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景追房間的窗子正下方是一片無人的空地,所以蒼溟每次來都挺輕松,不用擔心被人發現了難以解釋。
這次他剛從窗戶上跳下,出乎意料地有幾個人在下面守着。
蒼溟一驚,随即毫不猶豫地出掌攻向那幾人,其中一人立即叫道:“教主!”
蒼溟氣息一頓,散了掌心的內力:“是老爺讓你們來的?”
幾人同時單膝跪地,其中一人道:“請教主回京城,老爺有事要與教主詳談。”
“他不在總教待着,回京城做什麽?”總教就在錦東城,為何舍近而擇遠?
“屬下不知。”
蒼溟沒有多想,只當是老爺子興致好,在總教待膩了,便到京城管管生意。
他帶頭用輕功快速前往京城。
到了蒼家,沒從正門進去,潛到側面,隐在樹叢中,一躍進了院子。
那幾人沒有跟進來,他一人走向大廳,便見到一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背門站在大廳中央,看樣子是在等他。
“老爺。”蒼溟微彎下腰,對那名男子道。
“比上次快了些,看來你的武功又精進了。”他轉過身看着蒼溟,“我還以為你整日沉迷于美色,忘了你自己還是一教之主了呢。”
蒼溟心裏覺得諷刺,面上卻沒有表情:“怎麽會呢,老爺托付的事蒼溟什麽時候疏忽過。”
“哦?沒疏忽過。那那個景家的遺種怎麽還活着啊?”那人依舊保持着儒雅的姿态,語氣卻漸漸狠厲起來。
沒等蒼溟回答,他又繼續說:“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先玩兒了他,再把他殺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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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溟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他應該說是的,那樣才能暫時保住景追的性命。
但現在也不需要他回答了,因為那人又淡淡地繼續道:“可是,現在他被人先上了,還不止一個,你還想玩兒他嗎?多髒啊!”
蒼溟驀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不信嗎?我也不攔你,你自己去看看吧。”那人看戲似的看着蒼溟從未在他面前露出的驚慌,微微笑着,“不是我幹的哦。”
蒼溟的手腳不知為何有些發軟,剛想施展輕功,腳下便踉跄一步,險些跌倒在地。他何時如此狼狽過,但此時他顧不了那麽多,剛站穩便立即一蹬地,一眨眼便消失在大廳。
大廳裏的人眼睛微眯,那餘孽竟對你如此重要麽,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只好我親自來了。
蒼溟瘋了似得施展輕功,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回到了錦東城,比離開時快了整整一個時辰,但他還是覺得太慢了,半個時辰,什麽事都幹得了。
幸好他這麽多年的教主沒白當,腦中尚還保留着一絲冷靜,沒有回景追住的客棧,而是躍到錦東城最高的建築上向下俯視,将錦東城的全景盡收眼底。
總有些地方是目光看不到的,他記住所有人少的小巷的方位,憑着直覺選了其中一個,縱身躍下。
在巷子的房頂上飛速前行,眼睛仔細地掃過所有的道路,突然腳下一頓。
找到了!
他立即跳下去,定睛一看,當下便僵住了。
景追此時早已衣不蔽體,他正撐着牆緩緩站起,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有着明顯淫`亂過的痕跡,因為站起的動作,有濁白濃稠的液體自股間順着大腿內側緩緩流下,掩蓋了那塊皮膚上別人留下的印跡,嘴唇殷紅,帶着明顯的血跡,雙目空洞,整個人都在肉眼可見的顫抖。
此時陽光依然無知無覺地肆意放射着,刺眼極了。
景追感覺到有人來,麻木地望向來人,見是蒼溟,顫了顫下唇。
“你來了。”他這樣說,聲音又輕又淡,與他顫抖的身體分離開來。
蒼溟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麽狠狠攥緊,痛得無法呼吸。他想走過去抱住他,緊緊抱住他,告訴他“有我在”,可現在他動不了,無論他的拳頭捏得有多緊,額角的青筋跳動得有多厲害,他還是動不了。
“你怎麽不過來啊,是嫌我髒嗎?”景追的眼睛依然空洞,只是,更空了,不能再空了。
蒼溟心裏一驚,突然又能動了,一步一步地走向景追,将他擁在自己懷裏。他緊咬着牙,面部緊繃,臉色陰歷,手上的動作卻是極致溫柔的。
景追此時只是想要一個懷抱,溫暖的懷抱,他不管這個懷抱到底是真是假,只要它在就好。
蒼溟沒有說話,就這樣抱着他,手輕撫他雜亂的頭發。
景追不知道蒼溟一直以來內心的糾結,他也不可能知道。
蒼溟最開始和他的相遇,就是在京城的一條和這裏很像的小巷子裏。那時他其實是去殺他的。
他不知道教他養他的父親和景家有什麽仇,竟然想一個不留地将景家滅門,就連那個幾乎不怎麽回家,對他毫無威脅的最小的少爺也不放過,他讓自己查到那人的下落,然後滅口。
父親讓他做什麽他便做什麽,一直都是如此,這次也一樣。
他在查那人的時候便覺得有趣,從來沒見過家財萬貫卻喜歡沒事跑出來自讨苦吃的人,最後查到時,他便想親自看看。原本自己還在想如何能将他引到無人的地方,沒想到他自己走到人煙稀少的巷子。那時有他家裏派來的人來尋他,他向自己投來求助的眼神,可憐兮兮的,讓他忍不住笑了。
他記得當時自己想的是,此人果真是有趣,死了真是可惜。
他沒有當下殺他,而是借助土匪之手,想着他們不過三個人,他自己又不會武功,定然是必死無疑。沒想到他竟如此命大,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安然無恙。
蒼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沒有繼續查他的下落,可能是覺得,沒了景家的庇護,他也活不多久,不如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然而,他總是能出乎自己的意料。
一年後,人群中的巧遇,他又是一身白衣勝雪。
自己因自小的特訓,素來反感與人接觸,他不小心撞上自己,自己的臉因為那時的身份而慣性地冰冷起來,瞥了他一眼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