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1)
“怎麽會搞成這樣的?”杜辰楓把桌面上的請柬啪嚓一聲按下去:“你們之前都不跟我商量的麽?”
“你幹嘛這麽大火氣,說起來你之前也沒有跟我們商量過啊!”杜子騰也很火大:“大哥,不管怎麽說上一次是你們爽了大家的約,怎麽還好意思跟我争這個良辰吉日?”
“小甜上次逃婚是誰的原因?要不是你社團裏的那個家夥——至于搞成這樣麽!”杜辰楓怒道:“爸,你給評下理,下月初七,到底應該是我跟小甜補辦婚禮重要還是這對gay的見證party重要!”
“這個?”杜月生正從樓上走下來,手裏也拿着一張紙單:“怎麽你們都選了下月初七…明明是我跟佳華最先定的日子!”
一瞬間,爺三個同時窒息——兩個還不夠亂,這下更歡樂了。
“子騰,這件事你先退出吧!”杜月生的眼睛瞄了瞄兩個兒子:“你別忘了,我要不是認了安陽做幹兒子,輪得到你這麽光明正大得把他帶進帶出麽?今天這事怎麽都應該是做老子的優先——”
“可是我們場子都已經定好了,請柬都發出去了,你跟哥不出席的話——”
“你社團裏幾百個弟兄,場子夠大了,我跟爸本就不想參合。”杜辰楓說:“但是我跟爸爸這個情況,唉…你跟阮媽媽畢竟是二婚,我跟小甜那是多災多難,好不容易才能順順利利的——”
“閉嘴,什麽叫二婚!只要是真愛還分什麽第幾次麽?”杜月生虎着臉:“反正初七晚宴,我的兩個兒子必須出席。”
“爸!那我和小甜怎麽辦啊!”
樓下吵成一團,汪甜玉正在樓上的起居室裏跟阮佳華包喜糖。一邊包一邊吃,眼看着午飯都要吃不下去了。
“你爸爸也真是的,之前還跟我說這個家裏氛圍和睦相親相愛,從來都不會有什麽階級鬥争。這下倒好,連結婚這麽大的事三個人都沒好好溝通過,傳出去真叫人笑掉大牙呢。”
“哈哈,這三個人的個性真的是各有千秋,難為沒有女主人的那些歲月,他們是怎麽過的。”汪甜玉的糖被阮佳華奪下:“別吃了,再吃就不夠了。”
“沒吃過這樣好吃的巧克力呢。”汪甜玉趁她不注意又偷了一塊。
“你這丫頭,遇到點什麽好吃的都不知道節制。當初忘了吃香蕉吃到闌尾炎的事啦。”
“阮媽媽,你有沒有想過跟爸爸生個孩子?”汪甜玉停下手裏的動作,突然一臉嚴肅得看着阮佳華。
阮佳華四十幾歲了,沒有生育史。
當初跟汪曾祺結婚後不久一門心思都撲在孤兒院上也就沒想過要自己的孩子,一來二去的年齡大了,也就耽誤了。汪曾祺去世以後,她一個人辛苦得拖着工廠和孤兒院,甚至連個相好的都沒有。孩子這回事,就像是人生中的一個巨大空白。
冷不丁被汪甜玉提起來,倒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阮佳華的眼睛亮了一下:“都這麽大年紀了,就算生出來也怪怪的,年紀比小希望小,卻還得跟小希望叫侄子…”
“哈哈,這我倒沒想過。”汪甜玉笑道:“只是,你做了這麽多孩子的媽媽,就沒想過,哪怕是好奇…如果自己也當了媽媽會是怎樣一種感覺。”
“唉,只求別像你這麽淘氣就好。”阮佳華刮了一下汪甜玉的鼻子。
“呵,你要是有寶寶估計碰都不敢讓我碰吧。”汪甜玉笑道:“我自己的寶寶可得養的乖乖的,不信你看小希望,多乖啊,只要我一抱就不哭呢。”
“小甜,你不怕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就會相應地忽視了小希望麽?”阮佳華突然将表情收緊了嚴肅:“領養孤兒這回事,并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可能是因為你們從小在我身邊,才覺得一切都那麽自然。
可是小孩子不是小貓小狗,這一輩子他都是你身上割舍不掉的肉。
當他出人頭地的那一天,你或許會覺得心花怒放,就好比多年播種有了結果。當他碌碌無為的那一天,你是否還能堅持着對他一如既往的自豪和疼愛。當他誤入歧途…身敗名裂的那一天,你能做到不後悔當年的決定麽?”
