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此中有真意

時間真的很可怕,一周不到,驚弓之鳥就誕生了。本來就不張揚的雪妮更加寡言和謹慎了。終于結束了魔鬼經歷,便迎來了開學第一次考試。

當小q正滋滋有味地舔着棒棒糖,樂莫宣和剛剛認的姐——雪妮後排的趙舒樂寒暄嬉笑之時,英語課代表氣勢沖沖地邁進教室:“莫宣、小q、雪妮,老師辦公室有請!”小q的包子頭靈光一閃“張生、紅娘、莺莺”。天啊!怎麽會冒出這種想法,看來謊說多了是會當真的,不過這個組合,很怪異呢。

總是神态自若的英語張老頭把成績單往桌子上一放,說道:“你們的英語不及格,這可不行啊”,擡起頭卻見嘴裏正銜着一枚棒棒糖一側臉頰鼓起一圓球的小q、紅光滿面的莫宣、睡眼惺忪的雪妮。他看向小q語重心長地說道:“都這麽大的孩子了,怎麽還吃這種東西呢?一點都沒有高中生的樣子!”小q吐了吐舌頭,小聲嘀咕道:“太讨厭了。”當老頭轉向莫宣時,那小子先開口為強:“我會把英語補回來的。”

“雪妮,雖說都是不及格,可你這分數也太低點了吧!”

“36分”

“我……英語嘛,向來都很差的。”雪妮扯着衣角漲紅了臉。

“那我就奇怪了,你是怎麽考上這市重點校的?你其他科得考多高的分才能拉回來啊?”

雪妮想了想,擡頭道:“您……是在……表揚我理科成績好?”

整個辦公室頓時陷入到一種“……”的氣氛中,自此雪妮變成了英語老頭特別關懷的得意門生。當然,小q和雪妮這一對同桌更讓張老頭倍感頭疼,他總是在感慨:“怎麽就讓你們兩個坐了同桌!這英語是一對兒差。”乃至後來的歷史胖老太也是驚嘆于這一對頑固不肯背書的同桌。

“真是默契啊,連挂科都一起”秋凝一臉壞笑道。

筱貝一本正經的接道:“小q,你跟着起什麽哄啊?”

活潑可愛的筱貝(別看她外表活蹦亂跳的,其實人小鬼大!)與優雅淑女的秋凝(其實她特腹黑,嘻嘻……對!還有潔癖。)在高一一班延續了初中的同桌傳統。雪妮忿忿地指着她倆:“別人說我也就算了,你們倆個和我做了三年的同學了,也跟着起哄,不厚道!”她轉過頭瞅了瞅一臉調皮的小q:“還有你,身為我同桌不起好作用!到底什麽時候你們才玩夠啊?”

“有了更八卦的事情以後。”三個女孩異口同聲道。

果然是交友不慎啊!

“下周一我們班和你們班有場球賽,你要去看的吧?”薇藍和雪妮午飯後漫步在青青校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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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想!可是……不敢。”

“?……他要上場嗎?”

“是啊,小q說到時候就站在我旁邊組織大家一起喊他的名字。嗚嗚……我會死的很慘的!”

“那,和我一吧。”

“啊。”雪妮一把拉住了薇藍,“不要走這條樓道,莫宣和晨鴿中午出現在這裏的概率是98.65%”

“!”薇藍一臉遇見外星人的表情,“前數學課代表,你強悍啊!”

“你怎麽一點同情心都木有?我為了避免把事情鬧大,已經把他的習慣摸得清清楚楚了,這樣就可以盡量減少以前那樣的牽扯。”

“你……心虛了?”

“腎虛!你試試,無論走到哪裏都可以遇到,做什麽事情都能牽扯上,多恐怖啊!”

“妮子,你要真是一清二白的就給我擡起頭看着他坦然經過!”

