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吃過午飯,他們帶JP逛了京城西部,以及GMJ重要合作夥伴之一金逸國際影城的中關村分店,之後把客人送到頤和園。

Max的助手飛快跑過去售票口買回了票,Max把門票遞給陳非,鄭重地說:“辛苦你了。”

這兩天陳非每天從早到晚接待客人,并且幫他們把客人招待得妥妥帖帖的,說不感激是假的,雖然輪不到自己來說這句謝謝。

“別客氣,這沒什麽。”感受到對方的正式,陳非也回答得認真。

加上這一次,陳非總共也只來過兩次頤和園,上一次是97年他剛到北京讀大學的那年冬天,算起來已經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時值初夏的皇家園林跟記憶中的印象不太一樣,許多地方都已經翻新,連開放觀光的院落似乎都不太一樣了,只有昆明湖還是那樣廣闊,冬天湖面冰封如鏡,如今煙波淼淼如紋金,湖邊垂柳依依,一片江南煙雨的景致,婉約中又另有一種南方園林少見的開闊明朗的美。

他們走到昆明湖邊時正是日落時分,湖上荷葉盈盈,水淡風輕,遠處夕陽低挂在一座拱橋後,倒映在湖面上,好一派寧靜祥和的落日景致。大自然的美和巧奪天工的人造園林之美互相映襯,震懾得有心人無法言語。

他們幾人觀光原就不是為了到此一游,看到這樣的美景,幾個人都停下了,也不管前面還有許多景點沒看,在附近的回廊找了個最佳觀賞點各自休息。

JP一個人站在湖邊,面對夕陽,袖手而立。其他三人也不去打擾他,Delphine和陳非各靠着一根柱子坐在回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Emeric則拿出他的單反相機四處取景拍照。

相比其他匆匆忙忙走馬觀花的游園人,他們四個倒顯得過于自在悠閑了。

JP踱回來的時候,陳非正指着回廊上十二金釵的圖給Delphine講紅樓夢:“這本書在中國文壇的地位,就好比《追憶似水年華》之于西方文學。曹雪芹和普魯斯特都是最偉大的文學家。”

Delphine有點慚愧:“我連《追憶似水年華》都沒通讀過呢。”

陳非意識到自己的書生意氣又發作了,咳了一聲,正想轉移話題,卻聽JP道:“這個說法雖然新鮮,仔細一想倒也貼切。”

正在聊天的兩個人都驚奇地看向他。

Delphine問:“您也讀過《紅樓夢》?”

Advertisement

“我讀大學的時候,選修過中國文學,” JP微笑着說,“唐朝的傳奇話本,還有四大名着,都精彩的很哪,中國古代人的想像力和浪漫情懷真令我佩服。”

兩名聽衆的臉上都現出贊嘆佩服的神色。

“很可惜我不是中國人,無法領略原着的美麗。”

“那您當時怎麽不學中文呢?”

JP神秘一笑,臉上竟顯出一絲調皮來:“誰說我沒學過?”

Delphine本來只是随口一問,聽他那麽說,嘴巴誇張地張得老大。她跟着JP快七年了,從來沒聽說過JP會說中文。

眼前的山水似乎勾起了JP某些懷舊的情緒,他眯着眼望向湖面的夕陽:“大概是我的語言天分不好吧,學了兩年也學不出什麽門道來,怎麽也無法體會原文那種‘意在言外’的意境,後來畢了業,忙着找題材、拍電影,就把這些詩情畫意丢到腦後去了。”

他看向陳非,又道:“身為一個閱讀的中國人是很幸福的一件事,Fred,你很好。”

被對方這樣直白地稱贊,即使淡定如陳非都有些不好意思,他禮尚往來道:“身為一個巴黎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巴黎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城市,尤其是冬天的時候。”

“真的嗎?為什麽?” Delphine好奇地問。這種話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多半被當成恭維一笑而過。但是陳非這麽說,她卻只想知道原因,大概是因為他看上去總是特別真誠的緣故。

