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臺風來了 可是顧家卻扮演了救贖者的角…… (1)

王巧蠻笑笑, 摸摸沈肆的頭說:“走吧,一只羊是放,兩只羊也是放。”

羅春花從地上爬起來, 揉揉摔疼的屁股, 推了把顏老大:“你就是窩裏橫, 就會對我狠,你咋不說話了。”

顏老大茫然:“我說啥, 她把沈肆帶走不是挺好的!”

羅春花心想沈肆不過是王巧蠻的籌碼,讓她家丢臉的籌碼。她又跳到王巧蠻面前說:“你這樣不過是想讓我家沒臉,我還不知道你嗎, 你以前咋不收養沈肆, 現在你充什麽好人。我家三彩把顧海岳的親退了, 你傷自尊沒面子了是吧。你就故意要收養沈肆羞辱我家是吧。”

“我告訴你,你家顧海岳就是沒出息,我家三彩已經有對象了,大學生,比顧海岳好一萬倍。你們家海岳就捕魚種地吧。”

她這一長串話聽得王巧蠻發懵, 她就捕捉到了最關鍵信息, 那就是才退親沒幾天,顏三彩就有了個大學生對象, 真不要臉啊!

羅春花還說她大兒子沒出息, 明明是顏大海故意去考場通知顧海岳, 他才沒完成高考, 要不他能考不上嗎!

這絕對不能忍。

王巧蠻又揚起巴掌, 她要打人了。跟這種昏天地黑的人掰扯個啥勁兒,直接揍一頓得了。

眼看媳婦又要打人,顧景遠走了過來, 剛才王巧蠻打顏老大時他就來了,他不擔心媳婦,媳婦從來不吃虧,也就不用他出手。

他擋在自己媳婦跟羅春花面前,對對方說:“你還沒完了是吧,別跟狗似的追着我們家人汪汪。”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語氣平靜,聲音不高,但神情自帶一股威嚴,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讓人感覺不敢靠近他。

不像王巧蠻那樣,雖然兇悍,還是想跟她打架,但羅春花不敢惹顧景遠。

本來還想繼續逼逼的羅春花閉了嘴,往後縮了縮,推了把自家男人。顏老大并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只站着不動。

顧景遠不再理會他們,轉過身對媳婦豎了豎大拇指,然後對沈肆說:“走吧,去我們家總比在這強。”

王巧蠻很欣慰,在大事上,她跟顧景遠總能達成一致。

看來爸媽都決定要收養沈肆,顧海洲馬上分析出了好處和壞處。

好處是他又多了一個小弟,這個小弟要歸他管;壞處是沈肆長得比他好看,而咻咻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沈肆會影響他在咻咻心目中的地位。

做了一番分析之後,顧海洲覺得自己也得在表态的同時樹立權威,他說:“走吧,小弟,以後你是我家人,由我來罩着你,誰要敢欺負你,你就說你是顧海洲的小弟,那人保準吓得尿褲子。”

沈肆:“……”

咻咻想二哥又在吹牛,不過她沒拆穿他。

收養沈肆是好事啊,以後他就不會挨打了。

她去拉沈肆的手:“走吧,沈肆哥哥。”

顧海島覺得不能落後,他也得表态,不過他也想要個小弟,不想多個哥哥。他說:“你叫我三哥,我也罩着你。”

王巧蠻很欣慰幾個孩子都接受沈肆,她攬着他的肩膀說:“趕緊回家吃飯吧,我都聽見你肚子咕咕叫了。”

沈肆有些難為情。

他想跟這家人走,一是他們家人很有誠意;二是咻咻在他們家;三是他的錢不夠買去島上的船票。

見沈肆垂着頭,神情松動,王巧蠻轉過頭,對顏老大跟羅春花兩口子說:“瞧好了,以後沈肆就是我家的人,你們要是再敢動他半根汗毛,我會打得你們倆生活不能自理。”

羅春花剛才還挺生猛,現在不吭聲了,她了解王巧蠻,知道她并不是快樂快樂嘴兒,絕對是說到做到。

顧景遠豎了豎大拇指:媳婦霸氣。

沈肆終于體會到了被人呵護的感覺。

顧海洲很冷靜,雖然他也推崇用拳頭解決問題,可是要把人打的生活不能的話,不得賠償嗎?

