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楚朝
遲清禪接過咬了口:“不夠甜。”
江明鵲疑惑,這花餅她甜到掉牙了。
遲清禪嚼了十六下。
玉白郎面上暈開一絲紅,左臉緩緩綻開朵绮麗的紅牡丹。
“小徒兒,我臉上開的是什麽花?”
江明鵲:“大紅花。”
遲清禪掐着下巴思考:“堪堪可配我。”
江明鵲:“……”
兩人滿載而歸。
遲清禪回山門後不知道去了哪,樓庭逸冒出來,冷着臉道:“跟上來。”
江明鵲老實地跟了上去。
平頂洞府旁落了房子大的石頭,圓圓的石頭被削去一半,江明鵲探頭望去,石頭內心被掏空了。
江明鵲沒認出來是什麽石頭。
樓庭逸:“你的鍋。”
江明鵲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麽大的鍋,她現在這身板能颠得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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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庭逸看穿她的疑惑:“啧,你叫它小點。”
江明鵲:“小點。”
鍋紋絲不動。
樓庭逸亮出菜刀。
鍋迅速小成了奶鍋。
江明鵲撿起來,輕輕巧巧的不壓手。
這鍋可能和齊天大聖的金箍棒多少沾點親戚關系。
樓庭逸嫌棄道:“真笨,連鍋都不會用。”
江明鵲:“謝謝師兄。”
她從口袋掏了掏,拿出了裏面最貴的糖,好運糖。
糖如其名,吃了能有好運氣。
樓庭逸想拒絕,江明鵲:“師兄,東門傳統,進門要吃糖,你的糖還夠嗎?”
樓庭逸稀裏糊塗收下了,回去後他難得沒有練劍,而是拿着糖思考。
這糖吃了會不會蛀牙?
遲清禪慢悠悠晃來,見到江明鵲手裏的奶鍋道:“不錯,是好鍋。”
“好好用它,日後養出器靈。”
江明鵲擡眼,沒想到這黑漆漆的石鍋居然能修出器靈。
器物成靈,可以說是十萬分之一的可能,還不保底。
這禮,給的極重。
江明鵲五指摸了摸黑鍋。
遲清禪從袖裏掏出張神像畫。
神像上面是一個胖胖的四腳獸,四足踏金爪,頭頂山羊角,胖臉像只大貓,渾身黑不溜秋的像蹭了竈灰。
畫有些年代了,邊緣産生了破損,遲清禪小心地将它定在了牆上。
又拿出一尊小鼎,捏了三炷香給江明鵲。
“來,拜拜食神,求它賜予你食神之力。”
江明鵲:“……”
這話她說不出來。
江明鵲接過,在蒲團上磕頭拜神。
鼎中的香火滅了。
遲清禪又引燃了香:“唉,小徒兒,心誠才靈。”
江明鵲擺正心态,在拜下去的時候,在心中默念祈禱求食神賜福。
“哼!小爺要吃更好的香!”
江明鵲吓了一跳,擡頭一看,畫像上的食神活了過來。
食神在畫像裏張牙舞爪,似乎要撲出來咬她。
遲清禪:“好啊,引我徒弟入廚道,就給你更好的香。”
食神嗷嗚嗷嗚叫了幾聲:“你這是威脅!”
遲清禪:“那算了,大道三千,舍了廚道還有其他道可走。”
食神餓了快幾百年了,見狀立馬改口:“說到做到!”
它收了香火,走出畫像在江明鵲身邊游了一圈。
一股白色的小旋風在江明鵲身邊彙聚,最終變成了火色。
江明鵲沒有入定,直接“開眼”了。
江明鵲震驚不已,她之前自己試着開眼都是要冥想一會,才能開眼,現在她想開就開,根本就不用入定。
周圍的靈氣活躍起來,圍繞着江明鵲舞蹈。
若說先前只有火元素搭理她,現在是全部的元素都對她親近的很。
這也太像作弊器了。
別人還在辛辛苦苦背口訣,入定找感覺的時候,她拜了拜畫像,就開眼了。
這讓江明鵲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遲清禪:“閉眼,保持這種狀态,感受一會。”
江明鵲聽話入定。
食神瞅着入定的江明鵲,咦了一聲。
“你這徒兒,倒與你相似。”
遲清禪丢了一個隔音陣,笑吟吟道:“什麽相似?”
食神抖了抖。
他沒有想要回答,反而一副你說出來就起火燒鍋的樣子。
食神識趣道:“說不出來,畢竟我是個小貓咪。”
遲清禪修長手指點起了新香,食神立馬湊到鼎旁,露出陶醉的表情,像貓兒一樣蹭了蹭鼎。
江明鵲從入定中睜開眼,又給食神磕了頭。
“謝謝食神大人。”
食神點點頭,回了畫像裏淺眠。
遲清禪:“恭喜小徒兒入道。”
江明鵲:“謝謝師父。”她知道現在一切都是誰給的。
遲清禪:“既入了道,明日就要去弟子宮了。”
江明鵲想起自己黑暗的過去,彎了彎嘴角。
“是。”
與前世的對手和宿敵見面,她亦有期待,只是可惜,女主這時候還沒有登臺。
遲清禪道:“回去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江明鵲告退。
食神立在香火上,醉醺醺道:“你真不管啊!這麽好的魔道苗子,不修可惜了。”
“廚道少了份香火不可惜嗎?”遲清禪揮手掐滅了香火。
食神一激靈:“那還是廚道好啊!”
