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郭嘉

我知道她愛的永遠是那一個人，但我就是改變不了自己的心意。我并不悲傷，因為愛她本身就讓我的內心充滿陽光。

如果我不曾游歷到長安近郊，如果我沒有因跌下馬傷了腳而走進那家客棧，日子會依舊平靜如水般流過。可是命中注定，我遇到了她。

不過是被我的菜湯濺到了衣服，那粗魯的漢子就不依不饒，盡管我已不失風度地道了歉。他目不識丁，因嫉恨我的文質彬彬，竟無理地要我當場下跪，想讓我出醜，其實我早看出他也只是色厲內荏、虛張聲勢。雖然我知道他不敢對我怎麽樣，但讀書人的清高還是讓我感覺到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他這麽吆喝有點傷自尊。

我正打算息事寧人，這時，我看到了她。一身白袍男裝也掩飾不了她的美麗，尤其是那雙睫毛密長的黑眼睛。為我出頭，天下竟有如此豪氣幹雲的女子！為她這份勇氣，我深深地給她鞠了一躬。沒想到，她卻被我這份鄭重的謝意吓到了，毫不在意地揮揮手就跑了。我拖着傷腳猶豫了一下，沒有追上去。可惜，我尚且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年夏天我登上主帥營帳後面的山坡勘察地形，測試風向。就在我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吓到了被單後面的一個晾衣的女孩。當我充滿歉意地蹲下幫她撿地上散落的衣服的時候，我無意中擡頭，又看見了那雙令我畢生也不能忘懷的眼睛。

那眼眸像寶石般閃爍，似乎能洞悉我的靈魂深處。身着绛紗複裙的她笑吟吟的樣子像一朵盛開在水面的紅蓮，我感覺好像有一束明媚的陽光照射到了心上，通過血管将溫暖傳達至四肢百骸。

她輕輕地問了一句“你是誰？”，她顯然已經不記得我們幾年前的匆匆一面了。如果不是怕吓到她，我真想沖口而出“我是會守護你一生的人。”但我只平靜地告訴他我叫郭奉孝。萬沒想到她竟然提到“孟德”，原來她是大将軍的家眷——随軍而來的環夫人。她走後，我在原地呆呆站了很久，我悔恨自己四年前在客棧初遇她時沒有及時追上去。誰能知道，那一念之間便是永生。

自那日再次偶遇她以後，我一直魂不守舍，甚至連商議軍事謀略時也偶爾會對着将軍發一下呆。我承認：我很嫉妒他。然而佳人已為□母，且人盡皆知曹将軍與環夫人伉俪情深，在一旁仰望的我只有默默飲下單相思這杯苦酒。

作為将軍身邊最親近的謀士，我時常能見到她的一颦一笑。将軍對她亦視如生命，我什麽也不能為她做。漸漸地，我學會了花天酒地，身邊也圍繞了不少各色身份的女人，甚至有一個還為我生了孩子，但我從未答應迎娶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別人都議論我行為不檢，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甚至還有紀檢官員向将軍參了我一本，但我對這些俗事都無所謂。

其實，只有我自己心裏清楚：我身邊的這些女人無一不擁有一雙迷人的眼睛，只是在我心中遠遠及不上那一雙。

我随将軍從官渡得勝歸來，驚聞她失蹤了！我不知道以她和将軍恩愛到這種程度還會有什麽原因能導致她離家出走，但我決定不再默默守候而是變成守護她的那個人。

将軍在瘋狂地尋找，我也絲毫不減。整整五年，我遠離了所有的女人，我如同失去了陽光照射的草木，了無生機。我到處走訪，暗自找尋她的下落。天可憐見，我終于在鳳凰山上的雲起泉邊驚喜地發現了她的身影，悄悄尾随了她幾日，知道她就住在山腰的碧雲庵，且每天都在固定時間去泉邊拎水。出于自己的私心，我沒有立即告訴心急如焚的将軍她的下落，只是在她偶有難處時暗暗出手相助。那夜，我追随将軍打敗袁譚剛剛回到邺城，無眠的我又忍不住相思默默來到碧雲庵，竟正巧看到她站在庵門外。

皎潔的月光映着她消瘦不堪的身形。十米開外，我背靠樹幹，心中波濤起伏。我再也不想站在她的身後，我要走到她的面前，成為她的依靠，我要擦去她的眼淚，看到她展露笑容。就在這時，我聽到她對着空蕩的山谷無望的大聲悲呼“孟德”，聲音在山谷中回音綿綿。我默默地離開了。

第二天，我把将軍帶到了她的面前，他把她抱回家了。

從柳城回來，我一病不起，我以為我會死。我不放心她，是的，尤其是經歷了她離家這次，我連将軍對她的守護也不放心。我對将軍坦誠相告了自己長久以來對她的愛慕之情，我要讓他知道他的幸運對別人來說是那麽難以企及的珍貴。

可将軍請華佗醫好了我，同時我聽說她的兒子倉舒病入膏肓。她一定心痛不已，她是那麽愛這個孩子。在我的一再追問之下，我終于得知她離奇的身世、她離家出走幾年的原因以及倉舒之所以會病倒的根源。原來，他們的愛一直堅定如金。我放心了。我征得了他們的同意，将帶着倉舒遠遠地離開。我會代替她來守護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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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欣慰，因為我終于有了一件能一直為她做下去的事情，還有：倉舒那雙眼睛長得和她的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