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年前的詹家瑞,還是個大一新生,那時的他對自己的性向還處在模模糊糊的階段,好像對男人有好感,但是又不确定。因為女人他也不排斥,所以也沒往那方面去想。

那時的詹家瑞,在家裏二世祖當慣了,天真的以為世界就是圍着自己轉的,每天晚上翹了晚自習去夜店。因為他的大方,身邊總是聚集了一群所謂的“哥們”,幾千塊的洋酒,一個晚上開個幾瓶,眼睛都不眨。而他們最常去的,正是右岸,也正是在那時候,詹家瑞認識了大濤……

他和大濤的關系,只能說是詹家瑞的一場單戀,那時的酒吧剛剛起步,規模不大,所以比較清靜,來往的也都是些熟客。詹家瑞那時在學校組了個BAND,有時候也借大濤的舞臺練練手,沒想到還挺受歡迎,大濤也樂的詹家瑞他們來。

如此一來二去的,兩個人也就熟稔了起來。詹家瑞不知道怎麽的就對大濤起了賊心,每次去酒吧,眼睛追着大濤的身影來去。泛濫的愛意不受詹家瑞控制,他終于鼓起勇氣去試探。

就算到現在,詹家瑞也記得,酒吧儲物間的那個吻,那是詹家瑞第一次主動親吻一個男人。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樣,那時他才确定,他是愛男人的。而大濤,微笑以對,不拒絕也不回應,之後的兩人,就那麽暧昧來去,持續了一年之久。

詹家瑞生日那天,在右岸開生日會。那天晚上,只要是他們系的,不管詹家瑞認識不認識的,塞滿了那個酒吧。詹家瑞被灌了很多酒,半醉半醒之間,看到自己的一個師妹,整個人都要貼到大濤身上了,伏在大濤耳邊不知道說着什麽,笑的花枝亂顫。詹家瑞氣的渾身顫抖,沖過去拉了大濤去後面的儲物間,借着酒勁,他問大濤,你要我嗎?

那句話,詹家瑞問的很有氣勢,他沒想過會失敗,一年的暧昧,他不信大濤沒感覺。可是結局竟然那麽羞辱,暧昧是假的,溫柔是假的,詹家瑞還記得那天大濤嘲笑自己是變态的時候,那個表情。他還說他詹家瑞不過就是一個冤大頭,他對詹家瑞好,只是為了哄他開名貴的酒,為酒吧做免費的表演而已。那個吻,大濤說他惡心的幾天睡不着覺,拿水洗了一遍又一遍……

詹家瑞呆在原地,等他回神的時候,他已經被自己BAND的鼓手拖到舞臺上去了,臺下一幫人起哄,要他唱歌。燈光暗下去,四周一片漆黑,可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在臺下他依舊一眼就能看到,手指撥動吉他的時候好像也撥動了自己心裏那根弦,曲未成淚先流,詹家瑞哭着對着臺下的大濤說:“我一定會找到一個比你好一百倍的人。”

右岸酒吧,過了六年再次走到這裏,詹家瑞站在門口猶豫不決,還是被葉然拉進去的。酒吧裏面的裝修已經大變樣了,原先詹家瑞做表演的那個舞臺已經拆了,成了一個舞池,音樂震耳欲聾,各種妖豔的女子在舞池中晃着自己纖細的腰身,一股子烏煙瘴氣的味道。葉然和詹家瑞在吧臺找了個位置坐下,要了兩杯威士忌,調酒師是個長相清麗的男孩,不過詹家瑞無心欣賞,環視了周圍一圈,沒有看見大濤的人,才舒了一口氣。

“你們老板呢?”葉然問那個酒保。

酒吧擡頭看了他們一眼,對着不遠處努了努嘴:“那呢。”

詹家瑞心裏一緊,回頭順着酒保示意的方向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嘟囔着問到:“哪啊?”

“那,最大的一桌,很多女人圍着的那。”酒吧不耐煩的說到。

詹家瑞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才看清,坐在正中央,那個舔着大肚子一臉猥瑣的大叔,竟然就是大濤!詹家瑞嘴角抽搐了兩下,将自己那個旖旎的回憶裏跳轉出來。這個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初戀?自己當年那麽喜歡為他要生要死的男人,竟然……長成了這個樣子?臉上的褶子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

詹家瑞終于明白,自己過不去的只是自己心裏的那道坎,回憶的美好和殘酷都是自己想的,實現不過如此。

“要過去嗎?”葉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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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詹家瑞回頭捧着酒杯,杯子裏的冰塊透過杯壁,手心裏一片冰涼。

“來了也不去打招呼?”

