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招秒
香燃盡了，不少人的心頭冰冷，随着黑灰落在地上。
面前景色又變成課堂。
一共五十六張紙，一人對應一張，而江明鵲手裏五張紙，陶婉靈手裏三張，就淘汰了六人，其他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共淘汰十一人。
有關系較好的紅了眼，哽咽着問。
“楚師，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楚朝聲音涼薄:“你在生死之際，也會求閻王不要收你同伴的性命嗎？”
“可是，這根本就不公平！”
說話的少年看起來有十三四歲了，模樣俊逸，是甲字班這群孩子裏最大的。
有人出頭，那原以為自己被淘汰的十一人以及他們的好友都站了起來。
楚朝順着他的話問:“你是覺得什麽不公平？”
那少年打直了腰:“你說我們不能落水，但我們根本就沒有學習在水上站立的法決，有的人剛剛進入練氣一層，靈力運用不熟悉。”
他的話有人在小聲附和。
祝思雨咂咂嘴:“程齊宮……”
原本沒什麽反應的江明鵲眼皮一撩。
男n號啊。
這位出身強大的修真家族，自诩正直清明，為弱小可憐又無助之人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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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為那位，做了不少髒事啊。
江明鵲眼神逐漸幽深。
程齊宮言辭犀利。
“有的人拿飛行法器，有的人根本就沒有飛行法器！”
“他們帶着關系好的人，根本不會顧其他人。”
“還有人搶奪別人的，害得他要被淘汰！”
附和程齊宮的人越來越多，他越說越激動。
“這種作弊行為，你根本沒有阻止！我聽師兄說，他們以前在弟子宮的時候，根本就不是學這些內容，您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有些拿飛行法器的默默紅臉。
江明鵲聽着這一番天真的發言，有些想笑。
她有前世的經驗，自然知道，別人教的是升仙法門，而楚朝，則是教他們看清楚修仙界的殘酷。
若放到其他班，楚朝這種做法，有好也有壞，但這是甲字班，這裏的人，是未來會站到修仙界天花板的一群人。
若是能學到楚朝真正想交給他們的東西，那将受益匪淺。
楚朝反問:“說的不錯，但你會在生死之際，會把生的機會讓給你的好友嗎？”
程齊宮被問住，結結巴巴地漲紅臉道:“楚師何意？”
楚朝對着拿到紙張的衆人道:“你們會嗎？”
拿着紙的人都覺得手中紙張滾燙，薄薄的一頁紙變成了滾燙沉重的一條人命。
各個垂下頭不敢言語。
程齊宮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楚朝把這件事提高到了生命的高度。
“可是，我們現在情況不一樣——”
楚朝:“你可以選擇把自己的紙給別人。”
程齊宮沉默下來。
他不想離開。
十一位淘汰者失去了鬥争的主力軍，臉色漸漸灰敗，陸陸續續走了出去。
學堂內氣壓一沉。
江明鵲敏銳感覺到上首的壓力。
楚朝不開心了。
她起了點點疑惑，楚朝不正是想給他們這種壓力嗎？
楚朝沒有先理勝者，對着剩下的四十五人道:“你們會覺得愧疚嗎？”
四十五人裏被指着作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羞愧掩面，還有那麽三四個刺頭無動于衷。
楚朝:“希望你們記住這時候愧疚的感覺。”
江明鵲有絲明了，楚朝給淘汰的人上了一課，又給留下的人上了一課。
修仙界階級固化已久，在弟子宮這種地方尤為明顯，出身好的，出身不好的，都被丢在了一起，小孩不會掩飾情緒，矛盾也更多。
但也最好教育。
江明鵲想起在前世聽到有關楚朝的一段傳說。
他出身微末，二十歲築基，二十九歲金丹，可稱天縱奇才。
據說年少輕狂得罪了一個修真大家族的老祖，被滅了滿門，此後他沉寂了幾百年的時間，等到再出現時，已是一位元嬰後期修士。
出關後一劍挑翻那個家族上上下下，此後越級殺人像是喝水吃飯，在修真界攪得風起雲湧，人人自危，最後是玄度道君打壓，将他束縛在了乘秋宗。
這樣的人沒有入魔道，也是魔界一大損失。
他無法改變淘汰者的結局，就像他沒有辦法打翻修真界這潭死水，但他希望，從他們這些人身上開始改變。
從這些未來會成長為修仙界頂層的人身上改變。
可他過于偏激，也很矛盾。
江明鵲正思考着，就被戳了背脊。
