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化神術,顧名思義,乃是利用法力或者能量化為自己的身外化身,化出來的化身于本體一般無二,也可以稍微篡改,實際上本體還在那座棺材裏。
九幽之地在人間被稱為地府,十八層地獄,但是在修士眼裏便稱為九幽,九幽不産生物,所有能進入九幽的皆是死物,內裏陰氣極重,不适合修煉,不過總有一些例外,比如修煉歪門邪道的修士,或者身死道消卻可以保持神志,意外活下來,便煉成了這副鬼樣子,不人不鬼。
若是殘陽沒猜錯,這棺材裏裝的乃是一副骷髅,所謂的殷玉不過是一副骷髅所化,只是那骷髅被他練成玉骨,不摻一絲雜質,棺材又用了隔絕神念的材料,任你神念再強也無法穿透,所以這些年來才沒有人知道殷玉的真面目。
也是他太神秘,見過他的要不是死了,要不是根本沒露面,由于也是個天才人物,每當殘陽上升一階,他也會上升一階,處處壓了他一線。
不過殘陽根本沒放在心上,第一,這個殷玉比他大上許多,又比他早修煉,不是同輩。
小殘陽號稱同輩無敵,是說與他年齡相差無幾,修為也在同一階上,在這個階段上,他是同輩無敵。
“今日乃是月圓之夜,閣下為何不出來走走?”殘陽打趣道。
“桀桀……”殷玉又發出那邊可恐的聲音,便如骨頭相互摩擦一般,“你修煉佛法,處處克制于我,我又施展不開,讨不到便宜,不如後天長生果成熟之際再比上一比,如何?”
“殷兄提議,有何不可。”殘陽也不想過多糾纏,最後兩天他要把自身的情況調整到最高境界。
“好,後會有期。”那棺材裏發出聲音,随後一陣黑煙滾起,待煙霧散去,遠處已無一人。
殘陽伸出手,掀開衣袖,露出剛剛接觸棺材的那只手,只見一條黑線蔓延,像蛇一樣鑽入殘陽的身體,死氣。
也許是聞到了死氣的氣息,一直在他懷裏昏昏欲睡的玄幽醒了過來,瞧見他手腕上的黑氣,想也不想一口吞掉,吞掉之後露出滿足的表情,蛇腦袋親昵的蹭蹭殘陽,沒過一會兒它又鑽進殘陽懷裏,陷入沉眠,不省人事。
殘陽放下袖子,陷入沉思,不久後,他帶着小殘陽來到一個隐秘的山洞內,由小殘陽守着,而他自己盤腿打坐。
小殘陽待不住,沒過一會兒便跑出去了。
兩日時間對于修士來說匆匆而過。
殘陽只覺得自己剛入定便被叫醒,小殘陽坐在他對面,撐着下巴看他,“師傅,天快肚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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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睜開眼,收了功,不緊不慢的走出去,果然看到天邊一抹淡白色,像魚的白肚。
與此同時,在山的另一面,一個年輕的修士坐在石凳上,手裏拿着一塊抹布,輕輕的給他對面的男人擦身,先是臉,再是脖子,胸膛,一直朝下,而被他擦身的男人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始終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若是仔細聽仔細看,便能聽出他沒有呼吸,也能看出他眼睛從來沒眨過。
擦的差不多了,那年輕的修士把抹布放進旁邊的石盆裏清洗,清洗過後又繼續給他擦身。
“飛塵,你肯定想不到吧,早些年我還是乳臭未幹的窮小子,你是回家探親的仙師,只一眼我便瞧上了你,可惜你不屑一顧。看,我還不是得到了你,即使得不到你的心,也能得到你的身。”他越說臉上笑的越開心。“馬上就是長生果成熟之際,你與我并肩作戰可好?”
坐在他對面的人依舊一聲不吭,連眼神都沒有變,空洞無神。
年輕的修士似乎一點也沒有意外,只是溫柔的幫他整理衣裳,“飛塵,我也不是故意要把你煉成陰屍,誰叫你不聽話,你要是說一句軟話,我還能不答應?”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眼神憂郁,過一會突然收斂情緒輕笑出聲,“飛塵,天快要大白,我們也出發吧!”
在一望無際的河邊,一位相貌陰柔的男子蹲在那裏,望向湖中,滿眼深情,“你說說看,要怎樣才能得到你?”
