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顧靖揚穿着白衫黑褲,腳上是一雙黑色Vans的白底帆布鞋,簡潔冷冽的顏色令他的身形輪廓顯得更加利落,即使在人潮洶湧的機場,他也依然是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陳飛的心髒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為了那個經常不約而至在他腦海中浮現的身影。
那一刻陳非終于不得不承認,他的感情早已經與他的理智背道而馳地向一個同性義無反顧地飛奔而去,那短暫的争吵與單方面的決裂,只不過更加證明了自己的逃避是如何徒勞而已。
“陳非,你快點啊。” 江曉夢發現他沒跟上,回過頭來招手,壓低聲音,又興奮又焦躁,“我看到王子了诶,難道是我眼花了嗎?這、這是怎麽回事?”
“顧先生怎麽會……” 徐芳也有點不敢相信,他來送趙總嗎?
沒有給他們繼續八卦的機會,簡南希看到他們,已經快步走過來了。
江曉夢拉住她:“王子怎麽會在這裏?他難道要跟我們一起去旅游?”
簡南希一臉八卦加便秘的扭曲表情,她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看到江曉夢忍不住要尖叫的樣子,又急忙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壓低聲音說:“等一下在王子面前不要亂說話!”
江曉夢一臉這不是真的我一定在做夢的表情:“快說快說,怎麽回事?”
連穩重如徐芳,聽到這句話之後,都忍不住往簡南希的方向踏了一步。
“我也不清楚怎麽回事,我們四個人先到的機場,後來我就聽到趙總打電話報告方位,沒多久王子就拉着行李箱出現了。”
簡南希想起自己和張海欣看到顧靖揚時,那幅下巴直接掉到地上的蠢樣,就不禁淚流滿面。她一直苦心維持的“精幹全能女秘書”形象啊……
“哇!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嗎?” 江曉夢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星星眼和八卦心。
“不知道啊,如果他們在一起了,趙總怎麽會跟我們一起搭車來呢?”
趙紫靈本來使眼色讓簡南希過去,就是希望簡南希可以給他們打一下預防針,不要像剛才她們兩個那麽丢臉。結果簡南希和江曉夢這副迫不及待展開長談的架勢,還頻頻往顧靖揚的方向擠眉弄眼,在八卦些什麽不言而喻,讓她在不遠處看得心裏直嘆丢臉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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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時候挺奇怪的,如果顧靖揚喜歡女人,看到別的女人對他垂涎三尺的樣子,她心裏肯定會很不舒服,以前她喜歡顧靖揚的時候,幾乎從來不主動邀請顧靖揚到公司裏去,就是不想看到同事們那中了頭獎的表情,即使知道她們只是純欣賞,她也無法忍受。
但是現在她卻很樂意把顧靖揚推出去,看到大家都看得到吃不到,她很不厚道地覺得滿爽的。
她之前一直隐瞞這個消息,多多少少存了點捉弄的心思,就是想看看公司這幫色女看到顧靖揚時會樂成這麽樣子,但是!
趙紫靈嘴角抽筋,發花癡也要有個限度吧!!
幸虧還有徐芳在,她止住她們倆的話頭:“快過去吧,在這邊嘀嘀咕咕的多失禮。”
那兩個人互相扯了一下袖子,吐了吐舌頭,這才乖乖的走過去。
“請問Andrew Gu先生和陳非先生要哪個位置?” 航空公司的櫃臺小姐把證件信息依次輸入之後,擡起頭來,對領隊模樣的女孩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被提問的小導游怔了一下,她才剛剛持證上崗三個月,所以才會被公司派來送機。但即使只有三個月的微薄經驗,她也知道團體票是沒有優先排坐這一說的。
看她呆楞的模樣,櫃臺小姐沒有不耐煩,她抽出一本護照、一張身份證,對小導游道:“這兩位是我們星空聯盟的金卡會員,可以優先選擇座位,請問他們想要靠窗還是靠走道?”
“我馬上去問。” 跟着小導游去辦理登機牌的徐芳先反應過來,她走過去把原話跟顧靖揚說了一遍,眼睛卻是看着陳非。
正在聊天的幾個人都停了下來,神色各異地看向陳非。
陳非覺得他的頭更痛了。
“我無所謂,跟大家坐在一起就可以。” 到底頂不住衆人好奇的目光,他不自禁又解釋了一句,“我以前的工作需要經常出差,所以……”
如果不是顧靖揚在,他估計能夠解釋得更加從容一點,但是有一個知根知底的人站在面前,這讓他莫名心虛,尤其是,從碰面到現在,對方幾乎沒有正眼看過自己。
這樣的顧靖揚令陳非有些不知所措。不管在什麽場合,顧靖揚對他從來都是溫和包容的。
當然,現在的這種距離是他自己一手造成,他沒有立場說後悔,他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麽快碰面,而且,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其他人對他們之間的波濤暗湧倒是一無所覺,也沒人覺得陳非的解釋有什麽不合理。
“對哦,陳非以前做貿易的,” 張海欣說了一句,“不過星空聯盟的金卡是什麽東西?”
