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季淑賢有些驚訝,沒……
季淑賢有些驚訝, 沒想到季父才來這裏一天,就發現張金花和以前的不同了。
知道張金花是陷害她的人的時候,季淑賢也向劉梅打聽過一些張金花的事情, 不過劉梅知道的不多, 所以她這邊得到的信息也不多。
“爸,你都發現啥了?”
“張金花受過傷, 掉河裏過,被人救上來以後就變了。”季父看向季淑賢, 把今天打聽到的事情都和季淑賢說了。
張金花年前訂了一門親事, 對象是鎮子上的, 親事訂了, 張家人想讓閨女快點結婚,男方那邊也想快點結婚, 兩家一拍即合,親事訂在臘月二十八。
臘月二十六的時候,張金花和她對象去鎮子上買結婚用的東西, 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麽掉河裏了,張金花的對象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張金花被救上來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那次事情發生以後, 張金花就變了, 本來說好的親事硬是磨着家裏人退了。
以前張金花是有些高傲的, 總覺得自己是大隊長的女兒比別人高一等, 不僅如此, 她還總覺得自己特別漂亮, 覺得村子裏的男孩子都應該喜歡她。
她看不起村子裏的男孩子,總覺得自己應該嫁到鎮子上或者城裏去。
以前的張金花心裏想啥,就在臉上表現出來了。自從發生那件事以後, 張金花就變了,對着村裏人也不冷言冷語了,對着村子裏男孩子也不看不起他們了,開始和他們一起玩。
平時表現的柔柔弱弱的,張金花長的算是清秀,在這個時代,村子裏大部分女孩子都幹農活,一個個都曬的很黑,皮膚比較粗糙,張金花是大隊長的女兒,平時很少去地裏幹粗活,幹活也是幹一些輕巧的活,這幹的活不粗糙了,保養的就相對好一些,和村裏的女孩子相比,她更白一些。
俗話說的好,一白遮三醜,張金花皮膚一白,人就顯得好看了。人長的好看,改變了傲慢的性格以後,人看着也乖乖巧巧的,這不,現在村子裏不僅很多男孩子喜歡她,村子裏不少中年婦女也都喜歡她,暗暗想着能娶個這樣的兒媳婦回家就好了。
張金花的父親是大隊長,真娶了她當兒媳婦,自家上工的時候也能分一些輕巧的活,村子裏有啥好處也能得到些。
張金花性格大變的事情,是季父打聽出來的,後面那些人的心理也是季父隐晦的引導別人回答他的話猜到的。
季淑賢聽季父說完,心裏有個不成熟的猜測。她覺得張金花可能和她一樣,可能奪舍了原來張金花的身體。
不過,張金花是咋知道池墨缺錢的?
季淑賢想着,她把以前聽到的張金花和池墨的談話告訴了季父。把事情說完以後,季淑賢看向季父詢問:“爸,你說,張金花是咋知道池知青缺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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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池知青自己都不知道他缺錢的。”
她這會心裏很疑惑,張金花變化很大,還提前知道池知青缺錢了,還有她,原主和張金花是沒有仇的,張金花突然陷害原主,為啥?
季淑賢心裏想着事情,看向季父。
“你說,張金花知道池知青缺錢?還是提前知道的?”季父看向季淑賢,面色有些凝重。
季淑賢點頭:“嗯。”
季父沉思好一會,看向在一邊安靜坐着的梁世聰:“你咋想的?”
梁世聰一直坐在一邊安靜聽父女兩個人說話,他一直沒說話,聽到季父詢問他,他看向季父:“新華國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說的。說了就是思想不正。鬼怪傳說,都是不科學的。
季父點頭:“我和你想的是一樣的,再看看吧,淑賢,你平時多觀察觀察,看看她有沒有異常。”
“好。”
季淑賢點頭應答了季父的話。
季父看看外面的天色,站起身:“你們去休息吧。”
季父說完往西廂房走去,他平時有午休的習慣,在廠子裏上班的時候,累了,會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這會到他午休的點了。
季父走了,季淑賢和梁世聰也一起回了房間裏。
回到房間裏,季淑賢把門關上,走進梁世聰:“世聰,你和爸說的新華國了,啥意思?”
