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必等我

◎可她好想他啊。◎

很快, 陸雲檀也得知姜蕪被聖上下旨禁足在其寝宮,未得召不得出,昭王李明瑜也因為此事, 被撤去了前幾日聖上封的新職務, 還得了好一頓訓斥。

聽聞那日昭王喝得酩酊大醉,在王府裏大發雷霆。

這些自然不是殿下告訴她的,而是內宮裏都傳遍了, 東宮的消息向來也靈通,她很快也知曉了,只是沒有想到殿下這一去紫宸殿,聖上居然對姜昭儀與昭王殿下發了這麽大的火。

也不知道殿下與聖上說了什麽。

不過說來也奇怪, 聖上的心思實在莫測,這般看來, 又是極其寵愛殿下,可平日裏對殿下, 沒有一句好話, 甚至常常打壓太子黨的勢力,意有輔佐其餘殿下上位。

陸雲檀好生梳理想了一遍,沒有想明白, 決定還是下回找個機會把心中疑惑問一問殿下。

若換做是從前, 她定是不敢的,未成親之前,她與殿下的關系總是隔着一層,雖說現在也是隔着一層, 但之前那一層, 是天壤之別。

殿下于她, 是父, 是兄,是高高在上的君,是永遠要仰望與敬重的人。

盡管癡迷,甚至想得快瘋了,那也得放在心底的角落塵封,克制。

而如今,一向仰望與敬重的人成了她的夫君,成了她每夜的枕邊人。

她從前都不敢跨進去的承恩殿,現在就是她自己的寝殿。

加之殿下的态度比較之前也改變了許多,很多事情不會像之前她住在宜秋宮時那般嚴厲,有時她不願意做什麽,殿下也不會像之前那般批評她。

殿下少了幾分嚴厲,且……多了幾分溫柔。

這是她從前萬萬沒有想過的,可卻是真真切切地發生了,就如帶樂蓮回東宮的那一晚,她沒有控制好情緒對着殿下耍脾氣,甚至還趴在殿下肩膀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

這要換做從前……她哪有那個膽子耍脾氣,更別提趴在殿下肩上了,早就在殿下臉色不對時就跪下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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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不用如此,殿下那日還會細聲安慰她,且那眼神……仿若他真的滿心滿眼皆是她,同時,她做什麽事他都是可以容忍的感覺。

所以,以前不敢問的問題,以前不敢說的話,以前不敢做的事,或許現在都可以嘗試着做一做。

如此想來,陸雲檀看着一側書案堆疊成山的賬冊,眼角處都全然沒有方開始之時的焦慮之色,反倒染上了幾分欣喜與動力。

偏巧這時尤姑姑進殿,見着陸雲檀的神情,不由笑道:“這知道的明白娘娘在整理內庫賬冊,不知道還以為娘娘在看呈上來的貢品冊子呢,怎麽突然就這麽高興了,娘娘。”

“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陸雲檀如細蔥一般的手指壓在澄黃的冊頁上,偏頭輕笑,眼神落到尤姑姑的手上,問道,“姑姑,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正是有有一件喜事告訴娘娘,”聽陸雲檀詢問手中之物,尤姑姑上前幾步,将手中之物呈上放在陸雲檀面前,“這是莒國公府的名帖,莒國公大娘子差人送進宮,說下月初十,請娘娘賞菊。”

莒國公府之地位,實則與如今的蕭家不相上下。

權勢雖不及蕭家,但世代顯赫,名聲極好,如今國公府內也有不少在朝中擔任要職之人,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莒國公老夫人在京內高門娘子與貴女中,實屬德高望重。

京內高門中不少明面上雖一派和氣,但誰才真正入得了眼,心底都門兒清。

說得誇張些,這要是有外派的官員回京,其家中小娘子得了莒國公老夫人的什麽好話,那至少能在京內站住腳跟了。

陸雲檀以前在平南侯府時沒收到過莒國公府的邀帖,後來被殿下接到東宮也未曾收到過,成為太子妃的那段時日,更是沒見莒國公府的帖子。

但消息還是聽說過一點,比如莒國公府對殿下請封她為太子妃一事,還特地呈上了一封奏折,隐晦地表達反對之意。

“原來這便是莒國公府的帖子,以往每年回侯府,總能聽到雲玥談及這個侯府那個公府,最為興奮的是說到這莒國公府。”陸雲檀翻看一眼手中精致的名帖,好笑地說了一句。

“莒國公府在京內,自然是哪家都捧到天上去。”尤姑姑口氣淡淡道。

陸雲檀聽出了姑姑的幾分暗諷之意,單手輕拿名帖、将其掩着含笑的面,眸中藏着一絲嬌俏道:“聽姑姑這般說,那我更要去見見這番世面了。”

