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請求賜婚

彥齊的問題太過直白, 直擊她心靈深處的某個角落。當她反問自己時,心卻是迷茫的。

她對福康安,究竟算什麽?如他那般容貌俊逸, 風度翩翩的男子, 哪個姑娘家不會多看兩眼呢?但姿容的吸引只是一時的, 真正令她折服的,還是福康安的品性。

他性子張揚卻不傲慢, 既喜歡說笑, 卻又待人真摯,并非滑頭之人,蘇音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很欣賞,但這種感覺究竟是不是愛慕, 她尚不能确定。

未聽她答話, 彥齊難免惶恐, 擔心自己猜中了, “這……算是默認嗎?”

回過神來的蘇音倉惶否認, “沒有, 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

這借口如此拙劣, 讓彥齊如何信她?“男女之間哪來什麽朋友?他一再接近你, 必定對你有所圖,他沒安好心, 你實該對他有所防備!”

有些話聽得太多,難免會讓人生出抵觸的情緒,譬如現在的蘇音,面對他的指教,再難認同, 忍不住想去反駁,

“你總說福康安挑撥,可他從未诋毀過你,反倒是你一直在背後說他壞話,這便是君子所為嗎?”

彥齊被她噎得漲紅了臉,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也不願嚼人舌根兒,可他若再不管,蘇音的心便要飛走了吧?

“忠言逆耳,哪怕你不願聽,我也得告誡你,他是首輔之子,皇帝的侄子,而你只是普通官宦家的姑娘,你們二人的家世根本就不般配,他不可能娶你的,

蘇音,答應我,別再跟他見面!守好自己的心,別再傻傻的付出,別再對他抱有奢望,等到被他傷害時,後悔晚矣!”

彥齊的忠告如棱角分明的石子,狠狠的砸進她心底。有些事,自己明白就好,旁人非得說出來,她怎麽可能毫無波動?

鼻翼發酸的蘇音紅着眼揚着頭,眸光依舊倔強,并無妥協之意,

“我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的身份,無需你來提醒,我從未說過喜歡他,而我跟你,從前是表兄妹,以後也只會是表兄妹,希望你也能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過多的管束我!”

只是兄妹?所以她這是在委婉的拒絕他?是想說他們之間沒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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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齊還在怔神之際,蘇音已然轉身。

兩人觀念不同,再說下去也沒什麽意義。她不會聽從他所謂的建議,他也不該再去浪費唇舌。

方才還是晚霞漫天,轉眼間日頭已落西山,只剩最後一抹光暈。

蘇音的身影漸漸遠去,他看不清她的人,亦看不清她的心。明明想要靠近她,卻總是适得其反,将她越推越遠。深深的無助與焦慮如尖銳的鈎子甩進他心底,刺啦一劃,鮮血淋漓!

緊捂着胸口,彥齊只覺心在抽搐,呼吸不暢,疼痛難忍的他扶着欄杆緩緩坐下。

守在遠處的遠橋見狀,趕忙小跑過來,一看主子的額頭盡是汗珠,吓得急忙扶他回朗清院。

大夫來診脈,只道他是肌中苦痹,絞急如刺,匈痹之症又複發,“公子這病已有一年多沒犯,最近可是又遇到什麽煩心事?切記放平心态,不可太過憂思,否則您的身子吃不消啊!”

開了些調養所用的藥方之後,大夫拱手告辭,說是明日再來請脈。

送走大夫,遠橋又拐了回來,憂心忡忡,“要不奴才去把音姑娘請來陪陪您?”

“別去,我不想讓她擔心。”說出這話時,連彥齊自己都覺得可笑,“事實上她也不會在乎我的事。”

忍了又忍,遠橋終是忍不住大着膽子問了句,“少爺,你們是不是鬧什麽矛盾了?若是有誤解就該把話挑明了說,你不說出來,音姑娘又怎會明白您的心意呢?”

可是她已經婉拒了啊!彥齊不是傻子,他又豈會聽不出來蘇音的意思?

與其再一次體會被拒絕的滋味,他倒寧願不告訴她,至少這樣還可以自欺欺人,騙自己說她不知情,所以才沒來。

“總之不要将我的病情告訴她,她若知情,我唯你是問!”

情緒太過激動的彥齊又咳又喘,遠橋趕忙過去為他順背,不敢再逆他的意,

“奴才保證不亂說話,少爺您千萬別動怒,安心将養才是。”

兩兄妹徹底翻了臉,福康安尚不知曉自個兒竟是如此招人嫉恨。

因着乾隆帝即将從木蘭圍場回宮,是以宮中的侍衛将會有所調度,福康安忙了一整日,這會子終于得空歇歇腳。

趕巧鄂岳也要去茶房那邊,兩人一道,邊走邊聊,“聽聞你最近惹了枝桃花,瑩安縣主要嫁給你?”

福康安壓根兒沒将此事放在心上,“想嫁我的姑娘多的是,難不成每一個我都得娶?”

旁的可以無視,但鄂岳覺得瑩安這事兒還真有譜兒,“可若論家世,瑩安的确與你很般配,需知适齡的宗室女難找啊!”

這話稀奇,“誰說我一定得娶宗室女?”

這不明擺着的嘛!“你的兄長們娶的都是宗室女,你還能例外?”

兄長們的婚事他管不着,但他自己的婚事,他定要做這個主,“我若真就例外一次又如何?”

遠望着宮殿琉璃瓦上停着的鳥雀,鄂岳哼笑搖頭,“別的事我信你,這事兒我可不信,要不咱賭一百兩?”