“鬼怪之類的不能說了。”梁世聰回頭看向季淑賢,雙目落在她白皙的臉上,心微動。
兩步走到了季淑賢身邊,梁世聰大手直接握住了季淑賢的手:“陪我睡一會。”
在這裏早上起得早,季淑賢這幾天也養成了午睡的習慣,她點點頭:“嗯。”
土炕上,躺在梁世聰旁邊,季淑賢翻身看向梁世聰:“世聰,張金花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她穿到了這裏,好像她自己和張金花很像。
她從原主的記憶裏知道新華國以後,這裏就不允許說鬼怪了,一些看風水的先生、捉鬼捉妖的天師也都被批-鬥,打擊了,這個時代幾乎沒有鬼怪這一說了。
世聰能看出她的不同嗎?爸只來了一天就察覺到了張金花的不同,會不會也察覺到她的不同?
心裏想着事情,季淑賢忍不住靠近梁世聰,不等他回答剛剛的問題,就繼續詢問:“世聰,你看我現在和以前比,有什麽不同嗎?”
季淑賢半坐下來看向梁世聰。
梁世聰躺在炕上,仰頭看着季淑賢,眼裏都是她的臉。
這張臉,猶如他第一次見的時候一樣,美。
新年上工的第一天,大隊新來了一批知青,大隊長和村裏的記分員去接的知青。大隊裏的人在地裏幹活。他們下工的時候,大隊長他們接了知青回來了。
城裏新來的知青,一個個的都朝氣蓬勃,新來的知青還不知道鄉下的日子苦,好多人都是帶着一腔熱血來的,想要建設祖國大好河山。
那時候知青一個個的臉上都帶着笑,那笑容很美,很純粹。
在這群人中間,季淑賢是長的最漂亮的,她坐在驢車上,看着村裏的田地,臉上露出笑容,那笑容很純粹、很美。
村裏的小夥子都盯着馬車讨論起來了,說馬車上坐了一個很美的知青。
驚鴻一瞥,就入心了。
季淑賢見梁世聰沒回答她的話,似乎陷入了回憶裏,她忍不住伸手推了梁世聰一下:“世聰?”
梁世聰立刻回神,大手一伸抱住了季淑賢,把人拉到了自己懷裏:“依舊很美。”
這是梁世聰第一次誇季淑賢,聽到自己男人誇她,季淑賢也忍不住羞澀,臉頰泛紅。
推開梁世聰,從他懷裏出來,季淑賢在他身邊躺好:“睡覺吧,睡一會,你下午還要上工。”
土炕上,夫妻兩個躺着睡覺,誰也沒有再說話。
季淑賢一覺睡到了半下午,她起床的時候梁世聰和季父都不在家裏了,家裏只有梁母和欣欣在。
季淑賢洗洗臉,走到梁母身邊,和梁母一起做鞋子。
......
時間在平靜中度過,一晃三天過去了,今天是季父來鄉下的第五天了,還有兩天他就要走了。
五天的時間,該打聽的季父也都打聽清楚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
這天,吃過晚飯,他并沒有立刻回西廂房睡覺,喊住了要回房間去睡覺的梁世聰:“世聰。”
梁世聰回頭看看身邊的季淑賢:“你先去睡覺,我和爸聊一會。”
季父明顯和梁世聰有話要說,季淑賢回頭看看季父,點頭:“行。”
季淑賢走了,梁世聰回頭走到季父對面的凳子坐下。
看着梁世聰坐下來了,季父靜默一會說:“大隊長那邊,動手了嗎?”
“嗯。做了。”
季父點點頭:“做事情要幹脆,抓住把柄就趕緊行動,不要等,蛇是會咬人的,你抓住他七寸以後不動手,他很可能會咬你一口。”
在這裏住了幾天了,每天都看着自己閨女和梁世聰在一起,季父已經接受了季淑賢和梁世聰結婚的事實,也接受了這個女婿。
閨女都結婚了,他這會棒打鴛鴦閨女要是怨恨他咋辦?
