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要不要
衆所周知,劍修視劍如命,讓一位劍修改自己的劍?生死大仇!
士可殺不可辱!
樓庭逸冷下臉:“非得收下個麻煩?”
遲清禪拍了拍樓庭逸狗頭:“那孩子有點特殊,我的雞很喜歡她,東門這麽大,還容不下個小孩?”
樓庭逸想想那只蠢得要命的雞,磨了磨牙。
第二日清晨,江明鵲睜眼,就見胸前卧着一只雞。
靈雞聽見動靜就睜開了眼,張着大翅膀,捂住自己的雞頭,小心翼翼地挪了下來。
江明鵲深深一呼吸,迅速拔了靈雞好幾根羽毛。
“咯咯咯——”
靈雞尖叫着跑遠了。
江明鵲追出去,一定要拔光這只雞的毛!
房門外站着個人。
正是她仙風道骨的便宜師兄。
樓庭逸右邊袖子好像有些空蕩蕩的。
一股涼意竄上她天靈蓋。
他顯然是在等她,見她衣冠不整的模樣,嚴肅道:“穿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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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是夜晚,她沒有看清楚,只覺得眼熟,現在大白天的倒是清楚了。
江明鵲迅速縮回了腳,關上了門。
樓庭逸三個字不斷在她腦海裏刷屏,最終定格成一個道號。
左手劍仙。
仙劍一出,伏魔百萬。
這樣一個人物,竟成了她的師兄?
前魔頭.江明鵲摸摸自己的脖子。
她大意了。
這個師門不簡單。
樓庭逸見她在裏面呆的時間過長,催促道:“快點。”
江明鵲穿好衣服,走到門口,恭敬地喊了句師兄。
樓庭逸:“走吧。”
江明鵲不敢問去哪,乖乖地跟着走。
她只見樓庭逸喚出一柄光彩奪目的武器,耀眼地讓人睜不開眼。
這就是劍仙之劍嗎?
等光芒減退,露出一柄雪白铮亮的……菜刀?
樓庭逸極其不耐煩:“上來。”
她記得昨晚是一把劍……吧。
不敢說不敢動。
樓庭逸見她不動,一把将她抱在左臂上,跳上菜刀,飛向天際。
江明鵲:“……”
一時間,她都不知道先震驚劍仙的法器是菜刀,還是震驚她坐在左手劍仙臂上好。
腦袋一片空白,只餘下身體感覺。
手臂太硬了,有點硌屁股。
樓庭逸掂了幾下:“啧,怎麽那麽瘦,跟紙一樣輕。”
江明鵲抓住樓庭逸的胳膊:“師兄,我想下來。”
樓庭逸:“你會被風吹走的,別亂動。”
江明鵲無比執着:“不,我想要下來。”
樓庭逸放她下來:“麻煩。”又給菜刀加了層防風罩。
江明鵲坐在冰涼的菜刀上,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問出來:“這是師兄的武器嗎?”
樓庭逸黑了臉:“這叫法器。”
江明鵲不講話了。
樓庭逸一路風馳電掣,落到了夢仙宮。
江明鵲想起來了,新弟子要過來拿身份玉牌,上魂冊的。
各門都排着長隊,有的人數過多,還分成了幾個峰。
“南門天青峰這裏來!”
“西門玉心峰!”
有見到江明鵲的都轉過頭去和同伴竊竊私語。
“那個人拒絕了道君!”
“第一天就在竹園院子裏和人打架了,是個刺頭。”
“聽說是從小地方來的,以前還做過撿屍的髒活。”
一時間,整個隊伍都在議論江明鵲的事情。
剛剛領了玉牌過來的金櫻子聽到,不太高興,垂下眼走到師兄身邊。
秦岚茹掐掐掌心,帶着如沐春風的笑面對身邊的師兄姐們。
樓庭逸回頭看了眼,江明鵲臉上看不出什麽。
他也就沒管這些聲音,我行我素地帶着江明鵲拐進僻靜的大殿。
大堂入口處的匾額懸挂着東門二字。
燃着幽幽禪香飄進鼻間,一排排黑色牌位肅穆矗立在上面。
這些都是東門逝去的先輩。
江明鵲見到最新的一排上,有十幾個以xx峰峰主開頭的牌位。
而旁邊,有五個魂燈燃着,其中有兩盞燃着黑色的火焰。
燃着的魂燈是東門現在的人數。
她忘記魂燈黑色火焰代表着什麽了,總歸是不祥的。
堂內有個練氣弟子正在打掃,見到樓庭逸停下手裏的動作。
“庭逸師叔。”
“拿塊玉牌來。”
練氣弟子先前就聽說東門收徒了,也提前準備好了身份玉牌。
樓庭逸拿着玉牌,遞給江明鵲一把小刀,叫江明鵲滴血進去。
江明鵲割開手指,滴在玉牌上,空白的玉牌顯現出她的名字來。
樓庭逸接了點血,倒入盞新的魂燈裏。
才到他大腿處的小丫頭,手上被割出這麽一大道傷口,沒哭也沒鬧,乖巧的不像話。
樓庭逸煩躁的心情好了點。
練氣弟子幫忙止住了血,又給了顆丹藥給她,吃下去後,江明鵲手掌上的傷口恢複如初。
“江明鵲,是個好名字。”他把玉牌給江明鵲,“別丢了。”
江明鵲:“是。”
樓庭逸頓了頓:“你是不是沒告訴師父你叫什麽?”
