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年輕俠士和同伴對視一眼,暗自道一句“不好”。

這人是誰?随便一根銀針就能擋下他五成功力的一劍,還将他震退如此之遠,再看此人游刃有餘的模樣,估計那一下同樣未竟全力。

他開始有點後悔方才的莽撞出手了,導致現在自己騎虎難下不說,還拖累了師兄。

有了天乙做大靠山,生命有了保障,張澤狠狠喘兩口氣,好歹緩過神來。

他暗罵自己一聲,都是要闖江湖的人,遇到危險就呆成木雞,明明只要運起輕功就能逃走,最起碼不至于像剛才那麽狼狽,偏偏他傻愣半天,差點被人家一劍削了脖子。

再這麽下去,他遲早害死自己,連累天乙。

反省歸反省,眼前的事還得解決。

張澤瞧見巷口那三人衣着打扮相似,都穿着短打長褲,腳踩筒靴,氣息亦是相近,想來又是什麽門派的後輩下山歷練,于是傳音入密地問:“天乙,那幾個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震懾住衆人後,天乙稍稍收了些氣勢,看起來沒那麽咄咄逼人:“主人,是武當派。”

武當......張澤聽了只想嘆氣。前幾天他還想,武林七大派,他走馬燈似的連遇其中三家,除去長歌派,剩下的估摸着也到了尋陽城。

這不就遇上了。

只是時機不太對。

就在張澤琢磨着怎麽打破僵局時,又一人緩緩走進巷中,不着痕跡地抵消天乙的氣勢。

他心中一凜,來人是個高手。

這條小巷,怕是大白天都沒現在這麽熱鬧。

“師父。”

“師叔。”

“師叔。”

三個武當的小輩乖乖讓出一條道來。

那人一身衣着十分樸素,一看就是和三個小輩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他走進場來,環視一周,目光在地上的小姑娘身上略作停留,拱手自報家門:“在下武當派林有堅。這位俠士看着臉生,不知該如何稱呼?”

張澤應道:“在下張澤,這是我的兄弟天乙。”

林有堅點點頭,繼續問道:“不知小徒哪裏得罪了閣下,值得這位天俠士如此大動肝火?”

差點沒命的事,被這人如此輕飄飄的說出來,張澤當下氣上心頭,沒好氣道:“不如去問問你那個乖徒弟是怎麽錯把好人認成賊,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吧。”

自家徒弟自家知道是什麽性子,聽對方這麽一說,林有堅心裏頓時有了數。

畢岩天份好,人勤快,肯吃苦,于武道一途進步飛快。可或許正因為習武一帆風順,這孩子總是冒冒失失,學不會三思而後行。再這麽下去,他将來肯定會吃個大虧。

打定主意要讓徒弟長記性,林有堅看向縮在一旁不敢擡眼看他的畢岩,板起臉,嚴肅道:“阿岩,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剛剛還敢單人直取張澤要害的人現在吞吞吐吐不敢做聲。

在看到師父露面的時候起,畢岩終于想起來,下山前,師父特地把他叫去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多動腦子少動手。

“師叔你也別怪畢師弟,是我們......”

“你們不用替他辯解。阿岩,你來說。”林有堅毫不客氣地截斷兩個小輩的話。

“我......我......”

畢岩支支吾吾半天,眼看躲不過去,索性把心一橫,大聲辯駁:“我回客棧的路上碰巧遇到一個淫賊正拐了地上的小姑娘欲行不軌之事,就直接追上去,想把小姑娘救出來。誰知道那淫賊背着個普通人都跑的飛快,我差點跟丢。”

說到這兒,他眼睛往張澤的方向瞟了一眼,繼續道:“等我追到巷子裏,就看到姑娘已經遇害,這人正要離開。我怕他又要逃跑,就......就......”

越到後面,畢岩的聲音就越低,到最後,漸漸住嘴嘴不說。

張澤簡直要被氣笑了:“這位少俠,好歹動動你的腦子,哪個兇手殺完人之後還記得體面地給人家蓋上衣服!”

可案發現場只有你一個人在。

當着師父的面,畢岩不敢明說,只能自己想想。

經徒弟這番解釋,林有堅對具體經過猜了個大概。這件事,确實是畢岩思慮不周,處理不當,平白冤枉了無辜的人。

林有堅按着徒弟的頭推到張澤跟前:“還不快給張大俠認個錯。”

師父的話畢岩不敢不從,只得恭恭敬敬彎腰作揖,老老實實道歉:“......方才是晚輩思慮不周,行事莽撞,險些傷到張大俠,晚輩在此給張大俠賠個不是。”

張澤心裏呵呵一聲,要不是這身體還有兩下子,他不死也得去半條命。這麽輕飄飄一句道歉就想翻過這一頁,他張澤是這麽随便的人?

