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流言蜚語擾

“最近煩死了,頭都大了!”

“怎麽了?”

“還能是什麽,人言可畏呀!”

“她們還在說那件事,真夠無聊的噢。”

“唉!在這個寂寞年代寂寞季節裏,孰人不寂寞呢?寂寞就像黑暗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而空虛則是它的後世——怒放的花蕊。我呀,就犧牲一下給她們解悶吧。”說着,雪妮無奈的一笑。

“那,寂寞的前世呢,它是什麽?”

“應該就是流浪了太久的心吧,已經冷得瑟瑟發抖,也許吧。”雪妮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薇藍、雪妮肩并着肩徐徐的漫步在午後的校園裏,郁郁蔥蔥的樹葉映在窗簾上婆娑着。空無一人的球場含情脈脈地和遠方炊煙袅袅升起的蔚藍天空對視着,許久靜默,從遠方傳來嘈雜的聲音若隐若現,不知是喧鬧的教室還是混亂的街市,也許是心的節律。

也許是因為雪妮太沉默了,那些丫頭們的氣勢不僅沒有絲毫消退反而變本加厲,真是欺人太甚!那個大課間,雪妮正坐在位子上寫作業。舒樂從門外進來,用手指指了指桌子說:“雪妮,有人找。”雪妮放下筆匆忙走出教室。

樓道空空,雪妮定神一看,只要兩個人在不遠的地方依靠着窗子并肩交談。一個雙手插到褲子口袋裏,約一米七高,圓臉清冷如雪,眼睛奇特,眼神特別,堅毅而冰冷,如出鞘的利劍如肅殺的秋氣。另一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鏡框熟悉的……竟是樂莫宣!雪妮不覺得臉一紅,又羞又惱,害怕樂莫宣看到匆忙轉身躲進教室。只聽見哈哈的笑聲洪亮而刺耳,舒樂壞笑着唱起《戀愛百分百》:“戀愛百分百其實在意你的心,跨越一零一那是理想漂地,我的眼神裏不是透露的訊息,我的心lovelovelove……”雪妮已無力再說任何。

命運是從不甘寂寞的,更何況是慘淡經營的人。熾熱的大地重複着不變的悲傷,看那潺潺春水也只是默默不語。

那時,雪妮心驚膽戰只希望謠言早日平息,不要再被更多人發現。

終還是有一天,他走過,被一群女生的一陣驚噓聲叫醒。他似乎發覺了什麽,但從不過問,只是輕輕地咬咬下唇匆忙低下頭,轉身,忽閃而去。也許,在低下的臉上映出的是沉睡的芙蓉;也許,映出的是閃爍的火花;也許,是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猶如剛從獵人手中逃脫的麻雀;也許,只是一片蒼白,蒼白之中掠過一縷如絲的黑影。從此,雪妮和莫宣總會莫名的相遇,在教室外的樓道。

樓道轉角處有着一道生命不可逾越的界線,那一邊明亮如鏡,這一邊黑暗如夜,一個不經意的相遇猶如星球相撞,另一個世界的人看到的是絢爛耀眼的流星,這個世界體會的則是痛徹心扉般的脫胎換骨。雪妮在很遠的地方就會瞧見兩個似曾相識的影子,漸漸走進,一個身高瘦削相貌堂堂風雅至極,眼波似水般清冷卻不失柔情,标準的才子。另一個,個子稍矮,濃眉圓眼,眼中總是忽閃不定似有似無,走起路大步流星有一種與衆不同的步伐,一副‘小白癡’樣兒。雪妮不覺‘撲哧’的笑出聲來,不知何因更不知何果,倉促之中立刻抿嘴、睜大眼睛、擡頭,目中無人般的心中顫抖着擦肩而過。

只瞧那人表情僵硬盡力的擦牆而過,雪妮暗笑:“我是*嗎,碰不得?牆上又沒有美女畫像!瞧這小樣也就這小膽。”但事實上,莫宣真的視而不見嗎?

(五)噤若寒蟬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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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就開始軍訓了。烈日滿身是刺的紮下來,雪妮靠在背包上,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同學,她只得把頭埋在膝蓋上靜靜地傾聽着風聲。終于在第一頓‘齋戒’之後,老套的發軍裝分宿舍整行李集合……

如果一切都是這樣的老套,未必不是件好事。即便在這裏那幫小鬼們也沒有放過她。晚上熄燈後,是大家最興致勃勃的時候,同宿舍的又要開始暢想、編造雪妮和莫宣的緋聞了。“無聊!”雪妮憤憤的閉上眼睛試圖睡着。可是越編越離譜,“随意的诽謗,招誰惹誰了!”還是忍無可忍了,雪妮開始孤身奮戰舌戰群儒,可是一開口她就發現她錯了,無論她說什麽小鬼們都有辦法把那變成她們的論據。

早操因為天氣寒冷,恰巧雪妮和莫宣都把校服套在了裏面,一副小褂套大褂的二呆樣,更恰巧的是只有他們兩個這種穿法。

“啊!雪妮你和樂莫宣穿情侶裝哦。”突然聽到一個小鬼的大聲驚嘆。

像一個霹靂,雪妮滾燙着把臉埋得很低很低,該死的!這麽大聲,誰都聽見了……真是無聊至極!!!天呀,我招誰惹誰了?莫名其妙的被拉上和他,又鬧鬼般的總在走道遇見,如今……人丢的呀。雪妮暗暗的想着,指甲在手背上狠狠的抓出一道痕跡,擡起也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害羞而紫紅的臉偷偷地看了一眼莫宣的反應,還好他只是若無其事的回頭看了看。此後,雪妮就更是百般小心,不敢多說一句話、多做些什麽。