他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王巧蠻朝瞪着她的羅春花投去一個眼刀子,她說:“賠就賠,那也得讓他們遭頓罪。”

他們一行六個往舊軍營的方向走,身後說什麽的都有,質疑他們動機的,為沈肆有了着落叫好的。

“他家三個大人養四個孩子,還兩個都不是親生的,到底圖啥啊!”

“沈肆這下好了,以後有吃有穿,不會挨打了。”

“誰說的,王巧蠻打起孩子來還不是雞飛狗跳的。”

“沈肆是烈士後代,收養他會不會有什麽好處啊!”

這句話提醒了顏四喜。

今天她太震撼,以至于傻愣愣的一直沒什麽反應。先是他爸挨了王巧蠻一耳光屁都不敢放,再是知道她家裏都是蛇,然後顧老大家居然收養了沈肆。

尤其是最後一件事,讓她驚了又驚。

顧老大家收養沈肆,收養了未來的大佬。顏家是大佬的對頭,得罪他,讓他的人生變得黑暗,可是顧家卻扮演了救贖者的角色,在大佬最落魄的時候給他溫暖,給他希望,零星付出将來得到成百上千倍的回報。

為什麽她們一家是倒黴蛋,可好事卻會落到顧家身上。

他們一家本來可以憑借對大佬的養育之恩獲得巨額財富,結果卻成了他的仇人。

這就要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可是明明上輩子沈肆自己離開的,顧家人并沒有收養他。王巧蠻是重生了嗎,她為什麽堅持收養沈肆?

不,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她朝着顧老大一家離開的方向跑去。

近了之後她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沈肆,你別走,我跟你一塊想辦法,我會說服我爸媽對你好一些。沈肆,別走好不好!”

沈肆一走,就是徹底決裂。

沒有人理會她,一家人繼續往前走。

顏四喜不放棄,她急急地表白自己:“沈肆,弄成現在這種局面我其實也很難受,我也做了好多努力,我希望你能過得好一些,可我無能為力,改變不了什麽,你別怪我。”

其實沈肆上輩子根本就沒有對付他們,因為他們對他來說微不足道。但是顏四喜想,這輩子她重生了,有了她的錦鯉系統,他們一家一定能飛黃騰達,到時候驚動沈肆,他未必不對他們動手。

她希望自己在沈肆心中的形象好一些。

還是沒有人搭理她,就像她不存在。

顏四喜徹底絕望。她也才六歲,她又能做什麽呢。她失魂落魄地走回家門口,看到人群已經散去,只剩父母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往大門裏看。

說來也真是邪門,這些蛇哪裏都不去,就在他家呆着。

他們依舊不敢進門,羅春花自我安慰說:“甩了沈肆這個包袱,也算是件好事。”

王巧蠻不過是被她激怒,話趕話才收養了沈肆,否則像她那麽精明從來不肯吃虧的人才不會收養他呢。

過一段時間,覺得衣食上面負擔重,沒準就不養了,倒時候她要好好羞辱她一番。

要是沈肆真能在顧家呆下來,對顏家也有好處。她想那幫子軍人應該是不管他了,可萬一他們找上門來,他們也能有個交代。

只是顏老大三天兩頭打他怎麽辦,可誰家孩子不挨打呢?就是軍人真的找來,她也能有話說。這樣想着,她心裏又安定下來。

顏四喜的絕望之情更甚,這就是她的父母,沒有遠見、摳搜、壞,但凡能聽她的話,将來也會有榮華富貴,可他們只把她說的話當放屁。

她冷笑道:“沈肆将來能掙大錢,他就是個財神爺,被你們趕跑了。至于将來他找不着你們麻煩,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現在大家的日子過得都差不多,就連城裏也沒什麽有錢人,顏老大兩口子根本理解不了閨女說得話,只覺得她陰陽怪氣的很,不像個六歲娃娃。

羅春花不以為然地問:“什麽掙大錢,你怎麽知道的?”

