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師父的面/抓蟲

那船身上刻着西門的标志,船上掌舵的弟子視而不見比他們小了十幾倍的小竹船,氣勢洶洶朝着它碾壓而來。

船上的弟子往下方的小船張望,又是害怕又是興奮。

昨日在弟子宮和江明鵲決鬥的程齊宮是他們西門的人,江明鵲那番作為,西門的人感覺多多少少有點丢份。

又加之前,江明鵲拒絕西門玄度道君收徒,去了偏僻的東門,打臉玄度道君,等同于一巴掌扇在西門所有人的身上,對她有意見的人不少。

今日送江明鵲的人不在,這下新仇加舊恨,架着船就對她沖了過來。

小竹葉船行的穩穩當當,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危機,等快撞到船只的時候,西門龐大的雲船突然轉向了,與竹葉船擦身而過。

旋轉帶來的風糊了她一臉,很快竹葉船撐起一道透明護罩,如若沒有這個護罩,小船定會被吹到天邊去。

船上有一人探出腦袋,對着江明鵲惡劣一笑。

江明鵲認出這也是個老熟人了。

程凡松。

程齊宮的堂弟,被女主光環籠罩住的炮灰人物。

如果說程齊宮是蠢,那程凡松便是純粹的壞。

前世她去試煉時,他為了女主,教唆了不少人為難于她,她在試煉中九死一生,而他只為了好玩。

她面無表情的對視過去,令人頗覺無趣。

程凡松唇角耷拉,滿臉失望,又奇怪江明鵲的反應,從高高的船上跳下來,落到小竹葉船上。

“你為什麽不害怕?”程凡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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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鵲反問。

“為什麽要害怕?”

程凡松歪頭,用一種不舒服的笑容打量江明鵲。

“小師妹,打了我程家的臉,打了西門的臉,東門是保不住你的,你要小心了。”

江明鵲慢吞吞道:“程家,這麽輸不起?”

程凡松眯起眼:“很好,我等你出弟子宮。”

言下之意,便是要等她練氣三層以上。

說完,程凡松便禦劍離去。

程凡松從不講武德,以大欺小對他來說毫無負擔,之所以說等她練氣三層,不過是不想打起來那麽沒勁。

等她出弟子宮,他一定會來的。

西門大船往回走。

江明鵲靜默。

程凡松搖船撞她捉弄的這手,把船上所有西門弟子都拉到她的對立面,又下來警告他,這讓不少西門弟子覺得她好欺負。

可想而知,接下來她在弟子宮的日子并不會好過。

想到上一世經歷的事情,丹田內的黑焰狂舞,躍動噬人的黑暗。

江明鵲的手被啄了一下,思緒被打斷,她低頭,靈雞似醉酒一般貼着她褲腳。

江明鵲提着它站穩,不一會靈雞又倒在身上,她竟還在靈雞身上看出了深深地滿足。

遲清禪不知何時出現在船上,把靈雞往船外一丢,末了還對手施個清潔咒。

靈雞:“咯——”

它扇着大翅膀,追逐着小竹葉船。

遲清禪懶洋洋道:“程家小兒不過築基中段,小徒兒抓緊時間修煉修煉,不日定能超過他。”

江明鵲眼神清醒了幾分,嗯了聲。

她放才被程凡松激怒了,差點預備殺人滅口了。

程凡松不過築基期,還沒到金丹,她還有時間。

鼓勵完她,遲清禪看着西門的雲船,漫不經心道:“這麽大的船在前頭擋路,路都看不見了。”

他打了個響指,西門大船開始寸寸縮小,船上遠遠傳來驚恐地尖叫。

江明鵲眼尖地看到那船身搖晃幾下。

程凡松飛出來,又好像有什麽東西罩住了,怎麽也撲騰不出來,狀态滑稽可笑。

他隐隐看到那竹葉船上站着一高一矮兩人。

方才他下去明明沒看到那個高個子的!

那是誰!

他張開神識,向那人探去。

竹葉船上那高個子微微一笑,程凡松冷汗直下!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那高個子手一揮,船上的人随後也跟着縮小,直到船只縮成蚊蠅大小才停止。

船上騷動更大了,程凡松能看到的,其他人也能看到,有高明的沉默不語,向程凡松投去責怪的目光。

程凡松眼睛燒紅,提劍奮力掙開法術。

江明鵲心下一動。

……這是,在給她出氣?