于是,當晨鴿如沐春風般的攜笑靥如花的莫宣大步流星地與她們在樓道裏迎面經過時,雪妮一臉便秘了的表情,小腦麻痹般的運動共濟失調了,她拉着薇藍兩人一起絆倒了。

午後靜谧的樓道裏,回蕩着男男女女歡快明朗的嬉笑聲,還有……“讨厭啦,丢死人了!不準笑!”繞梁三日,不絕于耳。

(七)只道是尋常

郁郁蔥蔥的球場,白得晃眼的球門,陽光般明媚的少年,熾熱的氛圍,雪妮拉着薇藍站在自己班的球門後面,晨鴿站在左後衛的位置上,莫宣站在右後衛的位置上。他背對着她,她與他之間離的很近,但伸去的手掌卻碰觸不到。其他人都在對面歡呼雀躍着,那邊此起彼伏,這邊寂靜如歌。

“真的很出乎意料,我以為他這樣陽光的人會做前鋒的。不過,很喜歡莫宣和晨鴿這組合。”雪妮莞爾一笑,逆光看去,左邊是玉樹臨風的優雅身影,右邊是單薄而挺拔的倜傥背影。

“你們班肯定是要輸給我們班的!”薇藍嘆息道,“我們班可是有校隊的。”

“誰啊?”

“薛暝。”

“但願不是吧。”

“啊,她們在向我招手呢。”

“你呀,還是趕快過去吧!免得她們把你當做二班的叛徒,我一個人可以的。”雪妮笑着将薇藍推走。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們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畢竟我有我的身不由己,你也有你的無奈。

一腳球踢出了底線,雪妮轉身擋下,将球交給了跑過來的二班男生,擡起頭撞到樂莫宣和晨鴿的視線,一個有點詫異,另一個饒有興趣的。

少臭美!我可不是來看你的,是看球。小白癡!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用一個人躲在這裏了。一陣委屈嘔向喉嚨,雪妮不禁地努了努嘴。

随着比賽的進行,二班逐漸嶄露頭角,薇藍這牛皮确實不是吹的啊。但一班守門員同學甚為神勇,來者皆拒,晨鴿也越發英勇起來,倒是莫宣中規中矩的。雪妮正心中暗自盤算着,目光一閃,和莫宣的視線毫無遮攔的撞在一起,似有些深意的目光。她心砰地一聲震顫了一下,接下來才恍然發現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樂莫宣總是不時地向後轉過頭,又迅速地轉回去。說不清楚在幹什麽,也看不明白他在看什麽。他是在看守門員?在找隊形?在看雪妮?還是習慣性動作?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一樣的,不一定會有因為,也不一定會有所以。就好比不是每個方程式都是有解的。只是那個年華裏的孩子不懂得,也許正是因為他們懵懂而自以為是的任性才更顯珍貴。

在一班鐵血的桶陣面前,比分如二班孩子一樣的憤憤,0:0。好吧,點球。雪妮心中暗叫道:“哥們們一定要挺住啊。”結果呢?在第二輪二班進而一班踢飛了,那麽下一個踢點球的一班孩子将會承受着怎樣的重壓啊。

雪妮激動不已地等待她們班的拯救者。樂莫宣從容地走到了球門前,收起了可以打敗太陽的笑容,斂去了說笑時的風流樣,亦如初見時的面無表情,平靜而深沉,低頭,彎腰,放下球,起身,後退,起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球擦着地面滾入了球門左角。在一片歡呼聲中,他淡淡一笑,雙手舉起豎起的食指,微微低下頭,嘴角抿起羞澀的笑意。雪妮恰好就站在他的面前,那個動作不正是她最喜歡的球星的招牌動作嘛。不!不是的,他沒有這小子的羞澀,這小子沒有他的霸氣。那一刻,雪妮有點神色恍惚,一直藏在最深處的一笑,這一笑傾盡了所有的假裝。

這小子,看來還真不是我原以為的模樣。其實,沒那麽呆,沒那麽浮躁,沒那麽差勁。雪妮忽然覺得自己以前有點太以貌取人了。貌似,要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世界了。

當所有人還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時,最後一輪中一班不堪重負的踢飛了。啊,我們輸了?輸了。輸了!那時的失望神色似穿心的利劍,盡管真的已經盡力,可還是那麽的不甘。雪妮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樂莫宣轉過身垂下眼簾,呢喃道:“我們輸了。”似乎是在對她說,又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她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穿出人群,獨自走近空曠的路邊,夕陽餘晖籠在他的身上,映出一個金光閃閃的少年,路邊的柳蔭在他的臉上映出或明或暗的陰影,看不到表情。

她有些顫抖,久久地站在原地。那一刻,她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浮現的是“做你背後的女人”,為什麽有一種沖動,跑過去緊緊抱住那個背影,靠着那個寬闊的肩膀,告訴他,你永遠都不會孤單。

在許多年後,雪妮再次回憶起那時的情景,是有多麽悔恨當時的自己太鎮靜,哪怕是跑過去遞一瓶水抑或是一塊手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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