顏四喜為自己的先知找合理解釋,她說:“我看他面相知道他是大富大貴之人。”你們以後就等着後悔吧。

羅春花兩口子都以為閨女在胡說八道。

顏老大只關心眼前的事情,他說:“去哪裏吃飯?”

羅春花聳聳肩膀:“我怎麽知道?”看到男人一雙血紅的眼瞪他,馬上噤聲。

“你去做飯,做完了端出來。”顏老大說。

就是再怕男人,有生命危險的事情羅春花也不會去做,她梗着脖子說:“你咋不去呢!”

“啪。”顏老大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你去不去?”

羅春花順勢坐在地上哭嚎:“我不活啦,你殺了我吧,這日子沒法過啦,你沒了出氣筒以後就要打我是吧,老天咋不把你收走哇。”

顏四喜只覺得頭痛欲裂,為什麽她會有這樣的父母?

——

一家六口進了舊軍營的門,王巧蠻指着為數衆多的房間說:“沈肆,大伯娘知道你在顏家過得不好,但那時候我們也是一大家子人住,老太婆又是那個德行,我想把你弄到我們家都沒辦法,也算是有心無力,現在分了家,又住在這兒,有的是房間,我就把你接回我家,你以後就把這裏當自己家。”

沈肆一怔,想不到王巧蠻會有這種想法。他心裏湧起細細密密的暖意。他知道王巧蠻是爽直的性子,她既然這樣說,肯定就是這樣想的。

原來她早就想把自己接過去,看來還是有人關心他的。

沈肆打量着舊軍營,院子裏雜草已經拔出,平平整整,都種上了糧食和蔬菜,幹淨整潔,很有居家生活氣息。

只是房子雖然結實,房間多,可這裏鬧鬼的傳說他也知道。從沒有自己房子的角度看,顧景遠一家過得也不好,可他們還是願意接納自己,起碼他們是好心人。

顧景遠說:“你們都餓了吧,快去洗手盛飯,我再炒個野海鴨蛋。”

顧海岳中午不回來吃飯,他就做了五個人的飯,多一個半大小子,飯肯定不夠吃,得加個菜。

咻咻他們撿來的最後兩個野海鴨蛋做成一盤黃亮油汪汪的炒蛋端上了桌。

“都快吃飯,吃飯完,上工的上工,上學的上學,咻咻跟沈肆打掃出個空房間來,我給沈肆做張床,他晚上就有了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顧景遠給大家做了安排。

為了讓沈肆自在一些,咻咻特意坐在他身邊,給他拿了碗筷說:“沈肆哥哥吃飯。”

沈肆已經很餓,他驚詫于這家人飯菜的豐盛。

幹魚、幹貝一鍋炖、海米豆角、炒野鴨蛋、涼拌裙帶菜、涼拌西紅柿,蝦皮紫菜湯。

色彩豐富,聞着很香很可口的一頓飯,完全不像是顏家那樣應付的飯菜。

飯菜是顧景遠做的,媳婦第一天上工,倆兒子第一天開學,咻咻又剛來他們家,自然要吃點好的。

“吃吧。”咻咻給沈肆夾了塊魚肉。

顧海洲非常嫉妒,看吧,咻咻給他夾菜,他在咻咻心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偏偏爸爸給沈肆夾了塊雞蛋,說:“這是給你加的菜,多吃點。”

