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不是很确定,雖然音色很像,但是步伐身法都不像,廁所裏的那人的傷口也不明顯,那晚的那個人手速要更快。”

揚哥走出來先是看了醉醺醺的晁天一眼,然後再對杭縱搖了搖頭。

杭縱聽了沒說話,擡頭看了看在牆上的晁天一眼,然後便示意揚哥離開了。

待人走後,杭縱緩緩擡腳走近了晁天,淡淡地喊了句,“成二少?成越?”

晁天模模糊糊地哼唧了聲,沒搭理他,全身發軟的靠在牆壁上。

杭縱抓住了他的手,用指腹仔細地摸了一遍。

沒有繭子,細嫩柔滑,骨骼上薄有肌肉,但并不強,完全不符合一個常年繃緊肌肉奔跑的殺手所有。

杭縱頓時疑惑了,他的直覺一向很準。那天在商場看到這個成越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而在兩人目光交彙的那一剎那,他平生第二次有了被看穿的危機感。

他斷定這個成越不是一般人,直到在廁所看到他動手,就更确定了,也許他就是那天在洋鐵碼頭的人,但是現在他又疑惑了。

他皺了皺眉,伸手朝晁天的眼睛摸去……

“差不多了,杭先生。”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杭縱心頭一驚,他立刻轉過身,卻發現對方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伸手将半暈乎的晁天攬到了懷裏。

“雲慎。”杭縱眯眼。

“幸會了杭先生,不過我得送他回去了。”雲慎看了眼懷裏的晁天道。

杭縱眼裏漫上笑意,“雲先生跟成二少關系不淺啊?”

“嗯。”雲慎就那麽順其自然地應了,然後也不管對方的臉色,直接就帶着晁天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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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義正好擔心晁天就找了過來,一看這癱在雲慎身上跟坨爛泥似的吃了一驚。

“你灌的?”

雲慎低頭看了懷裏人一眼,“他自己作的。”

“怎麽回事?”李存義伸手就要把人接過來,

“他要深入虎穴,打入敵人內部,結果差點被別人打入內部了。”

雲慎越說越氣,也沒有轉交人的意思,“我送他回去就好。”

“這……不方便吧?”李存義心頭警鈴大作,“這非親非故的,怎麽好麻煩雲先生呢?”

“李少爺還不知道麽?”

雲慎忽然笑了,看着懷裏裝死的人道,“我馬上就是成越的姐夫了,所謂長姐如母,姐夫等于就是爹,我照顧下自己兒子有什麽不方便的?”

“……”

李存義心說真特麽能掰扯,這就成人家爸爸了。

而某個裝睡的當事人簡直心如死灰,得,這下真叫人爸爸了。

雲慎似乎是鐵了心不放人不撒手,李存義也沒辦法,又不想讓雲慎帶走成越,否則他醒了絕對要罵自己不仗義,可是他能怎麽辦呢?他又打不過雲慎,打得過也不好打啊,人家都自稱爸爸了。

“那……要不跟成伯母他們說一聲吧?”

雲慎點頭,“好啊,你去說,我先帶他走了。”

李存義:“……”

兄弟啊,我盡力了,你走的安心點。

他就那麽看着雲慎半飽半扶着晁天離開了,路上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問的。

雲慎跟成婕打了聲招呼直接帶着人走了,等把人拖到車上後,關上了車窗。

“出來了,別裝了。”

“裝你妹……勞資是真難受……”

晁天聲音虛弱的罵了句,後背卻是一身冷汗,剛才差點沒忍住,幸好雲慎及時出現了,杭縱碰他手時還忍得住,碰上他眼睛的那一刻他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出手了。

“第一次喝酒?”

“嗯呢……”

雲慎聽他一直難受地哼哼,忍不住皺眉,“真難受?”

“廢話!”