祝思珂悄聲道:“楚師喊你，要給你獎勵！”
她擡頭，就見楚朝面無表情的臉。
“江明鵲，不要以為你是第一，就得意忘形——”
江明鵲快人一步:“是，我知道錯了。”
楚朝一肚子話噎在嘴邊，硬生生轉了話頭:“給你，散課。”
他懶得再和她講話，直接把書丢給了她。
江明鵲拿着書往外走，祝思珂拉住了她的袖子:“別走別走，你等等，你發現沒有，楚師對你态度很好啊！”
江明鵲扯回自己的袖子。
“哎哎！我真的有事，我之前想說，有人找你呢！是你同鄉。”
江明鵲:“不見，不許問為什麽。”
就這麽一耽誤，江明鵲身前又攔下幾人。
程齊宮帶頭，還有幾個之前附和他的人。
“江師妹，我能和你談談嗎？”程齊宮和顏悅色，分毫看不出他方才受過打擊。
他擺出了最引人好感的姿态。
他本是大世家出身，風度不俗，迷惑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簡直是手到擒來。
更別提，這種小地方來的。
江明鵲繞過了他。
程齊宮笑容僵在嘴角，他急忙追上去。
“師妹，你知道你之前在學堂上損害了很多人的利益嗎？”
她一沒搶，二沒有和人一起抓捕飛頁，靠自己本事拿到了五張。
程齊宮張口就來，這就有點道德綁架了。
江明鵲停下了腳步:“所以呢？”
程齊宮擦擦汗:“淘汰的人已經回不來甲字班了，損失已經造成，我希望你能夠把楚師的手劄給我們。”
江明鵲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她舉起一只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你是不是，這裏有問題？”
程齊宮沒有被這樣說過，一張臉漲成番茄色:“你，你這麽這麽說人？你對得起那十一個弟子嗎？”
祝思珂腦袋伸過來湊熱鬧:“他們技不如人，你怎麽也糊裏糊塗的？”
程齊宮自然認識祝思珂，祝岚峰主的兒子。
他也聽聞過祝思珂那張嘴的威力，只是沒想到，祝思珂會幫江明鵲說話。
兩人明明八竿子打不着關系的人。
他看着祝思珂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祝師弟，你也如此不明白嗎？這分明就是一場不公平的試煉。”
祝思珂疑惑:“那，那明鵲這麽辛苦抓飛頁，成果就被你們這麽拿去，又得到了什麽呢？”
江明鵲覺得祝思珂順眼了起來。
程齊宮理所當然道:“她可以得到那十一位弟子的感謝啊！”
江明鵲:“……”
她不覺得那十一人會感謝她，甚至恨不得将她扒皮剖腹，把她丢出去喂野狗。
哪怕她交出去，他們感謝的也會是程齊宮。
不愧是修真大家族出身，玩轉人心極為手熟。
祝思珂張大了嘴，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這，感謝能吃嗎？”
程齊宮義正言辭：“怎可用世俗欲望去衡量精神價值！”
江明鵲：“……”
她不想和腦殘糾纏了，再這麽下去她也要感染上腦殘了。
程齊宮也沒想到江明鵲如此不識好歹，一個廚修她哪裏來的膽！
情急之下，程齊宮脫口而出：“江明鵲！我要與你決鬥！”
此言一出，弟子宮內才下學的弟子都駐足往這邊瞧。
江明鵲重新打量起這位女主的舔狗。
祝思珂瞪大了雙眼:“程齊宮，你練氣三層吧！”
程齊宮話說出口也覺得丢臉，其實他可以用更溫和的手段的。
應付這種小地方來的人，他大可以幾個靈石收買，或者用法器換。
可身後有這麽多人看着，水也潑出去了，也由不得他後悔了。
“我可以讓你三招。”他擅自下了決定。
江明鵲打量了他幾眼:“不用了，我接受了。”
程齊宮臉色轉好，搖搖頭道:“你是我師妹，我不能以大欺小。”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中心空出了一大圈子，供兩人施法，連早早離去的陶婉靈都折返回來看戲。
金櫻子和秦岚茹站在人群中。
“不自量力。”秦岚茹撇嘴。
金櫻子嘆了口氣：“希望這位師兄能手下留情。”
程齊宮掌心冒出一顆小樹苗:“師妹，你先動手吧。”
江明鵲:“我提個要求。”
程齊宮自信滿滿:“好。”
江明鵲:“按照甲字班規矩來。”
甲字班規矩，決鬥輸家退出甲字班。
程齊宮臉色微變:“師妹，你不必如此。”
這是料定她要輸？
江明鵲雙手灌靈，甚至不用火訣，往地下一拍，冒出一陣黑煙。
衆人都以為江明鵲施法失敗了，圍觀的人都道可惜。
程齊宮笑道:“師妹，你——啊！”
地火竄上來轟然炸開地磚，程齊宮猝不及防，渾身着了火！
江明鵲起身，看着水靈根不斷往他身上澆水，他失去了戰鬥力。
我起了，一招秒了，怎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