媽媽也分別給沈肆夾了塊魚肉,還讓他多吃點。

顧海洲也只能表示友好,大度地給他夾了塊肉。

顧海島覺得自己落後了,也趕塊挑了塊貝肉夾給沈肆。

沈肆的碗成了冒尖的一碗,他吃得很香。這家人對他的态度很自然,并不是施舍,而是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一樣,這讓他感覺很舒适。

但他想,他不能白吃人家的飯,等他以後有能力,一定要加倍償還,不管是物質上的,還是感情上的。

他希望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讓這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吃完一碗飯,沈肆就放下筷子,不肯再吃。在顏家他就是這樣,只吃現在飯量的一半。

王巧蠻馬上端過他的碗去盛飯,她說:“男娃吃飯那麽斯文幹嘛,再吃兩碗,咻咻都能吃三碗,你也得多吃點,吃飽飯你的個頭就能跟上來。”

今天飯不多,孩子不能少吃,只能她跟顧景遠少吃點。

顧海島早就夾了塊貝肉,等咻咻的臉蛋從大碗裏擡起來,把貝肉夾到她碗裏說:“是,咻咻比我還能吃呢。”

已經把第二碗飯扒拉見底的咻咻:“……”

她的臉頰鼓鼓的,咀嚼速度一點都沒變慢,小神獸就是要多吃啊,吃飽了才有好運氣。

沈肆也吃了三碗飯,他終于知道吃飽吃撐是什麽感覺,比餓肚子可強多了。

今天吃飯晚,吃過飯馬上要去上工、上學。

顧海島央求王巧蠻:“沈肆也得去上學吧,他都七歲了,比我還大呢。今天就給他報名吧,下午就跟我們一塊去上學。”想到他要在家跟咻咻一起玩,顧海島心裏極度不平衡。

沈肆說:“大伯娘,我想過段時間再去上學。”他已經停學了好幾個月,不過他也不想去學校,學校學的內容太簡單,他随便看看書就會了,不用專門去學校。

他以前就管顧景遠夫婦叫大伯、大伯娘,現在沿用了這個稱呼。

顧景遠說:“他剛從顏家出來,需要緩緩,讓他在家适應一段時間等他心情好了再去學校。”

這下顧海島沒話可說了。

顧海洲又叮囑沈肆:“以後你就是我罩着的人了,誰要欺負你就提我的名字。要是顏家人再欺負你,你一定告訴我,我會給他們一點來點顏色看看。”

沈肆還沒說話,咻咻睜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疑惑地問:“二哥,我上午提你了,人家根本不認識你。”

顧海洲愕然,竟然還有人不知道他顧海洲的大名,真是孤陋寡聞。他趕緊問情況。

咻咻說了情況,又說:“還是提咱媽好使。”

顧海洲受到了打擊,那個漁民讓他在咻咻面前顏面掃地,不過對方畢竟是大人,也算情有可原。

顧海島催促他:“快遲到了,快點去學校吧。”他現在只想早去早回,早點回來跟咻咻玩。

王巧蠻去上工,兄弟倆去上學後,顧景遠跟沈肆說:“你自己選個房間,你跟咻咻打掃出來,我這就給你做張床,等晚上你就有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

他馬上就要有獨享的房間,獨享的床,而不是像在顏家那樣住了好幾個月柴房,這種感覺真是奇異。

他們住的是一棟居家住房一樣的建築,沈肆選的房間自然跟大家挨在一起,就挨着顧海洲的房間。

顧景遠搬來舊軍營本來就有的木板,又拿來鋸子、錘子、釘子,給沈肆做床。

沈肆端着盆水站在院子裏,看着顧景遠正一腳支地一腳蹬在用板凳墊起的木板上,用鋸子把木板鋸短。

他真是很重視他,馬上就給他做床。沈肆想起自己的爸爸,也從來都沒有親手給他做過床。

沈肆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似乎忘了自己要做什麽,眼看顧景遠要擡起頭來,連忙端着水盆進了屋。

