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爆炸
陰暗潮濕的室內,一點光亮都沒有。
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嗒、嗒、嗒……”腳步聲由遠而近,伴随着一抹微弱的光亮,一個穿着黑色袍子,全身籠罩在黑暗中的人影慢慢走進室內。
這是一間雜亂陰暗的地下室,牆壁四周堆滿了雜物,中央一張大桌子上,布滿了瓶瓶罐罐,還有許多散亂的手稿。
手稿一旁則擺着許多形狀古怪的儀器,一旁的玻璃瓶裏,放了許多動物的頭骨或是标本,另一邊的燒杯裏則裝着各種顏色詭異的液體。
來人将手上的油燈随手放在桌上,然後轉過身到牆邊的櫃子裏搗鼓一番,接着捉着一把粉末走回桌旁,将手裏的粉末撒進油燈裏。
只見原本微弱幾乎快要熄滅的火焰,突然“轟”的一聲燃燒的更加猛烈,整間地下室頓時變得明亮不少。
在火光搖曳中,來人全身仍舊隐藏在黑袍裏,連身的黑色長袍将他的身軀緊緊裹住,頭上戴着的寬大帽沿遮去了大部分的容貌,只能看見一個線條優美的下巴。
他慢騰騰地伸出一只手,露在長袍外的半截手臂,膚色蒼白。
他動作熟稔的将幾個燒杯擺在眼前,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翻開冊子仔細閱讀之後,将所需要的材料一一準備好。
他先将綠色的液體滴入燒瓶,然後再加入紫色的液體三滴,接着又從玻璃瓶中取出一只小老鼠的屍體,切下一小截老鼠尾巴。
将老鼠尾巴丢入燒瓶後,他伸手在酒精燈上一抹,酒精燈便點燃了。燒瓶放上去後,他又滴入了黑色的液體、粉紅色的液體。
随着燒瓶裏的液體開始冒泡,他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将小冊子上羅列出來的材料,一一丢進了燒瓶裏,很快的,到了最後一樣物品。
他撈起一個小木盒,打開後裏面裝着一塊黑色的小石頭,他的手指在小石頭上摩娑着,顯出對小石頭的異常珍愛和重視。
眼看着燒瓶裏的液體越燒越滾,他終于小心翼翼的将小石頭放了進去,但是下一瞬間,眼前突然炸開的火光和向他撲面而來的火焰,一下子就将他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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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醒過來時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哀悼他的小石頭。
那顆黑色石頭可不是平常物,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拿到手的,是在這個世界上,最接近賢者之石的一塊石頭了。
賢者之石,也稱哲人石,另一種更常聽見的說法則是“點金石”,傳說賢者之石能夠将非貴重金屬煉成黃金,還能夠煉制長生不老藥。
賢者之石是每一位煉金術師絞盡腦汁、千方百計都想要煉制成功的靈石。
而相傳在1382年,法蘭西王國的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就曾成功煉制出賢者之石。
楚淮在因緣際會之下,不僅找到了最接近賢者之石的石頭,還得到了尼古拉斯?弗拉梅爾的煉金術手稿。
那一本小冊子,花了他大半生的積蓄,結果卻是讓他畢生的心血瞬間毀于一旦。
想起剛才那場大爆炸,楚淮便是一陣心疼,他搜集了好久的材料都沒了,還有好不容易調制出來的各樣藥物,以及多年來的手稿,全部葬身火窟了。
正當他還想繼續哀悼巨大的失去時,腦袋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這時他才猛然想起,當時他可是離爆炸源最近,經歷那樣劇烈的爆炸和猛烈的火焰,他怎麽可能還能存活?
就算他利用藥劑改變了體質,延續了生命,不代表他就是不死之身。
他只是一個人,受傷了會流血、會痛,嚴重一點還是會死亡的。
因此這時候的頭痛,讓他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難道他大難不死,躲過了那場大爆炸?
随着醒過來越久,他的思緒和感知也漸漸恢複,還未睜開眼睛,他便猜出自己應該是躺在一張床上,難道是有人救了他?
