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個笨蛋

更新時間2013-9-10 9:59:28 字數:2700

但談風聲從來都不是蒙上眼亂沖亂撞的瞎子,他是有未雨綢缪的大局觀的,雖然在這個大局觀支撐下還是顯得莽撞,可至少證明了他談風聲是個有血有肉有個人價值觀的一根筋,而非單純的植物纖維。

所以大四的寒假一過,他就開始着手準備了。

春寒料峭未盡之時的一個午後,談風聲跟連壯壯在淄博最高檔的一家星巴克裏碰面。

連壯壯一邊攪動着焦糖瑪奇朵一邊小心翼翼的小口喝,每喝一口就像喝進了經大師烹調的牛糞湯汁,美味又惡心。連喝了小半杯,連壯壯終于爆發了,放下杯子說:“你他娘的有話說話,別擺着一副剛撿到五百塊又丢了五個二百五的樣子。這是你請客嗎,整的像鴻門宴似的,打進門起我這顆脆弱的小心髒一會提起一會倒掉,就沒安生過。”

談風聲愁眉深鎖,嘆的氣就跟登高思春的怨婦一樣,淚眼朦胧:“壯壯,一個響指間,大學四年時光已經剩下不到三個月。”

連壯壯艱難的咽下一塊松餅,心裏隐隐覺得不妙,問:“你是在傷春悲秋?丫誰讓你整天牽美女逛街了,早幹嘛去了?”

談風聲臉上陰雲密布,電閃雷鳴的:“大學頭兩年,我跟二水妞通共約了四十有五次,十七次是在這間星巴克。你瞧,這張桌面上是不是有十七道細細的劃痕?這不是簡單的劃痕,每一道劃痕都見證了我跟二水妞轟轟烈烈、蕩氣回腸的愛情。你再看櫃臺前的那妹子,容顏如故......”

連壯壯立馬把他那像脫缰野馬似的濃情蜜意套住:“打住打住,你丫約我來不會就是為了抒發自己對愛情的忠貞偉大吧?呦,省了吧,那可找錯人了。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的屎是玉米味的還是稻糠味的。說說吧,打白冰回了聊城後,你勾搭了多少良家青春少女啊?”

這段話就像是一陣狂風,吹的談風聲臉上的愁懷煙消雲散,天朗氣清的。

“我就不喜歡你這點,忒難聽,就不能婉轉點?”

連壯壯兩臂伸開抵在沙發背上,擺出一副愣頭青的樣兒:“咱倆都是一根筋的人,別整那沒用的。而且,當你的一根筋分裂成三叉神經的時候,往往就意味着我大限将至。”

談風聲心裏由衷的感慨:“哥們兒就是哥們兒。連壯壯話說的雖然直截了當,但卻說明了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在這方面談風聲自嘆不如。

回想初二那年,連壯壯就曾說過同樣一段話:“呦,省了吧,那可找錯人了。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的屎是玉米味的還是稻糠味的。”

正處青春無敵期的談風聲輕蔑的表示不信。兩頭倔牛争執無果之下,打下了一個賭。

就是這個賭,成就了那所學校建校幾十年來最脍炙人口的一場鬧劇,廣為流傳,經久不衰。

連壯壯湊齊三十七個同齡女孩跟談風聲站成一排,自己蒙上眼睛退到五米開外,讓他們說同樣一句話:“你猜我是誰?”

當時談風聲為了保險起見,選擇了最後一個登場。雖然登場的號碼略顯尴尬,但為了長久計,一時的屈辱能忍則忍。

前面三十七的女孩子開口說話的時候,連壯壯一直不動聲色。談風聲一開口,連壯壯馬上扯下蒙眼的布條:“就是你了。”

談風聲佩服的五體投地,從此引以為唯一知己。

而能較他五仰八叉心服口服的理由只有一個。

當年談風聲父母洞房花燭夜時暗中計議,因了家境貧寒,同樣是為的長久計(從這一點上可以紮紮實實的證明談風聲确實是老談家的親生骨血),兩人睡前誠心的在觀音大士像前禱告: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啊,請賜予我談家一個禍國殃民、贻害萬世的女兒吧。

