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各自陌路
風卿言。
這個名字她怎麽會陌生!風家,就是那日帶兵沖進王府的罪魁禍首!慕家上下一千多口人死的死,傷的傷,最後都化成火海中連灰都不剩。那日卿言擁着她談心,想必那時他已經知道了......慕玥攢緊了手,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刺向卿言,跪着的将領眼疾手快地在最後關頭踢走了匕首,但是卿言的手上還是劃到了。
“王爺!拿來,把這個女人拿下了!”
“退下。”卿言一聲令下,将領識趣地領着人馬避開了,頓時又喚住了他,“把裳兒安置在馬車上,小心些。”
直至所有人都離開了,無盡的道路中只剩下兩人和躺在地下的屍體,血在腳邊蔓延,卿言一步步踩着優雅的步子而來。那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彙聚起來,慕玥盡不知卿言骨子裏的神秘竟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在她面前,更何況,是那樣無法接受的事實.....他怎麽可以.....
“玥兒,我知....”
“不要喚我的名字!風卿言,你是風卿言,你該知道這個名字對我意味着什麽!當年你的父親滅了我的全族。呵呵,現在,在你面前的就是慕家的餘孽,王爺只要吩咐一聲,立馬有人會将我千刀萬剮。風卿言,今日便是你我.....”
卿言冷不丁地将匕首交到她的手裏,握住她的手把匕首指向自己的胸膛,再向前一寸,就會刺入。手撫上她的發絲,柔聲道:“玥兒,那日我發病時曾問過你是否願望随我天涯海角......玥兒,若是你沒有絲毫的猶豫,我們何止于此?我根本不介意你是誰,只是比起失去你,這樣的結局是我不想遇到的。前日我回了一趟已經和父皇表明了态度,我想這個秘密會埋藏在心裏一輩子,方才若不是傾文若半路劫殺,根本不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我父皇本不答應我怕是暗地裏派人保護着......誰知......”
“我定會殺了他的!”他又加了一句。
“可是,很感激他!”把匕首往前一推,慕玥睜着無辜的美麗眼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多虧了他,我才能知道原來我差點投入了仇人之子的懷抱,我不管你是風卿言還是卿言,你,都比宇文毓敏更讓我憎恨!”
舉起匕首,卿言站在原地任憑她處置。
哪知慕玥根本沒有刺向他,而是撩起自己的袍子用匕首割下了一塊,扔向空中,道:“古有隔袍斷義,今日,你我兩不相欠。九、王、爺。”
卿言接過了飄落的袍子一角,握了一會兒,看着毅然離開的慕玥,她的背影落寞而堅強,正如第一眼見到她時,那雙眼睛明明透着哀傷,卻美到目眩神迷。
微微垂下眼睑,用輕不可問的聲音道:“玥兒,你要和我進宮。我不會放手的。來人!”
“屬下在。”黑衣将領一接到命令便飛身來到卿言身邊,等候差遣,卿言看了看慕玥遠去的背影,狠狠地下了一個決定,他不知道以後的自己會不會後悔,但是他知道,若是這次放手了,那麽将來一定會痛苦莫及!
“把九王妃一同帶往宮中,和裳兒一起,不得怠慢。父皇那裏我會親自去說,你可明白?”卿言低頭,略帶壓迫性地看着他,卿言知他的身份,皇宮最高禁衛軍統領,父皇還真是派了他的左右手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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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遵命。”
玥兒,希望我下的這個決定.......
不會傷了你.....
深重地嘆了一口氣,看着遠處禁衛軍将慕玥圍了起來,可以是軟硬兼施地推上了馬車,卿言看到了她含恨的眼睛透過車簾傳遞出來,他轉過了身,統領跟上了幾步,道:“王爺,還請快點回宮吧,陛下還在等着呢。”
“嚴寒......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望着天空,衆鳥高飛盡,一聲聲嘶叫聽起來異常刺耳,取過嚴寒背後的弓箭,搭起來放手射下了一排鳥兒,個個落地,毫無憐憫之色,把弓箭交給他手上,道:“把這裏的屍體處理下。”
“王爺你....”
“勿需擔心,我知曉分寸。”
卿言騎馬快速離開,在林蔭大道上飛快地奔馳着,這匹是嚴寒的愛馬,平時都不讓人騎的,這次因為對方是卿言才割愛的,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愛馬受了幾鞭子,想來王爺心情不是太好。
嚴寒想着如何回複陛下,心思也就不在這裏了。
細想方才傾文若的出現,委實巧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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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慕玥輕輕地幫淩裳蓋上被子,一路颠簸之下,她都在昏迷中吐了幾口鮮血了,慕玥委實心有不忍。掀開簾子的一角,見外頭護送馬車的人馬不下十人,且都是高手,不禁冷笑,他還是真看得起自己,即便是知曉了何人她現在也不會離去!轉身幫淩裳換了件衣裳,希望她現在能舒服一點,哪怕她感受不到絲毫。
馬車到了一家驿站,禁衛軍首領嚴寒上前作揖,道:“屬下嚴寒,任禁衛軍統領,請九王妃入住驿站。”不料馬車裏面愣是沒有半分動靜,嚴寒只得再上前道,“屬下嚴寒.....”