汪甜玉看着阮佳華,她知道她想到了汪海棋。
汪甜玉不知道汪海棋現在到底去了哪,從紅心孤兒院出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有些人,的确就當白眼狼一樣養過,但在阮佳華的心裏,還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汪甜玉記得很早以前,阮佳華給自己講過一則寓言:
年輕的小夥子為了得到姑娘的青睐,答應只要是她想要的,自己一定會為她得到。
姑娘說,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母親的心。
小夥子很開心,當夜殺死了母親,捧着母親的心髒興高采烈的去找姑娘。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母親的心滾在地上淌出鮮紅的血淚,說:“孩子,摔疼了麽?”
即便遭遇到如此的背叛,母子之間的羁絆依舊。汪甜玉想到這裏,喉嚨一陣陣哽咽:“阮媽媽,我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在災區的時候,我親眼看到小希望的媽媽——”
“小甜…”阮佳華輕輕抱着汪甜玉:“今天難得休息,大家在一起說點高興的事,怎麽這樣傷感啊。”
“恩。”汪甜玉揉揉眼睛,又把一塊糖果塞到嘴巴裏。卻沒有看到隐隐的心疼浮現在阮佳華那張美麗的臉上。
最終,父子三人用猜拳的方式決定了一天三場婚禮的安排。
早上十點鐘陪着杜子騰去社團舉辦儀式,中午十二點是杜辰楓和汪甜玉的婚禮儀式,晚宴六點鐘開始,最好的時段當然是讓給梅開二度的長輩了。
但是這會苦了好多共同的賓客,基本就跟跑龍套走場子一樣,一天都跟着這家人轉悠,紅包卻要給三份。
“小甜!”又是一個大好的天氣,汪甜玉約了秦湘君逛街。從上次受傷以後她就不敢穿短裙了,膝蓋上的傷疤怎麽也祛除不去,看起來十分難為情。
坐在冷飲店裏,秦湘君不停得玩手機,偶爾臉上露出些詭秘的笑容。
“你這個樣子,是不是正在談戀愛啊?”汪甜玉把脖子探過去。
“幹嘛?你沒談過戀愛啊!”秦湘君故作神秘卻掩飾不住滿心的甜蜜歡喜。
“我還真沒談過戀愛…”汪甜玉說:“剛認識那家夥就被抓去結婚了。給我看看嘛,你們談戀愛都說些什麽啊?”
“能說些什麽啊,不過就是吃沒吃飯想沒想念之類。”秦湘君把手機屏幕往汪甜玉眼前一晃。
“喂,你不是宋清平的本命麽?”汪甜玉恍然大悟:“你這小丫頭好花心啊~”
“做人實在一點嘛。又不是誰都像你那麽好的運氣,天上掉下個豪門大少把你收了。”秦湘君翻出一張照片:“看看,帥不帥?是個警察哦——”
一看照片,汪甜玉的飲料差點噴出來——靠,這不是秦勤麽!
“這…。這…。”汪甜玉幾乎被噎死:“你們怎麽認識的?”