或許是祈禱稍微有那麽一點不夠誠懇,作為懲戒,老談家喜獲一憨小——談風聲。

但作為老談家見了棺材不落淚、撞破南牆不回頭血統一脈傳承的談父,并沒就此死心。

打談風聲出生時起,穿着打扮都是按小妮子來的。雖然談父終于在談風聲長到十一歲上徹底死了心轉頭商場,但卻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後遺症:有意無意的,談風聲總會翹一個勾魂攝魄的蘭花指,加上他惟妙惟肖的女聲,只聞其聲不見其面的人還真沒法辯別出聲的會是一頭雄性畜生。就這一點,後來的韓呻吟是甘拜下風的。

連壯壯也曾給過一個極其中肯的評價:笑笑一變聲,天下女子皆壯男。

這就是為什麽連壯壯能從三十八個女孩當中辨認出談風聲的原因。

這也是為什麽談風聲會對連壯壯五體投地的原因。

連壯壯解決掉一碟子松餅,拍拍肚皮,很是滿足。

談風聲攪動咖啡說:“人家來星巴克是為了消遣時光的,你丫倒實在,竟然吃飽了!”

“吃飯就吃飯,拿吃飯來當消遣的才是吃飽了撐的。有事說事,沒事我可得走了,下午正是生意好的時候。”

談風聲拉住連壯壯:“壯壯,在一座城市呆了四年,總該膩味了吧?”

連壯壯眼一斜:“別,我輝煌的人生才剛起步,還談不到膩味。”

談風聲步步為營,進一步蠱惑:“硬撐什麽嘛,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說壯壯兄,前兩天為你命運憂愁的我食不下咽、飯不知味、水不進口的,你看你看我的臉,瘦了兩圈不是?所以啊......”

面對他口舌之利,一向笨嘴笨舌的連壯壯意志不移不動,掕過他臭臉冷着說:“來,我瞧瞧,啧啧,還真是,臉變小了不少,只是舌頭還是這樣大的恬不知恥。”

談風聲一見他軟硬不吃,只好動之以情:“壯壯,眼見我行将畢業,咱們只怕分別在即,我......我心裏好生不舍。你知道時間是我們的殺手,足以将我變成白骨,将你變成骷髅。”

連壯壯聽的嘴角直抽搐:“怎麽說?”

談風聲喝口咖啡,借此掩飾不動聲色的醞釀感情,放下杯子時眼圈已經紅了:“有些人,有些事,往往就在最不經意間,變得疏離或熟絡,也無論青春或滄桑,都是一般的踉跄。”

一把抓住他手:“當青春最終敗給流光,從此以後,再沒有浪蕩不羁的歲月,也丢失了可以大嚷大叫的心情;從此以後,彼此間變得那樣安靜淡然,多了種憂愁無可奈何。十年後的弦月,青春的面貌竟是那樣的朦胧不可得,又極令人心神向往。”

連壯壯聽的胃裏酸水直往上泛,連忙抽開手:“有話直說,搞什麽不三不四的東西。”談風聲深深凝望着他:“壯壯,跟我走吧。”

連壯壯臉色騰地變成了一面粉刷一新的牆,又白又僵硬,向後一跳,站在沙發上,連聲音都發顫了:“我嘞個擦擦,你中樞系統壞死了,咱可是正經男子漢大丈夫,沒那些亂七八糟癖好的。拜托,你找別人吧,實在不行找個花錢的也行。那個,你要是抹不開面子,我替你找,錢我出都行!”情急之下,已經口不擇言了。

談風聲瞥見前臺小妹看向自己這邊的眼神已經帶了幸災樂禍,忙揮手:“你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麽?快做好,瞎想什麽!”

一聽是場噩夢,一下子如洩了氣的皮球癱倒在沙發上,手捂着胸口說:“你他娘的別說話說一半,有屁快放!”

談風聲深情款款的說:“我們的青春并非無敵,我們的歲月也不會長生,所以我們要懂得珍惜。”連壯壯“嗯哼”一聲,聳聳肩。談風聲堅持不懈:“我前幾天簽了家聊城的公司,怎樣,去聊城繼續将我們的青春發光發熱吧!”

連壯壯興致寥寥:“人人都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可惜青春是只敏捷的壁虎。所以還是別了吧,我懶得折騰了。再說了,我跟廣大的聊城人民無冤無仇,你當纣王也罷了,我怎麽能助纣為虐?”

求收藏求推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