“将軍,若是你想辦好差事,還煩請把那惡心的九、王、妃三個字給收回去!”慕玥冷聲,掀開簾子,方才還在馬上的衆将立馬下來準備行禮,嚴寒一個手勢下,那些人停了下來,嚴寒上前,笑道,“既然姑娘吩咐了,那我們造做就是了。”
“把裳兒好生搬下去。”
“是,屬下這就辦。”
慕玥跟着那些人到了房間,原本嚴寒是打算讓她單獨一間的,無奈她堅持要和裳兒一起,他就允了。眼前的這位姑娘可是王爺說的九王妃,可不是他們可以得罪起的,布置好後,掩門退出。
坐在床前,眼神忽的心疼起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的如今成了這般模樣,若是淩伯看到了,還不知是個怎樣的情況呢。撫順了她淩亂的發,喃喃道:“裳兒,都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自私了一回,你也不至于如此.......”許是開始痛了,裳兒在昏迷中呻吟了起來,慕玥猛地跑出去,被幾個侍衛攔了下來。
“怎的,攔着我?”
“九.....不,姑娘,還是不要為難我等了。”一個侍衛面露難色。
“你們的王爺命你們囚禁我不成?如今我不過是要去馬車上拿藥,這也不行了?”慕玥頓施輕功要飛去,不料那些侍衛似料到了她這般,偏的攔在了她面前,侍衛道,“姑娘,姑娘要取藥,命屬下拿便是了,何勞姑娘親自去呢?”
“好啊。”她笑了起來,“那便交與你們,只是馬車上的藥瓶都是一個模樣的,若是拿錯了......你負責便是了。”
“這.....”侍衛進退兩難,回頭見統領點點頭,他便抱拳道,“既如此,那姑娘請吧。”
馬車被安置在後院,倒是有些偏僻,慕玥硬是不讓人跟着,爬上車翻箱倒櫃地找藥丸,憑着記憶尋着那藥,一一打開瓶蓋在鼻處聞了聞,是了,是這藥。慕玥自打在谷底與卿言學習醫術,也是略有小成,至少辨別藥味是沒問題的。攢緊了藥瓶,如今,一想到卿言,慕玥心中便是一陣厭惡,風家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轉身離開,忽的從背後有一雙捂住了她的嘴,奈何她現拿着藥,不敢輕舉妄動,不一會兒馬車外頭有侍衛前來詢問她是否尋到藥了,背後的那個聲音壓低了傳來:“噓,照實回答。”
微微轉頭,這不是......
眼光瞥到了他腰間挂着的簫,輕扯嘴角,還真是拿捏好了分寸,定了定情緒,道:“這藥太多,我得需些時間,你們.......”對上了傾文若那毫無溫度的眸子,她呼了口氣,“暫且退下吧。”
“是。”
待人全部退下後,慕玥掙紮出了傾文若的懷裏,仔細打量了他,如今他是越發憔悴了,那張絕世姿容不複存在,面色慘白,想來是滄岚舒傷得不深。只是,一想到他對裳兒做的,僅存的一點憐憫也消失殆盡。
“你來做什麽?”
他尋了個舒适的姿勢靠着,輕咳了幾聲,虛弱地扯出一個笑的樣子,他今日換下了素日最喜的紅色,一身青衣顯得他瘦了不少,似是撐不起這衣服。他舒了口氣,道:“我來,不過是想告訴你,裳兒之事并非我意,當年,我也未害你分毫。江湖中有江湖的規矩,他們既然出得起價,我便沒有不接之理。只是,我不知你也會牽涉其中,所以一知曉你.....你來京城,我便把裳兒交與你.......”
“那日懸崖之上,是不是你?”
傾文若似料到了她會如此之問,沉默了一會兒,道:“是。”
見慕玥起身欲要下車,他緊緊地扣住她的手,手勁其大,弄得她不由蹙眉,可他卻沒有絲毫要松懈的意思。那日,他也是這般扣住她的手,要她不要離開,可是她全然不聽,結果落得被宇文毓敏折磨至斯的地步,若聽得他一言,又何苦如此?
“我沒有害你.....”
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
像及了他現今淩亂又痛苦的心情。
“我是和宇文毓敏有過交涉......但是那日她毒打你,并不在我們交涉的範圍內,小蘭蘭,你難道相信我會害你?”
他低着頭,不做聲響,忽的笑了起來,笑得不甚凄涼。慕玥對上了他的眸子,裏面,有什麽她看不懂的東西,只覺心中一顫。
“那日她把你推下懸崖,我趕到之時你已經.....我有千萬個心思想要殺了她,可是......”瞬間,慕玥的身子也軟了下來,坐在車裏,她如今還能說什麽?宇文毓敏是什麽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更何況傾文若的父親與滄岚舒暗中結盟,他傾文若再輕狂,也斷不然不會拆他父親的臺面。“後面我便搬出了王府,建立了未央門,為的,便是有一日我強大了,就勿需受制于人。”
他凝視着她,一寸一寸。
那日救裳兒之時,他才知道原來她竟對自己誤會至深,今日便是冒死也要了了心頭的一樁事,只身前來,縱然是未央門的人也未帶來。
“那麽,你說這些,又有何用?我最恨的人不是你。”
“呵呵.....”他有意無意地撫摸着他的簫,道,“小蘭蘭,我就那麽不入你的眼嗎?若是我說,我願意幫你把宇文毓敏帶到你面前來,你可會,多看我一眼?”他說完,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了,他對她,他自認為沒有男女之情,何苦做到這樣的地步!
“好,那我便等着。”慕玥起身,手拉着簾子的一角,又加了一句,“傾文若,自此以後,我們便兩不相欠。”
說罷,那道簾子重重地被放下了,他閉眼靠着,頓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兩不相欠?他笑了起來,經過了壓抑的聲音顯得異常蒼白:“兩不相欠......我得到的,便是這個....結局嗎?”慘淡的笑浮現,他飛身遁走,最後回望了一眼慕玥離開的方向。
“既是你想要的,我拿來便是。”
即使.......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