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有話要說: 作為一名學生黨,日更實在吃不消,所以我決定把更文時間改回雙休日更,每章字數5000+

蒼溟就這樣抱着他,仿佛可以一直這樣到天荒地老。

許久,懷中的人傳來均勻的呼吸。

蒼溟看向懷裏,啞然失笑,轉而又心疼的用拇指摩挲了下他的臉,随後将他輕輕打橫抱起,用寬大的袖袍遮住他的身子,一躍而起。

來到一片林子,不管有沒有路,擡腳便往裏走,拐了幾個彎,一個小木屋自參差的林間顯現,竟與林子相輔相成,诙諧異常。

直接推開門,也不管裏面還坐着個人,徑直向裏間走去。那人開口,神情似笑非笑,“稀客啊,不坐下來喝杯酒?”

蒼溟看也不看他,一邊踹開裏間的門,一邊道:“去燒幾桶熱水。”

“我們怎麽說也好些年沒見了,一上來就拿我當傭人使喚,真是一點兒沒變。”雖是這麽說着,但他還是乖乖拎着桶幹活去了。

蒼溟進了寝室,将景追放在床上,又向一旁的木桶裏到了半桶水,轉身走回床邊,望着景追的臉,久久沒有回神。

門被推開,這屋子的主人拎着兩桶熱水進來,看到這一幕,什麽也沒說,将兩桶水盡數倒入木桶中,又悄然離開。

蒼溟在他關上門的一瞬間開始動作,他走到木桶前試了試水溫,随後又将景追身上破爛不堪的衣物褪去,盡量輕的将他托起,緩緩放入水中。

“你何時才能學會自愛啊。”蒼溟用手撩起些水将景追的頭發淋濕,指縫微張,輕柔地梳理着他的頭發。

“說吧,來找我什麽事?”

“自然不只是帶個人來洗澡的。”蒼溟道,“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什麽叫‘請’?我又不能拒絕。”那人碎碎念道。

“我這幾日估計抽不開身,那人是我意中人,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就護着他,他性子野,估計是不會願意待在你這破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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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也染上這斷袖之癖?”那人眉頭微皺,似是有些不贊同。

“你什麽時候也像我這樣,就懂了。”蒼溟毫不在意地道。

那人“嗤”一聲,“問你,大概多久。”

“五日即可。”蒼溟淡淡道,目光有些悠遠,“還有一件事。”

蒼溟回到總教時,便看到蒼錄坐在高高的主位上,他立即跪下,“孩兒有罪,請父親責罰。”

“我說過多少遍,要叫老爺,功力不想要了嗎?”蒼錄依然是一副儒雅的姿态,睥睨着匍匐在下的蒼溟。

“是,老爺,蒼溟有罪,請老爺責罰。”即便從小到大這個動作他做的不少,卻依然習慣不了那油然而生的屈辱感,只能緊咬牙關,強忍下想要将上面那人撕爛的沖動。

“責罰就不必了,你好好完成你的任務就行了。說吧,還要幾天?”蒼錄閉上眼靠在椅背上,随口問道。

“五日。”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要是又騙我,我就只能自己動手了。”他睜開眼睛,又加了一句,“到時候,你的功夫也就別想要了。”

景追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酸痛難忍,想要坐身起,卻渾身使不上勁兒。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所處的環境,一間非常普通的木屋,他有些意外。

緊閉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嘭”的一聲,讓人心驚。

景追側過臉,看到兩個蒙面黑衣人正在持刀走向他。

景追不由自嘲,他現在真的是不會反抗了。

在離他只剩兩步距離的時候,他們驀地身形一頓,接着便同時轟然倒下,身後又出現另一個影子。

景追以為是蒼溟,沒想到是個陌生人,那人走近他,對他說:“你沒事吧。”

景追搖搖頭,那人又道:“我剛剛路過這裏,見到兩個黑衣人持刀闖入,便知不妙,就進來看看,正好救下你。”

“謝謝。”

“不客氣,我看你好像身體不太好,獨自在這兒躺着,也沒個人照顧嗎?”那人道。

“照顧我的人?從來都沒有。”景追将頭轉正,看着上方。

“你怎麽如此悲觀呢?總會有的。”那人把屍體處理掉,又找了把椅子坐下,看樣子是打算和他長聊。

“不過你這到底是什麽病,身子不能動,腦袋倒還清醒。”那人又道。

景追諷刺一笑,“你知道了怕是不會再和我說話了。”

“你怎麽知道?說來聽聽。”

景追閉上眼不理他,那人也識趣道:“好吧,我不問了。”

“不過讓你一直躺在這兒沒人照顧肯定不行,大爺我就發發慈悲,照顧你幾天。”

景追依然閉着眼不說話,那人又自顧自道:“哎,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悶哪,連聊個天都不會,以後肯定娶不到老婆。”

“……”

“好歹還有個人願意照顧你幾天,你也不知道表示一下。”

“……”

“啞巴啦?算了,你不想說話,我也就不逼了,先自我介紹下吧,我叫羅錦東。”

羅錦東?為什麽聽起來有些耳熟?