空氣中傳來不平靜的波動,西門的雲船又開始恢複了。

西門雲船上衆人不明情況,混成一團,只有程凡松耷拉着眼,神色陰晴不定。

一句傳音響在衆人耳邊。

“安靜。”

他們聽出這是玄度道君的聲音,都不敢吱聲了。

玄度打出一道靈力,向小竹葉船襲去。

江明鵲直覺有巨大的危機逼近,但她看不出來源在哪,一瞬間丹田內豆大的火苗濺出一粒火星。

玄度隔着層層雲霧,冷漠瞥了眼江明鵲。

幾日不見,這小小女娃身上,竟有了濃重煞氣。

不知是開眼前有的,練氣二層了激發出來,還是開眼後練出來的。

“養虎為患!”

江明鵲聽不到聲音,只感覺到一股冷意在她身上掃過,是她陌生又熟悉的。

玄度道君。

她站在遲清禪身邊,眼神在雲霧中虛虛凝望,沒有落到實處。

遲清禪滿不在乎,彈開那道試探的靈力。

“你若實在沒事,去外門領個管事的做一做。”

玄度:“……放肆!”

這句話江明鵲聽到了。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被護着的感覺。

似乎,好像,還不賴。

她沉默了會,道句謝謝師父。

遲清禪揉了揉江明鵲頭。

玄度緊蹙眉頭,無名的焦躁感由心生出,感覺有什麽在逐漸流失,卻又掐算不出來。

似乎是有關于他的天劫。

“不走?要不要來我東門喝喝茶?”

遲清禪靈力一勾,西門雲船又開始搖晃。

玄度冷哼一聲:“不必。”

他卷袖攜船離去。

江明鵲攤開手,把手心裏放着的糖給遲清禪看。

“師父,要吃糖嗎?”

她也不知道遲清禪喜不喜歡,但這是她唯一能給的東西了。

遲清禪看着糖紙,眉毛一挑,也不客氣,把她掌心裏的糖都拿走了,剝開糖衣就送嘴裏。

“這糖好,小徒兒加油,明日再騙幾個來孝敬師父。”

江明鵲迅速收回了心裏的一丁點感動。

“師父,糖吃多了蛀牙。”

遲清禪:“今日不小心中了個咒,長時間不吃糖,會渾身無力……”

江明鵲覺得他在騙小孩。

江明鵲:“師兄也喜歡,我得給他留。”

遲清禪笑容燦爛:“無妨,我替你轉交給他。”

江明鵲很懷疑他會不會真的給便宜師兄。

回到東門後,遲清禪沒讓江明鵲揉面團。

“你經脈未曾恢複,便看我做道菜吧。”

“過兩日你試着自己做一做。”

遲清禪拿出了面團,運着靈力将面團拉出面條。

靈力拉出來的面條細韌不斷,根根分明。

他将拉好的面放在一邊,對她道:“現在起火,可要看清楚,這是最重要的時候。”

遲清禪指尖竄起一絲丹火,是青白色的火焰。

“要記得點火收火的步驟,以及控制火焰大小。”

“如果劍修最重要的是劍,那麽廚修最重要的就是丹火了。”

江明鵲點頭受教。

他道了一聲去,丹火擁抱着柴禾熊熊燃燒起來。

他手勢不斷調整,火焰狀态也随着變化。

起鍋放入清泉,青白火焰迅速跳起燒鍋,遲清禪等水滾下面,又調了汁倒了進去。

他又道了一聲收,竈裏的丹火熄滅,剩下縷縷白煙。

一碗熱騰騰的湯面放在了江明鵲面前。

白面上浮着翠色蔥段,調好的醬汁香味往鼻間鑽,勾動蠢蠢欲動的胃。

江明鵲動起筷子,夾着細長的面條嗦了口。

什麽味道也沒有。

江明鵲不動聲色。

醬汁的香味還在鼻間萦繞,可吃進嘴裏,真就一點味道也沒有。

她之前吃過糖果,是能嘗到味道的。

現在暫時不知道是她出了問題,還是遲清禪出了問題。

遲清禪:“怎麽樣?”

江明鵲:“師父,我能分給師兄吃嗎?”

遲清禪大方的揮手:“行,拿給他吧。”

江明鵲端着碗走出去,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他在哪。

她嘗試着對着空氣喊師兄。

“師兄——”

喊了好幾聲後,師兄出現在她面前。

樓庭逸因為昨天的事,現在看到江明鵲還有點不自在:“什麽事?”

江明鵲:“師父煮了面,師兄要不要吃?”

樓庭逸身體一僵:“師父煮了面?”

江明鵲點頭。

樓庭逸猶豫幾番:“你吃了嗎?”

江明鵲再點頭。

樓庭逸臉色變了:“你沒事?”

江明鵲遲疑點頭。

樓庭逸掙紮着拿起筷子,又看了她好幾眼,似乎在确認她是不是真的沒事。

江明鵲心頭感到古怪。

樓庭逸夾起一根面條,往嘴裏一送,嚼了幾下。

閉眼直直倒在地上。

江明鵲:?

江明鵲:“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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