“說起來很巧,就你從災區回來住院那段時間,有次我去看你出門被人家搶包了,他正好在那附近。我覺得我們很有緣的,哈哈,都姓秦呢。”
“那你和秦始皇也很有緣…”
“秦始皇又不姓秦…”秦湘君白了她一眼。
汪甜玉看到女孩發了一條親親抱抱的消息,對面回過來一條可愛的表情。忽然臉上一紅,心想自己跟杜辰楓從來沒有試過這樣青澀的戀愛呢。
想着想着,汪甜玉按下了手裏的微信,編輯一條對話:阿楓,在幹嘛?突然好想你呢~
三分鐘後,對方回複:今天剛下手術實在累了,明天補償你。
靠!什麽玩意兒嘛!汪甜玉差點把手機丢出去。
她氣得滿臉通紅,又回複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對方回:是麽?可我看不出你有別的意思啊。
汪甜玉怒:杜辰楓,別得寸進尺啊,誰整天惦記着那檔子事!
對方回:阿楓在手術臺,我是宋清平。
汪甜玉瞬間缺氧。
走在回去的路上,汪甜玉垂頭喪氣,心裏別扭的不得了。偏偏一只貴賓犬沖着自己狂吠,她一時大腦短路竟跟着那狗同時對吵了起來,吓得狗主人一臉異樣的抱着狗狗趕緊逃走。
為什麽?為什麽那麽煩躁?
汪甜玉想:宋清平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跟杜辰楓是再好的兄弟,但男人之間的友誼總歸跟閨蜜之間不一樣。自己和杜辰楓明明已經結婚,但宋清平的存在卻一直是那麽自然而然卻又詭異不堪。
有時對自己的關懷超乎想象,有時的暧昧卻很臨界。難道他們兩個一點都不覺的奇怪麽!
宋清平的确像一個兄長一樣無微不至得照顧着自己,但僅僅是因為他跟杜辰楓關系好,就可以好到沒有私人的秘密麽?
這兩只到底是不是同性戀啊!汪甜玉只覺得背脊裏一陣陣發毛。
晚飯也沒什麽胃口,汪甜玉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電影,稀裏糊塗得動作片壓根一點都沒入自己的腦袋。
快到八點的時候,杜辰楓才回家。
異樣的氣氛讓男人這種敏銳的動物當場就察覺到了女孩的不對勁:“小甜,下午跟朋友逛街去了?捧花訂好了沒有?”
汪甜玉不說話。
“怎麽了?一臉不開心——”杜辰楓看看手機:“哦,清平跟我說了你給我發了微信,我在手術沒看到。”
“這麽說,真的是宋清平替你回複的?”汪甜玉擡起眼睛。
“恩。看你無聊,逗逗你。”杜辰楓扯下領帶,赤裸着上身往浴池走去。
“阿楓!”汪甜玉跳下地追上去:“你覺得…。沒有什麽不對勁麽?”
“小甜,你怎麽了?”看着汪甜玉不太對勁的表情,敏感的男人直入主題得問。
适度的洗澡水在濕潤的氛圍中散發着袅袅的水汽,杜辰楓背過身踏入浴缸。
“阿楓…我想問個問題你不要不開心?”汪甜玉蹲在他身旁,用毛巾浸了水擦拭着男人的腰背。上次受了傷以後,杜辰楓的肩部反關節一直沒有痊愈,這樣的動作有些難度。
“你要是覺得會讓我們不開心,就可以不要問啊。”杜辰楓說話的口吻像在戲谑,也不知有沒有帶一點點認真。
“可是我憋着難受。”女孩咬了下唇。
“哦,那你說吧。”
“你跟清平還有…還有陸丹…以前也是這樣對不對?”汪甜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緊張萬分,她知道兩人在經歷了這許多苦難之後的幸福是多麽的來之不易,一切無關緊要的舊人舊事都不應該被拿出來提。
