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是因為你

◎是他想見他,是他的欲望作祟罷了。◎

陸雲檀眉眼悅光潋滟。

上回元宵燈會, 殿下說去看國公,這回莒國公府賞菊宴,殿下也說是去看國公。

哪有那麽多國公可以看?

她可不是才剛進宮, 她跟他住了好幾年了, 有些事還是門兒清的。

以往一年到頭來去臣子府上一只手都掰得過來,且也都是為着朝廷之事去的,哪是為着這什麽燈會賞菊會。

……

那是因為什麽?

雲檀方才因羞意泛起頰面與耳邊的霞紅本已褪成妃色, 可又漸漸染上紅暈,猶豫着還是壓着嗓音、細聲道:“殿下可不是為了去國公而去的吧。”

聲音雖細小,但膽子不小。

而且還可以再大一點。

雲檀又将聲放得更輕道:“殿下是因為我嗎?”

說完這話,帳內無聲無言, 雲檀手心都冒出了汗,忍不住對上殿下的眼神, 那眼神與平常無異,可沉了幾分。

好了!

真是多嘴……

為何要問這尴尬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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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恐怕聽了都不知怎麽回答, 什麽叫因為她……她昏了頭, 這般自作多情起來,她實在……實在不知所謂!

雲檀手心沁出的汗都開始發冷,心口處則像是被什麽人擒住似的。

她想開口解釋, 可剛想要什麽, 殿下慢聲:“是因為你。”

一貫的清冷與淡漠。

但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鄭重,沉甸甸得似乎每個字都是經過百轉千回斟酌而來。

雲檀瞬間盯着殿下,全然顧不上平日遵循的尊卑,目光從殿下那雙深沉的眼眸移到他那薄唇上。

“也可以說因為我自己。”

是他想見她, 一直想見着她, 是他的欲望作祟罷了。

雲檀聽了這話, 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 可這微不足道的迷茫很快被狂喜席卷。

殿下說,是因為她。

雲檀往殿下這邊挪了又挪,無比依戀地環起他的勁腰。

李明衍沒有多言,也順勢将她圈在懷中。

陸雲檀讓她靠在他堅硬的胸膛,感受着殿下輕輕撫摸着她的發。

無盡的安心。

多好啊。

她知道殿下說的因為她,不是因為喜歡她,更多的是因為那份責任與擔當。

可殿下能這麽說,她已經極其喜悅了。

莒國公府賞菊宴日子将近。

崔盼妍先兩日來了一趟東宮,明面上為着賞菊宴,實則還是為了廣平侯府的三郎君裴方朔。

“我也不知誰遞來的消息,只讓我去莒國公府那日盯緊些裴三郎君,娘娘……我心裏慌得很……”

崔盼妍面色比之之前凝重不少,似是像是發生或是知道了什麽事。

陸雲檀沒有細問,只道:“我派人與殿下說一下,那日我會一直伴着你,你也莫怕什麽,天塌不下來。”

殿下聽了她這邊的傳話,很快也讓人回知曉此事了。

莒國公府賞菊宴當日,輿車過重明、延喜二門,至皇城東之第一街,繼而一路駛向莒國公府所在的慶應坊。

此時的慶應坊,結驷連騎,大有彰顯威儀排場、以派驺從呵斥行人。

更有華轎金蓋,來來往往,門庭若市,實屬熱火朝天之勢。

盡是如此,在莒國公府安排之下,無任何纰漏之處,有序至極。

到底不愧是公侯世家。

陸雲檀看在眼裏,不免贊嘆道。

這時莒國公大娘子謝氏已帶着衆仆等在正門口,待陸雲檀的輿車停下,謝氏走上去道:“恭迎太子妃娘娘。”

平平淡淡一開口,卻能聽出內斂與穩重。

陸雲檀頓時心中有數,被尤姑姑扶下輿車後,與謝氏客套一番,繼而崔盼妍也随之下車。

謝氏見着崔盼妍眼中劃過一絲好奇,但很快恢複平靜,問道:“前幾日聽聞崔三娘子着了風寒,眼瞧着确實清瘦了不少,如今身子感覺好些了嗎?”

府內來了廣平侯家的郎君娘子,那裴方朔自然在,崔三娘子與裴家郎君的事,她也聽了幾耳,如今頂着病體來,傳聞是有幾分真。

“多謝大娘子關心,身子漸好了。”崔盼妍回道。

謝氏點頭道那就好,接着引着二人進國公府別園随園,知道陸雲檀與崔盼妍年紀小,也沒有拉着二人多說什麽,該盡的禮儀到位了,便說可先在随園內觀賞花卉,晚些等人到齊了開宴,再派人請二人。

謝氏走後,陸雲檀對崔盼妍道:“你這個樣子哪像是着了風寒,恐怕吃盡了相思的苦,罷了,我也不逼你說。”

這相思的苦,她吃得夠多了,是心裏有苦說不出。

就算能說,那也說不盡心中心酸與苦楚。

聽了陸雲檀這話,崔盼妍眨巴了下眼睛,忍着想湧出的眼淚,忍住了,化作了一聲嘆:“檀娘,我怎麽會不想與你說,只是有些事,或許是事實擺在我眼前,我過于貪戀又不願相信,你說我不願意相信的事,又怎麽開口與你說呢?罷了,咱們先賞花。”