江明鵲:“……是。”
“算了,告訴他也記不住。”
樓庭逸又帶她回了東門,把她往師父面前一丢,就不見了人影。
遲清禪正躺在搖椅上看書,地上一只憨憨雞正在找蟲吃。
聽到動靜,遲清禪對她招了招手。
江明鵲握着玉牌走近:“師父。”
遲清禪拿過玉牌,充了靈氣,系在江明鵲腰間。
江明鵲低頭一看,她名字旁邊刻了一串小字。
“知道這個怎麽念嗎?”
江明鵲還記得自己現在是“不認識字的文盲”,“邊城孤女”的人設,搖搖頭。
遲清禪一字一句認真教她。
“遲清禪之徒。”
江明鵲記下便宜師父的名字。
遲清禪伸伸懶腰:“走吧,跟我去買點東西。”
江明鵲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重生後,正式開啓修仙的第一天,既不是背心法口訣,也不是引氣入體,而是逛街。
江明鵲亦步亦趨跟在遲清禪後面,打量着依附乘秋宗東門的城池。
這些城池大多都是凡人建立,乘秋宗為他們提供一份庇護,凡人在此安身立命,不至于在野外被妖獸吃掉,或者被魔修抓去折磨。
除去凡人,因為東門修士少,來來往往的人多是持着外門玉牌的修士。
他們風塵仆仆,身上還有沒來的及清理的灰塵和血漬,随意找個位置坐地上叫賣自己的商品。
看着雖然亂,但沒有誰在城中做出逾矩之事。
遲清禪:“有想買的嗎?”
江明鵲想,六歲的她期待有什麽?
前前世記憶太久遠了,記憶早就模糊,前世的六歲,她想要吃一頓飽飯。
江明鵲瞄到便宜師父躍躍欲試的表情。
“等會,可能有想買的。”
遲清禪也不再追問。
江明鵲一點點看過去,耳邊喧鬧聲不絕于耳。
“這仙草多少顆靈石?”
“一顆下品靈石。”
“什麽,一顆下品靈石你不是要我的命嗎?”
這熱火朝天的砍價的場景,都是江明鵲在西門沒見過的場面。
西門之人以玄度道君做榜樣,不為外物所動,眼裏心裏只裝着修煉,甚少在這些“小事”上計較。
前世成玄度道君親傳後,修仙資源多到用不完,想要什麽都會有人送上來,也曾聽過,外門修煉資源會比內門縮減一兩倍,沒想到一顆靈石也會被人争得面紅耳赤的。
遲清禪搖頭感嘆世風日下:“一株清心草居然也要一顆下品靈石了。”
江明鵲:“……”
道君,也要為一枚下品靈石折腰嗎?
遲清禪拐進一家靈米店。
裏面人不多,大多數都是沒有築基的弟子。
遲清禪認真看米的表情,江明鵲突然腦補到了遲清禪砍價的場面。
遲清禪:“店家,這袋‘吸收日月精華的靈米’多少靈石?”
賣米店家:“一口價,一顆中品靈石。”
遲清禪撸起袖子:“什麽,一顆中品靈石,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畫面感過于強烈,江明鵲已經開始尴尬了。
好在遲清禪沒有這麽做,他利索地交完靈石,沒有和店家砍價。
遲清禪食指輕敲江明鵲的小腦袋:“還不走要被店家抓去當童工了。”
店家配合地做出個兇臉,撐着櫃臺吓她:“留下來給我當稱米工好咯。”
江明鵲覺得這時候,一個正常六歲小孩應該是躲大人背後的。
一只小手拉住遲清禪衣角,小姑娘默不作聲地在他身後挪了挪。
遲清禪握住她的手:“他騙你的。”
江明鵲沒有發表意見。
遲清禪逛了一圈下來,将集市上所有的食材都買了個遍,江明鵲懷裏也堆滿了東西,大多都是零嘴。
都是師父強塞來的。
前世在西門講究不為身外物所迷惑,過的清心寡欲,每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生活除了修煉就是修煉。
成了魔以後修煉也沒斷過,甚少深入這個世界去體驗。
這一世,因為遲清禪,讓江明鵲見識到了修仙界許許多多奇怪的小東西。
比如什麽吃了眼睛會變顏色的糖,什麽連嚼十六下臉上就會開花的餅,什麽自動梳頭的發梳……
實際上它們都有名字,以上都是她嘗試過後得出的結果……現在江明鵲眼睛變成青色,臉上開了朵喇叭花,頭發梳成了沖天辮。
要命的是這些都要半個時辰後才會消失。
遲清禪:“噗。”
罪魁禍首樂不可支。
江明鵲秉着“好東西”一起分享的想法,掏出了花餅:“師父……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