楚淮滿心疑惑,緩緩的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白。
楚淮的瞳孔一縮,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白色是他最讨厭的顏色,長期和黑暗打交道的他,天生就對白色反感,覺得白色代表了僞善。
他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實在看不出自己在哪裏,而且他的身上連着一些奇怪的管線,床邊也放滿了他從未見過的儀器。
他眨了眨眼坐起身來,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打開門走了進來。
“呦,你終于醒了。”來人穿着一身休閑服,輕佻的和他打招呼。
楚淮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詫,眼前的人穿着他從未見過的服裝,口中說着他從未聽過的語言,但是奇異的,他竟然聽得懂。
來人見他沉默不語,輕笑了一聲,“我說楚淮,你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替身演員,惹到了導演,如今躺在醫院也是自找的。”
楚淮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對方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而且什麽是替身演員?什麽又是導演?……不過至少他弄清了自己是在醫院。
對方見他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啐了一口,“啧,你這副死樣子做給誰看?圈子裏的潛規則還少了?導演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
“……你是誰?”楚淮等他說完了,盯着他幾秒後,緩緩開口問道。
“操!你連我都不認識?我是你大爺!”對方被他氣得跳腳,不過見到楚淮的表情不似作僞,眼中也一片茫然後,頓了頓,低聲咒罵着,“該死!難不成真的摔壞腦子了?”
他也顧不上回答楚淮的問題,急匆匆的又出了病房,打算去找楚淮的主治醫生。
楚淮見他轉身就走,聳了聳肩收回視線,把注意力放在床邊的儀器和身上的管線上。
他望着刺進左手背上的一根細針,針的另一頭連着一根細細的管子,然後沿着管子往上看,一個透明的袋子吊在一旁。
他伸出手戳了戳那個袋子,研究了一會,便看出了門道來,知道袋子裏面的液體應該是順着管子,進入了自己的體內。
想通了之後,他頓時皺起眉頭,一下子就将針頭給拔了。
怎麽能夠讓這種不知名的液體進入體內,太危險了。
因為他的粗魯,左手背上的針孔開始冒着小血珠,他想也不想的将手背湊到嘴邊,用舌頭舔了舔慢慢滲出來的血液。
只是他才剛一舔上去,動作頓時一僵,不對,這不是他的血,味道完全不一樣。
他花了無數的心血,調配了許多藥劑,将自己身體的各方面素質都改善了,因為喝下了各種藥劑,因此他的血液也變了味道。
他的血不再滿含刺鼻的腥味,而是帶着一絲很淡的清香,嘗起來的味道也變得甘甜,可是如今他嘗到的,卻是令人作嘔的腥甜。
他的心裏頓時變得恐慌極了,他的身體出了什麽事?
直到這時候,他才猛然驚醒過來,本來以為得救的欣喜,也漸漸的退去了。
其實早在睜開眼的那一剎那,他就隐約感到不對勁,但是他潛意識不想相信,可是事到如今,他也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就算他獲救了,怎麽可能身體還完好無缺?經過那樣強的大爆炸,他能活下的機率幾乎是零,而活下來後身體沒有受損的機率,更是等于零。
再加上古怪的房間、陌生的儀器,還有剛才奇怪的男子,奇怪的語言,這一切都不正常,看着自己的好手好腳,生平第一次,他的心裏彌漫了一股不安。
就在他有些恍惚時,房門再度被打開了。
楚淮望着進來的一群人,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面無表情的坐在床上。
一個穿着白衣的男人走到床邊,開口問了他一些問題,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其餘的他都答不出來,不僅是不知道答案,甚至有時候他連男人的用語都聽不懂。
例如男人說了他是從“威亞”上掉下來的,在“片場”的時候就已經陷入昏迷,而他因為頭部受到撞擊的關系,因此有“腦震蕩”的可能。
陸欽望着楚淮滿臉茫然的樣子,轉頭對着許昭說道:“楚先生應該是因為腦部受到重擊,因此造成短暫的失憶,詳細的情形還得檢查過後才能确定。”
“快點安排檢查吧。”許昭不耐煩地擺擺手,陰沉着臉瞪着床上的楚淮。
“我知道了,許先生不用擔心,結果很快就會出來的。”陸欽說完後,又替楚淮簡單檢查了一遍,便帶着護士離開了病房。
“除了名字,你還記得多少?”許昭走到病床前,語氣中帶着些不耐。
楚淮沒有回答,其實他什麽都記得,但是他記得的是身為煉金術師的一切,而不是什麽“替身演員”或是“威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