咻咻拿了抹布,用水浸濕,開始擦玻璃跟窗臺的灰塵。

沈肆拿着掃帚,又看了咻咻好一會兒,白生生、粉團團的小女娃往房間裏一站,整個房間都亮堂了。她紮了兩個小揪揪,只剩一些細軟的短發留在額頭兩側,因為吃力地拿着大抹布擦灰塵,額發已經汗濕,看着特別可愛。

感覺到沈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咻咻擡起頭來說:“沈肆哥哥,你得趕緊掃地呀,要不一會兒塵土又落到窗戶上了。”

“哦,我這就來。”沈肆收回目光,趕緊清掃地面,把屋裏的灰塵蛛網都清理掉。

沈肆心裏有一點點感動,不管出于什麽心裏,希望顧家人會一直對他好,而不是過一段時間就覺得他是麻煩,是累贅而嫌棄他。

因為是現成的木板,床很快就釘好,搬進沈肆的房間。

“晚上你大伯娘回來會給你找鋪蓋,你這屋子還需要一套桌椅,走,咱們上山砍竹子去,做椅子用。”顧景遠說。

“好啊。”咻咻說,她正想去山上玩呢。

社員偶爾去山上砍幾根竹子,生産隊并不管。顧景遠從山上拖了三個粗壯的竹子,咻咻撿了些蘑菇,沈肆背了捆柴,三人一塊下山。

回到舊軍營,其他人也陸續回來。

顧海島見到小半籃子蘑菇,羨慕極了,嚷嚷着說:“咻咻跟沈肆可以去山上玩,我跟二哥就得去學校,真是沒天理。”

最後回來的是顧海岳,看到正在跟顧景遠一起做桌椅的沈肆,他說:“家裏來了個小客人。”他覺得很奇怪,他跟沈肆見面次數不多,但知道這小孩性子沉穩,肯定不會輕易到別人家做客。

王巧蠻說:“他不是客人,我跟你爸收養他了,以後就在咱家,再也不回顏家。”

沈肆有些忐忑,顧老大一家都接受了他,只是顧海岳他是大人,而且是讀過書并且成績很好,想法肯定比一般人多。不知道顧海岳能不能接受。

不用她解釋,顧海岳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他贊同道:“媽,你這事做得好,沈肆是烈士後代,理應得到好好照顧。”

在他看來,顏老大一家那樣對他真是愚蠢透頂。

說完,他又拍拍沈肆的肩膀:“媽早就看不慣顏家那樣對你,以前是沒條件收養你,現在分了家,她就把你弄過來了,以後你就好好跟我們一起生活。”

這說法倒是跟王巧蠻的說法一致,原來顧老大一家一直在關心着自己,沈肆很感動。

“謝謝大哥。”他說。

“別客氣,以後就是自家兄弟。”顧海岳說。

吃過晚飯,王巧蠻往沈肆屋裏抱了一床舊被子鋪在床上,還有一條薄被給他蓋。

邊鋪床王巧蠻邊說:“咱家被褥不多,也都挺破舊,最好的被褥給咻咻用了,女娃金貴,應該用好的,男娃就湊合着用吧,等以後有了布和棉花,咱們再多添點新被褥。”

沈肆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明明這家人不缺孩子,生活條件也一般,還要收養他,這一家子都是特別好的人。

——

顏老大一家這一天過得特別艱難,中午他們都不敢進院子做飯,又餓得受不了。倆夫妻只能餓肚子去上工,顏四喜餓着肚子去上學。

等上工上學回來,院子裏的蛇還沒離開,別看有的蛇盤着不動,只要有人邁進院子,馬上醒過來開始游蕩,還做出一副要對人進行攻擊的架勢。

“怎麽辦?我都快餓死了。”顏老大哭喪着臉問。

“你是一家之主,你問我?你不應該進去趕蛇嗎?”羅春花沒好氣地說。她回頭瞅了瞅顏四喜:“要不你進去做飯?”