“星空聯盟是一個航空組織,很多航空公司都是他們的會員,像國航、美聯航都是。只要經常搭乘他們會員的航班,一年超過8萬公裏,就會升級到金卡。” 趙紫靈緩緩解釋,她是星盟的銀卡會員,一直有在關注升級的條件,所以對規則比較清楚。
但是……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旁邊陳非那個半新不舊的Rimowa行李箱,因為是硬殼箱的緣故,上面布滿了膠痕和撕不掉的行李标簽,心裏的疑惑卻沒有因為陳非的解釋而消失,反而更重了。
“8萬!” 江曉夢贊嘆了一聲,“那要繞地球幾圈啊!”
陳非聰明地保持沉默。
“顧先生您呢?”
“我也無所謂。” 顧靖揚随意地說。
托了兩個金卡會員的福,雖然他們買的是團隊票,座位卻被安排在相當靠前的第五排和第六排,陳非則分到一個靠機窗的位子。
登機之後,機長廣播通知航空管制。近幾年民航航線急速增加,空中使用權卻沒有相應擴大,導致國內航線的延誤越來越嚴重,陳非對此習以為常,靠在機窗上直接睡了過去,連飛機什麽時候起飛的都不知道。
“陳非,醒一醒,我們到了。” 坐在他旁邊的江曉夢戳戳他的肩膀。
他迷迷糊糊地睜眼,飛機已經在滑行進入停機軌道。
同一排的Helen打趣道:“陳非你也太厲害了,在飛機上也能睡得那麽熟。”
“你睡着啦?我也困得要死,但是在飛機上我睡不着。” 簡南希從後座探出一個頭來,她眼睛發紅,頭發亂亂的,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陳非尴尬地笑了笑:“起太早了,不習慣。”
“叮”的一聲,飛機停穩,安全帶指示燈熄滅。
顧靖揚坐在對面靠走道的位置,他十分紳士地把幾位女士的手提包取下來,簡南希的男朋友羅浩也在幫忙,座位在最裏面的陳非便耐心地站在位置上等着。
拿到包的女士們先走,陳非走出座位,一個背包被遞到眼前。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過:“謝謝。”
“臉色怎麽這麽差?” 顧靖揚觀察着陳非的臉色,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他的口氣一如平常,聽不出來任何隔閡,仿佛他們從未發生過任何争吵。
陳非心裏一暖,頭痛似乎都消減了些:“小感冒而已,沒事。”
顧靖揚的眉頭皺得更緊:“藥帶了嗎?”
陳非本來想說吃藥也沒用,但是看到顧靖揚的表情,到嘴邊的話自覺地改成:“等會兒進了市區就去買。”
領了行李出來,他們的導游早就拿着小旗子和小牌子等在接機廳了。
奇怪的是,導游身邊還站着一對非常引人注目的男女,那兩人都是短褲背心,男生腳上一雙nike跑鞋,女生則穿着夾腳拖,臉上沒有任何妝容。
兩人的衣着打扮都簡單到樸素,卻都透着一股随性陽光的氣息,那氣質神采,怎麽說呢?大概可以套用陳丹青的那句話:長着一張沒有受過欺負的臉。
兩人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顧靖揚,其中那個女生揚起手來滿面笑容地朝他們揮了揮:“Andrew!Linda!Here!”