“你們,就像家人一樣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甚至,甚至…”汪甜玉低下頭,不再往下說。
“你覺得,我們是在用你來代替陸丹?”男人犀利的目光染上霧氣:“抱歉讓你産生這樣的錯覺。”
“我不是這個意思!”汪甜玉趕緊說:“我只是覺得,清平對我的照顧是不是有點太…超出範圍了,就像是一個溫柔的兄長,無微不至,溫柔體貼。對我們兩個的事,也…也涉足過于那個了吧。
說真的,我一點也不讨厭他,但是這樣子真的好奇怪。”
“小甜,請你把宋清平當兄長一樣對待,不管我在不在。”杜辰楓的手撫上女孩的臉頰,眼裏的真摯和嚴肅叫汪甜玉越來越緊張。
“阿楓,清平有虧欠過你什麽麽?”汪甜玉突然問。
男人一窒,搖頭:“一直都是我虧欠他的才對。”
“那他,有沒有虧欠過我什麽?”汪甜玉沒有移開目光。
“你…這話什麽意思?”杜辰楓的聲音顫抖了一下,看着女孩的眼光略微遲疑一下。
“我覺得他對我的好絕對無法歸結為只是把你當兄弟,把我當弟妹…他看我的眼神跟你不一樣,但是疼愛卻是真的。”汪甜玉嘆了口氣:“我覺得,他就好像真的是我的兄長一樣。為——你們兩個到底是不是同性戀啊!”
“靠!”杜辰楓雙手按住汪甜玉的肩膀直接把她拉到浴缸裏:“我是不是同性戀,你不是最清楚麽!”
摔在男人的懷抱裏,身上的浴衣被從裏到外得打濕。女孩狼狽得嗆了一口水,才發現此時正以一個讓自己很崩潰得姿勢騎坐在男人身上。
“沒試過在浴缸裏是不是?”杜辰楓直起身子來把她壓過去:“有人說,女人一旦好久沒有得到,就會開始胡思亂想——”
“我哪有!你——”
溫柔得壓溫驟然覆蓋了汪甜玉的口腔,腦子裏不由自主得停止一切亂想。
女孩開始後悔,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矯情了一點。也許像宋清平和杜辰楓這種從小光屁股長大的好兄弟,就是這樣一種相處方式呢。自己雖然不是陸丹,但享受的疼愛絕對不會比陸丹少。
老天賜給自己這樣一個完美的丈夫,附帶一個溫柔的哥哥。真想不懂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去拯救地球了的說!如此狗屎運還要患得患失東想西想,不怕遭雷劈啊!
水溫将女孩的身體浸透到興奮的極點,男人的摩挲和親吻伴随着起伏的呼吸,一點點帶着她投入到快感裏。
自從上一次莫名其妙得感受到了高潮中最極致的狀态,女孩開始害羞得覺得自己似乎很期待跟愛人做這樣的事。
每每感受到他飽滿的給予和釋放,甚至有可能帶着幸福的小生命走進自己的身體,那樣滿溢的幸福感都是難以言表的。
當然,也有被打亂節奏的特殊狀況發生。
比如說,小希望從搖籃裏爬出半個身子,咿咿呀呀得叫。
“呀!不好了——”汪甜玉脫開杜辰楓的身子,跳出浴缸就奔向搖籃:“小希望!不要亂動,摔了可就糟了。将來臉上有了傷疤就不帥了,泡不到妞——”
“喂,你都教他些什麽啊!”杜辰楓悻悻得從浴缸裏站起來,沒有得到最終釋放的身體簡直像是經歷了一番酷刑般灼燒:“回來!”
汪甜玉哄着懷裏的孩子,壓根不睬他。
“你這樣子容易把男人弄糟糕的,車還沒到站呢!”
“不要…”汪甜玉咬着嘴唇:“光顧着玩,差點把孩子摔了。有你這麽當爹的麽?”