湖中的人模仿着他的動作,殷紅的唇一張一合,陰柔的面容露出和他一模一樣的表情。
“我想抱抱你。”那名男子伸出細長的手,深入湖中,在他的指尖與河水接觸的那一刻,湖中的人影化為一圈圈波浪,蕩漾而去。
那男子大怒,“該死,又是這樣。”
他控制不住的發火,一掌打出,湖面被他打出一個缺口,又迅速回歸,只是波瀾起伏,蕩漾不休,再也無法凝結成形。
看不到心愛的人,男子開始慌亂起來,他皺起眉,猛然跑進水裏,追逐一圈圈蕩漾而去的波浪,“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他跑的越快,波浪起伏的也越快,最終離他而去,他站在湖中,湖水掩埋起他半個身體,被湖水打濕的衣裳露出他均勻的身體弧度。
他抱起自己的手臂,傷心不已,濕發一半搭在肩上,一半落入水中,好一副美人出浴圖。
他本極為傷心,卻突然看到平靜下來的湖面上倒影出一道身影,正是他喜歡的人,他的雙手摟住自己喜歡的人,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并且越笑越大,餘音震的樹杈上的鳥紛紛飛起。
“師叔。”就在他最開心的時候,突然一道聲音叫住他。
“什麽事?”他的表情在瞬間轉換,從原本的滿足,到現在的厲聲喝問。
“是這樣的,馬上就是長生果成熟之際,師兄們讓我招呼您一聲,免得您遲到。”
“知道了。”君無邪放下手臂,“我會準時去的。”
“那我就不打擾師叔了,告辭。”
“等等!”君無邪突然叫住他。
他剛走兩步不由停下來,滿頭大汗,他早就聽說過君無邪喜怒無常,常常一言不發便要滅人九族,基本上沒人敢與他接觸,要不是時間快到了,打死他也不敢貿然接近。
“你剛剛看到了什麽?”君無邪的聲音毫無起伏,讓人聽不出情緒,只有一股子寒氣從腳底板竄入心髒。
“我什麽都沒看見。”他不是笨蛋,明白君無邪的意思。剛剛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君無邪的殺意,那般恐怖,他的手偷偷握緊了,卻因為身份地位實力關系無可奈何。
“那就好。”他感覺注視着他的炙熱目光移開,心裏不由放松下來,幸好,幸好君無邪沒有殺他,這種想法剛在肚裏醞釀,突然察覺胸口一疼,他低頭看去,卻見胸口缺了一塊,正好是心髒的位置,裏面鮮紅的心髒消失不見,“你……殘害……同門……”
他只來得及說出這一句,便砰的一聲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土地。
君無邪手上用力,捏碎了那顆心髒,還在跳動的心髒砰的一聲爆掉,鮮血濺到他臉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不忘冷笑,“同門?魔界哪有同門,有的只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那是一片樹林,中央之處有個特別大的樹,幾乎高了其他樹一大截,一道青色大袍的男子站在枝頭上,那枝頭細的如同拇指,可是那人卻站的很穩,像鳥兒一樣。
他一頭青絲披在身後與兩側,另一側被頭發擋住,只露出一半面容,可是光是那一半的面容,便要迷倒了大批男女,相信沒有人見到他的樣貌能不失神。
一陣風吹來,吹散了他擋住面容的另一半臉,露出裏面枯萎醜陋的部分,這副模樣說不出的詭異,只有一半臉是好的,另一半臉像毀容了一樣,也不知是誰這般狠心,竟然舍得在這麽美的容貌上留下痕跡。
“葉半枯,你作惡多端,竟然殺了我全家老小,罪無可恕,今日我便提我家人報仇雪恨。”突然一道聲音插入,惡狠狠的說。
他飛身而起,從下至上偷襲,一把劍被他祭起,嗖的一聲穿過一切,直奔葉半枯而去。
葉半枯擡頭看着天上,一言不發,過了半個呼吸左右的時間,他突然伸出手,手心一股吸力,一下子把那名叫嚷着要報仇的男子吸入掌中,那把劍終于到了,砰的一聲刺進他主人的胸膛,他主人抽搐了一下死了。
屍體掉在下面,被無數樹根糾纏,拖入地底消化。
整個過程葉半枯連看他一眼都沒有,他依舊緊盯着天空,耐心的等待。
離火殿,一處偏堂處,一位身穿桃花戲服,臉上畫着濃濃的戲妝,不分男女的人甩起長長的袖子,細聲厲唱,“當那年,街面傷,雨刺霜打,倦凝傷,腳步錯,珠淚碎,傘落雨盡,擡眼望這一霎霜盡雨散,貪戀人間長情,怎能不心系與郎,一生纏綿——”(這一段基友阿秋寫)
唰!他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把扇子,唰的一陣打開,半遮住臉,“一生纏綿啊——”
最後一句音拉的很長,起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