這兩個人,自然就是Mark和Emily了,他們從昆明直飛桂林,本來是要比顧靖揚他們晚一點的,由于北京的航班延誤,他們反而早到了半個小時。
衆人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和互相介紹。
Mark和Emily的中文不行,但是來中國這大半個月,聽力和日常用語都進步了許多,除了不會說英文的徐芳和相對沉默的陳非,其他幾個人或多或少都能跟他倆交流,到停車場短短一段路,團隊的氣氛已經是一片熱鬧了。
導游小唐是一個黑瘦的白族小夥子,長得十分精神,大概因為職業的關系,他的聲音洪亮卻沙啞。一上車,他就滿面笑容地拿着麥克風給大家介紹當天的行程,并間或插幾句自編的冷笑話。
“現在有點晚啦,咱們先去吃飯,不然等一下餐廳的廚師都下班了。吃完飯咱們再去酒店入住。如果大家累了,咱們可以休息半個小時,晚點再出門。”
顧靖揚和Mark這一對坐在最後一排,他認真地聽完導游的安排,側頭對旁邊的趙紫靈道:“還是先去酒店入住吧,中午就在酒店吃,兜來兜去的反而浪費時間。”
“那團餐怎麽辦?這會兒估計不讓退了。”
“這無所謂,看導游的方便就行。”
趙紫靈有點驚訝,顧靖揚在小事上面一向随和,沒想到他會一下飛機就對行程安排提出意見。
不過轉念一想,他的兩個朋友大老遠的過來,他會挑剔一點也情有可原。
托顧靖揚的福,他們這個團隊本來就已經用最高規格來接待,豐田的豪華小巴,五星級飯店的住宿,但是當小唐聽到他們要無償退掉團餐,改在酒店用飯,還是吓了一跳。他自來熟對趙紫靈笑道:“趙小姐好福氣,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趙紫靈含蓄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個安排當然不能更好,威揚的一群人在心裏默默點贊。
他們入住的是桂林老牌的五星級酒店喜來登,就在漓江邊上,外面的環境美得不像話,下車的時候衆人就已經啧啧贊嘆,一進到酒店,江曉夢更是大呼賺到,其他人比較矜持,但也都是一臉開心的表情。
陳非很想找一個沙發坐下,但是看到大家興致那麽好,不想掃了大家的興,便跟大部隊一起站着聊天,等導游辦理入住的手續。
他們這個團隊總共6女4男,其中兩對couple。
女生方面好安排,趙紫靈自己和徐芳一間,海欣和曉夢住另一間。
男生方面剩下的顧靖揚和陳非兩個人,卻着實讓趙紫靈頭疼了一番。一則顧靖揚的身份擺在那裏,他和陳非又不熟;再者考慮到他的性向,讓陳非和他住在一起,無論對他或者對陳非,似乎也都不太合适。
但是,整個團隊剩下兩個男性,若安排他們一人住一間,趙紫靈又擔心陳非會多想,他們畢竟不是那種等級分明的大公司,上司和下屬之間沒有那麽泾渭分明,若是分開安排,區別對待的意味就有點太明顯了。
她考慮來考慮去,最後還是以顧靖揚的舒适為第一原則,安排了兩間房。導游一拿到房卡她就趕緊過去把顧靖揚和陳非的房卡取過來,走到陳非面前,謹慎地說:“陳非,我給你和顧先生各自安排了一間房間,這樣你們兩個都能住得舒服一點。”
正在聊天的衆人自然都聽到了,簡南希最先察覺趙紫靈的尴尬,連忙幫腔道:“陳非你賺到了。”
随後反應過來的威揚的衆人也紛紛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陳非當然知道大家是怕他尴尬,趙紫靈一開口他就反應過來了。她會這樣安排是人之常情。
他利落地接過房卡,開玩笑似地說:“托顧先生的福。”
顧靖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要說些什麽。那富有深意的眼神讓陳非心裏一凜,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便轉頭跟旁邊的江曉夢随便說了一句,把這事岔過去。
分配好房間,衆人約好休整十五分鐘,兩點在中餐廳見,便各自上樓。
陳非把行李放好,看着柔軟的大床,強忍着撲上去的欲望,慢吞吞地走向門口。
正要開門,就聽到門鈴在響,他打開門,看到來人,不禁一怔。
顧靖揚站在門口,并沒有進去的意思,他看着陳非眼底的黑青,關切地問:“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陳非看着他溫柔的眼神,心裏突然覺得委屈。這麽多年的壓抑,連與父親決裂、連母親過世時都不曾出現的情緒,卻因為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不可抑制地漫升上來。他下意識地搖頭:“不太好。”
顧靖揚手一擡,貼上他的額頭。
還好,只是有一點燙。
他的聲音越發溫柔:“你先休息一會兒,我讓餐廳給你送吃的下來,想吃點什麽?”
“湯湯水水的就可以,要清淡的,不要辣,有粥就最好。” 陳非老老實實地答道。
顧靖揚聽着,臉上浮起一點笑意,心想,要是總這麽乖多好。
轉念一想,他大概也是難受得狠了,才會那麽老實,又不禁有點心疼。
“我知道了,我讓餐廳快一點,你吃完午飯再睡,下午就不要出去了。”
“嗯。”
顧靖揚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靖揚,對不起。”
他聽到陳非這樣說。
剛要邁出去的腳步頓住,他轉過頭,陳非蒼白的臉上,除了純粹的歉意以外,好像,還有別的一點什麽。
他的心一動,情不自禁伸出手去——
走道裏突兀地響起開門聲,一個半嗔半罵的女聲随着腳步聲傳到門外:“快點啦,你怎麽比女人還磨蹭……”
說話的人突然頓住,雖然隔了三、四個房間,但是走道裏的燈光把陳非房門口的人照得一清二楚。
“王……” 王子怎麽會跟陳非湊到一起?吓了一跳的簡南希差點脫口而,連忙改口,“呵呵,顧先生您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好像有點詭異?