“我就是要讓兒子從小就學學怎麽壓到!”不由分說的,汪甜玉被強悍的男人壓上了床。
杜辰楓大概是太疲憊了額,很快便睡着在一側。汪甜玉起身把小希望抱下樓交給保姆,戀戀不舍得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
回到房間,她打開書桌抽屜找出一個小日歷本子。算了算時間,距離上次生理期大概有十一二天。
憧憬着做媽媽的幸福感,女孩披着睡衣站在夏夜微風的陽臺上。她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突然産生了一個悸動的念頭。
她要不要去看看自己親生父母呢?
既然是重大交通事故,那麽一切都有痕跡可循。想找到他們其實并不難吧。
他們會是怎樣的人,有過怎樣的愛情故事,媽媽是不是在懷着自己的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幸福感?
汪甜玉想着想着,覺得自己幸福得快要哭了。
身後的男人翻了個身,嘴裏發出一聲呓語,汪甜玉聽得清楚,他說的是——小甜,對不起。
一大早,汪甜玉随着阮佳華一起來到公安局的民事檔案管,已經打好了招呼自然一切順利的很。
工作人員拿出當年的資料,泛黃的報紙和牛皮袋子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照片上的男人有着濃密的眉毛和圓圓的大眼睛,長得很端正。他叫付國華。
女人瘦瘦小小的,嘴巴紅潤鼻梁高挺,跟汪甜玉有那麽幾分相似。她叫路青青。
汪甜玉顫抖得伸出手,輕輕得撫摸着:“阮媽媽…就是他們麽?”
“恩…”阮佳華扶着女孩的肩膀:“那年我才二十一歲,讀研究生的暑期,跟着大巴旅游車出去玩。我記得那對年輕夫妻就坐在我後面,抱着個襁褓中的女嬰。
路上聊得很投機,你爸爸是個小學老師,媽媽是機關文員。他們都是獨生子女,家裏的老人也都不在。所以在事故之後,無親無故的你就被我帶走了。
事故發生的時候,你爸爸保護了我,自己…卻被碎玻璃片…”阮佳華的聲音哽咽住,沒有再說下去。
“而你媽媽,她也受了很重的傷。在最後一剎那把你從窗玻璃塞了出來交到我的手裏——”
就像…在地震災區,那個女人把小希望親手送到自己手上一樣。汪甜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照片上的男女,對自己來說不過就是陌生人一般。他們沒能陪着自己長大上學,沒有看着自己成家生育。所以此時此刻,女孩的心情縱然沉重,卻沒有想哭的沖動。
“小甜,你覺得血緣在親情裏所占的比重究竟有多大?”回去的車上,阮佳華突然問道。
“我不知道,”汪甜玉把臉從窗外轉進來:“阮媽媽,我突然在想,假如我的父母還在世,他們只是抛棄了我。今天再站在我面前,我會對他們有感覺麽?”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應該沒有吧。”汪甜玉紮到阮佳華懷裏:“養小孩就跟養小動物一樣,誰對它們好,他們才會跟誰有感情不是麽?
在我的記憶中,永遠就只有阮媽媽照顧我生病,陪着我玩,給我講故事——所以對我來說,阮媽媽就是我的媽媽。”
“小甜,所以對你來說,小希望和你自己親生的孩子是不是應該沒有區別才對?”
汪甜玉沉默半晌,突然笑着擡頭:“這個,要生了才知道嘛。不過我既然決定了領養小希望,就一定會讓他過得很好很好的!”
