挪到那邊去了,不遠,出城就是。”

沈婧文愕然,“為什麽沒一塊送走啊?”

杜雲谏搖搖頭:“現在政府剛征集醫療用品,大家多多少少都送上去了點東西,基本上能供應前線的。你那點就現在算運過去了也不顯的怎麽樣,但放到以後,那可是最緊俏的。”

明白,多為以後打算。反正現在已經在加緊生産了,眼下也不會少了對前線的供應。

“沈助理,有個找你的電話。”廠長跑來打斷了兩人的說話。

沈婧文點頭表示知道,又對杜雲谏說:“杜大哥,我先過去一下。”

“喂,我是沈婧文。”她參與了針織廠和藥廠工作後,也有不少工作來往的電話,現在這麽忙,不知道又是哪邊打過來的。

“北北,是我,三哥呀。”聽着熟悉的聲音傳來,沈婧文簡直不敢相信,“三哥,三哥。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妹妹啊。”激動過後,便是巨大的不滿。

他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和她說過話了,上回她高燒昏迷。醒來後聽二哥說三哥打電話過來了,只是她燒的糊塗,也沒法接。

知道她生病了,把她三哥着急的嘴上都起個大泡。

“小祖宗诶,我忘了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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