他家淑賢,從小都是被嬌寵長大的,幾乎要啥給啥,結婚的事情是大事,如果她找的是一個不行的男人,他使用強硬手段也會帶自己閨女回家的。
但是不是,梁世聰這孩子不錯,觀察了一段時間,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對他閨女很好,和他一樣,能保護他閨女。
阻止不了就不阻止了,就讓他們在一起吧,他能掙錢,以後想辦法多補貼補貼閨女就行了。
季父的心裏活動梁世聰不知道,他聽了季父的話,點點頭:“好。”
季父拍拍梁世聰的肩膀:“行了,回去吧。”
“您也早點睡。”回頭看着季父,梁世聰難得多說一句話,說完以後擡步回房間。
梁世聰回來的時候,季淑賢正坐在煤油燈下等他回來,看到他回來了,立刻站起身。
“世聰,爸找你說了啥?”
梁世聰把門關上,拉着季淑賢的手在煤油燈下坐下,靜默好一會才說:“爸問我大隊長的事情。”
梁世聰想了一會,對着季淑賢實話實說:“爸想在走之前把大隊長這個隐患處理了,最近一直在做這件事。”
季淑賢心中微微澀,有些想哭。從原主的記憶裏,她知道原主的父親對她很好。現在她成了原主,這種父愛也落到了她身上。
以前,在家裏,她父母相敬如賓,母親對她還有些溫情,父親對她那是一直很嚴格,她沒體會過這種處處為女兒考慮的父愛。
來到這裏體驗到了。
季淑賢想着季父,心裏暖暖的,眼睛有些澀。
“我爸對我很好。”
梁世聰點頭:“是很好。”
“你們做了啥?”季淑賢靠近梁世聰詢問。
她好奇,爸和世聰準備怎麽對付大隊長。大隊長那人心術不正,看着很陰險,這種人壞點子多,同時戒備心也很強。她很好奇,世聰和爸準備從哪方面來對付大隊長。
梁世聰沒說是咋對付大隊長的,他握住季淑賢的手:“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
梁世聰說第二天季淑賢就會知道了,果然第二天吃過早飯,季淑賢就聽說了關于大隊長的八卦。
昨天晚上的時候,村子裏一個老光棍閑着無聊,在村子裏瞎逛,走到村尾小樹林裏的時候,想去茅房來着,老光棍懶啊,不想回村子裏的茅房,直接跑到小樹林去。
結果褲子還沒解開,他就聽到嘤嘤嘤的聲音,那聲音勾魂的呦。
老光棍不是啥好人,平時東家偷西家拿的,村子裏婦女方便,他都偷偷看過,有些夫妻在家裏辦事,他也偷聽過不少回牆角。
老光棍自己雖然沒做過那事,但是他見過聽過,聽着那種聲音,他就知道有人在小樹林裏辦事。老光棍的那個心呦,火熱熱的,小心翼翼的往樹林裏走去。
躲在樹後面,湊着月光看着樹林子裏的一男一女來回動,這看着看着,不知道砸就弄出動靜來了。驚動了樹林子裏辦事的男女。
男的大聲呵斥一聲:“誰?”
被抓到了,老光棍也沒想着跑,直接大喊起來:“有人偷情了。”
“快來人啊,有人偷情了。”
這老光棍也是人精,他喊完以後直接跑到了那一男一女那邊,把男人女人脫下來的衣服,都抱跑了。
男人和女人沒衣服了,站起來想穿衣服都穿不上。
老光棍抱着衣服在村子裏喊,晚上八點鐘,村子裏大部分人都睡下了,不過還是有沒睡下的,老光棍這一喊,村子裏不少人都驚醒了。
村子裏最不缺八卦的人,聽到有人偷情,好多喜歡說閑話看笑話的人都起床了,有的人還拎着煤油燈出來了,就是為了看清楚是誰在偷情。
老光棍見很多人出來了,把撿來的衣服扔在地上:“我看到兩個偷情的,就在小樹林裏,我他們的衣服拿來了。”
老光棍帶着村子裏的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小樹林,小樹林裏,那一男一女已經不在原地了,老光棍看了一圈,沒找到他們。
老光棍指着地上說:“他們就在這裏偷情的,那女人皮膚可白了,叫的可浪蕩了。”
出門看熱鬧,啥也沒看見,聽到老光棍的話,李嬸子不爽的說:“老賴頭,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吧?這哪裏有人偷情?那衣服怕不是你偷的別人的衣服,故意引我們過來的吧?”