顏四喜愕然,她父母為什麽會這樣,她才六歲,他們都不敢進院子,偏偏讓她去。

他們生她出來,就是為了坑她吧?

她扭過頭,毫不客氣地說:“我不去,寧可餓死我都不進去。”

最後,夫妻倆商量一番,決定去顏老二家蹭飯吃。

三個人一進門,顏老二媳婦就擺了一張臭臉,飯點進別人家,自然是來蹭飯的。

她自然知道顏老大家進了蛇,這蹭飯可不是蹭一頓的事兒,肯定要蹭到蛇從家裏離開。

“你們家的蛇還沒走哪?那得想辦法都弄走吧。你們總不能不着家吧。”顏老二媳婦說。

本來顏老二媳婦正在舀米,準備做米飯,現在改成做高粱稀飯,只舀了一勺高粱米,希望大伯子一家能知趣離開。

顏老大臉皮多厚啊,直接說:“吃高粱米?我們仨也在這吃,做米飯,再整倆菜,弄盅酒吧。”

顏老二媳婦驚呆了,她語氣、臉色都這麽差了還想從他們家讨酒喝,這是哪來的臉啊!

她索性不繞彎子,直接就把話挑明了:“大哥,大嫂,我家日子過得啥樣你們也知道,晚飯就是高粱米稀飯,配鹹菜疙瘩,你讓我給你整菜我也得有啊,自留地種那點菜還指望着拿集市上去賣呢。”

“還有,我家就倆住的屋,倆丫頭大了肯定要一個住屋,我們倆口子跟兒子住一個屋,實在騰不出地方來給你們住,我看你們還是回家把蛇趕走。自己家住着多舒服!”

顏老大臉上挂不住了,這是跟大伯子說得話嗎,他當即就翻臉了:“這可是親兄弟,你們家就沒有為難的時候?不就是在你家吃頓飯嗎,你信不信我讓我二弟把你休了。”

就在這時,顏老二進了院子,顏老大趕緊撺掇兄弟:“你這媳婦該管教,我們來這吃頓飯,淨給甩臉子,我看你趁早趕緊把她趕回娘家。”

顏老二媳婦也馬上翻臉:“你這是怎麽說話呢,好,來吃飯可以,你得記住欠了我的人情,就你們兩口子這樣的蹭飯吃還要點菜,你咋不下飯店呢。還趕我走?我走不走再說,反正我今天這頓飯不給你吃。”說完,她直接撂挑子不做飯了。

顏老二很頭疼,他家跟顏老大家平日裏關系就一般,現在媳婦跟大哥一家吵起來,他是老實人,嘴笨拙舌,也不知道怎麽勸架。

羅春花知道再吵下去連高粱稀飯都吃不上,只能打圓場,各種好話說盡。

到晚上九點多,稀得能照見人影的高粱稀飯跟鹹菜疙瘩才吃上,吃完飯,自然不能在顏老二家借宿,三人只好背了些稻草,鋪在離家不遠的路邊,湊活着對付一宿。

顏四喜很難過,明明她是重生的,明明有錦鯉系統,可卻過得這麽不如意。

她問系統:“你就沒辦法吸人氣運了嗎,比如顧家三兄弟的氣運?”

系統回答:“以前可以,現在不行,至于為什麽統統也不知道。我們接觸到的人就顧家三兄弟的氣運最強,別人的氣運都一半,吸過來也沒什麽用哦。”

顏四喜嘆氣,這系統真是廢物。她希望以後能去縣城,去大城市,看看能不能有別人的氣運為她所用。

接下來兩天,顏老大一家撿來了破鍋,又借了些糧食,盆碗之類的,就在路邊開夥做飯,直到第三天傍晚,顏四喜忍不住了,提議道:“這蛇也不知道啥時候能走,要不咱們也住舊軍營去吧,好歹比露天強。”

羅春花很驚訝:“啥,舊軍營,那是人住的地方,那裏鬧鬼。”

顏四喜撇了撇嘴:“啥鬧鬼,都是迷信說法,顧家人不是住得好好的,他們一家子能住,我們也能住。”

沈肆在那兒,他們一家也住過去沒準能修補關系。再說她也想再試試錦鯉系統能不能吸顧家三兄弟的氣運。

顏老大也受夠了露天吃睡,同意了這個提議:“我看可以住過去,啥鬧鬼不鬧鬼的,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羅春花哼了一聲:“你做的虧心事還少嗎!”

