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薄唇

安然适應了幾天林淮的“追求”, 林淮并沒有任何越軌的地方,也沒有讓安然不适的舉動,兩個人只是一起上課、林淮會在她下班之後來接她之外, 跟之前的相處并沒有特別不同的地方。

不過安然也因此才察覺到了一直以來林淮不動聲色的心動暗示,以及很多時候感覺到林淮的細心和溫柔。

比如雖然安然并不是每天都穿裙子, 但每晚男生來接她時,他腰間總會随意系着的一件外套。

又或是早上偶爾晚一次樓下門外安靜等候的身影。

男生那晚告白過後許她“可以仔細考慮”,也是真的一次都沒有催過她,一邊陪在她身邊, 一邊又給足了自己所有能給她的時間。

日子不急不緩地一天天過去。

從賽車比賽那天回來之後, 林淮的公開課很少再有缺席的時候,校園論壇裏才扒過這件事的始末。

安然上課不會遲到, 林淮每次漫不經心地跟在她身後走進教室, 然後在她身邊坐着, 臉上看不見表情, 靠在椅背上一邊耳朵還戴着耳機的模樣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好好聽課的樣子。

只是忽然轉了性似的, 沒再逃課。

老師對此感到意外的同時又不免覺得欣慰, 之前缺下的課堂分數也都高擡貴手給了合格。

一開始衆人的目光總往兩人所在的位置挪,兩個人只是簡單地坐着, 就好像有種看不見的神奇力量, 連普通又平常的教室好像都變得不同尋常起來,風從窗外的葉片無聲吹過, 像是畫上的風景。

林大校草不聽課也不是沒有細心的人發現過。

只是他來上課也不是什麽都不關心的,可能因為長相優勢,林淮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的黑板時,會讓人産生一種這個人上課格外專注的感覺。

只是還沒等這個想法在腦子裏走過一遍,就見校草本人在下一秒忽然想到什麽, 大手在外套口袋裏摸了摸,跟什麽三次元機器貓一樣,從口袋裏輕易掏出一袋果凍或是奶糖之類的東西來。

然後一臉神色自然地随手将它們放到安然手邊。

這個突然的舉動不僅把安然弄得愣住,好幾次還被正在激情講課的老師當場抓獲,四目相對,偏偏這人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沒有察覺到絲毫不妥不說,就這麽不錯眼地就這麽跟老師對視着,神色平常到已經不能用坦然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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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那麽一瞬間,安然總覺得林淮不像是人人認識的學校校草,他帥氣臉上無聲寫着“怎麽,我人都來了還不夠給面子”的表情,像是不知道從哪裏混進來的校霸高中生。

老師教書多年,德高望重,可能也沒見過這麽嚣張的校草,一時忘了詞,停在那裏苦苦思索去了。

這些小小動作每次都讓安然很想笑了,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後怕的,生怕哪天再被抓住,老師大手一揮,兩個人一起墜入合格線外。

猶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他。

只是一偏頭,看見高大男生曲着腿看起來不怎麽舒服的坐在狹窄的桌凳間,好像什麽被困在方寸空間中默默忍受的大型貓科動物,垂着頭或看向窗外的樣子也因此好像都帶上了一點沒人理的委屈,到嘴邊的商量的話就盡數吞了回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馬列是什麽很有意思的課嗎,覺得無聊是他的錯嗎。

不是。

安然想,她忽然有點理解不早朝的昏君了。

于是只好在上課時從腦海裏分出幾分注意力,時刻關注着身旁人的動向。

所以每次林淮無意識間百無聊賴地伸手往口袋裏摸,下一秒一只溫軟的小手就會很快跟了過來,安撫似的握住了他的手心。

林淮從漫無邊際的思緒中回神,看向安然聽課的側臉,每堂課都很認真的女生,此刻的臉頰到耳垂的地方卻都是泛着一片粉色的。

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蟬鳴,教室裏空調安靜地運轉着,送來清涼的溫度。

林淮看着她的側臉,無聲地笑了笑。

手心的力道忍不住微不可察地加重了一些。

整個夏天所有的風景好像都停留在這一秒。

期中過後一些課程圓滿的進入了尾聲,安然能自由安排的時間多出不少來,實驗課結束之後,安然便将時間都安排在了寵物醫院那邊。

表哥很照顧安然,不僅親自帶她,一些簡單的手術會讓安然作為實習助理一起進手術室,比起在學校裏中規中矩的課程,安然在這邊學到不少東西。

這天晚上給一只誤吞玩具的貓貓做完手術,安然從手術室出來已經将近了下班時間。

兩個多鐘頭的持續緊張工作讓她感到疲憊,連喝水都顯得有氣無力的。在休息室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恢複了些體力。

看了眼時間,剛好九點,安然起身收拾背包,一邊跟微信上等待的林淮發去消息。

林淮還沒到,安然在醫院門口等着,一邊無所事事地沿着路沿來來回回地慢走。

正出着神,忽然聽見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安然應聲下意識擡頭,看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在自己面前的車,車窗緩慢降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是醫院裏偶爾一起工作的一名男醫生。

對方戴一副無框眼鏡,年輕但醫術十分專業,性格也很好,安然對他印象不錯。

“等車嗎?”男醫生看了看她,大概見她只身一人,于是溫和地主動道:“這麽晚了,我送你一程?”

安然笑着道了謝,又說明自己不是一個人,在等朋友,對方便也沒在堅持,囑咐她注意安全之後駕車離開了。

安然目光漫無目的地追了追他的車尾,目送對方彙入了車流才将視線緩慢地收回來。

卻沒來得及完全收回,餘光忽然瞥見什麽,接着就對上了不遠處撐在車上正看着她的林淮。

不知道在那兒看了多久。

安然愣了愣,很快笑了笑,連朝他走去的步子都忍不住快了一些。

“什麽時候到的?”

林淮把安然的藍色頭盔遞給她,看着她停頓了兩秒,忽然移開了視線,只是說:“沒多久。”

安然熟練地坐上了車,摟住他的腰,起步前林淮偏頭看了她一眼,安然看見他的嘴唇張合幾下,說了句什麽,安然沒聽清。

十分鐘後機車在樓外停車位停下,安然摘下頭盔抱在手裏,微仰起頭,柔順的長發以一個很漂亮的弧度有些淩亂地散落在肩頭:“你剛才說了什麽?”

林淮垂着雙眸,他盯着她白皙脖頸旁的發尾看了兩秒,有些情不自禁似的擡起手,動作輕柔地幫她将那縷碎發挽到了耳後。

不知有意無意,他的指尖很輕地碰到了安然的耳垂。

林淮的手停了一下,沒立刻收回,他的視線重新落回安然臉上,開口時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那個人是誰?”

“嗯?”安然一時沒反應過來,話說出口之後才想到剛才路邊那一幕,了然過來,笑了笑說:“是在醫院工作的一位醫生,動物內科手術主刀醫生。”

想到平時院裏不乏女醫生對對方贊不絕口,安然順口跟林淮轉述評價道:“很厲害的。”

“是嗎。”

林淮似乎随意應了一聲,接着卻忽然沉默下來,臉上表情難得黯淡,一言不發地只是看着安然。

安靜了好半晌,安然看着他的臉色,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麽,意外一瞬,正要解釋。

“你說了可以的,”林淮突然開了口,低聲說:“不能看別人。”

他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沉,卻又好像正壓抑着什麽低落情緒。

安然眨了眨眼,看着男生帥氣的臉緩慢朝她靠近。

——林淮低下頭,薄唇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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