老光棍是村子裏有名的癞子,平時做了不少壞事,但今天他還真沒做壞事,沒說假話。聽到有人誣賴他,他很倔強的看向李嬸子。
“臭娘們,你瞎說啥?我可沒說瞎話,我真看見有人在這裏偷情了,那兩人沒穿衣服,肯定走不遠的,我去找他們。”
“我把人找出來,看你們誰還敢說我說瞎話。”
老賴子很生氣,他說實話這些人竟然不相信他,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偷情的人。
老賴子在樹林子裏找人,村子裏這些看熱鬧的人,都等着看他的熱鬧,站在原地等着,想着一會他要是找不到人,他們能嘲諷嘲諷他。
也是巧了,那兩個人沒有衣服穿,還真沒敢走遠,就藏在樹林子裏面的一個小草堆後面。
老賴子找了一圈,還真被他找到了,從後面看着草堆裏面的人,老賴子大聲喊:“好啊,被我找到了吧?我看這會你們往哪裏走。”
那兩個人本來正伸着頭往外看,老賴子這一喊,那兩個人立刻回頭。
撇了老賴子一眼,男人拽開女人的手,撒腿就跑。
樹林子裏這會聚集了不少人,男人想跑哪是那麽容易跑的,剛剛往前跑了幾步路,就被人攔住了。
攔住男人的人是村子裏有名的幹活能手,梁建國,他人高力氣大,平時上工幹活都是拿滿公分的。攔住人的時候,他手裏還拎着煤油燈,他媳婦塞給他的。梁建國提起手裏的煤油燈往男人臉上照。
男人的手捂住臉顧不了下面,捂住下面顧不了臉。
煤油燈下,梁建國清楚的看見了男人的臉,外面有很多婦女,梁建國把自己的外套甩給男人:“大隊長,你先遮蓋一下。”
梁建國大隊長三個字一說出來,周圍的人都聽見了,好多人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道:“偷情的是大隊長?”
大隊長平時可能裝了,在村子總是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村子裏的人對他還是有一定的敬畏心理的。這會聽到大隊長偷情,一個個的都不太敢相信。
被人揭穿了,大隊長想躲也躲不了了,他把梁建國的衣服拿過來遮蓋住自己,對着梁建國說:“把你的煤油燈熄滅了。”
村子裏的人本來在震驚,大隊長竟然偷情。這會聽到大隊長讓梁建國把煤油燈吹滅,立刻有人不樂意了。
“大隊長嗎,你都能做得出來偷情的事情了,你還怕別人看啊?”李嬸子在一邊沒好氣的嘀咕。
大隊長也不是啥好人,偷情的老男人。對了,大隊長是和那個狐貍精偷情呢?
李嬸子想着回頭往老賴子那邊看去:“老賴子,你快把那女人帶過來,那狐貍精是誰?”