“嗯,我走過許多地方,但我總是想念冬天塞納河岸的風光,灰藍色的天空上白雲層層朵朵,一座一座的橋架在河岸上,視野開闊恢宏,兩邊的建築古老華麗,随便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像油畫一樣美麗。我還沒有見過哪一個城市能像巴黎這樣,既大氣又精致。”

陳非露出遙想而懷念的表情。去過冬天的巴黎,就沒有人會懷疑印象畫派筆下巴黎的天空為何會呈現那樣美麗的顏色——不是地中海那種通透的天藍,不是美西那種飽滿的蔚藍,而是一種介于陰晴之間的朦胧灰藍,透過漂浮的白雲和枯樹的枝桠,以詩意的映像落入每個觀者的眼。那是陳非最喜歡的季節。

他沉浸在自己的懷想中,落在幾個旁觀者的眼中,感受各異。

“嗯,我有很多國外的朋友都喜歡巴黎,但從我沒聽過誰喜歡冬天的巴黎。” Delphine皺了皺鼻子,很感興趣的樣子。

“你在巴黎生活過嗎?” 拍完照過來的Emeric也加入聊天。

“有那麽兩三年的時間,我每個冬天都會在巴黎住兩個月。”

“果然呢!” Delphine笑着對Emeric道,“看吧,我贏了。”

看到陳非不解的眼神,Delphine解釋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跟Emeric說,聽你的法文口音,肯定在巴黎生活過,Emeric不相信。”

“我沒有不相信,我只是說不一定!” Emeric不服氣地反駁。

“Fred,以後有機會的話,冬天你來巴黎找我們喝咖啡,春天我們來找你,你帶我們去西湖,看看煙雨中的江南,如何?”

JP望着夕陽下昆明湖閃耀着點點金色波光的遼闊湖面,笑着對陳非說。他喜歡這個年輕人,他身上有一種複雜而矛盾的氣質,寂寥的、沉靜的,卻又翻滾着濃烈的熱情,這熱情被他平和的言談舉止掩蓋住了,但是當他們談論到某些事情的時候,卻能讓有心人很輕易感受到,那是來源于對世界的維度和深度無止境的好奇,對純粹美的無法停止的追求,和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對人生的洞悉與豁達。

就像他喜歡的冬天的巴黎:沉寂的美麗,空冷的繁華。

對于JP的邀請,陳非倒也不十分當真,但是沒人會拒絕這種聽起來既像是友好的客套,又像是真誠邀請的話,陳非于是爽快地應下:“一言為定!”

随着夕陽逐漸下沉,園裏煞風景地響起閉園廣播。他們收起悠閑的心情,跟着最後一波游客走出頤和園。

明天是JP在中國的第三天,也就是正式談判的時候,所以這天晚上GMJ原本沒有安排任何活動,JP到中國後臨時提出想去看昆劇《牡丹亭》,GMJ的公關部經理林笑辰急忙動用關系去找票,由于時間倉促,加上這兩年慕名來看這出戲的觀衆絡繹不絕,最後只買到周五晚上第6排的四連坐,原本打算陪他們看戲的顧靖揚也只好把陪客的任務繼續丢給陳非一個人去有始有終。

好在這出戲本就是以小場館為賣點,一是如此才能讓觀衆近距離體現昆劇的精致;二是為了讓觀衆能夠體驗當年皇室貴族在自家戲院看戲的奢華感覺。所以雖然在第六排,離舞臺并不遠,不管是演員精美華服上的細致花紋,還是臉上的一颦一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陳非對昆劇沒有什麽研究,亦談不上興趣。

劇場內每一幕都布置得華麗夢幻,演員咿咿啞啞地用聽不太懂的吳侬軟語曲輕吟淺唱,無論是氛圍或者演員的表演都渲染得十分動人,剛開始他還覺得頗新奇,聚精會神地研究演員的服飾配件和布幕道具,時間久了他就開始無聊了,偷偷四顧,每一個觀衆看起來都聚精會神,連身邊三位語言不通的人借着翻譯的字幕都聽得一臉陶醉,JP更是眯着眼,在大腿上悠閑随意地打着拍子,俨然三十年代在茶樓聽戲的資深戲迷一般,似乎只有自己一個完全狀況外。

