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6.SOS
? 糖豆和可愛斯坐在吧臺邊,糖豆細長的手指無聊地玩弄着空酒瓶。兩人剛從電影院出來,看了一部兩個人幾乎都記不住情節的胡鬧電影,然後又很默契地進了一個兩個人都沒注意名字的酒吧,喝了一堆啤酒。
劇組将啓程去新墨西哥州的外景地,所以今天全組放假。當然,對于糖豆來說,他的戲份已經基本結束,在人間的場景中,他只剩下兩場戲。兩場不用複雜化妝,不用穿基神行頭的現代戲。一切順利的話,他一周後就将殺青離組。從選角到特訓再到正式拍攝,兩個天南海北的陌路人變成了兄弟,但誰也不知道這份情緣還能走多遠。
“說心裏話我老佩服你的,”可愛斯又溜出一點口音,“你能把每場戲不重樣地演繹那麽多遍,我可做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勁兒太足戲份太少,糖豆總是會不厭其煩地纏着肯爹把所有方法風格都嘗試一遍。
“難得在一個不愁錢的劇組呆一回,我得讓邪神玩過瘾嘛。”糖豆眯起眼睛,瞥着在酒吧裏四下閑逛,觀光着中庭風土人情的邪神。事實上确實是看了太多中庭電影的自戀狂邪神,簡直恨不得把柔情版、殘暴版、細膩版、粗狂版、純良版、純黑版洛基都表演一遍。
“洛基真的死了嗎?”可愛斯嘟囔一聲。
“誰在乎呢,”糖豆酸溜溜哼氣,“這可不是我的電影,是你的電影,索爾會舞着錘子說‘我一定會回來噠’,洛基只能合指祈禱‘但願還有人記得我’。”
“我會記得你的!”可愛斯連忙申明,幾乎舉手發誓,“你是我弟弟,我愛你!”
不知道是不是肯爹故意,兩人攝影棚的最後一場戲正是洛基的最後一個鏡頭,墜落彩虹橋。
老實說當時的情景應該是相當滑稽的,可愛斯倒挂着,奧丁拽着他的腳,他手裏的權杖挂着懸空的糖豆。糖豆的淚水從眼角滑到了耳垂,照劇本中的描述,糖豆腳下是宇宙級的深淵,但映進眼底的只是綠幕氣墊,他甚至想象不出那深淵的形狀,他只覺得靈魂随着倒挂的身體,被傾倒進了糖豆深澈刺骨的絕望瞳孔裏,那是和彩虹橋下的深淵一樣不見底的地方。
眼前的糖豆被他的急于表白逗笑,立起清亮亮眼睛,“能把你的腱子肉收起來嗎,雷神先生,要不你拿肉把酒錢付了吧。”
幾瓶之後的可愛斯因為酒精發熱脫下了外套,貼身的健美背心引來大把眼光,來往酒客有意無意地碰擦“揩油”。
“我的肉也就獻給女士們,你的肉男女皆宜。”可愛斯接下他的話,展開索爾式燦爛笑容。
“哈,”糖豆直起身,搖晃腦袋梭巡一圈,笑着嘆氣,“明年你還能這樣随便走進一個酒吧喝酒嗎,錘兄。”他們開啓的這一段魔幻旅程,不知道能迎來怎樣的未來。
“明年咱們會被滿世界的姑娘們追着跑,叫着索爾索爾洛基洛基,簽名簽名,親親,親親……”可愛斯眨巴着閃閃眼睛胡咧咧。
“你會成為男人公敵。”糖豆扶額咧嘴。
“你會成為婦女之友。”可愛斯對仗工整地還嘴。不得不說,共處的幾個月,他的饒舌功力倒是進步不少。
兩人大笑着舉瓶慶祝自己的未來,然後又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S……O……S?!”幾分鐘後可愛斯打破了彌漫上的沉悶,直起眼睛嘀咕,“這是……摩斯密碼?”