被老賴子攔住的女人,有婦女給了她衣服,讓她蓋住了自己的身體,衣服套在身上,她被那些婦女拉扯着到了大隊長這邊。
梁建國手裏拿着煤油燈,幾乎他們一過來,李嬸子等人就看見了女人的臉,村中間張家的小寡婦。
說起來這小寡婦的夫家還和大隊長有點親戚關系,小寡婦的公爹和大隊長是堂兄弟,小寡婦的丈夫是前年走的,家裏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男娃子,小寡婦的婆家人就一個兒子,兒子死了,他們怕小寡婦再帶着孫子離開,他們一直對小寡婦很好。沒想到這小寡婦竟然和大隊長搞到一起了。
小寡婦的婆家人這會沒有來看熱鬧的,站在樹林子裏的都是喜歡湊熱鬧的人,這些人平時湊湊熱鬧,在村子裏八卦一下還行,但是真遇到啥事了,這些人還真沒有啥話語權。
尤其是今天偷情的還是大隊長,他們也就說說罵罵,還真不能對大隊長怎麽樣。
這些人站在一邊吵吵嚷嚷,罵罵咧咧,但是一直不敢對大隊長做出點啥來。梁建國見這些人在一邊吵吵嚷嚷,一直讨論不出結論來,大隊長和小寡婦還在一邊站着,他沉聲說:“要不,去喊老支書過來?”
村子裏兩個官,大隊長和老支書,大隊長出了事情了,老支書來處理最合适了。
“對,喊老支書過來。”
一群人都叫嚷着去喊老支書過來,有年輕的腿快的,跑着去喊老支書了。支書很快過來了,先是看看大隊長和小寡婦,随後說:“都散了吧,這件事明天早上再說,大家都先回去睡覺去,明天還要上工呢。”
老支書一來就喊大家都回去睡覺去,李嬸子等人不滿了,李嬸子看向老支書:“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們?支書,雖然他是大隊長,也不能差別對待啊?你要不處理,以後村子裏的人還不都偷情,搞破鞋了?”
“對啊,必須嚴肅處理了,這小寡婦就是狐......夠人精、害人精,必須拉她去批-鬥去。”
來看熱鬧的好多都是已經結婚的婦女,她們都有男人,這今天要不處理大隊長和小寡婦,誰知道以後她們男人會不會也有樣學樣在外面亂來?
這事情必須處理了,不然她們男人也在外面亂搞咋辦?
聽着群衆呼喊的話,老支書擺擺手:“都別喊了,這件事明天會給你們個交代的,明天該咋處理咋處理,今天你們都先回去吧。”
老支書都這樣說了,這些人再喊也喊不出結果來,一個個的只能離開。
等他們都走了以後,老支書立刻回頭看向大隊長和小寡婦。
“國平呀,你說,你咋能做這事?”
老支書平時和大隊長一起共事,兩個人一個是支書一個是大隊長,平時沒啥利益糾紛,共事起來還是很愉快的,這會看到大隊長做這種事情,老支書心裏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大隊長低頭:“叔,我是被騙過來的。”
“別管咋過來的了,這村子裏的人都抓到你們倆了,你回去想想明天咋辦吧,我這邊肯定要公事公辦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支書說完雙手背在身後,回家。
老賴子也偷偷溜走了,梁建國拎着煤油燈也走了。
小樹林裏只有小寡婦和大隊長了,大隊長瞥了小寡婦一眼:“賤人。”
聽到大隊長有些陰狠的聲音,小寡婦身體立刻瑟縮了一下:“是你硬要我過來的。”
“你要不叫那麽大聲,能把人引來嗎?趕緊滾。”大隊長看向小寡婦說。
小寡婦想反駁大隊長,但是擡頭看到月光下大隊長的眼神很陰狠,心裏想說的話不敢說了,趕緊起來,裹着衣服離開。
等小寡婦一走,大隊長握拳,陰狠的看向小樹林外面的方向:“癞子,你給我等着。”
......
大隊長和小寡婦的事情,在村子裏發酵了一夜,季淑賢吃過早飯從村子裏走過的時候,到處都是說大隊長的事情的。
她和梁世聰一起下地去上工,到了地裏,幹活的時候村子裏的人還湊在一起說這件事。
季淑賢聽着村子裏的人的讨論,她小心湊近梁世聰:“世聰,你早就知道大隊長和那人有往來嗎?”