他暗道一聲“慚愧”,調整了下坐姿,端坐在位置上,打起精神看向舞臺,免得不小心打起瞌睡,丢了身為中國人的臉面。

這其實也不能怪他,在他看來,一個少女因為春夢而思念情人至死去又活來的故事,聽起來比較像玄幻小說,而不是愛情故事。

不過,如果你據此認為他不懂得文學的浪漫,倒也有些冤枉他,只不過他欣賞的是“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的豪邁情懷,那種後花園幽會的小兒女情懷,無論中外古今,都很難引起他的情感共鳴。

終于撐到演出結束,陳非勉強坐了一個晚上,早就昏昏欲睡,此時心裏大大松了一口氣,鼓掌時不免格外起勁。Emeric和Delphine不住問他:“真好看,是不是?”“真感人,是不是?”“真美,是不是!”偏偏又被JP似笑非笑地看着,搞得他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好呵呵傻笑。

走出劇院,門口是一條寬闊的青石板大街,兩邊的店鋪都是由清朝的皇家糧倉改建而成,沿着青石板路兩邊延伸下去,有一種皇城獨有的開闊莊嚴的氣勢。因為是晚上,兩邊的店鋪點着一排排紅燈籠,一派熱鬧的煙火人間。在那明豔豔的紅燈籠下,一個潇灑的身影臨風而立,黑襯衣黑仔褲,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之中,卓然而蕭索。

陳非原本側着臉跟客人在聊天,一轉頭不經意瞥見,腳步頓了一下。

那個人看見他們望了過來,展眉一笑。燈火下,那人精致俊朗的眉目美好得不似人間。

陳非胸中一痛,緊接着血液從心髒的地方迅速向四肢百骸奔流而去,他驚駭地呆在原地,那一刻,他分明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

顧靖揚對陳非此刻複雜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他走過來,對着Delphine說:“我剛在保利與人談完事情,估計你們也差不多結束了,就過來看看。”

在Delphine給JP翻譯的空檔,顧靖揚又看向陳非,眼底帶着微不可察的溫柔,用中文道:“今天玩得還開心嗎?”

陳非從自己的情緒中掙脫出來,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嗯,大家都很開心。”

顧靖揚勾起唇角:“我讓司機送客人回去吧,我有點事與你商量。”

送走客人,陳非跟在顧靖揚身後往停車場走,他皺着眉,若有所思,顧靖揚觀察他的神色,雖不明所以,卻也不開口打擾他。

兩人坐進車裏,顧靖揚沒有立即發動車子,他安靜地坐在座位上,雙手輕輕握着方向盤。

陳非回過神來:“找我什麽事?”

“合同已經修改好了,謝謝。”

陳非略心不在焉地說:“那沒什麽。”

“嗯。”顧靖揚這一趟也不是為了道謝而來,所以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他略頓一頓,狀似随意地問:“明晚的酒會準備得如何?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出席酒會需要匹配的裝束,他這幾天一直忙,根本沒想起來幫陳非準備。雖說陳非偶爾揮霍起來也很不在意,似乎不像手頭拮據的樣子,但他現在畢竟是個普通上班族,酒會的行頭所費不非,他又是幫自己的忙,于情于理他都不好意思讓陳非自己出這個錢。

晚上助理送來酒會的賓客名單,他突然想起此事,立刻驅車趕來,想着怎樣開口才能順利讓陳非接受自己的心意,又不會傷害他的自尊心。

顧靖揚問得含蓄,陳非卻立刻聽懂了。他舒眉一笑:“都準備好了,放心。”

顧靖揚懷疑地看看他,正要再問,陳非解釋道:“我讓家裏寄過來了。”

“你跟家裏聯系了?” 顧靖揚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五味陳雜。在了解陳非跟家裏的矛盾後,他知道那對陳非來說絕對不會是什麽愉快的事。

陳非似乎看出他所想,又補充道:“記得琪琪提過的蘭姨嗎?我從小到大的衣食起居都是她照顧的,她很疼我。”

顧靖揚這才真正放下心來,“那就好。”

車子開出停車場,平穩地融入京城璀璨的夜色中。車廂內的兩個人都沉默着,一個是因為輕松,另一個,卻是因為沉重。

變質的友情,是否還是他要的友情?