不過他們最終還是決定到舊軍營去住。

——

顧家這兩天過得很平靜,上工、上學、收拾房子。咻咻跟沈肆也沒閑着,上山撿蘑菇、砍柴。

直到這天傍晚,剛吃過晚飯,顏老大一家三口站在舊軍營的門口,羅春花喊:“王巧蠻在家不?”

一聽到這聲音,王巧蠻的眉頭就皺起來了,這不是羅春花嗎,剛吵完架,她怎麽有臉到這裏來。

王巧蠻氣勢洶洶走到門口,叉着腰問:“啥事?”

羅春花探頭往裏面看,這裏被顧家人收拾得不錯,院子裏都種了菜,看着挺不錯,是個住人的好地方。

她滿臉堆笑:“我們家不是有蛇嗎,我跟大隊長說過了,也到這裏來這,等蛇都走了我們就搬回去。”

他們三人站在門口,明顯是沒勇氣進來,不過現在看舊軍營煙火氣這麽濃厚,也就不怕了,躍躍欲試往裏面走。

顏老大瞪着眼說:“我們可是跟大隊長說過了,他允許我們住進來。再說舊軍營不是你一家人的,誰都可以住。”

顏四喜白了他爸一眼:“既然要住同一個地方,就好好跟人說話,這都說得什麽呀,怪不得他們一家在生産隊裏不受待見。”

王巧蠻緊皺眉頭,剛擺脫了這家人,怎麽又要做鄰居!不過顏老大的話沒毛病,這裏屋子那麽多,他們一家住進來,肯定還會有別人想往裏搬,沒有顏家,也有李家,王家。

他家肯定不能獨占舊軍營。

只是顏家人太讨厭了。

聞聲而來的顧景遠跟妻子對視一眼,他說:“兩家各住各的地方,做個籬笆把我們的地方圍起來就好,還有房子隔着,也不用經常見面。”

王巧蠻也沒什麽好說的,總不能不讓人家住,她指着一片房子對顏老大家說:“你們就住那一片房子,我們走正門,你們走偏門,兩家不要來往,同意的話你們就住,不同意的話我就不讓你們住。”

顏老大那裏肯哪,他說:“憑啥你們走正門,我們走偏門?”這要是按照過去的說法,走正門的是主子,走偏門的是奴才。

羅春花扯着他的胳膊,滿臉堆笑對王巧蠻說:“可以,我們就按你說的,住那一排房,走偏門。”

他們又不是長期住這裏,跟王巧蠻鬧翻了他們也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得到王巧蠻的許可,顏老大一家搬了進來,他們沒有多少東西,就是撿的鍋和借來的盆碗、糧食,又搬來幾捆稻草鋪在地上,就湊合着在這裏住下了。

坐在稻草堆上,羅春花嘴裏發出啧啧的幾聲響:“咱生産隊,王巧蠻是第一人精,你看着房子牆壁多厚,臺風來了都吹不壞,怪不得他們一家在在這住得舒坦呢。”

“不過,咱們顏三彩找了個大學生對象,等過段時間帶回來,我非要氣氣王巧蠻不可。誰叫他兒子沒出息。”

——

王巧蠻夫婦往屋裏走,她雖然情緒低落,但并未在幾個孩子面前表現出來。

到了屋裏,顧景遠攬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說:“等我上班了,每個月攢幾十工資,攢上兩三年,肯定夠蓋房錢,到時候咱們蓋大房子。”

他放低了聲音:“別忘了我們還有兩個金元寶呢。那可是實心的,足夠蓋房子用了。”

王巧蠻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就是顏家人太讨厭,跟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所有的好心情都被顏家人給破壞掉了。

兩人正說這話,顏老大在屋外喊:“王巧蠻,你們修了廁所啊,我們家也用哈,還能給你家添點肥料。”邊說邊往廁所跑。

還敢用她家廁所!