“丫頭,這些年苦了你了。”阮佳華撫摸着女孩的頭發:“你是院裏的大孩子,早早得就幫我承擔起這樣的擔子。媽媽什麽都沒能給你,還害得你差點誤入歧途。”
“媽媽,你知道了?”汪甜玉倒吸一口冷氣。
“小海說的。”阮佳華嘆了口氣:“但在媽媽心裏,你比他好得多。就算念了再多的書,心術不正也沒有的。以前總是偏袒小海,有什麽好吃的都留給他,你小小年紀還要幫着我賺錢補貼…真是…”
“好了好了!煽情死了,現在我們不是都過得很開心麽?阿楓那麽疼愛我,爸爸對你也很好,我爸爸媽媽還有汪爸爸在天有靈的話一定會祝福我們的。”汪甜玉伸手擦了擦阮佳華的眼角。
“沒錯,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也該我們母女守的雲初見月明了吧!”阮佳華笑說:“對了,婚禮上的花童你選沒選好?咱們這麽多孩子,争着搶着要幫你扯婚紗呢。”
“你先選吧,漂亮可愛的先給你。”
“什麽話啊,在媽媽眼裏,哪個孩子都是又漂亮又可愛的!”
婚禮過後的半個月,杜辰楓和汪甜玉從愛琴海畔蜜月歸來,日子重新陷入了溫馨和煦的平靜。
小希望已經會爬了,爬起來的速度堪比匍匐前進。杜月生疼愛得看着這個長孫,總說他将來一定也是當兵的料。
杜子騰的那個小警員脫離的軍籍,放棄了所謂的大好前程跟着杜子騰混進了王首社。用他的話說,能從父親手裏奪來的男人,是對長輩權威的終極挑戰。
杜月生為了這句話,差點又動用的家法的老虎鞭。
日子如行雲流水般慢慢流逝,一轉眼又一年春。小希望叫出第一句媽媽的時候,汪甜玉興奮得抓狂了一整個晚上。就連阮佳華也說,沒想到自己四十三歲就能做外婆,這感覺還真是奇妙呢。
汪甜玉只是覺得好奇怪,常常把傳宗接帶挂在嘴上的杜月生自從有了小希望以後,再也不催促自己跟杜辰楓生小孩了。
但對于汪甜玉自己來說,還是蠻期待真正做母親的感覺的。
還有小半年,就要從衛生學院畢業了,只要成績合格就能正式進入二三零軍區醫院做護士。那天杜辰楓也勸她,要不生孩子的事等兩年也行,她的年紀又不大。
汪甜玉想想也是,小希望還這麽小,現在所有人的心思都撲在他身上。自己也好抽空好好開始一下事業線呢。
“小甜!”秦湘君下課的時候突然撲到汪甜玉的耳邊,神情緊張得不得了。
“怎麽了君君?”汪甜玉打了個打呵欠,小希望昨晚發燒,折騰到下半夜才安睡。今天她跟杜辰楓兩人都是頂着靈魂出竅的黑眼圈堅持出門的。
“我…走,出去說…”秦湘君表情扭捏得拽着汪甜玉來到女廁所。
“至于麽?你這是要跟我交換俄羅斯導彈麽?這麽神秘…”汪甜玉揶揄着,看着女孩漲紅了的小臉,卻本能的覺得事情好像不那麽簡單。
“小甜,我好像有了。”秦湘君吞吞吐吐道。
“什麽有了?”
“就是那個啊,上個月就沒來了。”
“不是吧!”汪甜玉吞了下口水:“秦勤的?”
“恩。”女孩紅着臉低下頭。
“看不出來這個小警察!還真是——”汪甜玉一拍大腿。
這幾個月來三人還一起吃過幾次飯,席間汪甜玉是連玩笑帶認真得叮囑秦勤,說秦湘君可是自己最好的姐妹,他要是敢欺負了她絕對叫他好看哦。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你…你幹嘛生氣啊?”秦湘君笑笑:“我又不是…又不是不自願。秦勤以前就說了,懷孕就跟我結婚,總歸負責到底的嘛。”
“話這麽說倒沒錯。”汪甜玉看着秦湘君一臉幸福的小樣子:“喂,那你還沒告訴他?”
“我還沒辦法确定…”秦湘君輕咳兩聲:“今早我用了三支驗孕棒,兩支陽性一支陰性,實在搞不懂。所以,你陪我去醫院驗血好不好?”