陳非無法回答。

周六白天的談判很順利,GMJ幾次緊急開會集思廣益,最後敲定了一個非常新穎又比較符合中國環境的解決方案:除了影片上映期間嚴格監控互聯網上的盜版以外,他們将與幾大在線視頻網站達成協議,影片下線之後直接把播映權賣給這些網站。

雖然時間倉促,來不及落實到更多的細節,比如是獨家版權還是聯名版權,是免費觀影還是付費觀影等等,但這個思路已經令JP相當滿意。一堵不如一疏,盜版問題在中國存在已久,不是單憑法律制約就可以規避的,網民免費觀影已成習慣,這也是必須考慮的現實因素。即使GMJ願意花更多成本來監控盜版,費工費時不說,效果如何還要打一個問號,那麽,相關的承諾便好似一張空頭支票,這就是JP之前最猶豫的地方。

而如今GMJ提出來的解決方案不僅更符合實際,顯然也具有相當的前瞻性創意,如果這個模式被實踐認為是可行,這或許還将成為這個行業內解決盜版的一個突破口,這個案例或許将成為一個範本模式,其影響之深遠,任何一個對這個行業有深入了解的人都能預見得到,更不用說像JP這樣的大導演了。

因此,不管是GMJ團隊,還是JP一行,開完會之後大家都相當振奮,晚上的踐行宴順理成章地成了慶功宴。

雖然準備得倉促,但是有顧靖揚和JP兩人的大名,GMJ牽頭的酒會仍然成為當晚的城中熱點話題,更何況還有來自官方的加持,連文化部和法國使館文化處都派出幾位重量級代表共襄盛舉,更令每位收到請帖者面上有光,因此,無論是電影圈還是時尚圈,除了出差在外的,其餘的都非常給面子出席了。

身為國際超模,又是王哲瀚的朋友,蕭孟安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自收到請柬的那一刻開始,他幾天沒有睡好,心裏又不安又期待,他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明明已經卑微到極致,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甚至沒臉沒皮地去求Josephine幫忙,對方都不肯出來跟他見一面,顧靖揚的态度已經表現得這樣明白,他卻還是放不下。

總覺得不甘心,心裏堵着一口氣;總覺得只要再堅持一陣、再努力一點,或許就還有希望;總覺得如果遇到對的時機,他們之間的發展會不一樣……

尤其是在偷偷去看過那個人以後——他蕭孟安自認為不是一個膚淺到只會以貌取人的人,但是,即使他再如何淡定謙虛,在見到那個人之後,他都無法不産生優越感——那真的只是一個平凡得大街上随處可見的青年,穿着一件普通的戴帽衫,推着一輛送貨車,奔波在商場和那個小公司之間。

無論是外表還是成就,他都看不出來那人能與自己相提并論的資格。

那樣平凡的人,怎麽能吸引顧靖揚那樣耀眼的人呢。

他甚至懷疑Jo是不是弄錯了。

到了酒會這天,他把造型團隊叫到住處,從頭到腳精心裝扮,在鏡中一照,長身玉立、無可挑剔,就算去任何一個時尚頒獎典禮走紅毯都不會失禮。他微微勾起弧度美好的唇角,鏡中的人露出滿意并帶着幾分期待的神情。

相較于蕭孟安的嚴陣以待,陳非對這次酒會則平常心得多。GMJ與JP的合作也好,電影圈的盛事也好,他都是個局外人。他參加或者不參加,無論對他本人來說,或者對這個酒會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他只是顧靖揚和JP的朋友,僅此而已。