梁世聰點頭:“碰到過一次。”
“哦。”季淑賢應了一聲不再和梁世聰說話,低頭幹活。
昨天的事情應該是世聰做的,不過不知道是世聰咋做到的,竟然讓村子裏的人都抓到了大隊長偷情。
季淑賢低頭幹活,耳邊聽着周圍人的讨論,幹了一會活以後,她有些幹不下去,忍不住好奇又湊近梁世聰:“世聰,你說村子裏的人會咋處理大隊長。”
“摘除他大隊長的身份,估計大隊長要換人當了。”梁世聰平靜回答。
“只是摘除大隊長的身份嗎?會不會批-鬥?”她和世聰被關在一間房子裏,被村子裏的人抓到了,村子裏的人都喊着要拉他們去批-鬥,大隊長偷情是實實在在的被抓到了,他們不應該被批-鬥嗎?
雖然她不贊同這種刑罰,但是大隊長不是啥好人,這種刑罰落在大隊長身上,她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梁世聰搖頭:“不會的。大隊長是貧農。”
.......
大隊長的處分是中午下來的,不過不是上級給的處分,是大隊長自己請求不當大隊長的。
中午下工的時候,季淑賢和梁世聰一起回家,路過打谷場的時候看到很多人都往打谷場那邊走,聽到好些人說大隊長在那邊,說是一要認罪自省。
聽着那些人說話,季淑賢拉住了梁世聰的胳膊:“世聰,我們過去看看。”
她挺好奇的,遇到這種事情大隊長會怎麽做。
季淑賢和梁世聰到打谷場的時候,大隊長手裏拿着好幾張紙,他站在打谷場的中間,手裏拿着村子裏的大喇叭,把大喇叭打開,他一字一句、态度誠懇的念:“我是張國平,我是一個罪人,我不該被人欺騙後沒管住自己犯錯了.......我知道我犯了很大的錯,讓村子裏的人跟着我一起蒙羞,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我願意退出大隊長的職位,把大隊長讓給有能力,品性好的人來當。”
“當大隊長的這些年,我一直記得自己的職責,要當一名好的大隊長,要為村子裏的人考慮,這些年來我為咱們村争取到了很多福利。不過我覺得還不夠,我應該為大家争取更多的福利的,讓大家都過上更好的日子,讓大家都能吃飽飯,有一天,我希望我可以讓大家都能吃上白面包子,都能吃上肉。”
“這一切都實現不了了,我犯錯了,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我對不起大家,在這裏,我向大家道歉了,對不起。”
大隊長站在人群中間,對着站在周圍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周圍人聽着大隊長的話,一個個的讨論了起來。
“大隊長平時很好的,這次他犯錯肯定是被小寡婦引誘的。”
“對啊,上一年分糧食的時候,我們家的工分算錯了,還是大隊長發現的幫我們把工分改回來了,我家才多分了一些糧食。”
“大隊長一直為我們考慮,平時看着很正經很公證的人,他咋會犯錯呢?肯定是被引誘的。”
“大隊長這會都認錯了,要不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要這麽算了嗎?可是不這麽算了,也不能真送大隊長去公社啊?把大隊長送到工社區,他肯定會被批-鬥的。大隊長和我們一樣都是貧農,送他去批-鬥好像不太好。”
“要不,就這麽算了?”
