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解衣寬帶

◎勁腰。◎

可這誘惑好大。

大得就宛若天上砸了個大餡餅下來, 砸得她頭暈目眩,她也想接着藏在懷裏不肯放手。

她想到了方才高公公來宜春宮說的那番話。

高公公說,殿下很憂心, 只覺得太子妃的人選想要知根知底, 又想要頗為熟悉的……她就是知根知底的,盡管她與殿下談不上很熟悉,可比她與殿下熟悉的, 目前是沒有的。

所以她應當是可以的,況且殿下已然提出來了。

“殿下不必因為那晚自責,那晚也并非殿下一人的過錯,至于說法……若雲檀有這想法, 之前就會跟殿下說了。”

陸雲檀壓着那顆即将要跳出來的心,壓着顫抖的聲音, 盡量平穩着繼續道:“但是,若殿下需要一個太子妃, 而雲檀正好滿足殿下的要求, 雲檀願意,雲檀願為殿下效勞,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低頭垂眸, 伏地行禮, 而那眸底,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卑鄙就卑鄙罷。

如若真能嫁給他,她就是個卑鄙的人好了。

旁邊的高德勝聽到陸娘子的這番話,頓時欣喜地看向殿下。

成了!

不光是殿下的說法, 還有麗嘉方才說的話也起作用了!

他方要上前去扶陸娘子, 殿下已先一步, 高德勝與旁邊的尤姑姑會意一笑。

“你既然應了, 以後你我将成夫妻,”李明衍的大手圈住陸雲檀的細腕,将人扶了起來,道,“夫妻之間不需要行如此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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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她意。

說什麽效勞不效勞這樣的見外話,他也不在乎。

陸雲檀輕輕嗯了聲,開口道:“那我父親與兄長那邊……”

“再過幾日,我同父皇一起召平南侯入宮,于承軒殿商議婚事。陸铮那裏,我會親自去說。”

李明衍平靜道:“一切妥當,再下旨意,待禮部擇日後完婚。”

看來殿下都已經想好了。

或者說,已經去尋聖上定下了,只不過今日來問了她,待她做出決定後再下決斷。

姑姑說,殿下一直有去紫宸殿,她之前還問了一句殿下什麽時候去的,第一次去的時候仿佛也不過是殿下來詢問她那日承恩殿一事的後幾日。

所以,原來那麽早殿下就有要冊立她為太子妃的想法了嗎?

盡管知道他是因為要負責,但陸雲檀的心口還是忍不住沁着甜意,低聲回道:“是,雲檀聽殿下安排。”

高德勝瞧了眼殿外天色,笑道:“天都快亮了,天亮後還有不少使臣觐見,殿下要不先回承恩殿歇息片刻,陸娘子也一晚上未睡了,也該歇息了。”

李明衍的視線一直未離開過陸雲檀。

聽了高德勝的這句話,他餘光掃了一眼天色,确實不早了,于是好生叮囑了陸雲檀幾句,便回承恩殿。

待李明衍方走,尤姑姑與宜春宮衆宮人半跪行禮,滿臉欣喜道:“宜春宮掌事尤绮芳率宜春宮宮人恭喜娘子,賀喜娘子。”

……

李明衍還能聽見宜春宮的這番熱鬧,腳步微頓,薄唇畔起了點淡淡的笑意,而平日裏那雙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幾分悅色。

太子殿下向來內斂,喜怒不形于表。

高德勝伺候多年,也未見殿下情緒這般外露,不由得也欣喜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宜春宮的宮人恭喜主子,是有個由頭,”李明衍道,“你是什麽由頭?”

“奴婢恭喜殿下得償所願,賀喜殿下東宮鳳位終有主。”高德勝道。

李明衍沒有說話,往前走了一段,傳來一陣他的聲音:“高德勝,去領賞錢,孤賞你的這張嘴。”

高德勝笑得眉毛都飛起來了:“是!”

次日傍晚,尤姑姑說陸铮來東宮了。

年關,宮內大大小小的宴會極多,陸铮赴宴之前,先來了一趟東宮尋陸雲檀。

陸铮開門見山道:“殿下同我說了要立你為太子妃一事,你怎麽想?”

陸雲檀也沒想到哥哥這麽直接,尤姑姑端上來的茶一口都沒喝,上來就問太子妃的事。

至于她怎麽想,她自然是願意的,而且是非常願意,當然,這些話說與哥哥聽也實在太難為情了些,而且她也不知哥哥對此事是反對還是贊同。

于是陸雲檀沉默了一會兒,把問題抛給了陸铮:“……哥哥怎麽想呢?”

陸铮皺眉道:“其實我此次回京,是想着把你一同帶回幽州。”

“帶回幽州?!”

