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葉然出了門，整個別墅就只剩下詹家瑞一個人了，他坐在沙發上，面前的大電視機裏面，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扯着自己老公哭喊求饒，整個房間都是她空洞的哭叫聲……其實前幾天，詹家瑞也是這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也許是因為知道葉然就在樓上，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所以哪一次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這個房子居然這麽大，這麽安靜。
良久，詹家瑞才終于有了動作，他從褲子口袋裏摸出手機，按下開機鍵。等開機畫面過去之後，短信便的一條接着一條湧了進來，“滴滴滴”的提示音，大有毫不罷休的氣勢，數量之多連詹家瑞自己都吓了一跳，慌慌張張的一條條點開來看，前面幾條都是嫂子汪慧的，問他去了什麽地方為什麽這幾天都沒消息之類的。後面的，竟然全是沈昭，時間都是在不久之前。詹家瑞一條一條翻過來，嘴角慢慢的揚了起來……
“喂，嫂子？”詹家瑞等短信全部看完了，第一個便回給了汪慧。
“你個臭小子，還知道打電話來啊？這幾天都跑什麽地方去了？那天還說要來晚會，虧得我還特地為你推遲了兩次開席時間，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放我們鴿子！”電話一接通，汪慧那邊便是劈頭蓋臉一頓數落。在詹家，汪慧是十足的女王派頭，老公和公婆，一手一抓那叫一個穩當，詹家上下老少，事無巨細，都是要同她商量的，詹家瑞在外這幾個月也都是和汪慧聯系，報個平安說個現狀什麽的。
“對不起啊嫂子，臨時出了點事。”詹家瑞頓了頓，還是問出了口，“爸爸……他還好吧？”
汪慧在電話那邊嘆了口氣：“好才怪了，那天我說你要出席晚會，爸媽雖然嘴上沒說，可我看得出來他們很想見你，可你倒好……你知不知道他們有多失望。”
“對不起啊嫂子……”詹家瑞實在沒辦法解釋自己現在的情況，除了對不起，好像也說不了什麽了。
“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汪慧天生七竅玲珑心，一下便聽出了詹家瑞口氣裏的不對勁。
“我沒事。”詹家瑞答到。
“你別騙我了，平時的皮勁都哪去了？”汪慧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到，“是不是遇到什麽自己不能解決的事了？你同嫂子說，我看爸媽的氣也消的差不多了，我想……”
“嫂子！”詹家瑞打斷汪慧，盯着自己腳上的拖鞋，“你說……喜歡男人……真的有那麽大逆不道嗎？”
“……”汪慧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才幽幽的問到，“女人……有什麽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詹家瑞幹笑了一聲，“可是有時候，遇到的那個人……正好是男人。”這句話詹家瑞忘記是在什麽地方看回來的了，那時只覺得這麽矯情，肯定是那些自稱“腐女”的小丫頭片子想出來的，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這句矯情的話會從自己嘴裏冒出來，而且……那麽符合自己的心境。
“家瑞……”汪慧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我也不是保守的人，這樣的事，現在也多，可你看看，有幾個是能白頭到老的？你有多貪玩愛新鮮，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這個人，男人也喜歡，女人也喜歡，什麽事都是三分鐘熱度，你這樣同一個男人一起，又不能結婚，又不能生孩子，無牽無絆的，最後終歸是要散了的，你又何必為了這一時的快樂，去傷害爸媽呢？”
“嫂子……”詹家瑞頓了下，深吸了口氣，才說到，“我覺得……這次我好像是認真的。”
電話那邊，汪慧又嘆了口氣，良久才說到：“這個以後再說，你現在人在什麽地方？無緣無故消失這麽多天，也該回家看看了吧？爸媽很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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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還有點事，辦完了……我就回去。”
收了線，詹家瑞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從沙發的另一頭拎了件深藍色的連帽衫穿上，那是葉然的家居服，上面還殘留着葉然古龍水的味道，詹家瑞穿着有點大，不過正好能隐住他削瘦的身形。他小心的拉好拉鏈，帶上帽子，開門走了出去……初秋，天漸漸也黑的早了，才不過6點多，天色便暗了下來，詹家瑞借着夜色，一路往那黑暗的盡頭，跑了過去……
“先生，請問您找誰？”一個纖細的手臂橫在了詹家瑞的面前，是一個穿着粉色護士服的女孩子。
“我找沈昭。”詹家瑞答到。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沒這號病人。”護士妹妹臉不紅心不跳。
