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0.殊途

? “船資收到,不多不少,正好。”在索爾唇舌微微抽離開後,洛基輕舔了舔唇上殘留的那莽漢的水漬,籲氣笑道。這在索爾看來無疑是挑#逗,他是不懂“欲擒故縱”這一套的,他就算懂,也不想理,于是他又俯下唇,盡情吸#吮着那個神秘微笑裏的蜜汁。

“哥……如果再不去轉舵,我們就得去尼福爾海姆來趟‘霧國末日游’了!”微微喘息的洛基雙手執住那有力脖頸,稍稍推開,仿佛經歷了宇宙中最大笑話般吃吃笑道。

他用的表情是最能刺激索爾郁悶情緒的狡黠笑容,旁邊簡低低的呻#吟也刺激了索爾的理性,索爾沉默放開他,起身去查看簡的情況。洛基整整衣襟,慢吞吞站起來,走到船舵邊,将鐐铐沉重的雙手扶上金色的槳舵。

在歧路無數的水域裏,他扳轉了方向,小船在飄渺花香中駛進了通往瓦特海姆的峽谷密道。山風愈加強勁,拂起他的頭發和衣袂,他微眯起眼睛,逆水而行。他現在才有時間考慮自己為何會選擇回到這一刻。

枷鎖在身,情敵在側,去往的是一個最兇險的地方。關在地牢的日子肯定不能回,上船之後他也很難逃脫,他的最佳逃跑時機應該是剛被索爾撈出地牢尚未被鎖時,他甚至都不必和這個中庭女人打照面……“是你嗎,混蛋?是你替我做的選擇?”他在心底惡狠狠問向飄在他肩頭上方的小藍球。

小藍球扭着身體,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藍光幽幽明明閃爍。然後他發現恢複了整個時間場的嘟并沒有恢複成當初精力充沛的模樣——它仍是中庭時那顆垂死狀态的小藍球。

洛基瞪着那可憐兮兮的小東西,思忖道,“你,作為時間點的空間修複者,你的時間是向前的,無法和這個時間點的你同時存在……所以你,還是中庭那個你?”所有人都獲得了一次重來的機會,嘟卻是直接來到這個新時空,延續着它中庭的茍延殘喘。

嘟一邊點頭,又一邊搖頭,“不是我,這是媽媽你自己的選擇,你說‘我們回去吧’時,腦海裏最強的一個場景。”嘟用它的摩斯碼回答了洛基的上一個問題。他恢複的時空是洛基最直接的下意識選擇。

洛基瞥了一眼顯然已經耗盡所有法力的嘟,“你的意思是哪怕我現在後悔,也不可能再選一次了?”

嘟明顯又開始裝傻,“媽媽你後悔回到大舅身邊嗎?”

洛基知道自己并不後悔,他只是有點遺憾,用了如此倉促無情的方式和糖豆分別。當看到泥濘裏那個舉不起神錘的悲慘“索爾”,他發現自己是那麽地想家,想母親,想那個無法歸來的雷神,“索爾”的悲恸和自己的不甘,活生生糾纏在眼前。

愛恨的切換不過一閃念之間。

“憂愁河真的能勾起人的憂愁嗎?”索爾突然問了一句幾乎不符合他戰神身份的話。

洛基回過神,冷幽幽笑,“怎麽了,勾起你的愁心事了嗎?”

“不是,是你,你滿臉愁色。”索爾輕嘆,顯然在共有的沉默中,他一直在留意洛基。

洛基并不知道自己的“愁色”是什麽樣子,他從來都善于藏好自己的七情六欲,也許和糖豆呆太久,被那張藏不住事的傻臉傳染了……他也不知道索爾在這麽微弱的光線中是怎麽看清他的“愁色”的,或許根本不是“看”的,是自己直裸裸的落魄氣場讓他覺出的。

“那個,它有什麽問題嗎?……你兒子。”索爾把眼光看向了從剛才就抽筋般的嘟,但“兒子”一詞他仍是悶着後鼻音發出的不自在聲音。

“我想它快死了……和你的女人一樣。”洛基淡淡笑。看來索爾也并非那麽愚鈍,雖然他也許只把自己心念間的突然反差當成鬧別扭,但他很确鑿發現了嘟的迅速衰弱。

“不是今天,她比你想象的堅強!”索爾終于還是被刺痛,沉下嗓子。

洛基已經忘了自己上一次是如何回答的,他只是很清楚記得自己那一次的恨意,記得那時的自己毀滅一切的怒火!這怒火不知何時竟連火星都已熄滅,滿懷戾氣的自己沒有摧垮那顆糖豆的精神,反而好像被那顆糖豆融化的糖衣包裹住了冰寒的心。

“洛基,此行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一力承擔責任,請父王赦免你的罪行。”索爾湛藍的眸子緊盯着他沒什麽表情的臉,他過于頻繁的沉默,顯然讓索爾疑惑中透着某種不安。

洛基把船的操作調成了自動模式,慢慢走回索爾身邊,坐了下來,嘟跟着他飄落在他腳邊。

沒有懸崖,沒有背叛,那長長的錐心經歷仿佛一個胡亂拼湊的噩夢從未發生。但同樣的,也沒有溫情,沒有那場歡#愉,那靈與肉的交托亦如一場春#夢,只存在于另一途的洛基的夢裏。他看着索爾的眼睛,“你說真的嗎?哥哥,你認為我們還能活着走出瓦特海姆,拯救九界,勝利回到阿斯加德,參加父王的表彰大會?”