第二日江明鵲起來得很早,沒想到兩位便宜師父師兄起的更早。
“小徒兒,好好學習,早日成才。”
江明鵲:“是。”
遲清禪又叮囑在一邊等候的樓庭逸:“我們東門就這一個獨苗苗,不要堕了威風。”
江明鵲想想樓庭逸金丹期修為,覺得樓庭逸才是“威風本威”。
能在修為微末時被金丹期修士送去上弟子宮,是何等殊榮,放在前前世,等同于被五百輛勞斯萊斯送上學。
樓庭逸做出被惡心到的神情:“磨磨唧唧,煩死了,還走不走?”
江明鵲利索爬上樓庭逸的法器:“麻煩師兄了。”
乘秋宗弟子開眼後,每日就要去弟子宮進行一個時辰的早課,直到練氣三層後,才會結課。
相當于修仙前的一個培訓。
江明鵲資質不低,前世花費三天時間入的門,這對于一個才起步的孩子來說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
但是修仙自古是個不公平的事。
你才起步,可修士的孩子從娘胎就開始修煉了。
乘秋宗建立弟子宮初衷是為了營造良性競争,拉近四門弟子聯系,後面就漸漸變了味。
江明鵲上一世去時學堂已經形成小團體,且隐隐排斥她,後來者又因為各種留言不敢接近她,她被理所當然的孤立了。
她當時還以為自己一個人也能安靜學習,但是冠着玄度道君唯一親傳頭銜的人,生活怎麽也不可能平靜。
一開始有人巴結讨好,後來發現她修煉速度甚至比不上第二輪上去的弟子時,就有人質疑她能否擔得起玄度道君親傳弟子的名頭。
小孩的惡意是毫不掩飾的,大大小小的針對就沒停下來過。
在修行中被小法咒惡作劇都是小事,最大的打擊還在弟子宮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他們默認弟子間可以上擂臺決鬥。
一旦她拒絕,她身後的玄度道君就會被人抹黑一筆。
她若是應下,回西門都會帶着一身的傷,日複一日。
不是沒有和玄度道君說過,可他高高在上,面對她的滿身傷痕只道一句無能。
自此她收起無用的懦弱和眼淚,咬牙從壓着打到反壓着對方打,她也從弟子宮結課了。
思緒紛飛間,樓庭逸已帶她到了弟子宮。
此時正有一艘雲船在下着人,臺階上站着三三兩兩成群的小童,江明鵲從天而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是什麽?”
“好像是法器。”
“我,我看着有點像菜刀。”
有認識樓庭逸的弟子道:“胡說,金丹真人怎可能會禦菜刀,那肯定是什麽新型劍器。”
江明鵲在其中看到一個蹦蹦跳跳向她揮手的身影。
祝思珂小臉激動得通紅:“江——明——鵲——”
這下本對她沒有印象的弟子都竊竊私語起來。
“江明鵲!是她!”
“就是那個拒絕玄度道君的女人!”
“嘶——”
江明鵲別過頭去。
那上蹿下跳的小團子也吸引了樓庭逸的注意。
“真蠢。”樓庭逸鼻間透出一聲冷哼,“出來就在這等着。”
江明鵲點頭:“是。”
樓庭逸朝遠方飛遁。
祝思珂擠了過來,小臉紅撲撲的:“江明鵲,好久不見。”
江明鵲:“……離我遠點。”這個高音喇叭!
祝思珂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是祝思珂,你還記得我嘛?”
江明鵲擡腳上階梯:“不記得。”
她一點也不想認識他。
祝思珂:“沒關系,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那天在登仙殿和你講過話的,還和你一起手拉手上去的人。”
祝思珂想起什麽,又悄悄對着江明鵲道:“你真是因為想學廚才拒絕玄度道君的嗎?”
江明鵲加快了腳步。
沒有得到回應祝思珂也沒有沮喪,反而迎難而上,猶如一塊怎麽也甩不掉的牛皮糖。
“你真是因為想學廚才拒絕玄度道君的嗎?”
煩!死!了!
她從未如此後悔過一件事,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不會再主動和祝思珂講話!
江明鵲深呼吸一口氣,祝思珂閉上了嘴。
這變化打了江明鵲一個猝不及防,都到嗓子眼的閉嘴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她擡頭一看,不知何時她到了學堂門口,門前畫着一個甲。
堂內此時坐滿了大半,剩下三十多個空着的蒲團,數一數,數目正好對的上第一輪篩選出來的人。
堂上一名白發白眉少年模樣的修士正在閉目打坐,坐下的弟子都不敢吱聲。
竟是那位道君之下第一人,元嬰修士楚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