林有堅仿佛猜到張澤的想法,補充道:“此次是阿岩魯莽行事,險些傷到張大俠,實在是林某管教不周。張大俠不若賣林某一個面子,此事,林某欠張兄一個人情。日後張兄若有所求,只要不違道義,林某定不會推脫。”

看他的行事作派,林有堅在武當派應該地位不低,能讓他欠下人情,倒也不虧。得饒人處且饒人,武林的圈子就這麽大,只要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将人得罪得太死。

心中打定主意,張澤面上就帶出幾分和善。他伸手在天乙肩上輕輕拍兩下,天乙會意,收斂所有氣勢,退到主人的身後。

林有堅既已釋放善意,他也不介意投桃報李,主動說出自己的遭遇:“我本欲和天乙回客棧休息,行至半路,聽到地上那姑娘的呼救,又碰到一個倉皇逃竄的黑影,于是我讓天乙去人,我順着黑影來的方向一路探查到此處。我到時,小姑娘已經被割斷喉嚨,命不久矣。”

張澤輕嘆一聲:“我送了小姑娘最後一程,見她衣衫不整,就脫下外套給她遮擋身體。剛想走,這位少俠就突然竄出來,直接将我認作兇手。”

“原來如此……”林有堅皺起眉,進一步問道,“關于黑影,張大俠可有什麽印象?”

印象?

黑燈瞎火的,又事發突然,張澤苦思冥想半天,只記得那人身材瘦削。

“輕功奇高,身材瘦弱,好女色……莫不是……”林有堅神色微動,若有所思。

這時,天乙站出來,先是對張澤低頭一禮,然後拿出一樣東西:“屬下沒能追到那人,不過追擊中,屬下乘其不備,劃破那人的衣袖,拿到了這個。”

張澤接過來一看。

那是一塊由不知名金屬煉成的小牌子,呈黑色,入手微沉,觸感光滑冰冷。

黑牌邊緣鑄有繁複的花紋,分正反兩面,正面是一個小篆體的“陽”字,背面以同樣的字體刻着“幽冥”,細看之下還能發現,黑牌背面整體是一塊浮雕,萬鬼嚎哭,皆被鎮壓于幽冥之下。

“果然是他。”林有堅面容整肅,“萬淫之首石秋陽。”

“石秋陽?”張澤好奇。

“此人極為好色,專挑閨房女子下手,惹得民聲沸騰。武當和少林曾派遣門下弟子聯手圍剿。奈何他武功不高,但輕功極好,滑不留手,警惕性極高。被逼到重傷仍然被他順利逃脫,投入幽冥。”

張澤本想再問問幽冥,可再一想,林有堅身為□□湖人,誰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心眼,總得防一手。

想知道什麽東西,回去問天乙也是一樣的。

于是他只是點點頭,道:“石秋陽的事情我知道了。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辭了。”

“如此,林某就不強留張大俠,張大俠請便。”

別過林有堅,張澤拐了個彎,把夜巡的官差引到小巷口,這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悅來客棧。

谷清風居然還沒睡,借大堂裏的燭火翻看什麽東西,見張澤回來,問道:“回來了?”

他擡頭看向門口,這才發現張澤一身狼狽,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門口:“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別提了。”張澤疲憊地說,若不是天乙撐着,他都能直接撲倒在地上,“回來的路上碰到倒黴事兒,和人打了一架,就成這樣了。”

谷清風一聽,更是擔憂:“打一架?張兄沒受傷吧?”

“沒有,都是別人的血。”張澤有氣無力。

“那就好。”

谷清風見他精力不佳,體貼地讓開一條路:“張兄快去休息,我就不多打擾了。”

張澤強撐着揮揮手,和天乙一起回房。

目送張澤離開,谷清風在大廳裏站了會兒,指尖輕叩桌面:去查。

好不容易回到屋,困到看東西都帶重影的張澤胡亂洗漱一番。

“天乙,你也早點休息。”

張澤張大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含含糊糊地叮囑一聲,半夢半醒地洗漱一番,一頭栽倒在床上,好歹還記得翻個面,給天乙留出睡覺的地方。

天乙依言收拾好自己,躺在主人身邊,擡手打出一道氣勁,吹滅桌上的燭火,安靜地閉上眼睛。

一室靜谧。

“宿主?宿主?”

張澤揮手趕走耳邊的蚊蟲,翻了個身。

系統忙到昏天暗地,好不容易分出點運算空間關注關注宿主,卻沒想到多次呼喚不見回應。

再一看,宿主抱着天乙的胳膊睡得正香。

系統放棄和宿主談心的計劃,開始讀取程序儲存的數據。

眨眼的時間,宿主和天乙的相處進程悉數轉錄進系統內存中。

在讀取到七夕放天燈時,系統滿意的點點頭,翻出壓在箱底的一月計劃表,扔進垃圾箱。

宿主進展神速,這份只執行了第一步的天澤cp撮合計劃單也就沒了用武之地。

天乙對宿主的情感自不必說,宿主對天乙的好感也已經漲到十之七八。

這兩人既已心意相通,總算不用擔心宿主因為感情問題抛下任務不管。

他這也算是成功幫宿主搭橋牽線,做成好事一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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