尤姑姑嘆了口氣,繼而道:“雖說娘娘這次不得不去,可想來莒國公府那場面難對付得很,回頭再傳出點什麽無中生有的事來,又是那莒國公府那處傳出的,到時候真不知娘娘怎麽應付這朝裏朝外的流言。”

太子妃娘娘年紀小,母家平南侯府又難以撐腰,現在唯一能靠的無非就是太子殿下。

“娘娘若要應下這帖子,到時還是問問殿下能否一塊兒同去,若是能同去,有殿下在,娘娘自可不必擔心什麽。”

“殿下是去不了了。”陸雲檀下意識便回道,“殿下這些時日與鎮國公去城畿軍營,怕是要下月中旬才得空。”

殿下在忙着,她哪會去麻煩他。

是夜,承恩殿唯有滴漏與燭火發出的輕響,陸雲檀本卧在軟塌上翻看着賬冊,想等着殿下回宮,可未翻幾頁便覺得眼皮重得很,眼前的字頁逐漸模糊了起來。

待再有意識時,是承恩殿的燭火漸亮,照到了她那處。

而未等她感到刺眼,卧榻旁側的薄紗簾帳已被拉下。

陸雲檀睜眼,明亮的燭火已被薄紗隔絕成暖黃朦胧的幾豆燈火,跳躍在薄紗簾帳內殿下那雙看不明任何情緒的眸內。

“怎麽睡在這兒,也不怕着涼。”

陸雲檀邊聽殿下說着,邊能感受到殿下有伸手進毯內探冷暖,許是那幾豆燈火跳躍得起勁,使得今日殿下看起來不再那般疏遠淡漠。

或許也是她太想殿下了。

陸雲檀在李明衍伸手探溫時,身子略向前傾,張開雙臂環住了他的脖頸,嬌臉枕在頸窩中,輕輕嗅了一下。

是殿下特有的氣味。

與殿下在東宮相處的這些年來,也有幾次殿下夜間趕路回宮,回宮後來宜春宮見她,那個時候她嗅到隐隐約約的氣味,原來湊近了聞是這般的。

清冽如秋霜,混着鐵甲與夜風。

還有呼吸間的溫熱氣息,繞得她心口癢、手心發汗,頰面泛起了薄紅。

不想讓殿下發現她臉上與耳根的變化,陸雲檀手臂環得更緊,微蹭了一下他的下颚後細聲道:“不冷的,殿下。”

他的雲檀啊。

李明衍單手将懷中嬌軟得不像話的女子扣在懷中,另一只手撫着她的發,一下接着一下:“你在此處睡着過幾次,如今轉冷,不像之前的日子,明日讓姑姑在這裏擺個暖爐,免得着了風寒。”

殿下向來話是不多的,不僅是不多,可以說難得開口。

就連與鄭老他們說話,或是發怒訓斥東宮一些臣子,也不會長串的話。

可叮囑她,還是訓斥她,似乎有着不少的話等着她。

“好,明日我會讓姑姑擺好暖爐的。”陸雲檀似乎極其享受李明衍輕撫她的發,眼角露出幾分餍足,“殿下放心。”

殿下這些日子恐怕都回來的晚,她得等上好些時日呢。

“我回宮時辰不定,你既想讓我放心,便不要等我,知曉了嗎?”李明衍慢聲道,“我若有其餘事耽擱,無法回宮,會派人與你說一聲。”

她向來守規矩,不會逾越半步。

可他不需要她這般守規矩,至于在他面前不必如此,他知她定會等他,盡管困極累極了,還是等着他回來。

踏進承恩殿見她安睡在軟塌上等他,他哪會不愉悅。

可這份愉悅,不過是君臣、夫綱、宮規三道大山齊齊壓在她身上所帶來的……她到底不是因着想他所以等着他。

何必為難她。

“這樣嗎……”陸雲檀抿了抿唇,眸中帶了幾分失落。

可她好想他。

內殿的床太遠了,而這裏離承恩殿大門近,她能早些看見殿下。

她多想他啊,就連看賬冊的時候都未看進去多少。

陸雲檀壓下眼角,又擡眸看着李明衍,看着看着,一下湊得極近,柔軟的唇就印在李明衍的薄唇邊。

李明衍心口猛跳,酥麻一片。

一怔後,雲檀已躲在了毯子後,頰面連帶着耳後根都是一片紅:“我喜歡這裏,殿下還是讓我在這處等您吧。”

李明衍已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再過了會兒,将陸雲檀抱至內殿的床上,李明衍開口道:“下月初十莒國公府賞菊宴,你不必太早過去,等我回宮接你。”

“殿下也要去嗎?可殿下那時候不是說要去城畿軍營嗎?”陸雲檀好奇道。

李明衍淡淡嗯了聲:“是要去城畿軍營,不過可回來得早些,到時再一道去莒國公府,我也該去看望老國公,問他一聲好。”

城畿軍營提前回京,再一道前去莒國公府……殿下這是特地要陪她一道去的啊。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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