這一次終于輪到索爾沉默了,挑着眉的洛基又是他熟悉的嘲弄模樣,這讓他在心底裏松了口氣。他鬼使神差地吻了洛基,那之後洛基的态度就不怎麽正常,他不知道範達爾口中關于洛基“白臘山的秘密”是什麽,顯然洛基沒有意願告訴他,與其再得到一個謊言,他不如等日後去逼問範達爾。

“你會幫我的,洛基,”他擡起了眸子,望進那對通向最幽暗處的碧綠深潭,“你那麽聰明,一定會想出更好的計策,救我們,救阿斯加德。”

洛基看着那無垠的藍天眼瞳裏他不懂的光亮,他知道這是自己回來的原因,只能在索爾這裏得到的東西……他翹起了嘴角,“我要收費!”

“好!”索爾幾乎不加考慮地爽快,然後就在洛基對他的快速反應尚未回過神時,貼過唇,扣在了那亮晶晶笑容的薄唇上。

這不是剛剛那熾#熱的深#吻,這是小時候心無罅隙的最純最真最溫暖的給弟弟的親吻。

尼福爾海姆的孤峰上。拿不起神錘的索爾停止了嘶吼呼號,嵌在岩石上的喵喵錘一點點退去金屬的色澤,石化成岩。岩石、枯枝、星辰碎片布滿了高速旋轉的空間,流動的強大氣場如利劍,将尼福爾海姆這顆死寂星球一點點分割剝落,孤峰已經變成了漂浮于半空的巨大岩石塊,沒有出路,沒有方向,來自阿斯加德的金色光芒也被分解成了金色砂礫,如流沙飄漫旋繞。

索爾摟緊懷中的洛基坐了下來,洛基冰冷的臉頰靠着他的臉,分別時這張臉上的淚水早已風幹,他用唇沿着那曾經滑過滾燙淚珠的路徑細細親吻了一遍。洛基整齊外套上的金屬片冷冰冰貼着他赤#裸的胸口,他看見了自己的戰甲,原本被洛基枕在身下的紅披風銀铠甲,伸手觸處,似乎還殘留洛基身體的餘溫,他把洛基躺枕在自己腿上,慢慢穿上了自己的戰甲。

也許因為神族的生命太漫長,而他還太年輕,他從未思考過真正的死亡,他不知道這顆死靈之星崩塌後,靈魂們會去往何處……也許英靈殿原本有他的一席之地,但那将是屬于雷神的光榮殿堂,不是失去了神錘的自己,不是為了一個人舍棄了九界的自己,不是再也無力戰鬥、滿心追悔絕望的自己——他很清楚如果命運還能讓他再選一次,他同樣會回到這孤峰,回到洛基身邊,回到那個躲貓貓游戲早已結束,還執意躲在暗處等待他來找到他的孩子身邊。

或許因為剛剛經歷了更壓抑殘破的孤獨異世界,此刻的末世風景落在他眼中竟并非那麽凄涼。銀甲依然铮亮,大紅披風在烈風中飛舞,他再度抱起洛基,圈住那纖細肩頭,讓那柔軟黑發的腦袋靠在他的肩窩上,握緊他的手。

洛基,看吧,你最喜歡的風暴中心,只是這一次我們誰也不再是旁觀者,我們會在這毀滅中心裏,一起化為齑粉,再也分不出彼此。

峽谷盡頭,金色小船猛地颠簸了一下,洛基起身握緊了舵槳穩住方向,高不見頂的兩岸絕壁變成了純黑岩質,小船也加速度躍離了河面,沖破層層光障,轟然飛出了狹窄岩壁。

“到了!”洛基的聲音聽不出憂喜。

在他們身後,巨大尖利的呼嘯伴随着轟塌聲浪襲來,索爾挂在腰間的喵喵錘突然光亮炫目,悲聲大作!簡身體裏的以太也紅光耀眼,暗影流動!

“怎,怎麽了?!”索爾穩住身體,下意識擋在了單薄的洛基身後。

“別回頭,”洛基僵直着脖頸,凝視着眼前突然開闊的一片灰茫茫世界,他吐出了一口氣,喃喃道,“九界聚合,尼福爾海姆,湮滅了。”

所有的歧路都消失了,他只剩下了眼前這一條,陪着他的蠢哥哥,走到底。

2015-12-26/23:38

Pool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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