周六上午,陳非左右無事,提前銷假去上班,受到同事們的熱情關切,令陳非感動的同時又覺得十分慚愧,只好一整天埋頭努力做事。下午提前一個小時下班回家,洗過澡,換上Hardy Amies的深藍色定制西服,又自己動手稍微整理了頭發,既然要出席,總不能失了最基本的禮儀。

打理好自己,正好到約定的時間。他走下樓,Christine和司機已經在社區門口等着,三人一起前往酒店去接JP一行人。

到了會場,Christine在前面帶路,陳非陪在JP旁邊,兩位助理跟在後面。

他們一進門,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的賓客紛紛把目光轉過去,有些人是因為一直在等着JP到來,像Jo和蕭孟安他們那一群;有些人純粹是因為門口的動靜而轉頭觀望,比如正與使館那幾位官員談笑風生的王哲瀚。

毫無疑問,JP是所有賓客關注的焦點,這位舉世聞名的大導演正如大家在媒體上所熟悉的那樣,兼具歐洲人的沉穩和法國人的風度,一頭打理得整整齊齊的灰白頭發和他那儒雅的氣質令他看起來像學者般平易親和,只是如果你認真觀察他的眼睛,那銳利的眼神提醒着你,這是世界上最有才華也最挑剔的導演之一,他或許儒雅,卻絕對不容易接近。

因此,看到他們走進來,賓客們紛紛猜測,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年輕人是誰?

明星?衆人首先否認了這個可能。在場的都是娛樂圈和時尚圈的重量級人物,圈裏如果出了這樣的幸運兒,他們不可能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

再說,那青年的氣質也不屬于娛樂圈。他穿着修身的深藍色單排扣西裝,只扣着中間一顆扣子,白色襯衫,搭配深藍色細版領帶,無可挑剔的搭配襯托出他的優雅貴氣,但他的舉手投足卻另有一種與他年紀不相符的沉穩內斂,他一邊走一邊回答JP的問題,微側着的臉上帶着适度的淺笑,既不讓人覺得敷衍,也沒有刻意的讨好,就像對待任何一個老朋友般,令在場賓客驚訝更深,有些小團體已經迫不及待地低聲讨論了起來。

時尚圈有那眼睛更毒的,注意的則是更多的細節:青年身上那西裝寬肩收腰,極其修身,所有扣子都是貨真價實的牛角扣,還有上衣那略顯活潑的斜口袋,再再顯出Savile Row的名師風範,而他身上其它行頭,襯衫、領帶、袖扣到鞋子,也與他的西裝一樣,沒有一件大牌的當季流行貨,全是手工定制,十足低調卻也十足奢侈。

他的搭配每一個細節都挑不出一絲毛病,這絕不是那種在精品店一擲千金的土豪“新貴”穿搭得出來的效果,是長久的熏陶才能造就的品味。

這個能以如此随意的态度走在JP旁邊的青年,想必是非富即貴。

陳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衆人暗中關注的焦點,他一邊将Christine給他的賓客信息轉達給JP,一邊留意場中,卻并沒有看到顧靖揚,餘光一掃,正好撞見Josephine看過來的目光,他朝她颔首了微微一笑,表示招呼,對方卻沒有立刻回他,臉上表情些微呆滞。

“陳非……” Josephine喃喃地叫一聲。

這個該死的Max,居然沒有告訴她,今天陳非也會出席!她下意識轉頭去看身旁的蕭孟安,卻發現對方似乎跟她一樣驚訝,并且,似乎還不僅僅是驚訝,在聽到Josephine叫出來的名字後,他的瞳孔驀地微縮,明晃晃的燈光下,他的臉色似乎有點……發白?

陳非還沒來得及細想Josephine有些奇怪的反應,Chrstine的腳步停了下來,陳非定睛一看,前面那個正與一些官員模樣的人聊天的修長背影,不是顧靖揚又是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