王巧蠻一個激靈,趕緊從屋裏跑出來,喝住顏老大:“我家的廁所,你不許用。”

雖然是旱廁,可她家廁所完全是石頭的,非常幹淨,她絕對不會跟顏老大一家共用。

她抄起一把鐵鍬,喝道:“你敢進去試試?我讓你屁股開花。”

跟這一家人打交道,真是讓人窩火。

顏老大悻悻地停下腳步:“真摳門,連茅房都舍不得給人用。”他抱着肚子:“哎呦,我的肚子疼。”

王巧蠻舉着鐵鍬往前走了兩步,語氣極為不客氣:“顏老大,你們家大小便都得挖坑,要是讓我看見一泡屎尿,我鏟着就扔進你們飯碗裏。”

顧海洲帶着幾個小娃在旁邊給王巧蠻助陣:“随地大小便的話,自己拉的屎自己吃掉。”

王巧蠻絕對不是說說而已,這樣的事情她做得出來。

顏老大不敢跟王巧蠻硬杠,嘟囔着往他們住的那邊院子走,忍着腹痛,他還是挖了個坑,解決了問題。

顏四喜自己住一個屋,雖然屋裏滿是灰塵蛛網,可畢竟比露天強的多。她在稻草上坐着,默默想了會兒心事,就來到顧家這邊。

看顧家人在院子裏弄了個艾草堆熏蚊子,四個小娃在院子裏打着手電筒到處找蝈蝈、蟋蟀等鳴蟲,她非常羨慕。

顧家也太寵孩子了,連手電筒都能給他們玩。

她把目光轉向沈肆,他臉上的戾氣都褪去不少,顯然在顧家過得不錯。

四人顯然看到了她,不過沒人理她。

“我能跟你們一起玩嗎?”顏四喜問。她來的目的并不是這個,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吸收顧家兄弟的氣運,她現在處境太差,急需改變。

錦鯉系統又一次讓她失望了。

在氣運極強的顧家三兄弟面前,她的錦鯉系統就是廢物,明明以前還可以用的。

她哪裏直到,有貔貅小神獸在,她庇護者顧家三兄弟,他們的氣運還能被人吸走嗎。

顏四喜呆立在原地看着他們玩,直到天空中的一聲驚雷喚醒了她的思緒。

要下雨了,風也刮了起來,顏四喜趕緊拔腿往回走。

羅春花慶幸地說:“多虧聽四喜的搬這裏來了,要不我們得挨澆。”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她又說:“不過,人都說刮風下雨的時候,這舊軍營會鬧鬼,是不是真的呀。”

她有點害怕。畢竟那些說這裏鬧鬼的人把見鬼的事情說得活靈活現。

顏老大眯縫着眼奸笑:“有鬼好啊,都是女鬼,來個十個八個才好。”

能跟女鬼一夜風.流快活也好啊

羅春花罵道:“你臭不要臉。”

顏四喜都無語了,她安慰她媽說:“別怕,不可能有鬼,都是迷信的說法。”

反正她活過一世,從來沒見過鬼。這舊軍營鬧鬼的說法也只是傳聞,完全不可信。

顧家那邊,王巧蠻招呼四個孩子:“快進屋,要下雨了。”

顧景遠說:“快都進來,看樣子要刮臺風,不過風不會特別大。”

王巧蠻說:“還好這兒的房子結實,我們這兒

貔貅幼崽在六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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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臺風來了 可是顧家卻扮演了救贖者的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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