“回回都是你輸,懶得跟你賭。”

“嘿!”鄂岳不服氣,與他掰起了舊賬,“好歹我也是贏過的,上回賭海寧的妹妹會不會說話,我不就贏了你嘛!她的确是個啞巴啊!”

福康安心道:蘇音才不是啞巴,她的聲音好聽着呢!但他答應過蘇音,不會将此事透露給旁人,做人得信守承諾,那就只能當成是鄂岳贏了,

“僅此一回,沒什麽可炫耀的。”

被嫌棄的鄂岳幹脆增加賭注,大膽放話,“你将來的妻子若不是宗室女,成親的時候我給你遞一千兩的禮金,如何?”

禮尚往來,這賭約他可不能打,“得了吧!等你成親我還得還給你。無需打賭,總之我不可能娶瑩安。”

鄂岳也曾見過瑩安,雖不熟識,但對她印象尚可,卻不知福康安為何如此排斥,

“我就納悶兒了,你為何不願娶她?難不成……你有了心上人?”

聞聽此言,福康安的腦海中不由閃現出那枚小鹿胸針,眼角微彎,但笑不語。

鄂岳見狀,愈發覺得有情況,“哎?莫非真被我說中了?你的心上人是誰?快與我說說。”

“沒有的事兒,喝你的茶去。”

茶可以稍後再喝,但兄弟的大事不能錯過,“總不會是茗蘿吧?”

開什麽玩笑,“茗蘿是你的表妹,你中意之人,我怎麽可能跟你搶?”

他不肯說,鄂岳便一個個試探,将認識的姑娘說了個遍,每一個他都否認得幹脆,說到蘇音時,福康安不悅掀眉,

“甭再瞎猜,我只是不喜歡被瑩安威脅,僅此而已。”

這個他沒否認,明顯不對勁,“就是蘇音對不對?”鄂岳對蘇音尚有一絲印象,“那姑娘相貌是不錯,可惜不會說話,你總不能娶個啞巴做媳婦兒吧?”

“多喝水,少說話。”福康安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正面回應。

鄂岳心下了然,适可而止,“不想說便罷,反正咱們皇上即将回宮,你的婚事很快就會有着落。”

鄂岳所料不差,打從郭絡羅氏将福康安營救蘇音一事告知瑩安後,瑩安越發焦急。

那拉氏說要等她夫君傅恒回來再定,誰曉得這一仗得打幾年,瑩安等不及,想盡快定下,便讓人去庵堂請她母親歸來。

章佳氏本就看中福康安,現下正好趕上這一茬,她自然願意從中撮合,直等着太後回宮,而後親自入宮向太後禀明此事,

“女兒家的清白尤為重要,瑩安被福康安瞧過抱過,往後可怎麽嫁人呢?太後娘娘,您可得為瑩安做主啊!”

屋內一陣沉默,似靜止了一般,唯有琺琅香爐中缭繞的青煙在彰顯着光陰的流動。

章佳氏凝神屏氣,靜待太後表态。

聽罷此事,太後不由陷入了沉思:

瑩安打小就住在宮中的端則門內,時常過來請安,太後對她印象頗佳,認為她乖巧懂事,便想為她說個好人家。

只是福康安的兩位兄長,一個尚了皇帝之女,一個娶了郡王之女,輪到福康安時,皇帝會如何安排,太後尚不能确定,

“重臣之子的婚事,大都由皇帝來決定,哀家得與皇帝商議一番,不過你放心,哀家會盡量撮合,争取全了瑩安的顏面。”

太後這話,明顯留有餘地,省得到時候皇帝有異議,她這老臉挂不住。

沒能得個準話,章佳氏放心不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太後并未一口拒絕,那就證明還是有希望的。

眼下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恭敬道謝後,章佳氏又閑聊了些旁的,陪太後進了禦膳,午後才離宮。

待到乾隆帝再來請安時,太後随口與之談論此事。

才下朝的乾隆回到養心殿換了身醬色暗花緞常服袍,而後才來給太後請安。聞聽太後提及福康安,乾隆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扳指,抿唇凝神。

福康安的婚事,乾隆極為重視,只不過最近他一直憂心于緬甸的戰事,沒來得及管這些。

乾隆是想等着緬甸之戰結束之後,再靜下心來去安排,孰料中途竟出了這樣的事,

“瑩安的未婚夫婿病逝,他的那位叔叔,多羅郡王喇特納劄木肅的福晉亦于兩個月前難産而亡。

他向朝廷請求續娶,兒臣尋思着瑩安是位縣主,正好可婚配,而瑤林與瑩安年紀相仿,若要與宗室聯姻,那麽瑩安便是最好的選擇,兒臣一直在為此事猶豫,不知皇額娘您有何高見?”

太後鬓發已花白,但精氣神兒極好,這人一上歲數啊!尤喜管些閑事,借此打發寂寥的光陰。

兒子與之商讨,願意聽她的意見,太後心下甚慰,總覺得自個兒這把老骨頭還有些用處,遂說出她的看法,

“若無落水一事,那你大可将瑩安許給那位蒙古郡王做繼福晉,可如今這事兒已在京城傳開,若再将她許給郡王,萬一郡王聽聞此事,心生芥蒂,嫌棄瑩安,豈不是害了她?

是以哀家認為,瑩安只能嫁給瑤林,方可收場。畢竟姑娘家臉皮薄,萬一她想不開,再鬧自盡,出了什麽好歹,豈不可惜?她是你十六皇叔的孫女,看在一家人的份兒上,終歸得憐惜着點兒。”

斟酌再三之後,乾隆無甚異議,笑應道:“那就依皇額娘之意,得空兒臣會以您的名義下一道賜婚懿旨。”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酥~~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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