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推開卧室的門, 房間裏沒有開燈,很暗。
握着門把的手有一瞬停頓,眼睫垂下來的同時, 謝知時走進了房間。
伴着一聲很輕的落鎖聲, 房門關上。
站在門口,背貼着門。
她沒有再往前走,只是沉默地聽着房間裏粗重的呼吸聲。
肩寬背闊的人, 坐在單人沙發上。
黑暗中, 像是一座山。
白色的窗簾外,光照了進來。
在周故淵身上投下一片陰影,有一部分落在了沙發上。
很淡的酒氣混着木質香水的味道飄在空氣裏, 時有時無,卻刺激着她的神經。
她不喜歡這種味道,令人窒悶。
纖密的睫毛輕顫,謝知時擡起眼,看向幾步之遙的周故淵, 扶着門邊櫃子的手,倏然抓緊後又松開。
指尖微蜷,像是在緊張。
密閉的空間令她很不适, 勾起了一些不算好的記憶。
半晌過後, 很輕地呼出一口氣。
走到床頭櫃前,看到了空氣淨化器的遙控器,拿起來打開空氣循環。
平時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因為環境太過安靜,變得異常明顯。
微弱的風聲, 沙沙作響。
隔着門還能聽到客廳裏的聲音。
張虹似乎打開了電視, 但放的不是她平時看的劇, 而是謝思月會看的綜藝。
她豎着耳朵聽了聽,好像是一檔綜藝。
做密室逃生的。
裸露在外的皮膚,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打開了空氣循環,汗毛在某一瞬間,倏然豎起,
轉過頭看向還坐在那兒的周故淵,她想了想,開口問:“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到床上躺着,我去給你倒杯水,然後放水你洗個澡。”
等了快半分鐘,她沒有聽到周故淵回答。
盡管她想做一個合格的周太太,但先天不足,她并不知道怎麽跟一個沒有感情基礎和相處基礎的人同處一室。
應該說,她現在不習慣跟任何人在一個密閉空間裏。
包括張虹和謝思月,那會讓她很不自在。
或許是不願意理她。
謝知時這麽想,因為周故淵剛才在跟她生氣。
遲疑了下,放下遙控器往外走。
不知道做一碗醒酒湯麻不麻煩,或許——
指尖還來不及碰到把門,身後突然襲來的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像是要擰斷她的手。
瞳孔瞬間瞪大,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被甩到床上。
床墊陷下去時,她被周故淵整個人桎梏在胳膊間。
屏住呼吸,她擡眼盯着上方的周故淵,呼吸漸漸變得急促。
“你——”
“周太太,你該旅行你的義務。”
周故淵似醉非醉,雙瞳在黑暗裏卻格外亮。
看在她身上的眼神,是狩獵者見到獵物後流露出的興奮。
長腿屈起,輕易地分開她的膝蓋。
襯衫包裹着的手臂,此刻撐在她肩膀的兩側。
即使她沒有轉頭,餘光也能看到鼓起的肌肉,并不是膨脹感,而是——
有力,緊實。
是屬于一個成年男性身上該有的力量感。
暧昧、昏暗,混着說不清是難聞還是刺激的味道,讓謝知時喉嚨如同被掐住。
她發現,前一段時間的認知,錯得離譜。
周故淵身上偶爾流露出的脆弱感,竟然迷惑了她。
她為什麽會認為一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性,會脆弱到需要她來遷就?
金盛銀行的實力,只要周故淵不犯法,還有什麽不能得到?
可笑的是,她覺得周故淵提出的結婚協議,是有一絲舊情。
直視着近在咫尺的這張臉,謝知時異常清醒。
是她誤會了。
周故淵的确只是需要一個,周太太。
沒有思想,不會反抗的提線木偶。
眼裏露出一絲自嘲,她沒有動。
盡管指尖已經要把床單捏得皺成一團。
“那就煩請周先生賞臉。”
沒有平時很淡的口吻,是不常見的譏諷語氣。
幾乎是一瞬間,激怒了周故淵。
謝知時心想,你看,她總是很容易激怒周故淵,知道他的敏感點在哪裏。
一擊必中,完全沒有偏差。
被握住的那只手腕,骨頭像是在響。
周故淵垂眸盯着謝知時,時明時暗的光照進房間,顯得這張臉比平時更有蠱惑性。
精致的眉眼間,神情總是很淡。
此刻卻生機勃勃地看着他,有了清晰可辨的情緒。
呼吸停滞了一秒,恢複後變得粗重。
他低下頭,微涼的薄唇貼近了那雙眼睛,然後,柔軟的觸感碰到了輕輕眨動的睫毛,和纖薄的皮膚。
身體裏的困獸瘋狂想要掙脫桎梏,隐隐在失控的邊緣。
過于靠近的距離,讓他清晰感覺到,謝知時繃緊的身體還有過快的心跳。
低嗤一聲,他擡起頭來,拉開距離。
“你在期待什麽?”
這張臉,走在人群裏也是造物者的偏愛。
從在學校時,他就知道。
謝知時很受歡迎,愛慕者很多。
謝知時渾身僵硬,被親過的眼皮,好像燒了起來。
努力讓自己放松,攥緊的指尖卻洩露了她的緊張。
聽到周故淵的話,眉頭皺了下,眼裏露出疑惑。
“我……”
“是靠着這張臉,所以才讓那些人為你神魂颠倒,甘願做你的裙下臣,是吧。”
修長的手,卡着她的下颚,張嘴的動作變得困難。
力道收緊的瞬間,她感覺到了窒息。
但只有不到一秒,又立即松開,會很容易認為是錯覺。
周故淵不想聽她說話,所以低下頭,目光定在微紅的雙唇上。
越來越靠近的呼吸,灑在頸側和露出的脖頸上。
哪些人?
謝知時閉眼,在周故淵靠近的前一秒,偏過頭,避開了令人讨厭的吻。
侮辱、羞恥的吻。
微涼的觸感落在了耳朵下方的皮膚上,指尖微微蜷縮。
所有的感官都被這一處吸引,連手腕的疼都被忽視。
“你在怕什麽?”
“謝知時,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更讓人——”
“叩叩。”
敲門聲猝不及防響起,打斷了周故淵的話。
張虹聲音傳來,“知時,小周怎麽樣?我煮了醒酒湯,喝了可能會舒服點。”
謝知時猛地驚醒,眼裏露出慌亂,又很快恢複鎮定。
掙脫周故淵的桎梏,撐着坐起來,拉好了長裙的領口和下擺,語氣平靜開口。
“他躺着休息了,我出來盛湯,你不用管了。”
“是嗎?那我給你放到桌上,你出來拿就行。”
瞥向周故淵,她沉默了一會,然後從床上起身,走到門口。
手搭在門把上,開門前低聲說:“放心。”
“我會履行自己的義務。”
說完沒有給周故淵開口的機會,拉開門走了出去。
那道門打開又關上,門縫透進房間的光,轉瞬即逝。
房間又恢複了黑暗。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