景追終于睜開眼看着他,那人身着一身普通的粗麻布衣,頭發亂哄哄地綁着,此時坐在板凳上,一腿架在另一只腿上,看起來十分粗俗,像是個山裏打獵的老屠夫,但是這樣的人,偏偏生了一張年輕俊美的臉,劍眉星目,英氣逼人。

“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救下我?”景追開口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路過而已,看見了就救喽!”

景追又不說話了。

羅錦東忍不住腹诽,蒼溟怎麽會看上這種除了長得好看就一無是處的悶葫蘆,還不讓自己告訴他他是蒼溟派來保護他的,這不行那不行的交代了一堆,他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

到了第二天,景追非但沒覺得酸痛減輕,反而加重了不少,連轉個頭都覺得費力,索性一直閉着眼,想再睡過去,可一直到了下午也沒睡着。

羅錦東餓了便自己做了飯,問他吃不吃,他不說話,也不搖頭,羅錦東終于忍無可忍,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你說從來沒人照顧你,明明是你自己不領情,把別人拒之門外,現在我好心照顧你,你不感謝就算了,跟你說話你也不回,架子擺得挺大呀!”

“我又沒逼你來照顧我。”

“嘿,合着我這麽想照顧你啊!”

“那便走吧。”

羅錦東心裏驟然升起一股氣,把蒼溟的交代抛在腦後,真的摔門走了。

景追聽到那聲關門聲,內心平靜,卻還是忍不住自諷,我果然還是适合一個人。

支起身子,忍着酸痛下了床,幾近站不穩,卻還是倔強地挺着身子,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了這間木屋。

他自從醒過來,還沒出來過,一出門便見一片林子,腦中閃過的卻是和白頌相遇時的場景,也是這樣的樹林,不禁又想,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

幸好身上只是酸痛,尚且能忍,就是腰部尤其痛,稍一彎腰便像是被人扯着筋骨般,痛得無法呼吸,被進入的地方倒好像沒什麽事。

景追不知道如何出去,只好又是随便找個方向走,這随便害了他多少次,還不知悔改。

但這次沒有發生什麽,他順利地走了出來,到了喧鬧的街上。

這又是哪座城?

景追沒認出來,只好問旁邊的大娘,那大娘像看瘋子一般看着他,但還是回答了他的疑問,這才知他又回了京城。

另外,他還從人們的議論中,得到一個消息。

近日,舊皇退位,太子登基,改年號為“謙勍”,剛繼位便迎娶一民女,并封其為皇後!

今日,便是那已封皇後下嫁之日。難怪街上的人比上次他來時還要多,人流擁擠,幾乎無法行走。

突然有官兵從前方湧來,訓練有素地排成一條長龍從密集的人流中劃出一道口子,然後把人群向兩邊拉開,露出空蕩的路面。人們被擠得無處可站,只好躍上路邊的攤位,有的會些功夫,便爬到樹上去,只為一睹皇後真顏。

皇後下嫁不似平常人家,沒有敲鑼打鼓,只有森嚴的守衛。喧鬧的人群自皇後的轎子一出現便漸漸安靜下來,人們還沒意識到,轎上的人已是皇後,就算還沒真正嫁出去,但她依舊是。

“大膽刁民!見了皇後,還不下跪!”走在轎前的一名丫鬟似的人厲聲喝道。

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呼啦啦地趕緊跪下,頭也不敢擡。

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一人依然站着,那便是景追。

那丫鬟見他竟敢公然違抗命令,剛想開口,卻被轎上的人制止。

轎子四面并無遮蔽之物,只有火紅的透明輕紗象征性地挂在周圍,随風舞動,裏面的人能清楚的看見外面,外面的人自然也能将裏面一目了然。

轎上的人一身鳳冠霞帔,有華美的珠簾自冠上灑下,密密地遮住那人的半張臉,只露出俏麗鼻尖和火紅的唇。

那人将臉轉向景追的方向,微張嘴唇,扯出幾個字的口型,最後,又微微彎了彎嘴角,朝他笑了一下。

景追一眼便認出,那人說,我很好。

景追突然惆悵起來,即使只有一張嘴和一個下巴,他也認出那人是白頌。才多久不見,白頌便答應陸池了,看樣子也不是被逼的。白頌心思單純,如今做了皇後,若是沒人幫忙,如何才能免遭危難。

轉而一想,陸池既是給了她皇後之位,那他必定是真心愛她的,希望這愛能持續的久一點,白頌也好少受些苦吧。

景追望着慢慢向遠處行去的轎子,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

退出又開始喧鬧的人群,想要去什麽地方,卻突然不知道要去哪,心中竟有些惘然若失。

正迷茫的走着,脖子處突然傳來一痛,便沒了知覺。

再次醒來,發現又回到了那小木屋裏。羅錦東在一旁熱着飯菜。

“這不是我家。”景追道。

“我知道啊。”羅錦東不以為然。

“那你還來這兒,難不成這是你家?”