陸雲檀被崔盼妍挽着胳膊,便在随園逛了起來。

這回莒國公府辦的賞菊宴,雖還沒正式開宴,但随園亦可見珍貴名種,這會兒觀賞得都是些平常人家見不着的花種,待會兒若是開宴了,恐怕更為稀有。

二人也有着些孩子心性,見着好玩新奇的育種,心情自然好上許多。

“哎,”順着随園內湖旁的石路走着,崔盼妍似是看到了什麽,陸雲檀順着崔盼妍的眼神看過去。

湖中亭,站着幾位貴女。

陸雲檀從未見過,或許曾經見過,但她也不記得了。

那幾位貴女似乎知道她是何人,遠遠行禮,其中一位年紀較小的,不知因為好奇還是什麽,未盡全禮,早早起身,毫不避諱的眼神将她掃視了一遍。

陸雲檀平淡地對視過去,那位反倒縮回了眼神。

“她是裴三郎君的四妹妹,裴四娘子,名瑜兒,那位站在她旁邊的,個子最高挑的,是莒國公府二娘子王寶淑,是國公夫人的嫡女……”崔盼妍知道陸雲檀不認識,一一給她說了個遍,完後湊近了悄悄道,“那裴四娘子,吶,就那一直看着你的,也不知是不是被家裏寵壞了,誰都不放在眼裏。”

“誰都不放在眼裏……跟蕭蓉比呢?“

蕭蓉是賢妃的親侄女,蕭家勢頭向來旺盛,以往蕭蓉進宮赴宴,陸雲檀也見過幾次,可每每見面,那眼睛都快到天上去了。

“蕭蓉狂得很,規矩是在的,這裴四娘子,方才那般,哪是有規矩。你啊你啊,這要是換做宮裏的娘娘,或許連賢妃娘娘那樣和善的性子,見她如此挑釁放肆,恐怕都要将人喊過來好好訓斥一頓了,你也太好脾氣了。”

陸雲檀笑了笑:“我瞧她倒不是沒規矩,只是看人下碟,我要是因為這事将她喊過來,鬧大了誰都不好看,這莒國公府恐怕嫌丢份。還有啊,我不是她爹娘,何必費這時間教她,既不懂規矩,以後有的是人教她。”

“你說的在理,罷了,不理她。”

二人逛了一會兒,還碰到了宋國公夫人和宋國公府五娘子趙文绮,在之前元宵燈會上有過一面之緣。

也在說話之際,陸雲檀發現自己丢了貼身帕子,眼神投向尤姑姑,尤姑姑也不知情。

可她明明是帶了的。

陸雲檀玩笑道:“等會兒賞花宴,再是晚宴,可我的帕子都不知丢哪兒了,用膳時恐怕要鬧笑話了。”

趙文琦順着這玩笑道:“娘娘難不成還擔心這莒國公府不給娘娘帕子嗎?”

衆人笑了起來。

與宋國公夫人母女分開後沒多久,便有仆從過來請陸雲檀與崔盼妍去賞菊宴正院,可跟着這仆從走了許久,越走越偏僻,越走越不對勁。

“你這小奴……”尤姑姑起聲就要詢問,而那仆從聞聲便跑了,一會兒跑得就沒影。

陸雲檀派人去追,與崔盼妍打算原路返回。

這似乎已經是莒國公府極為偏僻的地盤,四周竹林樹木雖種植有序,可些許雜草未除,應是負責打理的仆從憊懶了。

二人與尤姑姑等宮人走了一段路,于竹林一側聽到了一些聲音。

崔盼妍立刻停了下來,腳步加快,湊近竹林。

陸雲檀食指抵在唇中,示意其餘人別出聲,随後與崔盼妍一道撥開竹林。

只見竹林那頭就站着裴方朔與一溫婉女子。

女子眉目噙着幾分愁緒,本是清秀中等的面容,加了這幾分愁緒,似晚秋的細雨,多情旖旎,極具韻味。

連陸雲檀看了都免不了心一揪。

裴方朔單手替那女子理了下耳邊的鬓發,身子半彎,好讓女子可以與自己平視。

崔盼妍哪見過這樣的裴方朔。

天之嬌子的他,一向高傲冷淡,對身為未婚妻的她也從未有過半絲溫情,她只當他天生性子如此。

可哪想到,他并非天性如此,只是他想溫柔認真對待的人不是她。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要娶她?

為什麽還要急着與崔家定親?

陸雲檀輕捏了下崔盼妍發冷的手心,讓她注意聽這二人說什麽。

“我知你難過,也知你忍得辛苦,快過去了,小瑤,等我與崔家那女子成完親,不過幾日便将你納入府。”

“你莫擔心,以後一切我都會替你擔着。”

“裴郎……”

崔盼妍那脾氣,忍不住了,沖了出去。

“你既心裏有人!為何早先我父親問你你不說實話,如今倒是我棒打鴛鴦了!”

陸雲檀沒攔住,低低哎呀了聲。

但見裴方朔立刻擋在了那女子前面,一臉防備與冷漠,甚至極為不善地對崔盼妍道:“你怎麽在這裏?”

陸雲檀目光一暗,沒有多想,直接走了過去,站在了崔盼妍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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