圍在周圍的人似乎被大隊長說動了,一個個開始讨論起來,要不要放過大隊長。
大隊長還在低頭,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他嘴角扯起一抹笑。不過那笑容很淡,他低着頭別人看不見。再次擡頭的時候,他臉上又恢複了原來的表情、悔恨、懊惱、自責。
“我對不起大家,我不配當大隊長,我甘願把大隊長的職位讓出去,讓給有能力,能為大家謀福利的人來當。希望新的大隊長能帶領大家過上更好的生活,希望來年大家都能吃飽飯。”
“我今天下午就去公社找幹事,告訴他們我不做大隊長了,我也會去公社自首,說我做錯了事,被人引誘沒把持住自己,犯了錯,我會主動去公社挨批-鬥。”
“同志們,咱們這一別,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以後我被批-鬥的時候,大家當做不認識我就行了,不用可憐我,都是我咎由自取。”
大隊長站在人群中間說的“真情流露”,有好幾個老人忍不住留下淚水來了。老人年齡大了,最是心軟,尤其是大隊長又是他們看着長大的孩子,大隊長慣會裝模作樣了,一直裝好人,大隊裏的人也習慣性把他當好人了。
聽大隊長這麽一說,這些人腦海裏不自覺的腦補大隊長被批-鬥的事情,他們都于心不忍啊。
一個上了年紀的大爺看向一邊站着的老支書:“支書,要不,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老支書沒說話。
老支書旁邊的另一個老人也說:“要不就算了吧?國平都寫認錯書了,他也知道錯了,這孩子當着大家的面都認錯了,再追究就要把這孩子送到公社去了,送到公社挨批-鬥,你們都見過被批-鬥的,那日子苦啊,國平當大隊長的時候,對大家都挺好的,真送他去批-鬥也不太好。”
老支書靜默一會,沒有立刻答應老人,他開口說:“這事,我們也不能直接下結論了,得問問國華他們一家咋想的,國平昨晚是被逮到和國華的兒媳婦在一起的。國華的兒子前年修水庫的時候死了,國華兩口子就一個兒子,兒子死了,只剩下兒媳婦帶着一個孫子了。”
“這事咱們光讨論也沒用啊,還是得問問國華咋想的。”
老支書說完,回頭對身邊的大兒子說:“你去,把你國華叔喊來。”
“好。”支書的兒子回應了他,轉身就往張國華家裏跑去。
張國華家裏,這會可以說是愁雲慘談,兩口子都知道了兒媳婦偷人的事情,心裏憋屈的難受。
張國華一個大男人不能對兒媳婦說啥,就帶着孫子在一邊站着。張國華的媳婦指着兒媳婦罵了幾句。
小媳婦平時性子聽柔弱的,婆婆、公公為了留住她,平時對她也不錯,一家子三個大人帶着一個孩子,可以說家裏生活也挺和睦的,小媳婦從來沒挨過婆婆罵。
這會被婆婆罵了,又想到了大隊長威脅她的時候說的話,她忍不住看向婆婆大喊:“就會罵我?你有問過我是自願的嗎?”
“張國平就是個禽獸,都是他逼我的,他逼我的。”
小媳婦似乎有些崩潰,說着人巅坐在地上,臉上還都是淚水。
“開始都是他逼我的,他逼我的。”
小媳婦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只有嘟囔,那嘟囔聲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支書的兒子站在門外聽到了院子裏的動靜,他沒進來,就站在泥土牆外面喊:“國華叔,你在家不?我爹喊你去打谷場一趟。”
這時候支書喊他,不用猜張國華都知道是啥事,他拉着孫子走到了自家婆娘面前,把孫子交給自家媳婦:“你在家看着寶和他娘,不要出門,我出去看看。”
張國華的媳婦也猜的到支書這時候喊張國華去幹啥,她看向張國華:“當家的,這事不能算了,你想想咱兒子,你一定不能心軟。”
張國華沉默片刻,點頭:“我知道。”
張國華說完,擡步大步往外走。
打谷場那邊,圍着大隊長的人看到張國華走過來了,都默默讓開了位置,讓他往裏面走。
大隊長看見張國華過來,就很自責的走過去,站在張國華面前非常用力的扇自己巴掌:“國華哥,我對不起你,我是禽獸,我不該禁不住誘惑,我是禽獸,我對不起你,我該死。”
大隊長說着,伸手去拉張國華的手:“國華哥,你打我吧,你使勁打,我絕對不還手。國華哥,對不起,我錯了,我是禽獸,我不該禁受不住誘惑的,我禽獸不如,我咋能禁受不住小輩的誘惑,對一個小輩做那種事情呢。”
大隊長一個勁的說自己錯了,那手一直拽着張國華的手,想讓張國華打他。
看着這樣的大隊長,周圍站着的人,都默默後退,大部分人都覺得大隊長是真的後悔了,大隊長還是他們心裏的那個好人,他是被小寡婦誘惑了,才做出那種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