“醫院?咱們學校不就能驗血麽?”汪甜玉脫口一出當場後悔,未婚先孕總不是什麽好事,就算是兩人情投意合也總歸低調為先,這畢竟還沒畢業呢。
“不用先告訴秦勤麽?”
“不用,先确定了再說。”秦湘君搖搖頭:“我爸媽都是軍區幹部,不來就不太同意我跟秦勤在一起。嫌他是個小警察很難出息——唉,這種事麽,電視劇裏見得多了,真輪到自己身上也挺頭疼的。
所以我也想着,幹脆奉子成婚,哈哈哈。”
“這…倒也是個辦法,要是秦勤敢辜負你,我第一個不饒他。”汪甜玉想了想:“那明天吧,我們去市第一醫院。”
晚上臨睡前,汪甜玉拉家常一樣把這件事說給杜辰楓。男人通常對這些家長裏短并不很感興趣,也都是有一搭無一搭得哼一聲,很少發表意見的。
但這一次,竟然低低得說:“這種事改叫她男人親自陪同的,你跟着湊什麽熱鬧。小希望這幾天生病,比較粘人,明天周末你在家陪陪多好。”
“嘿。”汪甜玉有些不爽:“君君是我的好姐妹,只需你跟你兄弟穿一條褲子,我陪姐妹上個醫院還不行啊?”
“沒說不行,那麽激動幹什麽。”杜辰楓放下書關上臺燈。
“你是不是還針對秦勤呢?哈,沒想到你這麽小心眼。我都不在乎他跟我朋友在一起——”汪甜玉剛一躺下就被男人狠狠壓過來:“你說誰小心眼?”
“一個小警察而已,初次出任務就被人砸破頭的白癡,我還不至于要跟他争風吃醋吧。”男人的呼吸鑽進夜色裏,輕輕伏在女孩身體上的各個部分開始起了奇妙的反應。
“我是怕你橫沖直撞的性子,跑到婦産科把那邊的孕婦撞着。”
“那…等你把我也變成孕婦的時候怎麽辦?”汪甜玉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是多麽赤裸裸得挑撥。
男人跻身進她的雙側修長腿內,呼吸逐漸變得凝重起來:“這可是你說的…”
“阿楓…咱都做了這麽久夫妻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像臺灣偶像劇裏的男主對付女主一樣…”
“你的言外之意是不是,要幹就趕快幹這樣才刺激啊?”
“不是…我是覺得你有時候矯情得讓我…好難受…”
“那這樣難受麽?”退出一半身子,明顯感覺到女孩失落的抗拒。小小的腳丫夾緊男人的腰背,咬着唇發出一聲拒絕。
“你這小東西,越來越會玩了呢。”
一大清早,秦湘君便開着自己的小車過來接汪甜玉。一路上絮絮叨叨得說最好讓汪甜玉也去考一個駕照什麽的。
來到第一醫院門口,兩人麻利的挂了號,走進婦産科門診。
大夫是個四十七八歲的婦女,一副嚴厲的眼鏡架在不茍言笑的鼻梁上。
“未婚?”
就像被教導處主任抓包一樣緊張,秦湘君搓着手心:“恩。”
明顯能感覺道大夫那異樣的神情裏閃過一絲不屑,那表情就像在說:你這樣不檢點的女孩我見多了。
“對方是你男朋友?”
“恩。他…今天忙…”
“有什麽能比自己女人的身子重要?”女大夫把眼鏡往上推了推:“懷孕52天,但是情況有點特殊,需要進一步檢查。”
“大夫!”秦湘君顯然吓得夠嗆:“什麽叫…情況有點特殊?”
“這孩子你們是打算要的?”女大夫顯然陷入一種不可思議的狀态。
“當然了,我們…我們有了孩子就要結婚的!我不打胎的。”秦湘君堅定道。
“小姑娘,你要有個心理準備。這孩子憑我的經驗來看,極大可能是宮外孕,搞不好一定要流掉的。”女大夫說。
“啊?!”秦湘君一下子就愣住了,眼淚直打轉:“我…我這還是頭一次啊,如果流掉——大夫,我不想,我要這個孩子啊!”