糖豆放在桌上的手機挂墜上的藍色石頭不知反射着哪裏的光線,正明明滅滅閃爍着,仿佛打着節拍。
“去印度時我妹妹送的,當地人辟邪的石頭,裏面住着藍精靈。”糖豆低笑。
“不,不對,”可愛斯似乎來了興致,向酒保借了紙筆,盯着長長短短的閃光在紙上點點畫畫,“以前上學時我參加過一個興趣組,這肯定是摩斯碼,嗯,‘媽媽……我愛你……’這是啥?!”他立起眼睛瞪向糖豆,而糖豆忍不住直起脖子瞧向猛轉過冷森森眼眸的邪神。
邪神和嘟中斷了數月的通訊系統,就在這中庭冒牌雷神無意的提點中突然連上了線。
約頓海姆人是雙性這點洛基是知道的,甚至連索爾都是知道的,因為這是神域少年們将約頓人歸為“怪物”的一個話題。但事實上,誰也沒有認真去研究過這個“雙性”。約頓人清一色的男性外表,在冰棺被奪走後,他們的生育力明顯低下,甚至有神域學者推論,約頓海姆人在兩代後恐難逃滅絕命運。
約頓人是不輸于神族和精靈族的魔法師,甚至因其殘暴天性,他們的冰魔法更具殺傷力和威懾性。九界裏大多數的人都能為你描述約頓人的殺人場面,但恐怕沒有任何外族人能告訴你約頓人如何交#媾繁衍。
洛基承認做不好阿斯加德人,但做約頓人,不管從生理還是心理上,顯然都是更陌生的領域。所以當薩諾斯抛出他的結盟條件,連齊塔瑞人都認為只是一個羞辱玩笑地哄笑起來。他記得自己也曾和索爾這樣笑過,嘲笑那可悲異族的後代是用冰原的泥巴塑出來的。
“純種約頓人恐怕都不知道怎麽生孩子了,你寄望一個混種來生?”洛基短短幾秒就恢複了刻薄面孔,抱着手肘冷冷笑道,“抱歉這份抵押品我拿不出來。我只想提醒你,若宇宙魔方已經在中庭曝光,觊觎這寶貝的恐怕不止你一家,不說別的,就說統治九界的阿斯加德,你認為奧丁知道了宇宙魔方會怎麽做?此刻去攻占中庭我們勝算在握,但若你執意要在這裏玩你的忠誠游戲浪費時間,你就只能率領你這些破爛貨去找奧丁要魔方了!”
薩諾斯沒有說話,粗壯手指輕敲着扶手,紅色眼瞳仿佛血河粼粼。
早就被他前一句話激怒的索爾舞着錘子,徒勞地在那巍峨的巨石王座下來回奔襲,喵喵錘的能量波震得這擠滿了人的荒蕪空間飛沙走石,卻毫不相擾地穿過那些人體砸落在索爾四周。
“事實上,以米德加德人的能力,還不足以曝光宇宙魔方,我更關心的是你能拿出什麽程度的誠意……怎麽了,神域小朋友,你不知道怎麽做#愛?又或許你不介意我給你随便挑一位,或幾位?”滅霸不容置喙的沉甸甸嗓音讓徒勞的索爾猛地僵滞了身體。混亂癫狂的空間讓他忘了一些事,一些應該很重要,他卻總是忘記的事。譬如洛基的畢業典禮,譬如洛基燒毀白臘山,譬如洛基是否戀愛過這件事。
他一直認為很多事随着時光自然就會到來,長大,戀愛,做#愛,結婚,生子。這個順序不會混亂,成長到某個階段,就會做那個階段的事,成長到某個時候,該來的那個人就會到來。可是在這個迫使他思考和回憶的空間碎片中,他突然想起洛基似乎一直都違背着這個他自以為的自然規律,洛基在他還四下裏胡鬧的時候已經開始規劃未來,洛基在他對性還完全懵懂的時候,已經知道了全套的做#愛程序,洛基在他尚不知君王之道時,已經将鄰國宿敵策劃進了他的消滅計劃……但這個野心無限運籌帷幄的弟弟,卻從未在該玩耍的時節花天酒地,從未在該戀愛的季節柔情蜜意,卻在早該成熟的時節仍然以惡作劇為樂,早該歷經情#欲的年紀仍是醇封處子。最早熟的人活在最晚熟的生活裏。
于是在索爾絞盡腦汁的回憶中,他終于發現了一個事實,做過很多壞事的洛基,沒有和人做過愛。
尼福爾海姆山巅的溫存纏綿是終結記憶的裂口,是洛基最真實的告別方式。他想起了陪伴他們一路的小藍球嘟,想起洛基嘴角的弧線,“它是我兒子。”——也許,洛基說過的謊話并不如他想象中多,只是他從未去認真分辨。洛基對他開過的所有有關性的玩笑,也許都不是玩笑,只是邪神愛他的方式——對待戀人的方式。
心底裏猛地踏空般抽痛,索爾狂吼着向孤獨伫立的洛基跑了過去,他召喚着他的喵喵錘——回去!回去!去這個時間點,去洛基最需要他的時間點帶回他的弟弟!
他穿過了洛基單薄的身體,喵喵錘的低鳴更像他心裏的嗚咽,他聽見了背後洛基淡薄的笑聲,“那麽我選你吧,如果我真能生孩子的話,至少也別生個窩囊廢。”
索爾猛地回身,洛基的黑發被風吹拂,正揚起細白脖頸挑釁地看着手握神杖的薩諾斯。
2015-09-05/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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