“當然不是了。”羅錦東趕忙解釋道,“我就是個混日子的,沒什麽像樣的地方帶你去,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只好再帶你回這兒,反正我看着這地兒也好久沒人住了。”他睜着眼睛說着瞎話。

“還有,你身體這麽虛,還到處亂跑,是不要命了嗎?”

“要你管。”景追把頭轉向床內側不看他。

“怎麽,又想把我氣走?省省吧,就憑你那點兒心思,我就偏要留下來。”羅錦東耍起了無賴。

“随便你。”

羅錦東一拍手道:“對了,不如我教你武功怎麽樣?”

“我天生體弱,不宜學武。”景追轉過臉看着他道,語氣淡淡的,眼底卻閃過驚喜。

他自小受的苦,都因沒有武功而起,若真能學武,他怎能不喜。

“胡說八道,習武從來只為強身健體,身子弱更是要學一些,何來不宜之說?”羅錦東皺眉道。

“他們都這麽說,我也就這麽認為了。”

“你傻啊。”羅錦東想拍他腦袋,卻又忍住,“等你身體好點兒,我就教你。”

“現在就行!”景追的語氣難得的波動。

羅錦東看着他急切的樣子,挑眉道:“得了,先吃飯。”

他轉身去盛湯,盛了兩碗,在景追低頭下床時,往較多的那一碗丢了粒紅色的藥丸。

景追走過來欲要端那碗少的,他拉住他的手,把多的那一碗給他,“你身子虛,要學武功,就得先多補補。”

景追不疑有他,用另一只手接過他遞來的那碗,看了看,很普通的青菜湯,“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羅錦東不由撇了撇嘴,“少爺,我昨天不就做過嗎?還有今天下午,我還問你吃不吃呢,你理都沒理我。”

“嗯,我知道,現在我補一句誇贊。”景追說完便順手端起碗,喝了一口湯,微微蹙眉,“這湯味道怎麽有些怪?”

“嫌棄了?不喝算了。”羅錦東伸手欲要把碗拿回來,景追趕忙一口将湯喝完,也不覺得燙,“其實還是挺不錯的。”

羅錦東知道他是怕自己不教他武功才這麽說,忽然覺得他好像也沒那麽悶。

吃完飯,羅錦東便履行承諾,把景追拉到外面樹林裏,“你身體本就弱,再加上你一直不好好作息吃飯,身體也就更虛了,能活下來已是不易,如今要是想練出些門路,怕是難了。”

“不需要有多大成就,能防身即可。”景追趕忙道。

“你現在連一個普通人的攻擊都無法阻止,知道是為什麽嗎?”

“因為力量太小?”景追問道。

羅錦東點點頭說:“不錯,你的力氣本身就比普通人小,若是我教了你招數,力量不如別人,又有什麽用?”

景追知道他在賣關子,他既然說了自己可以練武,自然不會是空話,“所以呢?有什麽辦法嗎?”

“你要是有耐心,就先把體能練上來,然後我再教你,可我沒這耐心。”羅錦東一頓,故意掉他胃口,景追沒上他勾,耐心地看着他,等他說下去。羅錦東只好繼續道:“還有便是,我先傳些內力給你,用內力輔助習武,會事半功倍。”

“你若想傳,我自是不會拒絕。”景追平靜道。

明明都已經急切得要命了,還裝得如此淡定,真不知道他在倔什麽。羅錦東無奈:“我答應教你武功,當然不會食言。”

說完他讓景追盤腿坐在地上,自己坐在他身後,将氣運到掌心貼到他背上。

景追感到一股熱流自背後湧入,它緩緩流到心髒部位,将其團團包裹起來,便不再離開。

羅錦東撤回手,景追問道:“這內力為何只聚在心口?”

“你身體弱是因為心髒不夠強壯,所以只要将心髒調理好,你就會與常人無異。”

“真的?”羅錦東幾乎能看見他眼底閃現的光,笑着說:“我騙你作甚。”

接下來幾日,羅錦東都只讓景追練習打坐和運氣,景追也乖乖聽話,在床上一坐就是一天,十分的有耐心。

到了第三日,羅錦東說他有事要出去一趟,便走了。

他一走,這不大的屋裏驟然寂靜很多,景追依舊盤腿坐在床上,閉目打坐。

這三天來,他以羅錦東傳給他的內力為基礎練習運氣,又靜得下心,內功的長進竟是一日千裏,短短三日,他便有了別人半年的成果。

萬事開頭難,他知道這是因為羅錦東為他做好了開頭的緣故,自己沒了最初的煎熬,自然練得比一般人順溜許多。

空氣中忽然有氣流浮動,景追睜開眼,看見蒼溟站在他面前,紅衣飄揚,青絲飛舞。

裝束依舊,可那人的溫柔卻不複存在。

景追問:“這次又是來幹什麽?”說完不由覺得好笑,這裏本就是他的地方,他想來便來,自己有什麽資格管。

沒想到他卻輕輕吐出一句,“來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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