顧靖揚對簡南希打了聲招呼,不着痕跡地收回手,對陳非道:“先去休息吧,等會兒我讓禮賓部去買藥,你吃完飯吃點藥再睡。”
簡南希走過來,驚訝地問:“陳非生病了?”
陳非被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的有點尴尬:“小感冒而已,沒事。”
陳非感冒,王子在這裏做什麽?還有那充滿關懷的口氣是怎麽回事?
一個非常不靠譜的猜測福至心靈地湧上簡南希的心頭——難道他們會回來酒店吃飯,是因為王子早就知道陳非在生病?
簡南希被自己這個充滿了基情的猜測而吓了一大跳,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最近一定是耽美小說看太多了,罪過、罪過。
吃完午飯,趙紫靈跟導游小唐重新排了一下行程,删除了幾個純屬充數量的景點,只保留那些常規熱門的,并且把時間設置得比較彈性,最後,趙紫靈表達了不想逛購物店的意願。
小唐也是個好說話的人,在趙紫靈明确說明會給足夠的小費做補償後,他大方地删除了大部分的購物店,只有一家玉石店和一家特産店是公司硬性規定的,只好保留。
正好張海欣說想給她媽媽買一個镯子,其他人也都要買點特産回去送人,所以,溝通的結果算是皆大歡喜。
下午就近安排乘游輪游漓江,顧靖揚雖然記挂着陳非,但他也知道感冒不是什麽嚴重的病,陳非現在需要的只是休息。交代禮賓部買完藥之後,他還是陪着mark他們出去了。
晚餐安排在漓江邊上一個本地菜館,顧靖揚不好再提意見,便給陳非傳了一條短信,叮囑他自己叫客房服務。
短信發過去好幾分鐘都沒有回音,趁着等上菜的空檔,他走到外面去打電話。
手機關機中。
顧靖揚只好轉打酒店的電話,先轉客房服務訂餐,再接到客房,響了好幾聲,才聽到陳非睡得沙啞軟綿的聲音:“喂?”
“陳非,是我。你還在睡?”
“嗯,什麽事?” 陳非房間的遮光窗簾全拉着,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下午吃藥了沒?”
陳非看了一眼桌上的塑料袋,裏面幾包藥原封不動,都是些頭孢、阿莫西林之類的抗生素。國內醫療體系的通病,無論什麽感冒,上藥房就給你開抗生素,上醫院就讓你打點滴,不對症還傷身體。
陳非猜也知道,顧靖揚不會清楚這些,因此也沒有多做解釋,只随口道:“嗯,吃了。”
“那你現在好點了嗎?”
“睡了一下午,頭沒那麽痛了。”
“我們在外面吃晚飯,剛才打你電話沒打通,我就先幫你訂了餐,一份白粥、兩個鹹鴨蛋,還有一個海鮮豆腐煲,你如果不喜歡,自己再重新叫一份?”
上次胃痛,他吃的就是白粥和鹹鴨蛋,沒想到他還都記得。陳非心口微熱,聲音就帶上了笑意:“不會,這樣很好。”
感受到電話那端突然變好的心情,顧靖揚也笑了,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溫柔:“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吃完飯就回去。”
“好。”
生病的時候被別人牽挂着,是一種很難用言語表達的溫暖,尤其是,那個別人是你在乎的人。
挂了電話,陳非靠在床頭,嘴角的笑意隐去。睡得太久的腦袋還有點昏昏沉沉,不太适合做太複雜的思考。他閉上眼睛,放任那種由于昏沉而帶來的空白蠶食整個大腦思考的領域,像他以前做過的無數次那樣。
他着迷于這種大腦完全的放空,既輕且重,那是一種很微妙的狀态,就好像所有的煩惱都遠去,卻又沉甸甸地壓在心底。只有在這樣的時候,他才感覺自己真正得到了一點短暫的休息。
發了一會兒呆,他扭開床頭燈,下床把窗簾拉開,窗外的綠水青山和晚霞一起映入眼簾,妩媚得讓人心曠神怡,窗前的人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睜開了眼,現實便撲面而來,剛才刻意中斷的思緒湧上心頭。
陳非,這段徹底變質扭曲了的友情,你打算,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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