晁天閉着眼睛亂七八糟地扯着衣服,嘴裏不忘嘟囔,“你這畜生開的暖氣吧,熱死勞資了……”

畜生……

雲慎壓着怒火,把空調降低了點,想想又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了晁天身上。

晁天氣不打一處來,大罵,“你當坐月子呢?勞資熱!”

雲慎真忍不住想揍他一頓,到底沒下得去手,低頭看着晁天胸口露出的那一大截白嫩嫩透着粉紅的皮膚,嘆了口氣,又給他蓋上了。

“熱……”

“會感冒的。”

“不會。”

“會。”

“傻逼這是夏天。”

“……”

雲慎口氣一下冷了下來,“給我蓋着!”

“嘻嘻嘻~”

晁天聽他一聲吼居然笑了起來,半眯着眼爬到他胳膊上挂着,“你生氣了啊?”

雲慎板着臉瞅他,不說話。

“真生氣啦?”

晁天咧着嘴直笑,兩只手緊緊抓着他的衣服低聲悶笑,“氣死你就好了。”

“……”

雲慎無奈,看來是真醉了。

跟個醉鬼自然沒有什麽好計較的,雲慎掰開他的手,把人放好,系上安全帶,剛準備發動車就聽到一句低喃。

“氣死你就好了……你死了就好了……”

他一下停住了動作,問了句,“你說什麽?”

晁天還毫無所覺,胸口被安全帶擋着,兩只手扯不開衣服,正難受地哼哼着呢,也就沒回他的話。

雲慎轉身看着他,正對上晁天迷茫的雙眼。

“幹嘛拴着我?”

“你剛才說了什麽?”

“幹嘛拴着我?”

“上一句。”

“你為什麽拴着我?放開我你這個流氓!”

“……”

雲慎不說話,也不給他解開,就那麽看着他,好一會兒他問,“我要是不放開你呢?”

晁天忽然看着他,低聲吃吃笑道,“那我就殺了你!”

雲慎看着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看着眼前這個外表單純清秀的青年,卻覺得心裏沉重非常。

“成越……你到底是誰?”

“我是……我是……”

晁天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艾瑪我是誰來着?”

“成越——”

“勞資不是成越!”

他忽然叫了一聲,雲慎一怔,順口就接了句,“那你是誰?”

“你猜?”晁天賊兮兮地看着他道。

雲慎嘆了口氣,所謂酒後吐真言都是假的。

“算了,送你回家吧,坐好。”

一聽到回家晁天忽然安靜了,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前面的車窗玻璃,眼裏水汪汪的。

“怎麽了?難受?”雲慎正在開車也只能時不時地往旁邊看兩眼。

“回家?”晁天呆呆地問。

“嗯,回家。”

雲慎剛說完這句,晁天忽然就眼淚嘩嘩流了下來,看的雲慎又是一驚。

“怎麽了?

“沒家啊,我沒家啊,你是不是騙子,我明明沒家,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晁天嘴裏喃喃着,瞪着雙大眼睛,眼淚流個不停。

雲慎看他這樣沒來由的心裏煩悶,靠着路邊停了車,幫他把安全帶解開來。

“是不是不舒服?難受嗎?”

“沒家啊,我沒家啊,回哪兒去……”

“你有家,還近的很,就快到了,啊,乖一點。”

雲慎探了探他的額頭,熱度有點高,懷疑他是不是發燒了。

“我沒家了。”

晁天的聲音忽然清澈了起來,他轉頭看向雲慎,“是你毀的。”

雲慎手僵在那裏。

“都是你……”

晁天沒了安全帶的束縛,一點點靠近着雲慎的臉,那雙眼裏還是迷蒙的,人卻安靜了許多。

“都是你……”是你殺了我爸,是你殺了我。

“為什麽……”為什麽要背叛我?

“除了你……”你明明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你怎麽了……”你是怎麽了?為什麽要在我面前殺死我唯一的的親人?

“為什麽……”

晁天的腦袋緩緩垂在了他胸口,輕輕喊出了一個名字。

“艾倫斯……”

雲慎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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