“滾蛋，我剛和他通過電話，去告訴他，我是詹家瑞。”詹家瑞口氣沖的很，他現在一肚子火，誰惹誰倒黴。都是葉然，找的什麽鬼房子，選在那麽偏僻的地方，害的他走了快一個多小時，才打到車，腿都快要走斷了。黃昏出的門，這到醫院都快半夜了。
“哦……”護士妹妹故意拖長了聲音，上下打量着詹家瑞，直到詹家瑞又要炸毛的時候，飛快的答到，“1688號病房！”然後便飛快的轉身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1688號病房門口，顧三依舊頂着那一腦袋的黃毛蹲在門口抽煙，聽到有人的腳步聲，警覺的擡起頭來，看見是詹家瑞，也懶得理睬了，又低下頭抽煙去了。詹家瑞每次看見顧三，總是覺得這個人很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也不費腦子多想，開了門便進病房去了，沈昭坐在床上，手上頭上纏着厚厚一層紗布，看見詹家瑞進來，眼睛一亮：“詹少你來了。”
“你沒事吧？”詹家瑞看沈昭一身，吓了一跳，急切的問到。
“我沒事，只是皮肉傷。”沈昭一把拉住詹家瑞的衣袖，急切的問到，“葉凜到底怎麽樣了？我給你發了好多消息，你都沒回我。”
“我也不知道。”詹家瑞聳肩，沈昭大約以為自己和葉凜關系非凡，自己一定知道葉凜的傷勢如何，所以從剛剛已經發了幾百條短信在手機了。
“你不知道？”沈昭眼裏的光芒一下暗了下去，“你怎麽會不知道？難道連你也能見葉凜？”
“你很擔心他？”
沈昭頓了一下，立馬慌亂了起來，“不……不是的。詹少你別誤會，我沒有……”
“哈。”詹家瑞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沒有誤會，你和葉凜，根本就是彼此喜歡。”
“彼……彼此？”沈昭愣了愣，擡眼看詹家瑞，“那你和他……”
“傻瓜，你居然連那個是不是自己喜歡的人都分辨不出來？”
“啊？”沈昭呆呆的看住詹家瑞。
“那天，摟着我的男人，叫葉然。”
“葉然？！”沈昭機械的重複了一下這個陌生的名字，忽然恍然大悟道，“你是說……”
“恩。”詹家瑞重重的點了下頭，“那天他玩你呢，他這個人就是那樣不正經。不過，這是華誠的秘密。詳細的，以後我會再跟你說。”詹家瑞環視了下四周，壓低聲音，“現在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原來那天沈昭和詹家瑞自藍夜分開後沒多久，進興便帶着人到藍夜找葉凜談判，結果是自然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天藍夜前前後後算是被砸的差不多了，那天葉凜和沈昭都在混亂裏受了點小傷，葉凜就把沈昭帶回了自己別墅養傷。
後來的幾天，沈昭幾乎看不見葉凜，只從在別墅裏那些進出的華城小弟嘴裏聽說他們和進興打了起來，而且不斷有其他幫派的人加入，最後演變成了城東和城南兩股勢力的對抗，雙方勢均力敵，一度陷入膠着。直到今天下午，有三四個人闖進了葉凜的別墅，開槍打傷了葉凜……
“那時我就在樓上，眼睜睜的看着葉凜中槍，當時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混亂之中被人撞到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昏了過去。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擔架上了，我怎麽問那些醫生那個中槍的人怎麽樣了，可他們誰都不知道。”說到這，沈昭低聲哭了起來，“我真的擔心他，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有沒有危險，詹少，你不知道，這幾個小時，對我來說多麽難熬……”
“我明白。”詹家瑞蹲下身，用食指拭去沈昭臉上的淚水，“別怕，我知道他在哪。”
沈昭欣喜的擡起頭：“真的？那我能去看他嗎？”
“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話，應該可以。”詹家瑞笑了起來。
一把尖利的手術刀橫在了病房前面那個正在磨指甲的護士妹妹白嫩纖細的脖頸上，詹家瑞從背後扶住護士妹妹的肩膀，陰恻恻的笑：“乖乖的不要動，不然我可保不齊你這張漂亮臉蛋的壽命。”
“客人，您有話好好說不成嗎？我不過一個弱小的護士，什麽都不懂的。”護士妹妹嬌嗔到。
“妹子，你別玩了，哪個護士會叫人‘客人’的？說，葉凜在哪？”
“哎喲……”護士妹妹的太妹架勢立馬出來了，“被你看穿也沒辦法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老大在哪裏。”
“這醫院半夜三更的，還有這麽多人進進出出的，你不要告訴我，葉凜不在這間醫院裏。”詹家瑞把手術刀又逼近了幾分，“告訴你，不要玩花樣！帶我們去見他。”
“詹少，你這麽聰明我很為難的啊。”護士妹妹完全不害怕，攤了攤手，“可是老大現在不方便見客啊，就算是……沈先生也不成啊。”說着還瞟了沈昭一眼。
“就看一眼，我确定他沒事就好了，很快的。”沈昭急切的說到。
可是護士妹妹只當沒聽到，坐在那裝死，完全不搭理沈昭。
“你是覺得我不敢下手嗎？”詹家瑞火了。
護士妹妹聳肩，默認了。
“你說對了，我還真不敢下手。”詹家瑞笑着從護士妹妹的脖子上拿開了手術刀，護士妹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詹家瑞忽然陰笑了兩聲，“可藍夜的野豹顧三敢不敢，我可不敢保證了。”
護士妹妹一回頭，顧三叼着煙湊了上來，吓的護士妹妹花容失色：“行行行，我怕你們了還不成嗎？”說完嘆了口氣，從桌肚裏掏了把鑰匙出來，走向了電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