“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起勁?”詹家瑞轉頭看葉然,“你真的只是六年前看過我這麽簡單嗎?”

葉然唇角上揚,看着詹家瑞不說話。

可是詹家瑞自己不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己找上門來的,本來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忽然就聽到一個拔高的男聲在他們身後炸開:“喲,這不是詹少嗎?”

詹家瑞頭皮一陣發麻,回頭果然是大濤,懷裏還摟着一個金發女人。

“詹少今個怎麽有空來我們這小場子啊?蓬荜生輝啊。”大濤語氣裏的戲谑任誰都聽的出來。

“我……我就是和朋友正好經過。”就算大濤發福了,可臉上那嘲諷的表情,還是沒有變,詹家瑞看到他那表情,氣勢就短了半截。

“喲。”大濤打量了葉然半響,“貨色不錯嘛。不愧是詹少啊。”

詹家瑞氣的手發抖,卻不知道怎麽回嘴。

“怎麽,詹少帶朋友來玩,也不開瓶酒?”大濤故作吃驚,又招呼剛剛的酒保,“LUNO,開瓶貴點的,不然怎麽襯的上我們詹少的身份呢,對吧,詹少?”

詹家瑞實在忍不下去了,剛想發怒,卻被葉然一把按住:“老板說的對,開瓶最貴的。”

大濤楞了一下,馬上笑逐顏開:“對嘛,對嘛,最貴的酒才配的上詹少。LUNO,快點。”

聽到這邊要開天價酒,周圍的人都好奇的圍了過來。開了酒,葉然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站了起來:“今天是我身邊這位詹先生的好日子,為了幫他慶祝,今天我請在場的所有人喝一杯。若是不夠分,繼續開!”

葉然這麽一說,周圍一片歡呼起哄的聲音。酒保拿着酒瓶倒酒去了。

大濤是老板,有這樣一個冤大頭,他最開心,拍着葉然的肩膀贊嘆:“好氣魄啊。看了詹少平常對你不錯啊。”他認定了葉然是詹家瑞包的小白臉。葉然也不解釋,又坐了回去。

詹家瑞拉了葉然一把:“你瘋了?”他不是付不起這個錢,而是讓大濤賺這個錢,他不舒服。今天這是幹什麽來了,給大濤送錢嗎?

葉然對着詹家瑞笑了一下,什麽話都不說。

詹家瑞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一桌炸開了鍋,幾個小混混模樣的人拉住那個酒保LUNO的衣領,一把把葉然剛剛買的酒砸到了地上:“你他M的!給老子喝假酒?!”

“假……假酒?!不可能的,怎麽會是假酒呢?”LUNO被吓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還不承認?老子說是假酒就是假酒,你們是不是想喝死老子啊!老板呢!人呢!”

“出什麽事了?”大濤趕緊過去。

“你們開的是假酒!”

“這怎麽可能,我們右岸不可能有假酒的!”大濤信誓旦旦的保證。

“你TM還不承認是吧,兄弟們!幫我這破店砸了!!”剛剛摔酒瓶的男人一腳踹翻了面前的玻璃桌子,其他幾個卡座也有人陸陸續續站了起來,掀桌子砸椅子,酒吧瞬間一片混亂,酒瓶子滿天飛,到處都是尖叫着往外跑的人,幾個男人圍着大濤上去就打。

詹家瑞傻了,這一切發生的太忽然,葉然一把拉住詹家瑞:“快走。”

詹家瑞一把掙開葉然:“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葉然愕然。

詹家瑞瞪了葉然一眼,不等葉然解釋就沖到那些圍着大濤打的人,拉扯着大喊,“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詹家瑞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哪裏是那些小混混的對手,身上挨了好幾下不說,硬是沒能擠進包圍圈裏去,還被一個黃毛推了一把,一個踉跄眼看要跌倒,還好後面被人一把扶住了腰,順勢帶進了一個寬厚的懷裏。詹家瑞轉頭,果然是葉然,剛想掙開,葉然忽然表情一變,摟住詹家瑞一個轉身将人護在了懷裏,玻璃的破碎聲在詹家瑞頭上炸開,詹家瑞的腦袋被牢牢的按在葉然的胸前,動彈不得。

沒過一會,兵荒馬亂的聲音盡數消失,葉然才放開他,詹家瑞擡頭,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一根變形的金屬棍橫在地上,大濤帶着一身傷呆呆的攤在地上,葉然的腦門上,血慢慢的下滑,染紅了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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