“是,過了年關,我肯定也要回幽州,”陸铮道,“但你還有幾月及笄,按着當時的說法,及笄後就得出宮回侯府,我怎麽可能把你放回那鬼地方,不如跟我一道去幽州,到那裏,再給你尋個好夫婿。”

哥哥這話是沒錯的。

回侯府,還不如跟着哥哥去幽州。

陸铮繼續道:“不過我沒想到,殿下在這時提出要冊立你為太子妃……真要說好夫婿,我也尋不出能比肩太子的,我斷然沒有反對的道理。”

“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你不願意,違抗皇命我也會為你擋下這樁婚事。”

陸雲檀立馬搖頭。

陸铮失笑:“看來是真心願意,那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陸雲檀甜笑着挽過了陸铮的胳膊,輕輕靠着他:“當然了,哥哥,我沒有不願意。殿下待我極好,真要選擇,現在是我最好的選擇。”

陸铮撫着陸雲檀的發:“好,你願意便好。”

二人又說了會兒家常,陸铮看天色不早,就前去內宮赴宴。

走後沒多久,高德勝領着一衆宮人前來送東西。

“這些都是今年年關新進貢上來的,昨日內宮清點完,不少送來了東宮內庫,殿下選了些,差奴婢送來。”

高德勝道:“娘子平日裏讀書寫字,這是宣衡等州的案紙、湖豫等地的毫筆……還有,這是定州的兩巢绫、二色绫,蔡州的雲花绫、雙矩绫,劍南、河北的絞羅,彭、越二州的緞……”

高德勝報了許久,陸雲檀越聽越不好意思。

殿下怎麽送來了這般多。

但她卻沒什麽東西可以給殿下,真要說身邊值錢的,還都是殿下送的。

不對,還有一物。

“多謝高公公,不知殿下如今在哪裏,我親自前去向殿下謝恩。”陸雲檀道。

高德勝笑道:“今日內宮還有晚宴,待會兒殿下便要過去了。”

那看來今天沒法見他了。

高德勝看了一眼陸雲檀,清咳了一聲,道:“不過今日晚宴應當結束的早,戌時殿下肯定回宮了,差不多那個時辰,娘子也可在承恩殿等等。”

有了高德勝這句話,陸雲檀也大着膽子在快到戌時的時候去了承恩殿。

以往她去承恩殿,要麽過了高德勝那關,要麽過了殿下那關。

罷了罷了,高德勝那關實則也就是殿下的允許,還從未這麽‘大搖大擺’地走進承恩殿中。

當真稀奇。

這恐怕就是當了太子妃的好處了。

比起那些個賞賜珍品,能名正言順接近殿下、進入他的私人寝殿……她當然更喜歡後者啦!

承恩殿很大。

她逛了一圈,去了偏殿,也去了內殿,看着內殿那張床榻便想起上次那事,微紅着臉就趕緊走了,最後還是在前殿的榻椅上坐着等殿下回來。

坐着沒多久,困意襲來。

等陸雲檀醒來後,發現身上多了一件玄氅衣。

殿下回來了?

陸雲檀起身,疑惑地看了眼四周。

可回來了,承恩殿怎麽還是一個人都沒有,按理說,他回來了,承恩殿應該有不少宮人才是。

他難道又出去了?

陸雲檀從前殿走到偏殿,見偏殿的十二折泥金山水屏風隔開的隔間,隐約有人影。

陸雲檀上前了兩步,還未跨出第三步,一道屏風微折,李明衍從隔間出來。

李明衍微掃了她一眼,拿了一側大漆衣架上的常服道:“睡醒了?”

陸雲檀見他還身着弁服,就知他方從大宴歸來,忍不住開口道:“殿下,大宴服飾繁瑣,您怎麽自己換衣物,高公公他們呢?”

“怕宮人進出吵醒了你,就讓他們在外候着。”李明衍聲音極淡,頓了頓道,“你也先去前殿罷,我很快就來。”

說罷,他拿着常服走進了隔間。

但陸雲檀還沒走,猶豫着站在那處。

李明衍開口問:“怎麽了?”

陸雲檀輕咬了下唇,用極細小的聲音道:“殿下,留您一個人換衣不合規矩,還是我去叫高公公他們進來,或者我來幫您……”

說到後面,聲音簡直就如同蚊子響了,耳後根也泛起了一片薄紅。

她說的這叫什麽話啊。

陸雲檀說完就有些反悔了,特別隔間那邊殿下還沒什麽聲響,于是趕忙開口道:“我去喊高公公——”

“你進來。”

殿下發話了。

陸雲檀挪着腳步進了隔間,微紅着臉走到李明衍面前。

李明衍神情似乎還是很平靜道:“只要替我解了革帶便好了。”說着,伸開了胳膊。

革帶。

陸雲檀的視線落在李明衍弁服的腰間。

那是一條玉革帶,革帶的帶扣在後側。

陸雲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出手環過李明衍的腰間,去解帶扣。

然而帶扣不僅僅只是帶扣,還有一鞓、一铊尾。

她得先系開铊尾。

可她到底沒有穿戴過革帶,自是不知铊尾怎麽解。

盡管之前努力克制不去觸碰殿下,在這個情況下也不免亂碰到了殿下……有力的勁腰。

從指尖蔓延的酥麻,陸雲檀欲哭無淚,現在可不是自己私底下一個人,怎麽想怎麽興奮都沒事,現在自己和殿下貼得這麽近……

陸雲檀手上的動作更亂了。

最後淩亂的小手被李明衍一把按下,聲音哪有方才的那股子清冷,啞聲道:“雲檀,你是在幫我解革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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