休息的時候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下把臉埋在膝蓋上,心裏酸溜溜的,最好的朋友不能按預定的軌跡和自己在同班如影随形。如今只剩下自己,還要面對這莫須有的緋聞。偶爾,雪妮擡起頭望望二班隊裏的薇藍。她,一個人靜靜地坐着。雪妮心中更是波濤洶湧,我們都是一樣的落寞孤寂。為什麽要把兩個已經很孤寂的人還分開,這太殘忍了,連一個很小的依靠都不能有嗎。這裏沒有一個人會理解我,只是拿我開心,我不反抗只是不想有更多的麻煩。那時,友情這朵花更加狂放,從來沒有過的心心相惜。

因為薇藍的關系吧,雪妮自然對二班的動靜注意的多了些。休息時突然的眼睛一亮,掩着曬太陽的牙齒轉過頭和身後的小q說:“喂,你看二班那個人喝水的杯竟然是個陳年古董般的茶缸子!”說着指了過去,“這人太有意思了!有個性,我喜歡。”雪妮上揚着嘴角才定過神仔細看那人。冰涼的臉沒有任何表情,深如海的眼睛,肅殺迎面而來。雪妮不覺一驚,這個人就是那天和樂莫宣在樓道私談的人,好冷好深奧。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一定有故事,就像一個黑洞很恐怖但也很吸引人。這個軍訓多少有些詭異。

如果這個世界永遠都是低溫的該多好呀,沒有溫度就不會變質,永遠都是最初的新鮮。天太熱了供水不足,大家只得排着隊去男生宿舍樓道打水喝。該死的樓道這麽窄一個人過有餘兩個人過不足,偏偏人又多。雪妮有氣無力得靠在牆邊等候着,無意的轉過頭正好對上莫宣的目光,她立刻轉回了頭,瞬間感覺一陣風擦着自己的身體和臉頰掠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閃過面前,只覺得全身麻麻的,心突然停跳了一下。“讨厭!這麽窄的地方也過……幸好沒人注意”。

國人手拉手可以繞地球多少圈呢?洗澡更是要排隊的,都怪自己收拾了太久的東西,雪妮竟然排到了後面,貌似都快熄燈了。要是被發現熄燈晚了,想想教官狂吼的臉,雪妮不由地慌亂起來,抱着盆就向回沖。

“哎呦!”她一着急忘了門檻,腳一絆,趴在澡堂門口。

“你怎麽樣?”

“丢人了!別是認識的人就好。”雪妮以“大”字形趴在地上心中一聲尖叫。

那人走近蹲下扶起雪妮,竟然是晨鴿!呃,丢人丢到班裏了,雪妮摸索着站起來。“吱啦”一聲睡裙撕開一半,雪妮正一頭霧水,才發現原來後面還有一個人,踩到了裙角。

“太過分了!”她怒氣沖沖地轉過頭正要發飙,卻哽在喉頭,從頭紅到腳。0.5秒後她反應過來,慌亂卻準确無誤地抓起從肩頭正在滑下的衣服。

樂莫宣!

雪妮想要轉頭便跑,卻發現腳痛的走不了,真是禍不單行啊。

“對不起,我……”

“你就是故意的!”雪妮心中暗想,幸好天黑看不清楚,也沒有其他的人。

樂莫宣一時無以應答,尴尬地不知所措。

“我……好像扭到腳了。”雪妮蹲下揉着腳說道。

晨鴿走近,将她扶起,“背你回去吧。”

雪妮提着睡裙掩在胸前,感動一時激蕩起來。哇,好紳士的青年才俊啊!

“莫宣,你背吧。”他突然轉過頭說道。

雪妮有種被從高空抛下的感覺,她笨拙的伏在他的背上,手懸在半空,若有所思。

“喂,幹什麽呢?快點!”

“我在想……你背得動我嗎?”說着,雪妮将胳膊纏繞在莫宣的脖子上。

這小白癡還真有兩下子,背起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只是……他是不是害怕我讓他賠睡裙?剛才對他這麽兇,不會突然把我摔下來吧?要是讓她們知道,我就沒活路了!

朦胧昏暗的夏夜,夾雜着淡淡洗發香波的沉沉呼吸聲,淩亂的衣服,濕漉漉半長的頭發貼在骨感的肩頭,沾濕了一大片T恤衫。

那幾天小鬼們越來越嚣張,我真是跳進黃河也得把黃河染了!想着,雪妮偷偷地看了看莫宣。還是沒有任何表情的小白癡樣兒,總是沒有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知道嗎?會當真嗎?要不我解釋一下?不行!此地無銀三百兩!糾結,那幾晚雪妮基本上就沒怎麽睡,也不知道是因為滿耳灌輸的緋聞故事還是因為寂寞失落抑或因為圍繞全身飛行的衆多小型抽血機,總之平生第一次被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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