“小姑娘,這不是你想或不想的。你的體質比較容易受孕,而且早期宮外孕會有生命危險。正是因為是你第一個孩子,所以要檢查清楚,并且方案要考慮周到。叫那個男的過來醫院一下。”
大夫埋頭開着檢驗單,汪甜玉只能站在秦湘君的身後緊緊攥着她顫抖的手。
“君君!”秦勤沖進醫院的時候警服都還沒換,看到汪甜玉的瞬間還是有點尴尬。
“秦勤…”秦湘君穿着手術前的病服,躺在病房床上,一看到秦勤立刻掉下眼淚來。
“怎麽會這樣的…”男人心疼得将她摟在懷裏。
“醫生說一定要打掉…嗚嗚嗚…我不想…”秦湘君伏在男人懷裏,淚水沾濕了他的警服。
“都是我不好…”
汪甜玉之前有聽秦湘君說起,兩人在一起一直也是有保護措施的。但就那麽一次不曉得為什麽安全套破裂,當時沒太在意,結果一次就中招。
“宮外孕這種事不容小觑,君君,聽醫生的吧。還年輕,只要休養的好以後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汪甜玉拍拍女孩的背勸慰道。
“君君,我…我這就去你家跟你見爸媽。我…我們結婚吧。”秦勤的求婚可謂是本世紀最沒創意的了,卻足足讓汪甜玉感動了好久。
“秦勤,萬一我有什麽…萬一我懷不上孩子了你怎麽辦?”
“我不在乎,我…我娶定你了。”
汪甜玉退出病房,把時間和空間都交給人家小兩口。記憶恍惚間回到了一年前,就算自己真的身患不治之症,杜辰楓所表現的出來的不離不棄已經深深得诠釋的愛情的偉大。
她很欣慰,自己最好的姐妹也找到了這樣的真愛。
徘徊在醫院走廊,汪甜玉看到之前那個女大夫似乎剛剛從開水房回來。心裏多少還是放心不下朋友,便又匆匆上去追問:“大夫,那個…我朋友還這麽年輕,怎麽會導致宮外孕的啊?她——”
“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大夫冷冰冰得态度讓汪甜玉很不爽,原來不是每個大夫都像杜辰楓一樣溫柔吧。但她還是壓抑着耐心追問:“那她到底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她這種容易受孕的體質導致宮外孕也是很常見,這次手術以後,最好還要留院觀察一番。”
“容易受孕…”汪甜玉默念一聲,突然攔住正要進房間的大夫:“大夫!等一下——我想問問,女人容不容易受孕,這能看得出來麽?”
“需要專業檢查的,難道看一張臉就能看出來?”這大夫是更年期還是怎麽的,說起話來步步都是機關槍。
“我已經…結婚一年多了,一直挺想要小孩子,但是始終都——”汪甜玉期待的看着這個冷若冰霜的大夫,沒想到她卻說:“不好意思,挂一個號我只能看一個人。”
“你——”
汪甜玉沖着她的背影搖了搖拳頭,心裏默念:有什麽了不起,我老公比你醫術高明的多!
難怪現在醫患矛盾這麽緊張,遇到這種大夫真恨不得踹她一腳才解恨。
汪甜玉走到手術室門外,看着眼圈紅紅的秦勤,走過去安慰道他。
“喂,別這麽擔心了,君君會沒事的。”
“恩。”看了汪甜玉一眼,秦勤默默垂下頭:“君君之前還跟我說,要是真有了小孩,她父母一定會開心。還說我跟她窦性秦,将來孩子,哈哈,就能算跟他們的姓了呢。”
“你們都還年輕嘛,機會總有的。”汪甜玉笑道:“只是你要好好照顧君君,把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